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住在劇組◎
顧枳到劇組時大家還沒下戲, 依舊在忙。
對比上一次來的時候，這裏的場景已經基本上都搭建完了，但還是很亂, 基本上除了正在拍戲的那個場景，其他地方都七七八八地擺滿了道具。
每個工作人員都是在夾縫裏生存。
黃烨提前給劇務打過招呼, 所以顧枳表明身份後很順利進入場地, 因為剛工作完,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從後面慢慢走過去。
每個人都在認真工作, 加上現場的工作人員太多，沒誰注意到她來了。
正在拍的是一部仙俠劇。
後面搭了一個大綠幕，演員們吊着威亞在空中飛來飛去, 顧枳一眼就看到了黃烨老師。
“卡！”付雲行拿着喇叭，“表情松了, 再來一鏡，妝造去補一下妝，季夏要接住黃烨的戲。”
“好。”
現場氣氛有些凝重，妝造補妝, 場務們趕緊把場景還原。
原本誰也不敢動, 現在一卡就是不停有人走來走去去。
“水呢？”付雲行回頭，“趁着妝沒補好，喝口水。”
助理們趕緊拿着自己藝人的水瓶上去：“來啦來啦！”
其中有個人路過顧枳的時候不小心被地上的那些線套了一下, 驚訝地大聲道：“小心小心！快讓讓！”
眼看着這人就撲了上來，顧枳反應不及被曉茵拉得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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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跑過來的那個人也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顧枳才站穩，示意曉茵把人扶起來。
那人膝蓋磕到了，捂着膝蓋好半天沒發出聲音。
“怎麽搞的, 也不小心一點。”付雲行皺眉, “算了, 你回去看看，來個人把水遞過來。”
幸好水杯是封閉的，也沒灑出來。
那個導演助理在周圍看了一周，第一眼看到的是顧枳，場裏有很多人戴口罩，但一眼看過去面前的人卻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疼得沒工夫細想，大概知道這人應該不是演員，或許是哪個工作人員，于是把水杯遞過去：“麻煩你了，這是付導的。”
曉茵在扶着她，顧枳也沒拒絕，将水杯接過去：“好。”
又對曉茵道：“你先帶她找個地方休息，看看劇組有沒有醫生。”
一般情況下都會備着的。
曉茵帶着那個助理離開，顧枳拿着水杯走到付雲行身邊，将手裏的水杯遞過去。
付雲行看也沒看，喝了兩口又把杯子塞到了她懷裏：“回到自己位置上，場記準備。”
顧枳默了下，還是沒有打擾他，這個位置看的話也看得清楚一點。
于是就抱着水杯站在了原地。
也不怪她今天這麽低調。
主要是一周都沒睡好，而且今天表演的時候沒化妝，表演結束沒什麽行程了她也沒打算畫，又是晚上，所以沒穿多誇張的衣服，舒服就行。
所以這會兒帽檐一壓低，不仔細的話誰也看不出她的不同來。
“直愣愣杵着做什麽？”在準備期間付雲行側頭看她一眼，“有凳子找凳子，沒凳子就自己找個地兒窩着。”
窩着是不可能窩着的，那視線就不好了，萬一導演等會兒又要喝水呢。
顧枳往旁邊看了眼，都沒找到凳子，曉茵又沒回來，于是她抱着杯子蹲下來。
“那邊那個劇本，厚一點那個。”付雲行又讓她遞手，“拿過來。”
顧枳在這片混亂裏又找了找：“這個？”
“嗯。”付雲行接過去，翻了一頁後又遞回來，“拿着，等會兒用。”
顧枳又将劇本抱在了懷裏。
接下來這場戲，她懷裏逐漸多了小風扇、煙盒、壞了的擴音器……
滿滿地抱了一堆。
曉茵回來時都沒找到她，甚至猜都猜不到那個導演身邊任勞任怨抱着一堆東西蹲在那裏的人會是自家枳枳。
直到付雲行滿意後這場戲才結束。
“好了。”付雲行說，“攝影師上去拍幾張劇照，其他人收拾收拾回去休息。”
又指着演員們：“你們把身上的威亞卸了來一趟我的休息室。”
說完後就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邊還蹲着一個人。
自己的東西全在她懷裏，付雲行下意識覺得這是哪一個場務，畢竟一開拍這裏就是他說了算，随便逮一個場務幫自己也是可以的。
他驚了：“你是傻嗎？蹲這麽久？”
顧枳這才站起來，腿有點發麻，自己慢慢錘着：“這不是怕您有什麽需要嗎？”
她懷裏還有不少東西，所以付雲行說：“你也來。”
于是顧枳又抱着一堆東西跟着他去了休息室。
