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變前夕2

朝華殿近日門庭若市,來同寧貴妃拜訪的後宮嫔妃極多。

三日前君王生辰大宴,彼時還是寧妃的扶星很是淡定的鬧了一通叫北陵君白昭很是不淡定的戲劇。雖白昭當時怒火中燒,然事情過後,白昭竟宣布:寧妃為奸人所陷害,實屬無辜,幸得燕王相阻,孤王才不致鑄成大錯,因心生愧疚,故晉寧妃為寧貴妃,不限其行居,賜協理後宮之權,以此慰孤愛妃之心。

晉封的旨意傳到朝華殿時,扶星剛收拾完阿如的屍體,正坐在院子中的廊階上罵着将一堆事兒丢下無聲無息消失了的蕭華容。聽得傳旨的公公念完聖旨,她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覺得,既然鐘離喚和滄寥都來了,就斷不能讓她還在北陵宮中待着,她不跟蕭華容走,最大的原因便是怕自己走了,鐘離喚會着急,會因為她而被白昭遷怒。可不僅她以為要帶她走的人沒有帶她走,連在金殿內想提劍斬了她的白昭都在短短幾個時辰內改了主意。

扶星很疑惑。

但這樣的疑惑在這些接連上門拜訪的後宮女人面前,是萬萬不能表現出來的。宮鬥中向來都很遵循的,便是:鳥攀高枝而飛,良禽擇木而栖,想要保全自己,要麽被人忽視,要麽被人仰視。現今,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在這金殿中那般,成了那個受人仰視,也是衆矢之的的人。

她覺着得去找白昭問個清楚。剛把湛盧從架子上拿下來,朝華殿的第一位來訪者便到了。

來者還未進殿,便有公公婢子在門口高聲唱道,“王後娘娘到!”

她提着湛盧出來,便正遇上進殿的王後葉傾傾。

葉傾傾年紀不大,比鐘離笑還要小兩歲。但她被裹在王後暗色的衮服裏,顯得格外老氣。扶星見着她,并不行禮,合宮之中,能叫她行禮的,除了白昭,就沒有旁人了,對白昭行禮還是迫不得已。

好歹是東平最有名的公主出身,也或者是因了見了扶星手中那柄劍,葉傾傾并沒有責備扶星,反倒很是謙和的拉了扶星的手要同她進殿說一說話,就好像她白天時未有歷經過那場膽戰心驚一般。扶星自然是沒教她捉了手去,她冷冷的看了葉傾傾一眼,道,“王後娘娘,鐘離星不記得什麽時候同王後娘娘有了可以說一說話的交情了,既然君王冊我為寧妃時,娘娘不來,而今又來我這朝華殿作甚?”

葉傾傾伸在半空的手抖了一抖,臉色唰一下白了,勉強一笑,“妹妹這是說的哪裏話,那時因為君王生辰,本宮忙不過來才……”

話還講完,便被扶星冷聲打斷,“娘娘可莫要叫我妹妹,娘娘年十七,鐘離星十九,哦,在過幾個月就二十了。”

“姐姐。”葉傾傾臉色更白。

扶星冷笑,“娘娘這聲姐姐鐘離星可擔不起,除了我那早去長姐,鐘離家可是再也沒有姐妹了。”

葉傾傾愣愣的望着扶星,眼圈通紅,眼見着淚意磅礴,卻死死的咬了嘴唇不叫自己流下淚來,蒼白的臉配着這紅通通的眼,絕世樣貌,楚楚動人,我見猶憐。而扶星見她這幅模樣,還是冷冷一笑,“娘娘何必在我這裏做出這般樣子?我這朝華殿,在長姐故去之後,便空了。這兒沒有一個對我長姐忠心的。娘娘在這兒哭,不過是叫各宮主子看了笑話罷了。自然我是不大喜歡笑話人的。”

葉傾傾貴為東平公主,縱然萬千寵愛只是個幌子,卻也從未受過這般羞辱調戲。她眼中淚水已經堆到最甚,而在葉傾傾淚水決堤之前,扶星便道,“我還有事兒去找君王,不陪娘娘說話了,這朝華殿中,雖沒有一個我看得上眼的,但娘娘若能尋着一個看上眼的,便與她說說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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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便提着湛盧急匆匆的出了朝華殿。

