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擇偶标準 有些失控

喊了兩嗓子, 沒有人回應。

杜明茶放棄了。

手機雖然沒有信號,但燈還能用。

她摸出手機照明,昏暗的房間中再度亮起光芒。

桌子上靜靜地躺着未吃完的聖代, 緊靠着容器的邊緣開始逐漸融化,露出藏在其中的紅色蔓越莓幹。

方才的甜和指尖的癢同時泛起來, 杜明茶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問:“看來不能指望工作人員了, 要不要我們自己找找道具?”

“好。”

她沒回頭, 聽見他的腳步聲過來, 停在身後。

杜明茶随着他的接近噗通噗通跳起來,忍着把這種不知名的沖動壓下。

她微側身,看到沈淮與拿着手機的一雙手, 修長。

就是這雙手,方才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掐痛了。

這個男人力氣好大啊。

“……你的手機不是三星的啊,”杜明茶試圖找其他話題,“上次怎麽發熱那麽嚴重?”

“出廠時間太久, ”沈淮與鎮定地說, “有些失控。”

杜明茶哦了一聲,借着手機的光芒, 開始仔細檢查餐桌、椅子。

房間很黑, 她雖然有些懼怕黑暗, 但一想到沈淮與在身後,那種恐懼感又如煙雨般輕微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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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與問:“是自己來玩?還是和朋友一起?”

“和朋友一塊, ”杜明茶在看牆壁上的畫,那上面畫着一位哭泣的少女,懷抱着死去的少年, 背後站着擁有着黑色翅膀的堕天使,“嗯……聯誼會。”

最後三個字說的又輕又快。

杜明茶不想騙沈淮與。

她內心再度為先前做的事而感到懊惱。

隐隐約約,也有些對他回答的期待。

手機貼近畫像,杜明茶照到畫像上的堕天使。

堕天使單膝跪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在溫柔安慰哭泣的少女,背在身後的手卻沾滿了少年的鮮血。

“校園生活真好,”沈淮與聲音柔和,“大學中的男性是不是都活力滿滿?朝氣蓬勃?”

腦袋裏忽然蹦噠出來沈少寒,杜明茶下意識否決:“也不一定,有時候也很幼稚。”

她聽見沈淮與笑了一聲,走過來,恰好站在畫像上的堕天使前,手機的光芒令杜明茶只能瞧見他的喉結,以及上面随着他說話而動的小愛心模樣疤痕。

他說:“看來你深有感觸。”

杜明茶的心髒悄悄沉了一點點。

沈淮與似乎并沒有因為她參加“聯誼”而有什麽波動。

也是,他既然曾經教過沈少寒,那在他眼中,自己或許也和孩子差不多。

杜明茶嘗試着摸索畫框的邊緣,試圖發現機關:“我朋友說,一位溫和又帥氣的愛人,能夠帶走生活許多惡意。”

“唔,”沈淮與漫不經心,“不合适的愛人,只能帶來惡意——你要慎重選擇男友。”

杜明茶表示認同:“沒錯。”

沈淮與垂眼:“你剛才說的對,年輕有時候意味着愚蠢。選擇愛人方面,可以适當選擇年長些的男性。”

杜明茶點頭:“我也這麽想的!”

“不過,年齡差也不要太大,”沈淮與從容不迫,“畢竟男人壽命短,太大了不合适,八歲剛剛好。”

杜明茶深以為然:“沒錯。”

其實她覺着淮老師這樣的年紀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他和自己差了多少歲;杜明茶很難通過外貌來推測他的年紀,畢竟是讀完博後又工作一段時間的人了。

但這個時候問,總顯得她別有用心。

或許兩人年齡差已經超過八歲,不過其實杜明茶也不太介意……

耳側只聽沈淮與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性?”

杜明茶愣了下。

喜歡……什麽樣的?

她盯着沈淮與的手,怕視線過于灼熱,暴露內心的旖念。

“我喜歡做學術研究的,”杜明茶委婉說,“個子高,身材好,出身貧寒,努力上進,最好讀過博。”

沈淮與沉默了兩秒。

他問:“出身貧寒?”

