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燒 叫一聲(小修沈少寒心理活動)……
杜明茶說:“那您得換個手機了啊。”
半晌, 她聽見沈淮與笑了一聲:“好。”
杜明茶的手和臉還是熱的,電梯停在一樓。
光潔明亮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樓道中空無一人, 杜明茶手心在不住地冒着熱汗。
幸好,幸好沒有将汗水蹭到沈淮與的手上。
杜明茶如此暗暗慶幸着, 跟在沈淮與身後,吸了一口氣, 走出電梯。
她剛才仿佛被沈淮與給蠱到了。
單獨相處, 密閉的空間, 超過界線的觸碰,他手掌灼熱的溫度。
這些東西組合起來,總會讓杜明茶腦袋裏冒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無法自抑的糟糕念頭。
杜明茶老老實實地跟在沈淮與身後, 月光綽綽,風送來一陣淡淡綽綽的香味兒。杜明茶下意識問:“什麽味道?好香啊。”
沈淮與在她旁側站定:“山茶花。”
夜色濃暗,杜明茶仰臉,只看到沈淮與伸手朝旁側指了指,那團紅色開的正好, 在寒風中肆意招展, 花姿豐盈。
杜明茶腦袋裏忽然蹦噠出一句古人詩句。
唯有山茶殊耐久,獨能深月占春風。
“和你名字一樣, ”沈淮與垂眼, 看着她頭頂被風吹亂的一小撮頭發, “很香。”
杜明茶不解:“以前媽媽也種過山茶呀,沒有這麽濃烈的香味。”
Advertisement
杜婉玲不擅長做家務, 也不習慣照顧動植物。她種過幾次山茶花,完全是續命式種法,最終由鄧扶林私下裏偷偷照顧。
有盆黃色的山茶, 綻放時竟然有一股麥子的香味,聞起來像剛烤好的面包。
杜明茶時常懷疑這山茶父株被隔壁的麥子給綠了。
外面的風有些大,搖動花枝,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響。
“品種不同,”沈淮與俯身,在杜明茶耳側低聲說,“有些茶,生下來就比其他的香。”
為了能聽清楚,杜明茶集中注意力,全放在右耳上。
沈淮與聲線低沉,靠近她的耳朵,聲音不急不緩,猶如羽毛輕掃而過。
熱氣輕撫過耳朵根,杜明茶一言不發,耳垂卻控制不住地漸漸發紅、發熱。
緊繃繃地站着。
不行了。
她的聲控屬性要被激發出來了。
啊啊啊啊!!!
為什麽這個男人,聲音會如此好聽!
她忽然間明白,“讓耳朵懷孕”是個什麽意思了。
好在理智尚存,杜明茶勉強擠出話來:“原來如此……”
他說的茶,一定是山茶花對吧。
心中默念不要亂想,只聽他問:“你的名字來源,真是明前西湖龍井茶?”
