第21章 密室 “好甜”

沈少寒笑了一下, 他的嘴唇因為高燒而泛白,開裂,臉頰上透着些不正常的暈紅。

沈少寒說:“你就這麽不喜歡和我說話?讨厭我?”

杜明茶否認:“沒有啊。”

過了一陣, 她又說:“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沈少寒看她。

杜明茶額頭上有些汗珠,絨絨的發在光下有溫暖的質感。臉頰上的疤痕顏色已經很淡了, 只有淺淺一點痕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她果真如她母親一般貌美。

沈少寒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看到地上的樹影。

高燒令他眩暈:“坦白來說, 我們兩人結婚對今後大有裨益。鄧老先生缺乏一個可靠的接班人, 我如今也需要——”

“你确定要和我說這些?”杜明茶冷笑一聲,“你将別雲茶當什麽了?”

她讨厭別雲茶不假,但更不喜歡這樣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幻想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的男人。

“我如今發現自己對她有許多誤解, 她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靈魂伴侶,”沈少寒慢慢地說,“我會找合适的時間和她說清楚。”

杜明茶說:“那是你的事,和我沒有絲毫關系——忘了和你說。”

她停下腳步,看着沈少寒:“我沒打算認祖歸宗, 也沒打算回去繼承什麽東西, 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沈少寒皺眉:“你想做什麽?”

“按照我爸的意願,做一個優秀的翻譯, ”杜明茶說, “啊, 還有,我現在有心儀對象了。對方長得帥身材好品質棒還善解人意, 感情史清清白白還溫柔,你說氣人不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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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寒:“……”

杜明茶沒理會他,揚長而去。

姜舒華快走幾步, 挽着杜明茶的胳膊,悄悄咬耳朵:“你幹嘛和他說這麽多?不怕生氣嗎?俗話說的好,‘忍一時卵巢囊腫,退一步乳腺增生’。你剛剛和他說那麽多,不怕氣的胸裏長節?”

杜明茶也悄悄說:“不行,他敢氣我,我就得讓他長個更大的!”

她就是這麽個小性子。

真惹到了,睚眦必報。

誰也別想讓她帶着氣過夜。

拜托王教授帶的學長學姐幫忙修監控也是臨時起意,杜明茶先前聽說過,每當主持人大賽時,都會有監控“莫名其妙”突然壞掉。

這次果然也是。

防人之心不可無。

監控室中,老師和同學齊齊聚在屏幕前盯着看監控。

更衣室是舞蹈室臨時改的,上午和下午都有同學在裏面練舞,只有飯點才會沒有人。拖動到關鍵的時間點上,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落單的人。

防止洩露隐私,監控只錄到走廊和門口一小塊位置,看不清房間內部的情況。

并不是姜舒華。

她進去的前五分鐘,鄧斯玉也在。

姜舒華有點懵:“我當時進去拿了東西就走,沒有看到斯玉學姐啊。”

鄧斯玉蹙眉:“我那時候在裏面換衣服,也沒聽見外面有動靜。”

換衣服的幾個臨時用布隔開的隔間離別雲茶放鞋子的地方很近,如果是姜舒華放的,那鄧斯玉一定會聽到聲音。

“再往後看,”老師排除了她們兩人的嫌疑,“後面還有嗎?”

姜舒華離開後不到一分鐘,鄧斯玉也走了出來。

後面人就多了。

把監控視頻再往前拉了十分鐘,負責清理衛生間的阿伯伛偻着腰走過來,左看看右看看,背着一個書包,忽然進了女更衣室。

拉近了看,他背包側面的網格兜裏就是碎玻璃一樣的東西。

“啊……”

有人不敢相信,捂住嘴巴。

負責文體館的這個阿伯平時笑眯眯的,人很好,就是有些耳背。

老師盯着屏幕,臉色沉下來。

足足五分鐘,阿伯才從女更衣室出來,他的背包明顯鼓起來,拉鏈只拉了半截,能夠清晰地看到裏面鞋子和衣服的邊緣。

背包側面的那一袋疑似碎玻璃的東西沒了。

“沒想到阿伯竟然幹這種事……”老師嘆氣,她叮囑門衛,“現在給後勤部的打電話,趕緊處理。明天就該比賽了,不能再出意外……”