“嗯,”杜明茶點頭,“我對有錢人PTSD。”

別的不說,簡單拿沈少寒和鄧老先生家做例子,杜明茶真真切切地發現豪門可不是那麽容易相處的。

或許是生長環境緣故,她更偏愛如刃松從貧瘠懸崖挺立的男性。

譬如……淮老師這種。

縱使清貧,仍舊不墜青雲之志。

沈淮與笑了一聲:“你的擇偶标準還挺奇特。”

兩個人在房間中摸索了近二十分鐘,在杜明茶的手機電量掉到只剩下百分之十三的時候,還是沈淮與無意間從畫框頂端,摸到開門的鑰匙。

杜明茶驚了:“這鑰匙藏的位置對矮個子也太不友好了吧?”

畫這麽高,她踮起腳來也摸不到頂端啊。

沈淮與看她:“難怪你擇偶标準要求個子高的。”

杜明茶:“……哼!”

她個子也不矮,放在北方妹子裏面算中等個頭。只要不去諸如山東、東北等高妹普遍聚集的省份,也足夠了。

找到萬能|鑰匙後,從餐廳中拿到打火機道具,兩個人終于打開密室,順利離開。

外面,時光快急瘋了:“我靠,沒想到竟然停了這麽長時間的電,明茶同學,你沒事——嗯?”

進去一個人,出來兩個人,時光愣了下,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沈淮與。

供電系統重新運轉,走廊上的燈光雖然不如外面的亮,但也不差。

只是沈淮與整個人恰好站在昏暗處,時光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瞧見他的西裝。

濃暗的顏色,正裝,嚴肅沉穩。

是已經工作、上班的年紀了。

不是學生。

他們還處于通過着裝習慣來判斷人年紀的階段。

時光了然:“您是明茶的叔叔吧?”

時光向沈淮與伸手,熱情洋溢,“叔叔好,我是時光,在I大讀書,今年十九——”

趕在對方說出更多驚世駭俗的話之前,杜明茶及時介紹:“這位是淮老師。”

時光:“嗯?”

沈淮與從黑暗中走出,露出一張沒什麽表情、英俊的臉。

二十多歲的模樣,應當不超過三十。

時光自認為身高已經很優越,但對方并不比他低。

察覺到自己誤判了年齡,時光連忙道歉:“實在對不起啊,我誤會了。”

杜明茶忐忑不安,忍不住擡頭去看沈淮與。

沈淮與沒有流露出絲毫愠怒,寬容地笑一下,輕拍時光的肩膀:“沒事,眼光不錯。”

時光被他拍的抖了一下。

嘶嘶嘶嘶——!!!

好疼。

這位老師的力氣好大。

當着杜明茶的面,時光不好意思表現出被拍疼的模樣,幹笑幾聲。

背過身後,才呲牙咧嘴地揉着被他拍過的地方。

恰好在此刻,沈歲和與沈歲知也從密室中脫困。

或許是被吓到了,沈歲知臉埋在哥哥胸膛。

沈歲和微笑解釋:“被機關吓了一跳,不小心磕傷膝蓋。”

杜明茶了然。

她之前在商場做兼職,也遇到過一些玩游戲出意外的玩家,最嚴重的一個事故,那女生是被救護車拉走的。

密室出了這麽大的意外,肯定不會再繼續玩下去。

工作人員姍姍來遲,一邊鄭重道歉,一邊表示會退還所有費用并五倍賠償門票價格。

舍友打電話過來催促杜明茶回去聚餐,她朝沈淮與等人揮手作別。

杜明茶背影瘦削,在紅裙外套了件寬大的外套,襯着一雙腿愈發纖細。

沈淮與側身,看沈歲和,以及依靠着他的沈歲知,問:“車就停在附近?”

沈歲和唔了一聲:“一起回去?”

“算了,不打擾你們,”頓了頓,沈淮與忽然又問,“I大如今還有在職博士的統招麽?”

沈歲和微怔:“你想讀博?”

