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宴會 遇見渣男趕緊跑,及時止損!

年末将近,整個宮裏都忙碌了起來。

霍長君也不再鬧脾氣,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一般。

太後自是歡喜,她覺着和皇帝硬碰硬沒有絲毫好處,長君能想通能服軟叫皇帝解了她的禁足是聰明人的做法。

至于孩子,總會有的,便是沒有,有她在,有霍家在,也無人能越過霍長君去。

夜晚,窗外飄蕩着白雪,紛紛揚揚。

宮裏頭的熱鬧才堪堪歇下,霍長君讓其他人度退下了,她一個人躺在貴妃塌上,垂眸假昧。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她七歲那年喪母的時候。

她還記得父親滿頭白發胡亂披散着,胡子拉碴,眼眸頹喪,一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完全不像她以往那個高大威武的父親。

她後來才知道,原來母親送的那個饅頭不是饅頭,而是一封藏在了饅頭中的密信。上面只寫了一個字,“撤”。

空空蕩蕩的一張紙條就寫了一個字,這一個字就葬送了無數将士與她母親的命。

從那以後,她就知道,一個将軍不僅要有本領有士兵有武器有勇氣抵禦外敵,還要有靠山有權勢有裙帶關系有背後不捅刀的同僚朋友和上級。

所以,她接受父親的命令願意來這裏,願意愛謝行之,願意受屈辱願意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放棄自己的尊嚴,只為了守住身下的皇後之尊。

她身後不是一個人,是萬千不能被朝廷懷疑抛棄的将軍與士兵,是需要一個胸懷天下與家國的明君,如果沒有,那她便要時刻提醒,時刻進言,時刻……讓他愛她。

她沒得選,謝行之也沒得選,至少這個位置必須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謝行之不能動心思廢她,她也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廢後。

雪花飄飄蕩蕩,在夜色裏張揚肆意飛舞。她記得那年的天幕城是一個冰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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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母親走的時候對她說,長君,別怨,戰場有生死,我嫁與你父親時便知道了。

她緩緩睜開眼,望着窗外的雪花,扯了扯唇瓣,無聲道:“母親,我不怨,我就乖乖坐在這裏,哪也不去。”

私情與使命,她總得要做到一件,不然活得太失敗了。

年底的時候,霍長君還撞見過一次趙成洲,只是這一次兩個人沒有說話,只彼此相望遠遠地點了個頭,然後便錯身離開了。

他們終究是長大了。

轉眼到了除夕,夜晚,賢安殿外爆竹聲聲,煙花四起點亮夜空。

帝後居于上,朝臣家眷團坐于下,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謝行之心滿意足地喝了口酒。

身旁的霍長君端莊華貴,面帶笑容,有禮有節,此時此刻瞧上去真是像極了一位合格的國母。

但不知道為什麽,謝行之的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明明自那天回來,霍長君已經認錯了,他也給她解了禁足。

可這種不安總是沒由來地讓他有一絲心慌,仿佛自己錯過了什麽。可看着巧笑嫣然,在宴席上端莊和善的霍長君又好像沒什麽問題。

他皺了皺眉,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這樣也好,霍長君能自己想通,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皇後,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而他,之後做的事也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

長歌漫舞,滿室繁榮,霍長君笑得嘴都僵了。

她看着在敬酒的恭王,雖被囚禁,依然風度翩翩,還有旁邊的楚玉嬌,珠釵滿頭哪裏有半點落敗的模樣。

恍惚間,他們還是三年前先帝在世時的發光,所有人私底下暗潮洶湧,明面上卻依舊和氣安樂。

倒是謝璟之在敬完謝行之的酒之後又來敬霍長君的酒,他攜妻兒站起來,朗聲道:“臣弟也敬皇嫂一杯,祝皇嫂與皇兄恩愛不移,早生貴子。”

他面懷笑意,可卻字字誅心。

他分明都瞧清楚了她的右下方便是蘇憐月,他們之間哪裏還有恩愛不移?早生貴子更是可笑,如今宮中誰人不知皇後十年未孕,新人一月便懷,誰有問題一眼便知。

這話無異于把霍長君放在火上烤,可她還是笑着端起酒杯,道:“多謝。”

謝璟之微挑眉,意味深長道:“皇嫂如今好脾氣。”

霍長君笑笑不說話。

謝行之看了她一眼,只字未言。

謝璟之覺得無趣便也放過她了。

好容易得了喘息的機會,霍長君趁人不注意時自己灌了一杯酒,好像這樣的生活也沒有那麽難。

她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灌着酒,這盛京城的酒太淡太柔,喝着都不帶勁兒,霍長君又想起了自己的黃沙釀,那才叫喝酒,又濃烈又熱辣。

趙成洲坐在下方,身邊除去伺候的小太監沒有旁人,他一個人喝酒吃肉,面色淡薄,也不看歌舞,冷冷清清的,實在是瞧不出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旁邊的賀綏越多喝了兩滴馬尿,便開始湊過去哥倆好地摟着趙成洲的肩膀,嬉笑道:“趙大人,恭喜高升啊!這才多少年,趙大人就從八品官升到二品大員,真是好福氣啊!”

