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浴血一戰

謝無藥經過了幾次實戰, 對于如何發揮這個身體“自動攻擊”的方法已經摸索出了相對成熟的經驗。即使如此,他也還不能将這個身體的最大武力值發揮出來。他太缺乏原書主角受的武學素養,對于敵手的預判, 腦子的思考慢于身體。如果對手比他武功差, 一切都還能應付,但遇到比自己武功高太多的人, 他根本沒有取勝的把握。

“柳大哥,來人是魔教的高手,武功遠在你我之上。我只能先拖住他,你帶着劍騎馬快跑吧。城門附近就應該有謝府的人,他們會認出你。你到時再喊他們來接應我。”謝無藥迅速做出了決斷。

“我不走, 既然那人武功比你還高,我們兩人聯手,總比你一人硬抗要強吧?”

謝無藥只好實話實說:“魔教與令尊有仇, 那人或許還想要你的命。我護不住你, 只能先纏住他。你不走,等着被殺麽?”

“那你……萬一謝府的人趕不及救你,或者根本不在乎你呢?”柳觀晴的心思都放在了謝無藥身上。

“打不過我還不會跑麽?你別廢話, 你馬快先走,我斷後。魔教其他人或許還在路上伏擊, 你自己小心保重。我纏住這個高手,不過最多支撐三刻。以你的大宛馬腳程,三刻之內進到城裏再喊來救兵應該沒問題的。你安全進了城就吹哨子, 我聽見了便不再硬抗, 該跑就跑。”

正說話間,十幾枚鋼镖已經向着他們襲來,目标就是柳觀晴。謝無藥手裏拿着之前從黑衣人那裏搶來的劍, 運起十成內力,舞起一團劍影,擋在了柳觀晴身前。

“別廢話,快走!”謝無藥催促了一句。

柳觀晴一咬牙,催馬向前。

謝無藥看着柳觀晴跑開了一段距離,便果斷的從懷裏拿出了一包毒粉,迎風抖開散在了自己周身。這毒粉只是尋常江湖客下九流的人才用的東西,是當初從牧野那裏弄來的。功效也并不厲害,若是人吸入體內,頂多是口鼻灼痛,眼睛流淚。

謝無藥自己試過,他這個身體對這種毒粉完全免疫。可惜毒粉有限,不能見到誰就扔,之前他們遇到馮家的死士,謝無藥就沒舍得用。這會兒,全都“孝敬”給魔教左護法卞成剛了。

卞成剛沒想到對方一出手竟然是這種下三濫的路數,先灑毒粉。可是這毒粉灑的也沒有避開自己啊?不會是太年輕了缺少臨敵經驗,慌亂中搞錯了風向?卞成剛見謝無藥一身仆從的打扮,身形消瘦,年紀又輕,不免存了更多的輕蔑。

謝無藥沒想着用這毒粉對卞成剛起到致命的作用,第一目的只是求對方輕敵,看起來已經達成。當然卞成剛身上多沾點毒粉肯定不舒服,就相當于加了個負面buff。短期內看不出明顯效果,持久戰肯定有不良影響。

卞成剛仗着內力精深,直接閉氣,揮刀直取謝無藥的面門,出手的力道根本只是敷衍。就好像随便扒拉開擋路的人,免得耽誤了他去追真正的目标。

謝無藥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揮劍猛攻。他的招式不是防守,而是以攻代守,甚至是豁出去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以取得最有利的出招角度。

謝無藥一出手,卞成剛立刻意識到自己輕敵了。毒粉讓他不得不長時間閉氣,內力運轉滞澀,而對手也比想象中厲害太多。一個年輕人,為何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對方的劍怎麽那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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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藥占了先機連攻十幾劍,卞成剛這才回過神,逐漸找回自己的節奏。畢竟他的武功比對方高出不少,等級壓制明顯,他不用慌。而且這年輕人全是不要命的攻擊,防守實在稀松。

謝無藥若是在現實世界裏自幼習武,說不定以這個身體的底子能守得住自己不受傷,可惜他不懂,他只是摒棄所有雜念,努力将自己這個身體掌握的最厲害的招式施展出來,确保卞成剛被纏住。只要能拖一時三刻,柳觀晴就安全了。

謝無藥在輕功方面還是稍微有自信的,打不了就跑呗。只要聽到柳觀晴吹哨子,他絕不戀戰。

計劃是很美好的,謝無藥這個身體也的确能與卞成剛纏鬥幾刻,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交戰正酣的時候,無數羽箭從天而降,根本不管他們兩個誰是誰,遠程大招無差別攻擊。