“不是,随便問問,”沈淮與淡淡,“我又沒瘋。”

回去仍舊乘坐地鐵,商量好了去聚十三吃烤肉。幾個人玩一下午仍不怎麽累,但地鐵要擠成沙丁魚罐頭,給擠累了。

杜明茶的手機還在這時要命地響起來,她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來了,好不容易才接通。

信號很差,她斷斷續續聽了好久,才聽明白,鄧老先生要帶她去沈家做客。

“……不是沈少寒他家,是二爺的堂兄,沈從蘊,”鄧老先生說,“他新得了幾盆名貴的菊花,邀我們一起去賞菊。”

不等杜明茶拒絕,他老人家又說:“已經派車過去接你了,你現在還在學校?”

杜明茶無奈。

老人家上了年紀,性格越發的說一不二,不容人旁人質疑。

說什麽就是什麽,風風火火的,完全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但一想到能暫時避開聯誼,杜明茶仍舊選擇了過去。

她将今日的花銷算清楚,AA後,直接轉到時光的微信上,對方看出她的确無心戀愛後,也沒有過多糾纏。

這點讓杜明茶內心的負罪感減輕不少。

“晚上被邀請去沈家賞菊”這件事聽起來就有點怪怪的,更何況在杜明茶眼中,那幾盆“名貴菊花”雖然好看,但遠遠不及讓這麽多人興師動衆跑過來吃飯吧?

杜明茶并沒有見到傳聞中的沈二爺,只見到這和善的“沈大爺”,沈從蘊。

他與杜明茶父親年歲差不多,醉心于書畫,語調和善,說話時不疾不徐,親自為鄧老先生介紹着菊花:“這一盆名叫白雪綠梅,是前不久二弟幫我弄到的;這一盆是他下午剛托人轉交過來,名叫‘半江紅樹’……”

杜明茶心不在焉地想,半江紅樹沒聽說過,倒是聽說過半澤直樹。

她總覺着沈從蘊看起來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幾眼。

啊,沈從蘊的眼睛和淮老師好像哦,都是那種骨骼更硬朗、眼睛深邃而長的類型,雙眼皮并不寬,但睫毛濃而密,笑着看人時最蠱人。

等等,不單單是眼睛,仔細看,這高挺的鼻梁也如出一轍,只是淮老師更加年輕,皮膚也更好,更像是升級版的沈從蘊……

沈從蘊微笑:“杜小姐?”

“啊,”杜明茶如大夢初醒,她道歉,“抱歉,我看您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鄧老先生斥責她:“明茶,別再你大爺爺面前胡說。”

“沒關系,”沈從蘊笑了一聲,語調寬厚,“也常有人說我和二弟很相像。”

杜明茶琢磨了一下,自動把二弟替換成二爺爺。

然後按照沈從蘊的年紀,也腦補出一個長着白發、一臉慈祥溫厚的帥氣中老年人。

鄧老先生問:“他怎麽沒來?”

“這也是他提議的,只可惜——”沈從蘊微微皺眉,聲音稍低,“白女士又自殺了。”

鄧老先生面色凝重:“怎麽……唉!”

“自從叔叔過世後,白女士的狀态開始越來越差,”沈從蘊嘆氣,“這是今年第五次了,二弟趕去醫院,剛才打電話說情況暫時穩定,性命沒什麽大礙。”

鄧老先生說:“那就好那就好。”

一提到白靜吟,沈淮與的母親,鄧老先生就忍不住皺眉。

當初,沈父強行在婚禮前夕搶走白靜吟的事情鬧的轟轟烈烈,後期更是用了些手段,逼白靜吟不得不與他結婚。沈淮與在兩人婚後第六年降生,但夫妻二人關系并未因孩子而好轉,矛盾愈發激烈。白靜吟後期不停出軌、将情人帶回家中親熱……

反倒是在沈父死後,她和那些情人統統斷了聯系。

這并不是什麽好事,白靜吟精神上并無問題,卻頻頻選擇自殺。有一次,沈淮與去奪刀,反倒被母親捅了一下,養傷養了許久。

沈從蘊沒有請來沈淮與,倒等來沈少寒與他父親沈既南、繼母梅又纖。

還有沈克冰。

一進來,沈既南就主動笑着與鄧老先生聊天、寒暄,問候他老身體。

鄧老先生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簡單敷衍幾句。

他牢牢看好杜明茶,免得被沈家那倆小子給拱了。

沈既南特意挑今天這個時間來,自然是有事相求。

他最近聽聞鄧老先生有心認杜明茶回來,還惦記着兩家聯姻能拿到的好處。

“……少寒雖然有了女友,但我們家還有克冰啊,”沈既南微笑着說,“克冰和明茶年歲相當——”

鄧老先生問:“你拉屎拉多了,把腦子也拉出來了?”

