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睿王入京
“你先別走, 有沒有能讓人安睡助眠的藥?”柳觀晴突然攔住了無醫。
無醫不解道:“柳少俠失眠睡不着?”
柳觀晴搖頭:“是對無藥有用的那種,能讓他安睡的藥你有沒有?他痛的睡不着。”
無醫頹然道:“那種藥還真沒有。”說話間,無醫指尖寒芒一現, 紮在了無藥的頸項。
謝無藥應聲而倒, 失去了意識。
無醫又接連補了兩針,才輕輕噓了一口氣:“好險, 若是往常,他肯定能防得住我的偷襲。可見今日他的确傷勢嚴重,警覺性都低了。這種金針刺穴能讓他安睡一兩個時辰。若他傷勢嚴重,可能會昏迷的更久一些。你們是坐馬車來的吧?趁早回府裏去,讓他好好休息。”
柳觀晴懇求道:“那你再幫他看一下腿上的傷。”
“那麽多傷, 你說哪一處?”
“應該是一年前狼牙羽箭穿透的那處,當初也是你幫他治療過吧?”柳觀晴一邊說,一邊将謝無藥輕輕放在了一旁的矮榻上。那傷在大腿, 屋裏都是男子也沒那麽多避諱, 便撩開了無藥的衣擺,将他的下衣退到膝蓋下面。
無醫昨天就看到了無藥的膝蓋青紫一片,肯定是受刑時落下的, 無藥卻半句都沒提,所以他身上肯定還有更多看不見的傷, 他難免焦慮。
謝無藥若是醒着若是知道無醫的想法一定覺得冤枉,畢竟他還沒來得及對無醫解釋什麽,就暈了過去。
無醫再看無藥左腿上那曾經被狼牙羽箭貫穿的地方, 依然是焦黑的肌膚, 這種程度的燒傷永遠長不好的。
“其實當時并沒人幫他進行常規的治療。聽說是在刑房裏,他身上那些箭都是被硬生生拔出來的,箭柄上的犬齒倒鈎拽出了大片血肉, 血流不止,然後用燒紅的烙鐵止的血。不止腿上這一處,不過身上那些早就被別的傷蓋住了。”
“你們可知道他為何受的傷?”柳觀晴已知那足以震驚武林的真相,話一出口難免帶着質問的語氣。
“我怎麽知道!這都是秘密不能随便說。反正每次出任務回來,他都是先去刑房報道。無論他做什麽,義父都不滿意。”無醫嘟囔了一句,解開自己從不離身的針囊,在無藥的腿上行針驅寒。雖然吃藥沒什麽用,不過行針好歹能刺激一下無藥的筋脈氣血,加快真氣運轉,希望能早日自行恢複。
行針完畢,無醫根本不搭理柳觀晴,急匆匆去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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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柳觀晴一個,笨手笨腳給無藥穿上褲子,整理好衣服,又抱着昏迷不醒的人上了馬車。
回謝府的路上堵了一個時辰,說是有一位皇親國戚進京,提前便有人将好幾條街整肅出來,淨水潑街黃土墊道,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普通平民都不讓随意走動,以免沖撞到貴人,這才造成了街上局部擁堵。
柳觀晴他們這輛車子是牧野的,牧野再有錢也只是尋常商賈,比不得當官的。該讓道讓道,該被堵被堵,幹着急也沒用。
柳觀晴心說還好有車子給謝無藥躺着,若是兩人走路,被堵在街上,連個坐着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改日如果再出門,應該借謝府的車子出來。無論是內相、還是那位謝大公子,他們的車子出門肯定比平民百姓的車子好使。怪不得那麽多人對權勢趨之若鹜,起碼在京中生活,有個一官半職能舒服一些。
柳觀晴忽然想起明年開春有武舉,心下微動,他要不要去試一試,搏個功名。
雖然南朝官場重文輕武,武舉狀元能當的官位并不受人重視。江湖上行走,出身武林世家或名門正派的年輕才俊都不會以當官為榮,甚至不屑于為朝廷的“走狗”。哪怕大家都是為了守護家國百姓,江湖人更愛的是放蕩不羁的自由,才不想遵守朝廷那些刻板的規矩,被上官指手畫腳。
這就是為什麽邀請習武之人參加武林盟大會,比拼高手排名,每年都有大批自命不凡的江湖客趨之若鹜,上趕着參會。而京城舉辦的正規武舉,卻都是些軍戶出身的粗漢子湊數,少有會上乘武功的高手出現。每年武舉也不過是矬子裏拔将軍,選出功夫相對最好或出身門第有點背景的幾個人,封個七八品的武官,勉強撐門面。
這與北國的崇尚武力,朝野上下、各大門派都派精英弟子參加的武舉,有本質的區別。所以當初堂堂北國新出爐的武狀元、兵馬大元帥之子被人當衆帶走了項上人頭,這份羞辱的意思比實際造成的人員死亡更嚴重,威懾的不僅僅是北國的兵将,而是整個北國的武林。
擁擠的人群嘈雜的環境,讓謝無藥醒了過來。
其實以他的內力,無醫的金針封穴并不難破解,尤其完全失去意識之後,真氣自行流轉,昏睡的效果也逐漸消失了。他這幾天又不缺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自然便醒了過來。
“柳大哥,我們這是在哪裏?”謝無藥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着問話。
柳觀晴說道:“你怎麽這麽快就醒了?是不是車子颠簸碰到你傷處了?”
