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處理遺漏1

卻說西樓三公主與太子滄寥被稱為“鸾鳳和鳴”的婚事,四國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以至于後來三公主被傳死于太子滄寥的箭下,大家都很是震驚。而太子滄寥也在不久後病重身亡,大家更是震驚。後來茶樓裏舌燦蓮花的說書先生,将這兩件事兒聯系起來,并稱為“玉石俱焚”。

聽上去,頗有些悲壯的意思。

在太子滄寥還未被傳出死訊的時候,三公主的哥哥太子赟聽聞妹妹身故,大怒之下,千方百計算計太子滄寥,先是去南燕朝堂大鬧一番,逼着彼時還未崩去的南燕君南宮武寫下了廢太子的诏書,後來又聯合太子滄寥的死對頭北陵君白昭兩次夜襲貢海。

可太子赟的這些法子,幾乎都沒能困住太子滄寥。

直到南燕王宮中傳出了太子滄寥重病身亡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一般來講都是哄騙無知的老百姓用的,向太子赟這樣英明神武斷袖不腦殘的少年,顯然是不會相信的。英明神武的少年幾乎沒怎麽費力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并着白沉與滄寥的關聯這樣秘密的事情也一并挖掘了出來,甚至還追蹤了他們北上貢海的線路,當真稱得上是神通廣大。

只是這神通廣大的太子赟卻始終沒将自家妹妹的真正死因給查清楚。他與他三妹妹關系算不上太好,遠遠不及他與他十二妹的關系,他喜歡男人,他十二妹喜歡女人,兩人算是志同道合。而三公主平日裏仗着西樓君的寵愛飛揚跋扈,令太子赟頗為厭煩,某日聽得她突然身亡,太子赟一下沒控制住差點沒拉着他十二妹去開一個慶賀之宴,被他十二妹給攔住了。

恩,扯得有點遠了。話說回來,他之所以為他三妹妹的事兒一直追究到今天,全然是因為他那極為寵愛他三妹妹的父王發了話的緣故,他父王說的話,與白沉他父王當年說的沒什麽不同,可見天下能做君王的說話大約都是一個模式。

太子赟想着,南燕君崩,南宮堯舟無心顧及其他;北陵白羽騎尚且還在貢海;東平紅衣鐵騎不會無緣無故的管閑事兒,是以要給他父王一個關于他三妹妹死因的交待,只能是在白沉他們回貢海的路上。不能離玉羅太近,不能離貢海太遠,不然就沒意思了。

是以追蹤已久的太子赟決定在貢海與玉羅中間的慶陰城外開展自己算計了好些天的追殺計劃。

天色陰沉,正是月黑風高,适合打劫,太子赟玉手蘭花,輕輕一揮,如同他那身孔雀衣裳一樣五顏六色的箭羽四方破空,在馬車被紮成刺猬的前一瞬,車內之人終于發覺,輕功一躍,破頂而出,馬車被沖破的梁架分散飛開,擋回了許些破空的箭羽。劍光綻開,神劍湛盧與軟劍半聲笛同時出鞘,舞出一張細密的劍網,擋着紛沓而來的箭羽。

白沉的寒玉弓在這樣的境況中是使不上多少氣力的,只能以弓為劍與湛盧和半聲笛一同織着并不大牢固的劍網。

赫連孔雀遠遠的瞧着這邊的動靜,見這些箭羽似乎傷不了被包圍的三人,狡黠的眸子轉了兩下,像在暗處的弓箭手比了個手勢,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某道白色的身影沖去。

忽覺頸間一涼,鐘離笑皺了皺眉,推了推身後的人,手中劍還兀自揮舞,“別鬧。”眼風瞥見不知何時聽了動作,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蕭人妖以及突然停住的箭雨,才覺得不對勁兒。果真陰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帶了三分淺淺的笑意,“鐘離王後是在說誰別鬧呢?”