排查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後,腳心受傷的別雲茶也拄着臨時做的拐杖來了監控室。

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急切地拉着老師的胳膊:“光這個監控也說明不了問題啊,說不定就是姜舒華和鄧斯玉串通好了一起往我鞋裏放玻璃——”

“別同學,”鄧斯玉也惱了,皺眉,“監控上清清楚楚,你能不能別為了一己私欲往明茶身上潑髒水?”

老師也不悅了。

她深深看着別雲茶:“同學,我能理解你受傷的心情,也知道你很難過。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懷疑同學。”

別雲茶哭聲停了。

周圍其他同學也都上來勸,像是在哄一個不聽話、躺在地上打滾兒撒潑的小朋友。

“是啊,雲茶,別計較了,這事真和舒華沒關系……”

“回去休息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想開點……”

老師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回頭贊許地看了眼杜明茶。

從一開始,別雲茶歇斯底裏,杜明茶一直很冷靜,沒有給老師添什麽麻煩,還主動解決了問題。

再加上她本身的優異表現,老師還是很欣賞她的。

她難得安慰人:“杜同學,別因為這事影響比賽發揮,好好準備。”

杜明茶笑:“謝謝老師。”

決賽安排在明天,今晚彩排還得繼續。

老師離開後,杜明茶剛想出去,就被別雲茶拉住胳膊:“你不能走。”

“你說,”別雲茶無理取鬧,“你看我受傷是不是很開心?”

杜明茶把她手推開,下巴稍稍一擡,費解看她:“你哪裏來的自信,覺着我會害怕和你競争?”

別雲茶呆住。

“初賽時,我比你高出278票,分數多25分,高5名,”杜明茶問,“你吊車尾進了決賽,怎麽感覺我會害你?我圖什麽?圖你票數低還是圖你分數少?”

周圍的同學安靜下來,有人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杜明茶說的不假。

杜明茶初賽第一,別雲茶倒數第一。

原本就不是一個分量上的人。

別雲茶的臉刷地一下紅起來:“你——”

“專業素養差,就該好好想怎麽提升自己,”杜明茶看眼旁側的鄧斯玉,後者仍舊如木頭美人般,側身,看到別雲茶紅透的脖頸,“別想着把別人拉下水自己就能上位,優秀、努力的人多得是。”

別雲茶臉更紅了,她聽周遭小聲的笑,眼睛一紅,拄着拐杖,灰溜溜地離開了。

沈少寒就站在陽光中,他凝視着外面的天空,有些出神。

別雲茶紅了眼眶,叫他:“少寒。”

沈少寒微微轉身,卻沒有立刻扶她。

他偏了偏身體,問:“雲茶,當初在播音室裏和我一起翻譯詩句的人,是你嗎?”

別雲茶眼眶紅紅,掉了眼淚:“你這是什麽意思?沈少寒,你在懷疑我騙你嗎?我們之間連這種信任都沒有了嗎?”

她的淚流的多。

沈少寒嘆氣。

“你哭什麽,”沈少寒走過來,扶她,“……大概是燒糊塗了。”

他自嘲一笑。

字跡一模一樣。

值班表上也是別雲茶的名字。

怎麽可能會是其他人?

只是,就在方才,他看杜明茶不卑不亢反駁的樣子……

像極了他謄寫那些詩句時、想象中的筆友模樣。

關于阿伯監守自盜、偷竊且破壞更衣室的調查結果很快出來。

阿伯供認不諱。

他的确偷偷拿走了一些女孩子的物品去賣錢,為了讓這件事看上去像是女孩子之間的惡性競争,還特意往鞋子裏放了一些玻璃碎渣。

處罰結果是直接予以辭退,并移交給警察處理。

別雲茶沒有放棄參加比賽,腳只簡單包紮了下,仍舊堅持賽前彩排和訓練。

杜明茶卻在意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想知道沈淮與會不會來看決賽。

她忍不住,在比賽前一天晚上發短信給他:「淮老師,我這裏剛好有兩張決賽的門票,樂樂想來看比賽嗎?」

沈淮與沒有回複。

整整四個小時,但凡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杜明茶就忍不住拿起來看。

但并不是他。

支付寶的螞蟻森林提示她收取綠色能量;

