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行之哥哥 本文周四入V,謝謝大家

兩次禁足還強行打傷侍衛偷跑出去,無視宮規。

這回不僅是被謝行之斥責了連太後都動怒了。

壽康宮裏,許久不見的欣榮太後看着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的霍長君,長嘆了一口氣。

“你怎麽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太後怒斥,“我道是你放下了他,你倒好/青/天/白日,一國之母,帶頭無視宮規,打傷侍衛,你這不是将自己的把柄往人家手頭上送嗎?”

她指着霍長君的鼻子怒罵,“你知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大臣對你的所作所為已有非議!你至今無子,久居中宮已是招人眼紅。可你呢?不僅不懂得小心行事,還屢生是非,長君,你實在是太叫哀家失望了!”

霍長君低着頭,“兒臣知錯了。”

“知錯?你知錯會和皇帝這樣大吵大鬧?弄得像個潑婦一樣?你會武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可你見過那個皇後當衆與人大打出手的!”

太後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脆響。

“兒臣……知錯。”霍長君又小聲重複了一遍。

太後見她這般不懂事,氣得心口疼,捂着胸口,恨鐵不成鋼道:“別再惹是生非了。”

“是。”霍長君乖乖應道。

“你啊,原是沒了那份心思就該更加無往而不利才是,偏你總是不動腦子!一直如此莽撞!”

太後看着她這副模樣,長嘆一聲,又想起故人,苦口婆心道:“長君,哀家和你父親都年歲大了,不能護着你一輩子。你該是多長些心思,自己學會保護自己才是。日後在這宮裏你能倚靠的也只有皇帝一人,你不花些心思哄好他,倒是天天和他吵架算是怎麽回事?”

“這蘇憐月有孕,哀家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你也要想,她入宮沒多久便懷孕了,便不能侍寝,若你能借此機會将皇帝哄到你宮裏,那才是真聰明。而不是天天耍小性子,你當真以為你無子嗣傍身,這後位便真的無可動搖了嗎?”

霍長君低着頭,太後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這些年她沒有子嗣,朝堂後宮哪一個不是當面尊她敬她,背後卻一個個地戳着她的脊梁骨罵她廢物。

過去的這十年,她懷不上孩子也曾忍不住這麽懷疑,自己真的這麽沒用嗎?自己的肚子為什麽就不能争氣一點呢?她為什麽就是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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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很可笑,更可悲。

呵,她活了二十幾年,最後的作用便只是懷一個孩子。

她的想法她的情緒,她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沒用孩子她便是毫無意義毫無價值,沒有孩子她便要低着頭去求謝行之來長春宮,去求謝行之讓他多瞧自己一眼。

她真的要為懷上一個孩子卑微至此嗎?

在她與謝行之撕破臉皮,關系惡化至此的時候還要去求他?

霍長君捏緊了拳頭,心底的情緒難以言說。

她既想要這個孩子又不想要,想要是想堵住這些人的嘴,不想要是覺得憑什麽這些人都只用生不生得出孩子這件事來衡量她的人生價值。

所以,她到底是霍長君,是她自己,還是只是一個沒出生的孩子的母親……

太後見她不說話,繼續勸道:“哀家知道你如今年輕,臉皮薄,覺得與皇帝怄氣便拉不下這個面子。可是長君,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哪裏有隔夜仇?但凡你放軟些身段,多說幾句好話,他顧念着舊情,一來二去,這夫妻情分不就回來了?”

“長君,你與他十年夫妻,這是其他人都沒有的。你只需哄得他心軟幾回懷上這個孩子,這事兒便成了。”

霍長君握緊拳頭,指尖泛白,袖口被揪得褶皺,她忍不住低聲回了一句,“憑什麽每次都是我去向他求饒?憑什麽每次都是我去向他服軟?母後,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呢?”

太後頓住了一瞬,許久沒有說話。空氣沉默,氣氛極度尴尬。

霍長君小心地擡眸望了她一眼,卻只在她眼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失望。

她說:“長君,我教你對他少些情義,是因為這宮裏重情的人大多沒有好下場。我教你哄得他對你多些情義是因為你日後能倚靠的只有他的寵愛。我教你要一個孩子,是因為不僅僅是你,還有你的父親也需要一個皇嗣作為後盾。你,明白了嗎?”