還未來得及回頭看一看扼着自己的脖頸的是不是那個斷袖界著名的太子赟。白沉冷冷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赫連赟,放開她。”得,還果真就是那個斷袖。

赫連斷袖輕捏着鐘離笑的脖子,往後退了幾步,擡眼瞧着白沉,眸中含笑,看不出絲毫假意,“南宮太子,哦不,北陵先君,哎呦,這麽一副樣子竟然要叫別的名字,怪難受的了。”頓了頓,“北陵先君那麽聰慧,定然是知道本太子為何出現在此了。嗷呵呵呵,北陵先君不要那副樣子嘛,本太子會好怕怕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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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柔媚的聲音,仿佛花樓裏的姑娘呼叫着恩客,叫一向以自己男女莫辯的聲音為傲的蕭人妖也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更不消說白沉與鐘離笑兩個。

“你究竟要做什麽?”白沉看着赫連赟,目光冷冽,一如這冬月的寒風。

赫連赟邊往後退着,邊笑道,“北陵先君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本太子這是在打劫啊。”頓了一下,“北陵先君不會忘了本太子那枉死的三妹妹罷,啧啧,都這麽久了呢,北陵先君若是再不給個交代,三妹妹怕是在地下都難安呢。”

白沉挑眉,冷聲道,“如赫連太子這般聰慧,難道也認為貴三公主是孤王所殺?”

“呵呵呵”赫連赟笑了笑,媚态極盡,“笑話,那麽明顯的嫁禍,本太子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本太子向來懶散,既然有個疑犯就在眼前,何必還要去糾察真兇呢。”

“哦?”白沉嘴角彎了彎,斂了冰冷之氣,神色淡淡,“說你的條件。”

“吆,都說北陵先君爽快,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呢。”赫連赟呵呵的笑着,向着黑暗中比了個手勢,幾十條黑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後,形成一個強大的後盾。

白沉皺了皺眉,看來這個赫連今日是勢在必得了。

“本太子向來不貪心。何況那個三妹妹與本太子的交情還沒到能叫本太子貪心的地步。”說着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比,“只是兩座城池而已,總要給父王交差啊……這點要求,北陵先君可以答應罷。”

竟然沒有獅子大開口,白沉有些疑惑,不大相信看着他,“赫連太子要的,只是這些?”

“恩……”赫連赟沉吟了一番,擡眼看向白沉,眸光閃閃,光彩異常。白沉暗自後悔自己多嘴。卻聽得他道,“再,再要二十個娈童好了,要漂亮一點的。”聲音羞羞澀,似是開口讨要蜜糖的小孩,末了還又問了句,“可以嗎?”

白沉:……

鐘離笑目瞪口呆,蕭人妖早已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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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打劫”了兩座城池,且自己的女人還被“劫”走,白沉自然是挺怄火,但人家赫連赟說了“北陵先君現今應下的恐怕是沒法子兌現罷,不若這樣吧,本太子帶着王後娘娘去看一看我西樓的風土人情,等北陵先君成了北陵君的時候,可不要忘了帶着锲文和城池锲書來将王後娘娘接回去哦。”末了還抛了個大大的媚眼。在白沉還沒來得及發火的時候,便帶着鐘離笑消失在陰沉的夜色中。

先前是為了将就鐘離笑三人才乘了馬車,如今馬車已經全然廢掉,白蕭二人便一路策馬,直奔貢海。

不出兩天,貢海城門便出現在眼前,白沉往城樓看了一眼,火燒的痕跡還很明顯,原本弘輝的城樓,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翁伫立在瑟瑟寒風之中。又瞥了一眼,卻見到某個留書出走的元帥王爺正與他屬意已久的某個叱咤風雲的将軍并立在城樓之上,沖自己遙遙揮手。

耳邊某人妖早已開始驚呼:“呀呀呀,那不是小霖嘛,不是說出走了嘛!敢情是騙我們的呀。啧啧,忒不厚道!”

駿馬風馳,轉眼就進了城。

寬敞的大道上,方才在城樓上招手的王爺和将軍正靜立在中央,笑得粲然。

馬兒嘶鳴,驟然而停。白沉跳下馬,還沒待站穩,他三弟便已經樂呵呵的迎上來,瞧着他的模樣,竟紅了眼眶。他摸摸自己的臉,問“怎麽了?阿霖,都是元帥了,怎麽還一副要哭的樣子?”