好友邀請她拼多多砍一刀;

淘寶推送快遞的到達信息;

微博就像不知道自己有多煩一樣給她拼命推送各種标題驚悚的新聞。

……

入睡前最後一看,微信右上角終于有了小紅點。

杜明茶欣喜地點進去,只看到微信運動提示她走了12345步。

……好讨厭的消息推送設置啊。

賭氣将手機靜音,放在枕邊。剛閉上眼睛,又忍不住悄悄把聲音打開。

雖然很想欺騙自己,“沒聽到消息提醒是因為開了靜音”。

可還是不想錯過他的回答,想要第一時間看到他的消息。

杜明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臉頰。

她在等待中慢慢睡着。

直到次日清晨,她才看到沈淮與的答複。

淮老師:「抱歉,工作忙,無法過去」

淮老師:「提前祝你摘取桂冠」

他的發消息時間是淩晨兩點鐘。

杜明茶盯着時間看了良久,認真給他回複。

杜明茶:「雖然工作要緊,也要保重身體,注意休息啊」

決賽進行的很順利,只中間有點小小插曲。

別雲茶的腳受傷了,在下臺謝幕時不小心遺落了一只鞋子,露出包裹着紗布的腳。

這種受傷後仍舊努力參加比賽的精神令評委老師大為感動,也只多給她了0.5分。

名次當天揭曉,毫無疑問,杜明茶以壓倒式的票數和分數,成功數斬獲冠軍。

無論是發音亦或者儀态、臺風,都堪稱無可挑剔。

杜明茶無意于主持人這份事業,她只眼饞獎金。

一手捧着獎杯,一手舉着鮮花的時候,她忍不住往觀衆席上看。

那麽多的人在鼓掌,卻沒有她最想看到的那個。

感覺就像十四的月亮啊,雖然已經近乎于圓滿,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縱使只差了一絲,也不能被稱為盈月。

“a-b-a-n-d-o-n,abandon。”

大一上半期并不能考四級,不過,擁有血淚經驗的同專業學長學姐,都在強烈推薦新生在學習法語的過程中,不要丢下英語的學習。

“四六級分數和學習法語的時間成反比啊,”趙芯見感慨一聲,頭疼地将四級詞彙綠本本合上,“到底是avocat還是 avocado?還有,important後面究竟加不加e啊?”

“avocado,不加e,”杜明茶将洗好的橙子拿過來,一人遞了一個,“別急,慢慢來,越急越容易混淆。”

“我腦子都快炸了,你到底怎麽做到同時學習英語和法語的啊?”趙芯見哀嚎一聲,趴在床邊,“說實話,杜明茶,你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學不下去就別學了呗,”霍為君一腳踩在凳子上,正在悠閑地拆spark星火英語真題試卷背後附贈的單詞紙牌,“過來,先打把鬥地主冷靜冷靜。”

姜舒華将電腦合上,興高采烈湊過來:“加我一個。”

杜明茶沒有參加。

她在和沈歲知聊天。

沈歲知剛剛考完四級:「這次怕是又過不了了」

沈歲知:「貓貓撞電視不活了.jpg」

杜明茶:「沒事,還有機會」

沈歲知:「回去後又要挨罰」

杜明茶:「沈教授還罰你嗎?!」

杜明茶:「你都這麽大了!!」

沈歲知:「嗯」

沈歲知:「體罰」

杜明茶看着手機屏幕,慶幸自己沒有哥哥,也不用遭受這樣嚴厲的懲罰。

“卧槽我怎麽把正事給忘了?”趙芯見拍了下腦門,蹭地一下站起來,“約好了四級考試過後和I大體育系的學生聯誼呢,時間快到了。”

杜明茶懵了:“啊?”