她聲音不大,可是落在霍長君心裏,每一句都直擊她的心靈。

四目相對,霍長君看見那雙略微蒼老的眼眸裏帶着的全然都是冷靜與理智,她的眼底只有利益與籌碼。

她才意識到,這是太後,是在宮中縱橫了幾十年的女人,不是普通婦人。

霍長君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滄海桑田,山石巨變。

她緩緩松開了捏緊了袖子的拳頭,然後直視着太後的眼睛,啞聲道:“好。”

霍長君走出壽康宮的時候,天都黑了,涼風吹在身上,呼吸都是冷的。

膝蓋跪久了,走路都疼,連雀攙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長春宮。

太後到底是偏向她,走之前還解了她的禁足,道:“長君,你的驕傲和尊嚴根本就不值錢,所以別将它看得太重。”

霍長君扯了扯嘴角,是啊,她就是将自己看得太重了,該看輕些才是。

她問連雀:“近來陛下都宿在哪裏?”

連雀答:“多是延禧宮,永壽宮也偶爾會去。”

“今夜呢?”

連雀看了一眼霍長君的神色,不安地小聲道:“延禧宮。”

霍長君慘白着臉,笑了笑,然後道:“知道了。”

夜晚,長春宮裏燈火通明,霍長君渾身高熱地躺在床上,痛苦難言。

宮女太監魚貫而出,連忙叫人去請太醫。

而連雀也急忙去禦書房請皇帝,卻被人攔下了。

謝行之批着奏折冷道,“多少年沒見她病過,怎麽如今還裝上了?莫不是也知道自己今日丢人現眼了?”

李德讓在一旁研墨,低聲勸道:“陛下,今日娘娘在壽康宮跪了一天,便是身子再好,病了也是有可能的。”

謝行之指尖微頓,放下筆,“哼,朕倒要看看她又在胡鬧什麽。”

入了長春宮,謝行之一進門便見霍長君躺在床上,臉色發燙,神志不清,口齒模糊地喊着什麽東西,眉心緊攢。

見太醫杵在一旁,他斥問:“皇後怎麽回事?”

太醫立馬答道:“娘娘夜間受了風寒,引起高熱,又心情郁結,神思不穩,這熱燒便一時難退。”

“那你們還不快治病!”

“是!”

太醫立馬下去開方子抓藥。

原是連莺在一旁給她換冷毛巾的,見謝行之來了便退到一旁。

謝行之抿了抿唇,最後坐在床邊,見她臉色慘白,額頭貼着冷毛巾,更顯弱小無助,一時也起了恻隐之心,低道:“怎麽還不退燒?”

他坐了一會兒,擡手一摸,見毛巾不冰了,便想替她換一條,可剛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人抓住了。

只見霍長君神志模糊卻還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擺不放,他無奈只得重新坐下來。

又聽見她口中不停地輕聲叫着什麽,聲音模糊難辨,只好低下頭,辨一辨她在喊什麽。

“行……之”

“什麽?”謝行之聽不清楚,再湊得近了些。

“行之……”

“行之哥哥……”

“行之哥哥,你別走……”

謝行之終于聽清楚她在叫什麽了,忍不住心底一軟。從前他二人關系還沒有這麽僵的時候,霍長君總是喜歡胡鬧,每每闖禍了挨訓了,便會嬉皮笑臉地喊一聲“行之哥哥”,然後晃着他的衣袖撒嬌。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他們之間不是劍拔弩張就是針鋒相對了,再不就是沉默無言,謝行之也輕嘆了口氣。

他輕輕撥開她額角的碎發,用毛巾為她擦去薄汗。

病了的霍長君氣勢格外低柔,沒了咄咄逼人的感覺,倒像是一只惹人憐憫的小貓,他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我不走。”

“行之哥哥,你別走……”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

連雀見狀,招呼其他宮人都退出了房間。

當夜,謝行之留宿長春宮,燈火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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