杜明茶未曾想,初見時的自我介紹竟讓他記到現在。
愣了幾秒,她回答:“不是,其實是‘明察秋毫’的明察,不過母親說這名字聽起來太男性化,所以改成山茶花的茶。”
鄧扶林對她最大的期望,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人情洞察,不可害人,也要有防人之心。
“你呢?”杜明茶好奇問,“淮與,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沒有,”沈淮與笑了笑,“随便取的。”
寒風襲來,他身姿挺拔如松,合體的衣服上滿是淺淺淡淡的草木香。
完全想象不出幼時遭受母親虐待過的模樣。
兩人在山茶花前分開,杜明茶頭輕輕抵着玻璃車窗,被他握過的手悄悄放在胸口。
雖然剛剛分開,但她已經偷偷地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就像小時候很喜歡櫥窗中模特身上的白紗裙。
家庭狀況一般,杜明茶沒有開口向父母讨要。
只是會在放學時候,背着書包、踮着腳尖,扒着玻璃櫥窗努力往裏看。
連帶着這點能見到白紗裙的期許,連放學路上的時光也變得快樂起來。
如今,她又體會到這種偷偷的渴望。
十一月中下旬,杜明茶時間排的很滿。
不是課表,滿滿的全是兼職。
杜明茶多了一項樂趣,每個周都會将自己現有的所有財産列出表格,通過支付寶和微信賬單核查收支。
她給自己準備的留學基金已經攢到五萬塊。
顧樂樂的授課現在改成了一周四節,顧迤逦小姐對她的教學質量很滿意,課時費每小時上漲一百塊。
等學校統一供暖的時候,冬天的第一場雪也悄然而至。
“看初雪要去故宮啊,”姜舒華說,“每年這時候都有一堆攝影師扛着長|槍短炮去拍片子,啊,對,還有角樓,傍晚拍東北角樓,黎明時候拍西北角樓,這倆在護城河對岸拍就行……”
霍為君興致缺缺:“這時候人太多了,過去看的不是雪,是人頭啊。”
趙芯見感冒了,她扯着紙巾,用力地擦鼻子。
擦了一會,半翻身,甕聲甕氣地和杜明茶說:“對了,昨天下午王教授還問你了。”
王教授教的是法國文學理論方面的課程,研究方向也是這個,他對杜明茶頗為欣賞,但杜明茶申請了為另一個專攻應用翻譯的教授工作。
杜明茶應了一聲。
父親曾教導她,無論是選擇讀研還是讀博,最終目的都不應該是為了賺錢。
學歷這種東西,原本就不是靠金錢來衡量的。
比起來創造物質價值,父親更期望她能夠實現精神價值。
可惜杜明茶現在為了更好的生活,不得不暫時選擇另外一條路。
為了順利申請一些更好的大學,必須讓自己的履歷看上去更好看,杜明茶在這個教授手下做了不少瑣碎的小事——
孟教授最近新接了項工作,建築設計院大師設計室準備參與非洲某國家首都大劇院的投标,需要法語版本的标書和設計說明。
孟教授将翻譯初稿的任務交給帶着的兩個學生,她只等三個月後進行審譯和潤色,再做錄音。
杜明茶就屬于跟着學長學姐一同跑腿的那個。
上次她也是跟着這個教授,不過這次沒有遇到羅布生。
新換的學長斯斯文文,和學姐兩人正談着戀愛,小情侶蜜裏調油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塊。
學姐還偷偷地告訴杜明茶:“羅布生啊?上次他喝多了在酒吧和人打架,聽說被人打斷了一條腿……現在估計還在家裏養傷呢。酗酒打架這事被學校知道了,處分還沒下來,不過也快了。”
杜明茶驚詫:“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一個月前,羅布生還很嚣張地準備泡妹呢。
“差不多一個月了吧,”學姐低頭翻看着資料,感嘆,“不過也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平時在老板面前嘴巴甜的像蜜,背地裏又是另一副模樣……啧。”
下午要去見這位設計師,為了更順利地溝通,杜明茶正在翻閱這位大師的作品集,更确切一點說,是兩位設計師,夫妻。
男方是英國人,因陪伴妻子而至中國發展。
好幾張作品下,都是夫妻兩人名字并列,昭示着這是兩人共同作品。
洛&法斯賓德。
驟然降溫之後,暖氣最近才剛開始供,燒的不是很熱。
學長和學姐去吃午飯了,只剩下杜明茶一人獨自在看大師的相關作品資料。
手很冷,暖手寶正在充電,杜明茶将手放在臉頰上暖了暖,又去起身接熱水。
這個房間中的飲水機空了,杜明茶試了兩下,遺憾地發現桶裝水太重,自己并不能單獨完成換水,只能去隔壁房間接熱水。
等待水加熱需要時間,杜明茶拿着手機,點開朋友圈。
第一條就刷到顧樂樂的狀态。
看背景,是滑雪場。
照片是顧樂樂的自拍,背景中有很多人,杜明茶放大照片,看到了正在上滑雪板的顧迤逦,以及——
沈淮與。
沈淮與穿着滑雪服,一手摘下護目鏡,正遞給旁側的女人。
杜明茶繼續放大。
站在沈淮與旁側的女人穿着駝色的羊絨大衣,齊耳短發,十分幹練。
應該是同事吧。
杜明茶無比羨慕地看着照片。
她也很想看看淮老師滑雪時候是什麽模樣。
更進一步的話,她也很想看淮老師工作時的樣子,他在工作時候對其他女同事也會調侃、也會這樣笑嗎?還是說,一絲不茍、冷冰冰的?