謝無藥本來已經是無力防守,被壓着打,全身挂彩勉強支撐,箭雨落下的時候,他只能是勉強應對一下,護住頭臉要害,手臂腿腳再也顧不得那麽多。

相比之下,卞成剛更從容一些,将刀鋒舞成一片無形的屏障,那漫天的箭雨竟然傷不到他分毫,甚至還有餘力扔出幾枚鋼镖,鎖住謝無藥的身影,逼其被羽箭射中。

謝無藥看了一眼在羽箭落下時就絕塵而去飛快跑走的“踏雪”,有點小憂傷。若是之前那匹雜毛老馬,說不定他還能追上。

身中數箭,還有被刀鋒割開的大小血口,迅速消耗他的精力。謝無藥覺得自己這一把玩的有點懸。早知道,還不如和柳觀晴一起騎馬往城裏跑。卞成剛追上再說。

耳聽着射箭的人騎着馬圍了過來,搭好了弓又要來第二波的時候,謝無藥再不敢戀戰,果斷向京城的方向跑去。

卞成剛卻覺得這年輕人身手相當不錯,若是再有三五年,怕是能與自己打成平手。魔教在西域蟄伏數載,少見如此習武奇材,他頓時起了想将人擄走的念頭。原本是為了殺柳觀晴報仇,如今又多了個目标。若不能為己用,便廢了其武功,養在房內,那容貌身姿也一定銷魂。

謝無藥能感覺到卞成剛的殺意略減,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幾分邪惡的味道。他不寒而栗,果然是耽美虐文的世界,不用猜,各種反派無論男女肯定是觊觎主角受的美貌的。這卞成剛多半也有路遠之那種龌龊的念頭。可惜卞成剛的武功更高一籌,謝無藥暫時只有奮力逃命的想法。

馬跑了,人腿還在,謝無藥揮劍斬斷了腿上插着的箭尾,咬牙忍痛,飛身而起大步疾走。好在這時候,柳觀晴的信號終于傳了過來,謝無藥心中更踏實。卞成剛的輕功與自己差距并不大,年紀又大了幾十歲,純靠兩條腿跑,當然是年輕人更有優勢。

卞成剛沒想到謝無藥帶着那麽一身傷,居然能跑的那麽快。這小子明知道武功不敵,剛才還硬纏着他,一定是為了保護柳觀晴,現如今不再戀戰拼力逃走,大約是柳觀晴已經進了杭城,與援軍彙合了。

新一波箭雨再度襲來,無數鐵蹄震動了腳下的土地,卞成剛知道來人不是朝廷的軍隊,便是馮家甚至是睿王的私人衛隊。他們都對魔教沒什麽好感,看來今天已經沒有機會了。

卞成剛恨恨的甩出了一把鋼镖,其中夾雜着幾枚透骨鋼針。這是他的暗器絕技,透骨鋼針破空無聲,夾雜在鋼镖之中讓人防不勝防。

謝無藥雖然知道卞成剛有這一手,逃跑的時候也做了防範,卻只能勉強躲開鋼镖,有兩枚透骨鋼針沒能避開,深深紮入右肩和後背,他只覺得整條右臂麻木無覺,手中寶劍再也握不住掉在地上,鑽心刺痛迅速席卷全身。

他心道好險,幸虧只是手臂,若是讓透骨鋼針刺入了腿上,怕是會直接跌在地上。那把劍也不是他的,掉了他也懶得去撿,只要腰間銀子在就行。他頭也不回,腳下又加了幾分力,趁着包圍還沒有形成之前,跑出了箭雨的範圍。

因着失血過多,謝無藥越跑越是心慌氣短,視線逐漸模糊,直到看清了迎面來了兩人,正是謝府的影衛。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撲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謝無藥是被冷水潑醒的。

睜開眼,果然回到了謝府他熟悉的刑房之內。好在人沒在刑架上綁着,只是被扔在了地上,衣服全不見了。也許他已經被潑了好幾盆冷水,才醒過來。身下一片血泊,陰濕寒涼,應該都是自己的血和冷水混合在了一起。

透骨釘還在身體裏,整條右臂真氣滞澀,根本動不了,他就像一條被丢上了岸的魚,魚鱗還被人刮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刀口綻裂着,還有箭傷在身上鑽出的破洞,稍微動一下就血流不止。

謝浩然從炭盆裏拿出一個燒紅的烙鐵,趁熱烙在了謝無藥的腿上。

“唔……”謝無藥痛的又昏死過去。

謝浩然使了個眼色,聾啞的打手便拽着謝無藥的長發,将他拖到一旁,拎起他的頭,按入一個木桶。

桶裏全是冷水,謝無藥于是又被嗆醒過來,不住的咳嗽,咳出的不只是水,還帶着血絲。脊背上的透骨釘不只是穿破了皮肉,還傷了肺。

謝無藥苦笑,當初還想着怎麽裝傷重虛弱,這次根本不必裝了。原書劇情裏沒有箭雨這段,透骨釘也只射中一根。是自己的出現影響了這個身體的武功發揮,還是虐文世界裏根本容不得他的傷長好?這才又給他加戲,調高了“游戲”難度,非要見他傷重到昏迷才開心?

他劇烈的咳了一陣,虛弱問道:“主人,柳少俠他……”

“他已經将寶劍交給我了,人在客廳坐着,承銘陪他聊天喝茶呢。”謝浩然冷冷道,“不快點将你修理好,人家就等不耐煩了。”

謝浩然雖然嘴上說的狠,心內情緒卻已經不似以往那樣癫狂。影衛将無藥帶回的時候,無藥已經深度昏迷,剝掉衣物撕裂血口甚至是拔出那些刺穿身體的箭,他都沒能醒過來。比照以前,無藥的身體好像更差了,才這點傷就虛弱至此。千霜第二次發作,就已經這麽厲害了麽?