北陵金殿以主殿金殿命名,南北東西各有二殿,統共八殿,加上主殿,呈衆星拱月樣式,倒也不算難看。北陵歷代君王都住在南面與朝華殿并立的昭陽殿。唯獨這一代的北陵君白昭住的是與南二殿隔了一座金殿的昶青殿。

從朝華殿到昶青殿,不知道是不是因了提着湛盧的緣故,扶星走的十分順暢。

到昶青殿時,白昭正獨自站在院中,聽得背後有動靜,在殿門口公公的唱和通報聲中,他回過身,忽而對她笑了笑,“你來了。”卸下了滿身的戾氣,語氣溫和,似是夫妻間日常的詢問。

扶星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的路上她想過,若是白昭沖她發火,她便也趁機與他打一架,縱然她是打不過他的,但湛盧是上古神劍,白昭也讨不了便宜去。若是他質問她為何心腸變得那麽惡毒,她便将白天的話在與他說一遍,然後再同他打一架,結果同上。

但白昭既沒有發火,更沒有質問,他溫和的笑着,溫和的說着,再加上五分相似的眉眼,扶星都要以為站在她跟前的是白沉,而不是白昭了。

白昭見她發愣,竟又笑了笑,“怎麽了。”說着伸出手來要摸扶星的頭,扶星往後退了兩步,疑問道,“白昭?”

白昭手微微一僵,眸色也暗了下來,“對不起,笑笑,我先前不知道是你。”

扶星徹底的傻了。的确,白昭還是寧王時,便就是這樣對鐘離笑的,溫溫和和,笑意暖暖。這是大多女子都無法抵抗的溫柔。可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也就不能出現在這“大多女子”當中。

她定了定神,冷冷的看着他,以湛盧将兩人拉開距離,“白昭,少惺惺作态。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笑笑……”白昭面露苦澀,“當日之事,我實屬無奈。王兄早在我們逼宮前就傳書于我,他說他不願作君王,若我要君位便就給我,只要保他下半生平安寧靜。我本來是派了人去與你說的,可是,那人卻在路上出了事,耽擱了,所以……笑笑,我不能對不起王兄啊。”

扶星不說話,只淡淡的瞧着他,目光冰冷。

白昭又上前兩步,再次伸手撫上她的頭,她再次躲開,铮一聲,湛盧出鞘,直架上白昭的脖子,“白昭,你若死過一次,便會知道,世間不為自己而活的全是傻子。鐘離笑是傻子,她死了。但我扶星不是。三番兩次的作态,你不覺得惡心麽?”

被湛盧迫着脖子,白昭竟也不躲不藏,似乎很是坦然的閉了眼,道,“笑笑,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你殺了我罷,若能解你的恨,你就殺了我罷,早在半年前,我便就該死了。”

扶星心中忽而一動,不是因為他這番話,而是因了他這副表情模樣讓她想起了死在她劍下的白沉。她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她猶豫了一陣子,竟真的收了手。

白昭睜開眼,看着她,眼中滿是笑意,“笑笑,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殺我。”

扶星冷笑,“你說的對,我的确殺不了你。”

頓了頓,眯眼看向白昭,“你把我哥和白霖怎麽了?”

白昭盯着扶星半晌,忽而笑道,“鐘離将軍是你親哥哥,阿霖是我親弟弟,我能對他們怎麽樣。”微微一頓,“南燕太子此番,是來遞和親書的,南宮家要求北陵燕王取南宮氏的長公主為妻。從此南燕北陵為一家,天下祥和。”

“你應下了?”扶星有些驚奇,南燕君怎的還主動示好,難不成是南燕公主與白霖在私下裏看對了眼,又遲遲等不到白霖的提親,所以才央求父親和弟弟替自己求親的?

白昭恩了一聲,“阿霖也覺得不錯,只是……”看了扶星一眼,“鐘離将軍的臉色不大好。”

扶星道,“我哥暗戀南宮家的長公主。”又問,“你怎麽知道我是鐘離笑。”

白昭回道,“是鐘離将軍說的。”

扶星這才舒了口氣,心中卻還有疑惑。與白昭閑扯了一陣子,提了劍回了朝華殿。

踏進朝華殿的院子,扶星心中甚是懊悔,早知道院子裏有如此景象,她便該在昶青殿待到明天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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