飲水機裏的水終于燒開了,發出細微的、咕咕嚕嚕冒泡泡的聲響。
杜明茶關掉手機,去接水,腦子裏仍舊是剛才看到的照片。
她忽然意識到年齡差意味着什麽了。
意味着,在她還在為未來苦讀的時候,淮老師已經進入社會,工作賺錢、養家。她慢了他好多年,她還在求學階段,而如今的淮老師已經到了開始尋找配偶的年紀……
一走神,熱水出來,燙了指尖一下。
杜明茶輕哼一聲,沒松手。
忍着這細微的疼痛,她換只手拿杯子。
擰上蓋子,她心不在焉地想,得想個辦法。
要偷偷的、試探一下淮老師。
杜明茶捧着杯子回了房間,剛推開門,就看到坐在她位置上的別雲茶,此刻正翻閱着她剛剛整理好的大師作品。
杜明茶皺眉,她呵斥:“別動。”
別雲茶手一抖,那書直直墜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她站起來,道歉:“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
杜明茶沒有理她,她彎腰,将書撿起來,拍幹淨上面的塵土,不悅:“你來這裏做什麽?”
別雲茶沒說話,倒是背後響起沈少寒的聲音。
“孟教授說還可以帶一個人,”沈少寒慢慢地說,“雲茶也是參與初稿翻譯的人員之一。”
別雲茶的腳傷好的差不多了,她眼睛汪汪:“對不起明茶,我知道你因為上次的事情還怪我,我這次來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跟着更優秀的老師學習——”
杜明茶:“哦,知道了。但請你別碰我的資料,謝謝。”
她将書冊整理好,裝入書包,拿着杯子往外走,全程沒有看沈少寒一眼。
沈少寒半倚着門框,他垂眼,看着杜明茶遠去的背影。
比先前稍稍健康了些,不再像幹瘦的枯柴。
別雲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明茶是不是讨厭我啊?”
“你別去招惹她就好,”沈少寒低頭,忽然笑了一下,“她就是這麽個脾氣,不用理。”
別雲茶走到沈少寒面前,頭輕輕抵着他的肩膀。見他沒有拒絕,膽子大了些,才伸手去抱沈少寒的胳膊:“真的謝謝你,願意幫我和孟教授溝通,讓他帶我一起……我不會辜負你期望,一定好好學習。”
這次孟教授本來只打算收一個學生,畢竟多一個人,就得多一份開銷。
沈少寒親自找孟教授談,才讓對方點頭同意。
理所當然的,原本應該付給杜明茶的那份錢,如今要分成兩份,其中一份給別雲茶。
錢并不是什麽問題,如今的別雲茶有沈少寒接濟,這點錢對如今的她來說連買件衣服都不夠。
她看中的也是這個參與項目的履歷,以後寫在簡歷上也光鮮。
沈少寒摸了摸別雲茶的頭頂:“以後安分點吧。”
他那日撿到的筆記本上,前半部分是課堂筆記,後面全是一些自己做的翻譯。其領域不僅僅是一些文學作品,還有些涉及到專業的機械術語。
別雲茶在他那裏見到筆記本,如釋重負,欣喜地問他在哪裏撿到的。
廣播站,又是她的位置,筆跡也一模一樣。
的确是別雲茶的。
原來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私下裏竟然花了這麽大力氣來學習。
沈少寒欣賞努力勤奮的人,他自覺別雲茶并非自己所渴望的伴侶。但畢竟戀愛一場,又不适當地利用過她,只當這機會是補償。
別雲茶眼睛閃了閃,嗯了一聲,岔開話題:“今天中午去哪裏吃飯啊?我不想去食堂了人好多呀……”
“阿嚏——!”