曉茵這下更找不到自家的枳枳了，在場地轉了一圈，發消息沒回，只好找到剛卸了威亞的黃烨：“黃老師，您看到枳枳了嗎？”
黃烨搖頭：“沒看到啊，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來好久了，有個工作人員受傷了我就扶着過去休息了一下，枳枳拿水給導演，但是我回來就找不到枳枳了。”
“拿水？”季夏倒是想到導演身邊跟這個人，“穿黑色衣服戴着帽子那個？”
“對對對。”
“跟導演去休息室了。”季夏說，“沒事。”
曉茵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您幾位先忙，看到枳枳讓她給我回個消息，我在外面等你們。”
曉茵走後，季夏笑道：“原來那是枳枳啊，我壓根沒想到那會是她。”
黃烨：“怎麽？”
“跟着付導，抱了一堆東西，我以為是助理呢。”季夏說，“枳枳看着不像會做這些的人。”
黃烨失笑：“你不了解她。”
“嗯？”
“雖然嬌氣了點，但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她都清楚。”
季夏意外了片刻，不過也瞬間想通了：“所以你們才那麽喜歡她，願意帶她。”
“嗯。”
“聽你們這麽一說，我更想熟悉一下這個人了。”
這邊顧枳抱着一堆東西跟着付雲行進了房間，付雲行一坐下就說：“劇本呢。”
顧枳轉頭把東西放下，找出劇本遞過去。
“煙。”
顧枳找到煙盒，遞過去。
付雲行拿來一看，空的，氣樂了：“你給我空的？”
顧枳不背這個鍋：“你給我的時候就是空的呀。”
“所以你覺得我給你空盒是什麽意思？”
顧枳默了一下：“給你扔掉？”
“……”
顧枳很尊重前輩：“那給我吧，我現在去扔。”
付雲行剛想發火，這才發現這不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助理，哦對，那個助理摔了。
“算了。”他也不看看劇本了，拿出手機随手開了把手機麻将提神，“去買一包回來。”
顧枳對這裏不熟，于是問：“在哪裏買？”
“你問我？你是不是劇組的人？”
“不是啊。”
“……？”
付雲行氣都不知道往哪裏撒了，麻将都顧不上打，擡起頭仔麗嘉仔細細地盯着顧枳看。
因為他是坐着的，這才看到了顧枳那雙眼睛。
經常看各種演員的他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同，有點眼熟。
顧枳也把自己的口罩和墨鏡摘了下來。
付雲行：“……”
他愣了好半天：“怎麽是你？”
“您的助理摔了，正好把水給了我。”
“那你蹲那做什麽呢？”
“看得清楚點。”顧枳耐心解釋，“而且您一直往我這兒塞東西。”
“你不會拒絕嗎？”
“可拿着也不是什麽大事啊。”
付雲行卡了一下，而後啼笑皆非地嘆了口氣：“還站着做什麽，坐啊。”
顧枳輕輕壓眉，語氣有點委屈：“腿麻了，我緩緩。”
反正這會兒大家也沒來，所以付雲行索性一邊打麻将一邊跟她唠嗑打發時間：“還真打算來學演戲啊。”
“想學一下。”顧枳一邊捏着腿幹脆就坐在了一個懶人沙發上，将自己的腿伸直，“我還挺感興趣的。”
“我看過你演戲，黃烨給我看的。”付雲行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眼睛受到了侮辱，“看不出來你感興趣。”
顧枳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又羞又惱：“那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別提別提，這不是來學了嗎？看，我蹲得腿都麻了。”
“那你說說，有什麽啓發？”
顧枳回想了一下：“好玩。”
“沒了？”付雲行皺眉，“好玩是怎麽回事，演戲是用來玩的嗎？”
她腿好了，就盤起腿：“為什麽不可以？”
付雲行對演戲是很較真的，所以很不高興地說：“既然要學，就要認真對待，什麽是好玩！你這種态度就有問題。”
顧枳也不服了：“為什麽覺得好玩就不是認真對待了？”
“這能一樣嗎？這是藝術！是工作！”
“你不覺得把工作壓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是非常難受的事情嗎？”顧枳也較真，而且連敬語都忽略了。
付雲行氣道：“你這是什麽邏輯？這叫對自己，對藝術負責。”
“那你拍戲是為了工作而拍戲，還是為了喜歡拍戲。”
“當然是喜歡。”
“那不就得了。”顧枳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你都是把喜歡放在第一位啊，那我說好玩有什麽錯？”