趙成洲聞着旁邊撲鼻而來的酒氣蹙了蹙眉,然後不經意間避開,沖他微微點頭,“多謝賀大人。”

賀綏越絲毫沒有被人嫌棄的自覺,通紅着一張臉,笑着擺手道:“哪裏哪裏。這都是趙大人的本事。”

趙成洲微笑着點頭,沒有說話。

可賀綏越哪裏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他又道:“诶,對了,趙大人,你今年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吧?怎的還沒聽見過你要娶妻的消息呢?是不是沒有合心意的?哎,這男人嘛,身邊總是要有個知冷熱的人,這日子才有勁兒。”

旁邊的大臣聽了,也笑道:“是啊,是啊,都說是先成家後立業,這趙大人已經有這樣大一份家業了,怎麽還沒娶個媳婦兒呢!”

這趙成洲到底是青年才俊,長得模樣俊俏不說,身家官位個個都是翹楚,若是自家的女兒能嫁給這樣的人……旁邊不乏有起了心思的大臣,也跟着哄笑幾句。

底下的笑鬧聲越來越大,叫上面想不注意都難。

可霍長君卻有些冷了臉,趙成洲為何不娶妻,這一點,恐怕沒有幾個人比她更清楚。

她嘆了口氣,過去的都過去了,這又是何必呢,苦了自己。

又是一口悶酒下肚,旁邊傳來一道低微的嘲諷聲,“怎麽,這就不舒服了?你該不會覺得他不娶妻是為了你吧?”

霍長君無言,不想和他說話。

她又倒了一杯薄酒,可還不等她貼近唇邊,謝行之竟是一把搶過她的酒杯,冷着一張臉,“你還真以為他是為了你不成親!霍長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長成什麽樣,他會喜歡你嗎?”

他聲音略高,旁邊的宮女太監都聽見了,頓時氣氛一僵。

霍長君嘆口氣,望着他很是無奈,從前怎麽不記得他這麽喜歡胡說八道,她伸手,低聲道:“今日除夕,群臣俱在,我不想跟你吵架,酒杯還我。”

謝行之捏着酒杯,看着她,臉頰微鼓,最後把酒杯重重往她手上一放,酒灑了一她手,冰涼透骨。

他冷冷道:“別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這樣的。”

霍長君冷笑一聲,“那是自然,就如同你從前無權無勢時,蘇憐月也看不上你一樣,你我半斤八兩,誰也別瞧不上誰。”

謝行之被她激得都氣笑了,“牙尖嘴利,你如今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霍長君點點頭,承認道:“和你學的,彼此彼此。”

原來她也能游刃有餘地面對這些,她也能口齒伶俐地反擊別人的傷害,而不是像從前那般氣得只會握拳頭。

霍長君飲了一口薄酒,笑容中透着無奈。

謝行之冷哼一聲扭過頭,猛灌一口酒。

這落在旁人眼中的情人耳語倒是叫人多瞧了幾眼,尤其是右下邊的蘇憐月,眼底的情緒難以辨別。

下面的人倒是沒注意這小插曲,依舊在喝酒交談。

賀綏越道:“哎,我聽說那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就挺喜歡你的,要不你就考慮考慮呗?”

他撞撞趙成洲的胳膊,朝着右上方的一位官小姐微笑示好,姑娘瞧了一眼趙成洲,羞得不敢再回頭。

“怎麽樣,長得還不錯吧?聽說脾氣也好,娶回去定能幫你料理好家中的一切。”他極力推銷道。

他與趙成洲同朝為官,他年歲還比趙成洲小兩歲,家中已有二子一女了,夫妻和睦,自然是覺得這婚姻生活很美好。

趙成洲笑了笑,“多謝,不過趙某如今無心情愛,便不耽擱人家姑娘了。”

“這怎麽能叫耽擱呢!”賀綏越立馬反駁道,可瞧着趙成洲涼薄的眼神瞬間把接下來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這人什麽都好,平時待人接物也不錯,算是個謙謙君子,可怎麽就是這眼神怎麽看怎麽冰涼。

賀綏越摸摸自己的後脖子,心底感慨一聲,可真涼啊,把他的酒都給吓醒了。

他立馬改口道:“行吧,你說不願耽擱就不願耽擱……不過,我還是覺得要成婚的好,你是不知道,這俗話說得好,老婆孩子熱炕頭,人一輩子就活這麽點東西。”

他邊說邊喝酒,旁邊的賀夫人給他遞了杯溫茶水緩緩,看上去,倒真是不錯。

“哎,對了,邊關如今怎麽樣了?”賀綏越喝着喝着又回頭冒出這麽一句。

他想起趙成洲從前是在邊關打過仗的,便道,“我之前聽人說,那什麽鐵帽王還是什麽鐵疙瘩,反正就是那個從前與咱們打得要死要活的那人,好像又回來了。”

趙成洲蹙眉,頓時眼眸犀利地盯着他,“這話你從哪兒聽來的?”

賀綏越撓了撓頭,迷糊道:“啊,我夫人她表哥随口說與我聽的。不知他哪兒聽來的,也不知真假。”他一個襲父位的小小史官自然是不知道。

趙成洲頓時擡眸,望着上頭,眼眸恰與謝行之對在了一處,謝行之端起酒杯,朝他微微示意了一下,然後笑飲了下去。

霍長君看不懂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自然也懶得猜,她瞥了一眼旁邊的蘇憐月,見她恰恰望着自己,便微颔首了一下,蘇憐月也回了她一個笑容,溫柔且和善。

兩人眸光相接,夜色之中,璀璨如星。

當晚,趙成洲被賜婚楚家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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