“別啊了,”趙芯見收拾好書本,“忘了?上次還讓你們提要求了呢。”

杜明茶這才記起來。

C大典型的女多男少,而I大陽盛陰衰。

兩個學校只隔了一條馬路,校區彼此遙遙相望,也經常會組織一些聯誼活動,試圖平衡一下性別比例,極力促進小情侶的誕生。

自從上次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杜明茶不想參加聯誼了。

但上次已經填了要求,也已經上報、分配下來名單,這時候再推辭,總顯得不尊重對方。

杜明茶起先沒換衣服,霍為君完全看不下去,按着她換了條水紅色的裙子,塗了口紅,“逼着”紮了高馬尾,才滿意地拍拍手:“這樣漂漂亮亮的,多好啊,別給我們學校丢人。”

杜明茶哭笑不得。

霍為君還在研究着分配下來的名單,随口說:“沒聽說過嗎?都說長跑的人耐力好,短跑爆發性高……嗯,明茶要求是公狗腰,腰部力量好的啊,正好分給你一個打籃球的。”

杜明茶驚嘆:“……你知道的好多哦。”

“粉紅□□站上面的書看多了,你也會知道這些,”霍為君神秘一笑,“書中自有黃金屋。”

這次聯誼是兩個學校的學生會共同合作,名單很詳細,照片已經發過來了。

分配給杜明茶的同樣是大一新生,對方名字很好記,時光。

個子很高,穿着籃球服,露出被曬黑的胳膊,笑起來有一口大白牙。

牙齒沒有淮老師整齊。

杜明茶關掉手機,有些後悔。

早知道當時就不發那句話了。

懊惱無濟于事,等到了游樂園集合後,杜明茶與對方見了面,委婉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對不起啊,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了。”

時光本人比照片上要再黑一個度。

聽到杜明茶道歉,他愣了下,繼而爽朗笑起來:“沒關系,就當多交個朋友嘛。”

杜明茶這才稍稍松口氣。

她和舍友幾人到了游樂園後就各自分開,約好五點再聚到一起,晚上一起吃過飯後再回學校。

時光想拉着杜明茶一起坐摩天輪,杜明茶搖頭拒絕了:“我恐高。”

事實上,杜明茶并不想和剛認識的人在狹窄的空間中單獨相處太久。

更何況,沈歲知上次無意間說,這個樂園的摩天輪上次出了意外,停電停了半個小時。

時光也不勉強,兩個人玩了些其他的常規項目。

或許是體育生消耗快,時光餓了,去樂園內小吃街購買食物。

順帶着給杜明茶也買了個聖代。

杜明茶推辭不過,只能暗暗記下花銷,打算等回去後轉給他。

她剛剛接過聖代,就聽到沈歲知驚喜的聲音:“明茶,你也來玩?”

杜明茶擡頭,瞧見歲知撲過來,身後是她兄長,沈歲和,戴一副金絲眼鏡,身材颀長,目光從她臉上掠過一秒,又看向時光,輕輕蹙眉。

時光認得他,欣喜且恭敬地打招呼:“沈教授。”

沈歲和問:“來陪女朋友玩?”

“不是女朋友,”時光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C大的同學,聯誼。”

沈歲和哦一聲。

沈歲知看看自己哥哥,忽然挽住杜明茶胳膊:“不如我們四個一起玩吧?”

時光愣了下:“啊?這樣……不合适吧?”