“我覺得好玩，所以喜歡，所以想學，而且因為這一層原因就會認真對待，且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仰着頭，一臉固執，“這就是我的邏輯。”
付雲行：“……”
好像哪裏不對，又好像哪裏都是對的。
顧枳最不喜歡人家吼自己，越吼她她越不服，見付雲行不說話了，于是得意地小聲哼哼：“老古板。”
付雲行當下黑臉：“你跟誰沒大沒小的？”
“明明是你先誤解我。”顧枳指着自己的腿，“我幫你抱了那麽多東西，蹲了那麽久，你居然還誤解我。”
她覺得不可思議，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我跟你說哦，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這麽蹲過，還蹲到腿麻，而且還給你當助理被你呼來換去，我都沒生氣，你居然還跟我生氣？”
這丫頭是不是開始胡說八道了？
付雲行當即眼睛一瞪：“是你自己說這樣看得清楚一點！”
“你就說我幫沒幫你吧。”
“你……”
顧枳指指他的手機：“你麻将一直在給人點炮。”
“！！”
付雲行注意力轉移，趕緊取消了自動托管。
顧枳探過頭：“二條。”
“？”
“聽我的，別做條了。”顧枳非常自信，“我以前老幫我媽媽打麻将，可熟了。”
就一局麻将，打發時間緩解這一天的忙碌煩躁情緒用的，這會兒付雲行發現跟小丫頭争了幾句嘴以後，也不用抽煙了，心情放松了不少。
主要是顧枳雖然想要學習，也不會跟其他人一樣捧着他拍馬屁。
争論的時候雖然自己驕縱，但也有分寸，不會讓人覺得不适，還挺适合唠嗑的。
是一個不卑不亢，年輕且非常有靈氣和自我的藝人。
付雲行沒了打麻将的心思，就幹脆按照顧枳的話來出牌了，讓他意外的是這一局居然還能逆風翻盤。
這下他心情更好了：“還有點東西。”
顧枳很得意：“當然啦，我從不說謊。”
付雲行收起手機，就看這小丫頭伸長了脖子想看劇本，不說謊？
“覺得演戲好玩想學？”
“嗯。”顧枳點頭，“我覺得很有意思，我以前就喜歡體驗不同的生活。”
“怎麽說？”
“覺得有些人的生活和世界會有我想象不到的快樂，所以我經常性的想去了解。”顧枳說，“從小就是這樣，所以我可以花幾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去做一個歌舞劇演員，就算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也可以，也可以每天放學坐在茶館學人說書，可以在街頭成為小販，也可以去威尼斯做個小船夫，很有意思不是嗎？”
她又說：“演戲呢，每個不同的劇本就像不同的人生，所以我很喜歡，也适合我。”
付雲行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層，他原本以為顧枳是一時新鮮想玩一玩而已。
但如果是從小就這樣，那她的确是有些适合的。
而且付雲行真的很好奇，像顧枳這種似乎一直活在溫室下的小姑娘，真的願意放下身段，為了那些體驗成為船夫小販說書人？
他拿過劇本：“想看？”
顧枳眼睛一亮：“嗯嗯。”
付雲行被一個小丫頭壓了一頭，這會兒就想找點場子，于是說：“這樣，我們在北城還有半個多月的拍攝，這半個多月要是你來給我做助理，那以後不僅黃烨教你，我親自教你演戲。”
付雲行是資深導演，他經驗一定比黃烨多，多少人想跟他合作學習經驗都沒有這個機會。
多一個老師不多。
但是，顧枳為難：“我也有行程呢。”
“你行程結束過來，就像今天這樣。”
顧枳想了想，然後問：“你們劇組的酒店在哪？”
“怎麽？”
顧枳拿出手機：“我直接在你們酒店定個房間，以後下班直接來這裏。”
付雲行：“……”
半分鐘後，另外一頭，陸寧淮和顧修池還在商量要什麽時候去宿舍看顧枳，就聽管家過來說顧枳來電話了。
陸寧淮：“這麽晚？出什麽事了？”
“倒是沒事，只是讓人把今天搬回來的東西又搬走了。”
“？”
“她說，這半個月，就住在劇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14 04:13:01~2023-05-14 23:5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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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