“沒有。我們還在大街上吧?有點吵我就醒了。無醫是不是去大理寺找線索了?”謝無藥撿着重點問了一句,有無醫主動幫忙,解藥的線索說不定能早點浮出水面。
“你就別擔心了,你們謝府是不是在哪裏都有門路?”柳觀晴随口問了一句。
“算是吧,大理寺主刑獄,如今的大理寺卿童大人是聖上親政後親封的,就是他協助查清了謝氏一族當年的冤屈。主人後來送了一些仆從護衛到大理寺聽用,每有疑難案子,主人也會盡力幫忙,算是關系處的不錯。”謝無藥凝神聽了聽周遭人群的議論,回想了一下書中情節,已經能确定今日入京的大概就是那位睿王殿下了。
明面上,下個月是馮太妃六十大壽,思念親子,才懇請聖上恩準,傳召睿王進京。實際上這也是睿王等待已久的一個機會。
之前那麽多年的謀劃,到如今,就算沒能第一時間拿到那個炮制已久的“證據”,其他方面的局都已經鋪墊好了,靜等着被他盯上的獵物往坑裏跳。
如果睿王所謀之事一切順利,說不定再不用回去封地了。
按照南朝的律法,分封在外的王爺不得傳召不能離開封地,不能進入京城。防的就是藩王謀反。當然也有藩王是害怕被騙進京城,被皇帝找借口定罪或殺掉的。
睿王年幼之時,聖上剛剛登基,接連死了兩個幼弟,馮太妃吓得夜不能寐,吃飯睡覺都寸步不離自己的兒子。後來在馮家的忠心護衛之下,睿王平安到達封地,一直是不敢離開封地的,唯恐被什麽人加害。
馮太妃當年請求離京跟着睿王去封地榮養,結果聖上不準。說什麽彭太後宮中寂寞,需要姐妹陪伴,強行将馮太妃留下做伴。馮太妃自然明白這是将她扣在宮裏,才好拿捏馮家和遠在封地的睿王。
十多年一晃而過,彭太後得了健忘症,什麽人都認不清了,誰陪着都一樣。馮太妃的心思又活絡起來,單方面幻想着能有個法子,再不與兒子分開。
“今日進京的是睿王。”謝無藥依着他知道的劇情說道,“我有預感,過幾天我可能要去趟京中的睿王府。到時候千霜的解藥還要煩勞柳大哥幫忙盯着。”
柳觀晴疑惑道:“難道謝大人會派什麽任務給你?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讓你好好休養些時日?”
“我怎樣了?手腳都能動,傷也快好了。”
“什麽叫傷快好了?”柳觀晴心中揪痛,“要不然我提前和謝大人央求一下,帶你離開謝府,先到牧叔叔家裏安穩住幾日?”
“這事由不得你。再說我就算被派去睿王府,也不是行刺,你且寬心吧。”謝無藥一臉輕松的樣子。
“你不是說皇家無親情麽?民間早有傳言,說聖上想殺睿王,可惜沒有借口。睿王在封地內算是安分守己,除了偷偷扶植長鯨幫、還有……”柳觀晴這樣一梳理,思路豁然開朗,“難道那些所謂聖上要殺睿王的謠言也是睿王在造勢?他如今敢奉召進京,莫不是已經有了自保的把握,甚至是……”
謝無藥忽然伸出手指在柳觀晴嘴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改為傳音入密提醒道:“別出聲了,有高手在附近巡視。聽着像是睿王的人。”
柳觀晴這時也察覺了那個高手正向着他們這邊逼近。馬車突然晃動起來,應該是前面又能挪動幾步,而他卻有點走神了。
謝無藥趁機用另一只手勾住了柳觀晴的頸項,借着馬車的搖晃,一下子将他拽向自己。
好巧不巧,兩人就這樣臉貼着臉唇碰着唇,謝無藥還将那本來幾乎要貼在柳觀晴唇上的手指拿開了。兩人之間再無其他阻隔,貼的嚴實。
柳觀晴的頭仿佛一瞬間炸裂開來。觊觎了許久的,那淡如水色的唇,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謝無藥能感覺到柳觀晴的身體因為喜悅而興.奮顫抖,他其實也很歡喜,下意識探出舌尖,在對方唇上一點。
就像是家貓一樣小心試探,又像是蜻蜓點水一帶而過。
柳觀晴的理智卻再也不受控制,飛去九霄雲外了。他用自己的舌頭撬開了對方的唇瓣,完全是本.能的索取、品嘗、攻城略地、渴望更深入一些,以滿足體內叫嚣的情緒。
謝無藥沒有掙紮,躺平享受。看來在牧家表态自己不喜歡女人,讓柳觀晴終于能放開一點點,否則一直壓抑着,對身體不好。再者他也需要更親密的撫慰,以及一個時機,給車外窺視的那個高手造成錯誤的認知。
睿王侍衛大統領路遠之瞥了一眼牧家的車子,從沒有拉嚴實的車窗簾的縫隙,能清楚的看到是兩個男子吻在一處。仰面躺着的那個雖然只露出眉眼,卻是容貌絕色驚為天人。
再聽那親密的摩挲、低沉的嗚咽,路遠之內心的邪火陡然蹿了出來,滿腦子淫.邪的幻想浮動,仿佛下一刻就能将那絕色人兒壓在自己的身下爽快。他的唇畔浮起一絲夾雜着戾氣的冷笑,騰身幾個起落,回到了睿王的衛隊之中,輕聲吩咐手下:“你們查一下那邊牧家的馬車裏是什麽人。”
下屬還以為大統領發現了什麽可疑的目标,提起精神迅速展開調查。
等着睿王的大隊人馬到達京中王府之後沒多久,就有人将一份詳細的資料送到了路遠之的手上。
路遠之看完資料,吩咐道:“你們備一份厚禮,明日一早我親自送去謝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