謝浩然拿着烙鐵再度靠近。

謝無藥望着那冒煙的烙鐵,急中生智,以一種絕望的口氣卑微懇求道:“主人,可否允許屬下在刑房多留幾日?之前欠的責罰要不一并還上吧?”

謝浩然果然露出了疑惑之色,斥責道:“你不想活了?傷成這樣你根本撐不住九十鞭。”

謝無藥露出了心如死灰的模樣,幽幽道:“主人,柳少俠已經知道邢子卉是屬下殺的。此前無非是顧全大局,先将寶劍送回,他才沒有對屬下動手。如今既然寶劍送回來了,咳咳……屬下在哪裏不是死呢?”

謝浩然的唇畔泛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将烙鐵插回了火盆,扭曲的快感壓抑不住,嘲諷道:“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以你的姿色,這些時日還沒能将柳少俠迷住麽?你讓他多睡幾次,自然就舍不得那麽幹脆殺了你。再者你武功比他好,自保的能力總有吧?別忘了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別浪費時間,今天你就跟着柳少俠離開。”

謝無藥沒力氣說話,只在心中祈禱謝浩然說話算話,不要真的腦抽,将他留下來兌現之前欠的九十鞭。

“那個透骨釘我還沒給你弄呢,要剜開周邊的肉,才好取出。要不這些剩下的傷,都留給柳少俠幫你‘治療’?”謝浩然陰森笑了一會兒,吩咐聾啞打手,“你們快點将無藥刷幹淨,裹上衣袍,送到前廳吧。”

謝無藥終于松了一口氣,暗中運功,争取能快一些恢複體力。表演還沒有結束,希望柳觀晴能忍住,機靈的配合一下,将他先帶出謝府。再在刑房多留一刻,他怕是就被謝浩然給折磨死了。

柳觀晴茶水喝到漲肚,與謝承銘東拉西扯了許久,內心深處焦躁不安。之前進到京城,立刻就遇到了謝府的護衛,護送他一路去了謝府,容不得他再回馬出城救謝無藥。那護衛首領再三保證已經派人去接應,請他放心,先将東西送到才穩妥。

柳觀晴交了寶劍,沒多久就聽說謝無藥已經被帶回來了,只是受了傷,被帶去治療一下。謝承銘主動相陪,也沒見到謝浩然,柳觀晴暫時稍稍安心。

卻沒料到,等了一個時辰,謝浩然居然出現了,跟随在他身後的,是被人架過來的謝無藥。

這麽冷的天,謝無藥的身上只裹了一層血漬斑駁的單衣,全身濕淋淋的滴着水,□□的雙腳無力的拖在地上。長發散亂,遮沒蒼白的臉,咳嗽聲不斷,唇畔溢出鮮血。那些人将他如破布一樣丢在廳堂外邊的廊下,他竟然無力自己爬起來,只勉強蜷縮成一團。

謝浩然笑道:“讓柳少俠久等了。無藥學藝不精,傷處太多,若一一處理完怕你等不及。”

柳觀晴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心力才克制住沒有當場翻臉。心如刀割,表面上卻還要裝成雲淡風輕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是麽?那也不用麻煩謝大人了。晚輩與他之間還有一點私怨未了,将他帶回去之後,自會好好治療。”

這句話果然很能打動謝浩然:“那就有勞柳少俠繼續‘照顧’無藥一段時間了。”

“既然如此,晚輩就不叨擾了。”柳觀晴起身施禮告辭,走出廳堂之外,行至謝無藥身邊的時候,又忽然有點猶豫,“謝大人,無藥這樣子還能自己走麽?如此怕是污了路人的眼睛,有損謝府的名聲。”

謝承銘趕緊建議道:“義父,我讓人備一輛車子,這就将無藥送到柳少俠指定的地方吧。”

“你去安排吧。”謝浩然心情大好,自然是同意的,又笑着問柳觀晴,“柳少俠這是去哪裏?”

“先去牧叔叔家裏吧,他之前就說幫我介紹幾個姑娘相看一下。唉,長輩們對我的婚事還是很上心的,女方總是要找門當戶對才貌都出色的才好。”柳觀晴昧着良心飙演技。

若不是此前謝無藥早知道柳觀晴對自己的心意,光是聽着這涼薄的言辭,也會內傷吐血。他果斷配合着,在他們腳下劇烈的咳了起來。

“柳少俠說的不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玩物再漂亮也不過新鮮一時,等柳少俠玩膩了記得将無藥送回來便是。”

柳觀晴皺眉,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晚輩可不能保證啊。家父與邢前輩感情深厚,無藥做了那等事,晚輩肯定要告訴家父。到時候,萬一……不能将無藥還回來,還請謝大人海涵見諒。”

謝無藥暗贊,柳觀晴這演技絕了!句句實話,無比真誠,偏偏謝浩然聽了肯定會往邪惡的那一面去腦補。

就連謝承銘也被唬住了,小心勸道:“柳少俠,無藥他也是身不由己,還請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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