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冷心寒

南燕宮變比北陵宮變晚了幾個月,形勢也不及北陵迅猛——南宮堯舟畢竟擔不起殺父弑君的罵名。南宮武也并非無力反抗,然,本該護衛皇宮安全的宮衛司的忽然倒戈卻叫合宮的人都措手不及。南宮武被困于長千宮,心中時時刻刻無不盼望着太子滄寥回朝。

邊境告急,都城宮變,從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到人人欲殺的國之反賊。與鐘離喚的跳腳比起來,滄寥卻十分鎮定從容,只吩咐鐘離喚守好邊關,自己帶了三千騎兵一路南下回朝。

南宮堯舟早已許下重賞在南燕全境格殺太子滄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時間刺殺滄寥的殺手無數。

三千騎兵自邊關而來,第一夜未有停歇。第二日午間便停在在貢海以南天蓮城的一處竹林旁歇息。因形勢急峻,未敢多歇,不過半個時辰便又上了路。然騎兵向南行了不過十餘裏,約莫至一崖谷,一枚寒意森森的短刀不知從何處直飛向領頭策馬的太子滄寥。

眼見短刀飛來,滄寥後仰平躺至馬背上,跟在滄寥背後的兵士被短刀沒入左心,墜至馬下,馬驚亂竄,滄寥拉弓,那馬便斜翻在隊伍之中,隊伍也停了下來。

忽而側處又有一短刀飛出,滄寥暗提一口氣,飛離馬背,短刀飕飕旋轉着沒入崖邊的樹木中,樹脂緩緩流下,似鮮血般流動。還未落回馬背,又有三片短刀自三方而來,迅速朝着滄寥移動,滄寥足尖在馬背上一點,反身抽過一旁騎兵的長槍,白衣舞轉,短刀咔咔沒入崖壁之間。

崖谷間忽而沒了動靜。

三千騎兵靜而不語,等待着太子的命令。

滄寥臉色淡淡,似乎并未因方才的短刀而氣怒,他靜立于三千騎兵中,眼光卻盯了崖谷之上的某一處,微帶寒意。忽而他将那長槍扔還至騎兵手中,對騎兵首領道,“爾等速至都城,活捉端王。本太子稍後便至。”頓了頓,“若本太子三日後仍未與爾等彙合,速回邊境請龍蔚将軍回朝。”

騎兵頭領也已看出這刺殺刀刀直奔太子,然聽得太子囑咐,心中卻一怔忪,口中喊道,“太子殿下!”

滄寥眼光一直未從崖間收回,聽頭領呼喊,回頭瞥了他一眼,冷聲道,“還不快走,想教南燕亡國嗎!”

騎兵頭領不再拖延,下馬跪別滄寥,翻身上馬,領三千騎兵突突的奔過崖谷,繼續南下而去。

三千騎兵消失在崖谷盡頭,滄寥目光卻仍舊停在崖谷間一處,并未有半刻移開。

不過一刻,崖谷間,滄寥一直盯着的那處,果真飛下十餘個身影,落至地面,卻也不見他們面上有什麽遮擋,可他們穿着卻很是怪異,都帶了高高的黃紅交替的頭巾,身上還挂了幾支形若號角的小玩意兒,看打扮不像是南燕國人。當中領頭的卻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娃,一臉邪氣。

滄寥見他們這副打扮,忽而冷冷一笑,“我南燕家事,西樓小國也想參合一番?”

那女娃嘴角一斜,聲音清脆,說的話卻老成,“南燕太子此話嚴重了。西樓不過蝼蟻之國豈敢窺看南燕強朝,不過——”她眯眼看着滄寥,“南燕端王殿下下令格殺太子與龍蔚将軍,取首級者,加官進爵。我若幫他完成了心願,于我西樓未有半點壞處。你說呢,南燕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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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滄寥冷笑,“三公主,你可想過你若完不成他的心願,會有怎樣的後果?”

那女娃臉色一變,指着滄寥,“你怎麽知道我?”忽而又住了聲,也笑了笑,邪媚之态盡顯,又說道,“我西樓最勇猛厲害的十二勇士在此,便你是武功蓋世也難以脫逃!除非……”

她朝滄寥靠近了幾步,眼中七分媚态,語氣也變的柔和起來,“本公主改變主意了,南宮堯舟好像沒你好看,你若應下娶了本公主,本公主便放你一馬,且教我十二勇士随你入京,取回王位。如何?”

滄寥臉色淡淡,忽而笑了笑,“甚好。”

北海之北,長生殿。

一般來說,四個瓷娃娃一齊抓着一個大人的景象,定是十分可笑的。

然扶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卻只有一片寒意,恨意、怒意、悲意,終于在此刻一齊湧到了胸口。老神醫看了一眼那被四聖使制住的人,啧啧的嘆了兩聲,對扶星道,“這下能恨了?”

扶星未答,卻行至那人跟前,蹲下身來,與他對視,“白昭派你來作甚?”

那人卻一臉迷茫的樣子,問道,“什麽白昭?”

扶星冷笑,站起身來,俯視着他,“宋管家,你可知我是誰?”

此人正是白昭為寧王時,寧王府的管家宋文棣。宋文棣為白昭死忠之士,若是旁人,定不會暴露出背後的白昭,然而他遇上卻是扶星,卻是那個對寧王府熟悉到連廚房的米來自哪家糧店都清清楚楚的鐘離笑。雖不知眼前的女子究竟是哪個,但見她能一眼便将自己認出來,登時便有些略略的慌亂。

這些慌亂扶星自然沒有錯過。她冷冷一笑,又道,“當年我與你家王爺相識,還是拖了宋管家的福,宋管家這記性怎的這般不牢靠?”

宋文棣心中略一回憶,臉色大變,看着扶星的眼中難掩驚恐,指着她“你”了好半天,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些野狗是王爺親自吩咐放進去,是我親自看着……不可能,你,你怎麽會是阿笑?”

雖只三言兩語,然扶星之聰慧,卻明了了他的意思,頓時心中大悲大寒大怒,她先前只道自己怎的會落個屍骨無存,原是這般故事。白昭果真是狠絕不仁。她冷笑看着宋文棣,“我道金殿之前何來野狗,原是如此,宋管家之忠心,我一定會教你家主子看到。”言罷,忽而抽出湛盧插、進宋的左胸,腕間一轉,一刻尚在跳動的心啪一聲掉到了地上。

四聖使恍若未見,臉色如常。老神醫看了眼地上的心,只嘆了嘆,并未說旁語。

扶星收了劍,心中卻起起伏伏,細細算來,這竟是她第二次殺人。這兩次殺人,殺的還都是與她曾經親密無間的人。一個是曾經的夫君,一個是曾經的摯友。

她心中正起伏,卻又忽的聽老神醫從旁道,“小姑娘,往後看人可要看清。好好的夫君不要,偏偏去和這麽個狠心人勾搭,啧啧,多可惜吆。”

扶星按下心中起伏,冷聲道,“多嘴!”便轉身出了長生殿。

然她心中卻真的暗暗将白昭與白沉對比起來。她雖在北陵金殿三年,然細細回想起來,除了初到之時,年輕的君王溫柔相待,其他的便全都是君王的昏庸無道,和君王與那位寵冠後宮的貴妃的j□j了,然縱這些j□j,她也是全從那些多嘴的小婢子嘴中聽到的——那時的她實在沒有幾分的心思關心一個她并不愛的男人,縱然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她的一顆心,全都給了白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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