流感襲來,杜明茶很不幸地成為第一批遭受病毒侵害的受害者。
這個周末有個小的考試,圖書館滿座,舍友都在忙着在宿舍裏刷題目,但都保持着安靜,只有鼠标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杜明茶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懷抱裏是三個舍友塞過來的暖手寶。
剛剛喝了退燒藥,她現在還有些頭昏腦脹。
昨日約了洛小姐在京建的工作室見面,杜明茶強打着精神才完成了初步的溝通。偏偏搭檔別雲茶拼命拖後腿,比起來設計理念,她問了許多涉及到洛小姐的私人問題,好在洛小姐性格寬容,并沒有計較。
但陪伴洛小姐的丈夫法斯賓德先生顯然有些不悅了。
杜明茶昨天昏昏沉沉,采訪稿最後幾個問題都是別雲茶代為詢問的。頭太痛了,杜明茶想休息休息,等下午再整理。
放在枕邊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杜明茶看眼屏幕上的人名,忽然感覺頭沒那麽痛了。
她剝顆糖含在嘴巴裏,接過來,嗓子有些啞:“淮老師?”
那邊只有呼吸聲。
過了一陣,他說:“什麽?”
像是沒聽清楚。
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了一聲:“淮老師,您能聽清嗎?”
感冒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不同,帶着鼻音,有些沙啞,有點懶,像是剛剛被弄哭過,尾音都發着顫。
平時一直都活力滿滿,忽然一下子軟下去,有點令人不知所措。
如看到蜷縮在角落中、獨自舔舐尾巴的貓咪,惹人憐愛,也惹得人……愈發地去逗弄。
想看看她哭起來會怎樣。
這次,等了十秒鐘,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淮老師?”
“嗯,”沈淮與聲音冷靜,“昨天怎麽沒來給樂樂上課?”
“我病了,”杜明茶坐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抱着被子,她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另一只手去扯紙巾,聲音病恹恹,“流感,怕傳染給樂樂。”
自從授課時間減少後,她和沈淮與見面次數就更少了。
畢竟沈淮與有自己的本職工作,而最近顧迤逦在家,并不需要他照顧顧樂樂。
玄鳳也被沈淮與帶走了。
“去醫院裏看過了?”他說,“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杜明茶把手機拿開,用被子擋住揚聲器。擦鼻子的聲音都變小了,唯恐被他聽到:“在吃藥——您不知道多喝熱水是直男發言嗎?”
沈淮與笑了:“那我該說什麽?多吃感冒藥?”
他笑的聲音很低,就一聲,卻像把小刷子,在杜明茶耳朵和心髒裏撓了撓。
好癢。
杜明茶拿紙巾包着鼻子。
“早點好起來,”沈淮與慢慢地說,“樂樂、玄鳳、還有個只會直男發言的家夥,都很記挂你。”
只會直男發言的家夥很記挂你。
這、這哪裏直男了啊?
淮老師這句話讓她心髒啪唧一下軟的稀巴爛。
杜明茶按着心髒,忍不住想起那張滑雪圖:“淮老師平時工作排的那麽滿,哪裏有空挂念一個病人?”
“病人才值得挂念,”面對病人時,他聲音多了一份溫和,“等身體好了有小獎勵,你想要什麽?”
想要您。
這三個字差點就不受控地從嘴巴裏出來,又被硬生生憋回去。
杜明茶咳了一聲:“想要您……傳授一下授課經驗。”
借着停頓,她把真心話隐晦地藏在回答中間。
沈淮與笑了:“再叫一聲老師,我就給你。”
他語調溫和從容,再正經不過,只是到杜明茶耳朵裏,總會聯想到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得叫一聲老師才給的話,那給的是什麽啊?