杜明茶倒是很開心,時光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後,又把話咽下去。

四個人一起玩比單獨一男一女自在多了,期間沈歲和打了兩次電話,像是有什麽事情。

一個小時後,沈歲知又興沖沖建議去玩密室逃脫。

沈歲和寵着妹妹,自然沒什麽話說。

杜明茶還沒玩過,很感興趣。

時光想到說不定恐怖氛圍能促進感情升溫,也沒有異議。

四個人一拍即合,去拿了票進去。

前面幾個關卡還好,後面有個關卡,正好出現三扇門,通往三個不同房間。

時光躊躇滿志:“我先前玩過類似的,要四個人同時進入三個不同房間去拿道具——”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看杜明茶。

杜明茶卻主動提出:“沈老師,知知膽子小,你們倆進同一個房間吧,我和時光一人一個。”

時光愣住:“啊……好吧。”

他萬般無奈,只能先去房間取東西。

杜明茶原本想選中間那個,但被沈歲知叫住:“明茶,我們換一換好嗎?你去右邊的,我和哥哥去中間。”

杜明茶答應了。

她只當沈歲知膽子小,屏着呼吸,獨自一人小心翼翼推開右邊的房間。

整個密室是中世紀探險風格,布置成小型城堡的模樣。這個房間應當是餐廳,杜明茶手上有進來之前分發的手電筒道具,推門進去,拿手電筒一晃,冷不丁照見一個人影,吓得尖叫一聲。

身後的門也在此刻重重關上,杜明茶轉身想跑,卻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別怕,是我。”

杜明茶愣住,她驚魂未定,拿手電筒照了照,不确定:“淮老師?”

手電筒的光線微弱,她看到沈淮與的臉。

被光線刺到,他眯了眯:“別照眼,疼。”

杜明茶驚愕不已:“您怎麽在這兒?”

“和朋友一起過來玩,走散了,這邊手機沒信號,”沈淮與輕嘆,“偏巧,求救器也壞掉了。”

杜明茶:“……啊?那要不要做一些奇怪動作,擺個‘sos’什麽的,吸引工作人員注意?”

“監控應該壞掉了,我試過許多方法,只有你進來。”

杜明茶同情極了:“您可真慘哦。”

在密室逃脫中遇到熟悉的人,她心裏安定不少,開始搜查有沒有能通關的道具:“不過開門的辦法應該就藏在這個房間中,我們找一找——嗯?怎麽了?”

衣裙被人扯了扯,杜明茶回頭。

手電筒散發出的幽暗光芒中,杜明茶看到沈淮與修長的手,遞過來一只聖代:“想不想吃?”

杜明茶愣了下。

燈光微弱,她看不清沈淮與此刻的表情,也不敢貿然拿手電筒去照他的臉,只盯着他手中的聖代。

不是游樂園價格高卻不怎麽美味的廉價冰激淋,這份聖代被盛在精致的盒子中,做出漂亮的玫瑰花形狀,上面撒着瓜子仁、蔓越莓幹、榛子、淋着巧克力,還有可可愛愛的芒果粒。

很美味,好看。

但并不像淮老師這個年紀會吃的東西。

沈淮與從容不迫:“剛剛找道具弄髒了手,我不能吃,送給你。”

杜明茶知道他有潔癖。

本着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杜明茶暫且将手電筒放在房間中的桌子上,她坐在桌子末端,沈淮與坐在與她緊挨的側面。

她正低頭用小勺子吃聖代。

不是廉價糖精調配出來的味道,甜而不膩,巧克力搭配的恰到好處,芒果的清新味道沖淡了奶油帶來的厚重,杜明茶吃了一口,大力贊美:“好吃耶!”

沈淮與嗓音清淡地問:“是我送你的好吃,還是其他男人送你的好吃?”

“啊?”

沈淮與垂眼看她,手電筒的光微弱,他幾乎整個人都陷在黑暗中,聲音溫和:“應該有很多男孩子送過你聖代吧?”

杜明茶想了想:“不多。”

沈淮與含笑看她。

她仔細數:“從幼兒園開始算起的話,也就前面的小毛,後面的三毛,吃飯時喜歡坐我旁邊的七毛,午覺時非要和我換枕頭的十八毛,放學後要和我一起走的六十九毛——”

“別數了,”沈淮與打斷她,“先吃。”