沈既南強自鎮定:“老先生,您消消氣,我明白您還在意少寒和雲茶的事,但我先前也不知道,現在已經打過了孩子。我兒子不止一個——”

“不止一個爛貨?”鄧老先生冷笑,“我勸你啊,有條件的話,努努力,再生一個吧。”

沈既南:“……”

幾句話被駁了幹幹淨淨,沈既南只能寄希望于兩個兒子。

希望他們能夠争點氣,認清現實。

晚飯很快開始,杜明茶的座位被安排在鄧老先生左側,她的左側位置空着。

原本是預留給傳聞中的沈二爺爺的。

正對面,是沈克冰及沈少寒一家,遙遙隔開。

杜明茶很喜歡這個位置安排。

她剛剛在和淮老師聊天,淮老師似乎在忙,發了個“稍等”後,再沒有蹤影。

杜明茶沒有回複。

聊天記錄中最後是他的那兩個字。

這樣看起來,就像他在等待她的回應一樣。

她收好手機,只聽見自己被沈既南笑着點了名:“明茶旁側位置空着,很孤單吧?要不要讓克冰陪你過去聊聊天?”

鄧老先生不幹了:“聊個屁,吃飯。”

沈既南:“……”

他無奈,只能苦笑着看向沈從蘊:“我也是好心,想着明茶單身,幫她找一個合适的男友。”

沈從蘊徐徐笑起來:“不用非從少寒和克冰兩人裏面選,咱們沈家單身男人多,可以讓明茶慢慢挑,挑中哪個就選哪個。”

鄧老先生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沈家啊。

先排除掉輩分最長、不相匹配的沈二爺,再排除與本家幾乎無來往的沈歲和,排除掉沈從蘊那個瘋子一樣的兒子……

等等,沈家的這些男人,好像沒什麽适合作為伴侶的。

杜明茶放下刀叉,平靜凝視他們:“抱歉,我有喜歡的人。”

一言既出,滿座俱寂。

沈從蘊微微皺眉,話還沒說,就被沈既南叫走。

一同離席的,還有鄧老先生。

整個桌子上,只剩下這些小輩,以及梅又纖。

沈少寒放下手中的杯子,擡眼看杜明茶,眼底晦暗不明,忽而問:“明茶,你之前有沒有去過學校廣播站替班?”

杜明茶不想與他過多糾纏:“沒有。”

沈克冰卻冷笑一聲,不屑一顧:“你那心上人是誰家的公子?攀上什麽高枝了?”

“和你們的生活圈沒有絲毫交際,”杜明茶說,“只是個普通的大學老師。”

沈少寒手指敲了杯子:“大學老師?那得比你大多少歲?”

杜明茶:“沒多少,我不在乎。”

“不在乎是因為你不知道,”一聽是普通大學老師,梅又纖心理平衡,甚至有些得意自矜,捂着嘴笑,“年紀大的男人啊,找年輕的姑娘就是沒什麽本事。等你上了年紀,他身體也不行了,只能天天吃藥養病。說不定事業不行,生活不行,老男人哪方面都不行——”

沈既南恰好在這個時候過來,聽到最後一句,皺眉看着梅又纖:“你說誰不行呢?”

梅又纖笑容一僵。

沈少寒碰翻杯子。

杜明茶愕然。

沈從蘊和鄧老先生對視一眼,保持安靜。

沈克冰見勢不妙,他連忙起來,試圖為母親解釋:“說的是身體不行,只能靠吃藥——”

啪!

沈既南一巴掌打在兒子臉上,惱怒不已地又給他眼窩一拳:“龜兒子,你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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