白霖擡手揉了揉眼,有些語無倫次,“大哥,你,這樣子,好像以前,我,我,就好像以前一樣。”

“啊哈”一旁蕭華容突然得意的笑了起來,“怎麽樣,像真的吧,我做的,我做的!”

白霖方才只注意他大哥,只道與他大哥一道回來的是他王嫂,卻在聽得那男女莫辯的聲音時,抖了兩下身子,回身望了蕭華容一眼,臉色慘白,下一刻便飛速掠到鐘離喚身後,顫巍巍的喚了一聲,“表,表,表哥。”

見他這副樣子,蕭人妖不大高興了,“怎麽見了我跟見到什麽兇神惡煞似的。又不會把你吃了。”卻只是嘟哝了幾句,也沒有再上去蹂躏他表弟。

聽得蕭華容這般嘟哝,白沉笑了笑,嘴邊“你将他帶成這副樣子他能不怕你”的話還沒說出來,忽而,略帶疑惑的聲音傳入耳朵生生堵住了他的口,“白沉,笑笑呢?沒與你們一起嗎?”

白沉臉色變了一下,向鐘離喚解釋道,“路上遇上了赫連赟,笑笑,她被擄走……”

“所以你就不顧笑笑的安危自己跑回來了?”鐘離喚打斷他的話,眼中火星幾乎能噴出來,連躲在他身後的白霖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他上前幾步,突然抓起白沉的衣領,低聲怒吼,“你知不知道她是失而複得的,究竟要她死幾次,你才會珍惜她?你被關起來的時候,她有沒有棄你而去?明明知道勝不了白羽騎和白昭還是要回來救你,她已經在認錯了。就算她對不住你,白沉,你怎麽能不顧她的安危自己回來呢!”

“國舅爺請息怒!”蕭華容見勢頭不對,忙上前去将兩人分開,“國舅爺請息怒,表兄他沒有不管表嫂,他此番趕着回來,正是在救表嫂,赫連赟要求表兄以北陵君王的身份,以兩座城池和,和,二十個……二十個娈童……為籌碼換回表嫂,表兄這才急急的趕着回來的……您真是誤會表兄了。”

鐘離喚微微一怔,看着白沉的模樣,将信将疑,“所以,你才以這副模樣回來?”

白沉點了點頭,張了張口,話沒說出來,又被蕭人妖搶了過去,“對啊對啊,國舅爺,若不是這副樣子,怎麽糊弄白羽騎那群傻子,哦,不,我是說怎麽能叫白羽騎那群英勇威猛的将士信服呢。嘿嘿、這面具是我做的,怎麽樣,看不出破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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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白沉是以原本的模樣回了貢海,并在謝錦川二弟的極力“證實”下,從白霖手裏接回了白羽騎的兵權,但要想回北陵金殿,重新坐上北陵君的位子,還有些困難,畢竟他二弟白昭,也就是現今的北陵君還沒死,且當日他被殺在高臺上,是北陵朝堂大員有目共睹的事實。若要叫一群親眼目睹了自己死去的人相信自己并沒有死去只是悄悄出去養傷去了,着實很難。

借屍還魂這樣的事情,聽上去更不可信,何況他借的這個屍,還是敵國的太子,身份頗為尴尬。正暗暗發愁,忽而白霖急沖沖的沖進營帳,一巴掌拍在案上,面上急切,“大哥,大哥,快派兵去西樓吧,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這是出事兒了,難道是笑笑她……心中一沉,他皺眉道,“出什麽事了?”

“喚大哥他嫌你動作太慢,怕王嫂在西樓受委屈,自己一個人去……”

話還沒說完,白沉早已起身,面色陰沉,“胡鬧!”邊走出營帳,漸漸冷靜下來,邊對急的要哭了的白霖道,“你先別急,我叫華容帶着青羽衛的人過去,一定能将他救回來的。”

一定能将他救回來的。

白沉沒有想到,這是自己唯一沒有算準的事情。

龍蔚将軍,在那日之後,便真的只是一個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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