給的是老師的經驗,還是老師寶貴的jing……
處于高燒時期的大腦果真有些不正常,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
杜明茶小聲:“老師。”
“沒聽清,再大點聲。”
杜明茶閉了閉眼:“老師。”
耳側只聽他笑起來,似是嘆氣:“你啊,怎麽和長不大似的。”
杜明茶忽然鑽進被子,床哐叽一聲響,吓得下鋪的姜舒華探頭:“明茶,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
杜明茶把頭從被子裏冒出來一個尖尖,對着舍友比了個沒事的手勢。
她捂着手機,用自己最鎮定的聲線回答:“我早就成年了,謝謝您。”
沈淮與的話比感冒藥還好使。
一通電話結束,杜明茶熱出一臉汗,手機握在掌中,她迷迷糊糊睡着,又被催命符似的鈴聲吵醒。
電話是學長打來的,他們現在在京建的工作室,發現昨天的采訪稿被不小心弄丢了。
洛夫婦今天要去津城,不可能回來再接受一遍采訪,沒那個時間。而別雲茶哭了一小時,完全想不起來采訪稿丢在哪裏。
杜明茶不得不強撐着身體穿好衣服,她燒的臉頰和鼻尖都是紅的,臨走前又吞了兩片退燒藥,結結實實裹着,頂着小雪去京建工作室。
杜明茶前不久才丢了一次筆記本,去廣播站也沒找到,這次過去沒多久,又被別雲茶丢了采訪稿。
她心裏琢磨着,是不是該去找個廟上柱香。
怎麽總是丢東西。
杜明茶趕過去時,學長和別雲茶都站在廊下,寒風吹的人臉發紅,學長怒不可遏,皺着眉批評別雲茶:“采訪稿多重要的東西,你說丢就丢?也不仔細放好?現在怎麽辦?人家不讓進工作室……”
杜明茶花了好一陣才明白。
別雲茶說很可能把采訪稿落在工作室裏,但在設計師外出的情況下,工作室不允許外人進去,擔心會弄亂設計師的手稿。
別雲茶流着淚:“我剛剛給少寒打電話了,這個設計院是沈二爺名下的,少寒等會和他二爺說一聲,肯定就讓我們進去了……”
杜明茶在風中剛站了一陣,就有些受不住。
太冷了。
現在這點風刮身上就像刀子。
頭腦發昏,她不得不坐在廊下木椅上,雙手捂着臉,感覺到自己過熱的體溫。
手是冰涼的,臉頰燙的如火。
沈少寒來的很快,別雲茶一見到他,就撲到他懷中,啜泣:“少寒,嗚嗚嗚……”
一句話沒說完,先哭得梨花帶雨,像是快斷了氣。
沈少寒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杜明茶,擰眉:“雲茶剛開始做這個,有些疏忽很正常,丢了就丢了——”
杜明茶擡眼,看他:“丢了就丢了?這是我們忙了近五小時的成果。”
沈少寒按着太陽穴,解釋:“雲茶她是新人,你該——”
“難道我就不是新人?”杜明茶咳了一聲,她打斷沈少寒,“做錯事就該承擔後果,拿新人說事算什麽?”
她看出來了,沈少寒不是來解決問題的。
就是來替別雲茶撐腰的。
杜明茶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麽忙,站起來,準備找個風少些的地方,給設計師打電話,征求一下對方意見。
或許能說動對方破例。
沈少寒嘆氣:“明茶,你老怼我做什麽?”
杜明茶沒聽清楚,她走了幾步,高燒的身體徹底撐不住,頭暈腦脹,眼前一黑,直直朝前栽下去——
下一瞬,沈少寒看到自家二爺跑來,在杜明茶臉即将貼在地面的時候,單膝跪地,扶住她。
沈淮與沉着臉,一手扶着杜明茶,另一只手脫去手套,摸到她的額頭。
滾燙。
他将杜明茶打橫抱起,淡淡地看了眼沈少寒和他懷中驚詫不已的別雲茶。
沈少寒愣住:“二……”
沈淮與冷聲:“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