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止損 孟公子,我們退婚吧
“你說什麽?”李青奕下意識問道,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你想掉下去啊,抱緊!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什麽勁。”秦落柔沒好氣的說道。自己一個女子都沒計較,他一男子難不成還計較起來了嗎?
李青奕哪裏是扭捏,他并非浪蕩之徒,怎可随意對待女子,況且在他眼裏,秦落柔亦非平常女子,心中不但有着一份敬意,還有些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更不能随意了。
但現在這個狀況,讓他莫名緊張。
秦落柔看着李青奕半晌不動,說了一句,“磨叽。”幹脆一手拉缰繩,一手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前。
兩人之間忽然安靜,秦落柔一下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究竟說了什麽話,幹了什麽事,氣氛瞬時暧昧了起來。
“嘚嘚”的馬蹄聲,就像是他們的心跳,寒風吹過兩人的面頰,卻始終吹不散他們面頰上的紅暈。
秦落柔有些懊惱,難道是剛才多飲了兩杯,看來醉酒騎馬真是要不得。
到了宅院門前,馬一停下,李青奕就趕忙放手,先行跳下馬來,“多謝姑娘。”
秦落柔不看他,連馬都沒下,直接騎馬離去。跟在後面的秋靈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來不及多問,就趕忙跟了上去。
李青奕獨自站在寒風中,看着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久久沒有叩門。
這邊李青陽吃完面,一摸袖筒,才發現剛拿着人家姑娘的帕子擦水漬居然沒有歸還,這都怪林瑞那麽着急把他喊下樓。
看了看不遠處臨江樓的燈火,心想,也不知道他們幾人吃完了沒,慢慢悠悠走過來,就看見李青奕幾人出了臨江樓,卻沒見到那女子,他又等了等,幾人都走遠了,也沒見那女子出來,就想着上去看看。
上了樓梯,他看見那女子正将食物裝進折好的油紙裏,很是仔細,幾縷發絲從額間灑落,稀稀疏疏地遮擋着她的側臉,白皙的手腕游走在各樣菜式中,挑揀着裝進油紙,然後包裹起來,放進一旁的食盒中。
就在女子轉身的時候,這本來是絕佳交還帕子的時機,但李青陽卻鬼使神差的躲了起來,在暗處看着秦落婉,他告訴自己,不是別的原因,自己只是為了搞清楚六哥究竟搞什麽鬼。
天色青灰,秦落婉往奉國公府的方向走去,李青陽默默跟在身後。
走入一處昏暗巷口,秦落婉加快了腳步,迎面走過一個酒醉的男子,她很熟練的面朝牆站立,貼靠在牆邊,等那男子走過子,她再繼續往前走去。
一路上,她小心的溜着牆邊,但凡有一點動靜,都謹慎對待。有小黑貓在她腳邊跟着走,她并不害怕,原來,她的害怕只是針對人。小貓喵喵地對着食盒叫了起來,秦落婉蹲下身,将食盒打開,從裏面取出食物放在地上,小貓立刻上前吃了起來。
李青陽遠遠地看見,秦落婉不知道對小貓說着些什麽,想走近,又怕吓到她,還是待在了原地,等小貓吃完了,秦落婉起身繼續往前走。
到奉國公府門口,秦落婉走了進去。
李青陽迎着月光,站在秦落婉進去的大門前,“奉國公府”四個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以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卻不想她是世家女子,即是世家女子又為何會收拾飯桌殘食,為何身邊沒有婢女,為何一個人走夜路,為何那般小心謹慎,這些他統統都想不通。
但有一點他想通了,她定然是喜歡小貓的。
“奉國公府”嘴裏念叨着這四個字,李青陽若有所思的回了宮。
第二日,秦落柔沒有外出,她一邊擺弄着李青奕給他的九連環,一邊等着秦落婉來。
思緒不自覺就飄到了昨日兩人同乘一匹馬時的情景。不能想,想就是後悔。自己為何要他抱緊?就讓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好了,拽破了縫補就好了,真不知道作為一個大家閨秀,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舉動,真是讓人羞恥。
用過了午飯,秦落柔困意漸起時,秦落婉走進了她的院落。
“今早落妍有些不舒服,我陪了她一會,這會她睡安穩了,我才抽空過來,二姐莫怪。”
落妍一直體弱,尤其是不能累着,秦落柔記得生前自己對落妍最後的記憶,大概就是這時候,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落妍,她一直卧病在床。
這麽想一想,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好姐姐,妹妹生病這麽久,自己光顧着讨好護國将軍府的人,都沒有去探望過。
“一會我同你去看看落妍吧。”
“多謝二姐記挂,落妍見你去了,一定很開心的。”秦落婉笑的開心。
“秋靈,讓人把糕點端到院子裏的石桌上。”轉身抓住秦落婉的手臂,“走,我們坐在石凳上賞梅。”
姐妹二人吃着糕點,對着紅梅吟詩。秦落柔竟是不知,落婉還有這般才情,想來是下功夫念了不少書,她真的對這個妹妹了解太少了。
兩人正對詩在興頭上,就見小厮帶着一高大身影從長廊處走了進來,等那人現身,姐妹倆皆是一愣。
那人疾步走到秦落柔身前,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來是些乳黃色的長條,取出一個,不由分說地塞進秦落柔嘴裏,高興地說道:“落柔,這是邊疆的奶幹,怎麽樣好吃嗎?”
濃重的奶香味溢滿了唇齒,有點點酸,但很好吃。秦落柔看着眼前的男子卻說不出他想聽的話,再次相見似乎隔了一輩子那麽遙遠。
她以為自己會激動,不論是生氣的還是思念的,都不應該像現在這般平靜。
忽而想到,祖母竟然沒讓人通傳,就這樣讓孟躍庭進來了,難不成篤定自己對着他孟躍庭,就說不出退婚之事嗎?
“怎麽?不好吃嗎?”看見面無表情的秦落柔,男子拿起一塊放進自己嘴裏,“味道沒錯呀。沒事,落柔你不喜歡,就不吃。”說着将油紙包重新包好,放進懷裏。
“二姐,我先走了。”秦落婉适時說道,她明白,此時他們需要的是獨處。
秦落柔點點頭,見落婉走了,屏退左右,整個院落只剩下了她和孟躍庭兩人。
她擡頭瞧着眼前如此熟悉的男子,第一次思考一個問題,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情。
情應該還是有的,但更像是從小到大相處久了的親情,或者是一同玩耍長大的友情,絕非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
突然很是想不通,前世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傻,非要死心塌地的嫁給他,最後落得慘死的下場。她真想問問四年後的孟躍庭,自己慘死究竟有沒有他一份。
直到這時孟躍庭才覺察出秦落柔有些不對勁,他原本以為落柔不過是因為長久不見自己害羞不說話,現在卻發現,那眼神并非害羞,而是冰冷。
“落柔,你怎麽了?”
眼底的關懷真切,秦落柔心想,不論是那種喜歡,現在的孟躍庭還有真心吧。
想到前世自己慘死前那一年,孟家一直以各種理由推遲婚期,孟躍庭又總是被派去鎮守邊疆,自己寫的所有書信都石沉大海,那時她傻傻地認為是他軍務繁忙,現在想來,只不過讓自己知難而退的策略。
聽聞他從邊疆歸來,便急急去見他,卻被攔在将軍府外,她就倔強的站在大門前等了他一天,人沒等到,自己卻突然失去了意識,再清醒時,已經成為了鬼魂。
不論這三年有過多少美好,到最後都只剩下了厭棄。
及時止損吧,對彼此都好。
她淡然一笑,“孟公子,我們退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