杜明茶低頭。

她忽然慶幸密室的監控壞掉了,也慶幸手電筒的光亮微弱。

這樣就沒有人知道,她在黑暗中偷偷地看着沈淮與。

他出來玩居然也是一副正裝,甚至連領帶也系着。

不得不說,沈淮與身材真的絕佳,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地長在杜明茶的審美觀上。

無論是上次無意間撞見、窺見他浴袍下的美好胸肌,還是夢境之中,杜明茶曾撫摸過、他腹部上凸起的青筋,嗯,後者雖然沒有看到,但杜明茶認為沈淮與一定也擁有。

此刻,沈淮與松了松領帶,解下,握在掌心,又解開了兩粒紐扣。

暗淡光芒,他的脖頸線條流暢,喉結,以及微微露出的一點肌膚……

好誘人啊。

杜明茶一時間移不開視線。

沈淮與低聲說:“有點熱。”

領帶在沈淮與修長的指間,晃晃悠悠,是絲質的,有着冷淡的光。

而杜明茶忍不住幻想,在這無人的房間中,将他放在餐桌上,用這條領帶束縛住他的雙手,固定在旁側的燭臺高柱——

等等,打住。

再想下去她也要熱了。

杜明茶低頭,試圖通過吃聖代來掩蓋臉頰的溫度:“是有點熱。”

話剛剛說完,放置在桌上的道具手電忽然閃了閃。

如回光返照,在拼盡全力亮過一下之後,驟然歸于黑暗。

整個房間徹底暗下來。

杜明茶握着勺子,驚呆了。

不是吧?運氣這麽差的嗎?

“別怕,”沈淮與說,“我在。”

猶如吃了顆小小的定心丸。

杜明茶唔了一聲,無奈:“看來現在只能等工作人員救我們了。”

她捏着勺子,忽然聽見沈淮與問:“聖代好吃麽?”

杜明茶滿腦子奇奇怪怪的念頭,聽他這麽說,下意識地舀了一勺,往他的方向遞過去:“您要不要嘗嘗?”

黑暗之中,男人精準無誤地握住她的手腕。

杜明茶裙子的袖口過大,順着滑落,露出小臂。沒有衣服的遮擋,以和那個堕落不堪的夢境同樣的力度,沈淮與完全握住她的肌膚,徹底掌控的姿态。

心髒不争氣地狂烈跳動,脈搏背叛了她的意志。

沉寂的黑暗,他手中握着的領帶搭在杜明茶手腕上,随着動作,輕輕晃送,摩擦着杜明茶的小臂,冰冷的絲質摩擦着肌膚。

杜明茶什麽都看不到。

領帶擾的小臂發麻,發癢。

可她看不清此刻正作亂的東西。

沈淮與低頭,将小勺子上的聖代吃掉。

勺子太小,房間太暗,暗到人分不清界線。

濃暗的黑遮掩住一切,包括此刻悄悄越過界的兩人。

他的唇壓在杜明茶大拇指上,舌尖從她指尖一抹而過。

淮老師的唇好軟。

比她吃過的所有軟糖加起來還要軟。

像上好的綢,輕拂而過,只留下如月光的觸感,中了蠱般,留在指尖。

杜明茶心跳都要停了。

耳側猶如飓風過境後的荒蕪平原,只聽得沈淮與低聲誇贊:“好甜。”

好甜。

他在說什麽好甜?

杜明茶驚的站起,手裏捏着那柄勺子。

過度的、猝不及防的欣喜将她整個兒淹埋,如墜入深深海中,沉溺其中,不知盡頭,不知天地。

她臉熱,心熱,被他無意間觸碰過的指尖更是猶如火源。

要燒開了。

腿觸碰過椅子,發出當啷一聲響。

為了掩蓋失态,杜明茶沒頭沒腦地說:“淮老師,如果我們現在大聲呼救的話,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黑暗中,她看不到沈淮與的臉,只聽見他說:“或許可以試試。”

杜明茶喊:“有人嗎?有沒有救苦救難的南海觀世音菩薩!有沒有好心腸的如來佛祖!有沒有提籠溜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二爺爺——”

黑暗中的沈淮與笑了一聲。

他按了按太陽穴,叫她:“明茶。”

“嗯?”

“我的臉就一張,”沈淮與聲音含笑,“咱們省着點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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