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病

☆、有病

城裏足足下了三天的雨。這雨說大不大,卻絲絲拉拉的總也停不了。墨西大街的高樓灰冷莊嚴,被這纏綿的雨一淋,就鍍上了一層軟軟的水汽,好歹鮮亮了點。

韓慶站在敞亮的落地玻璃前,凝視着空曠的天空,韓昀進來好幾分鐘了他都無知覺。

韓昀走到他身邊,也學他看着天空。看了半響,他啧道:“我還以為出來了九個太陽呢。哥,你看什麽啊?”

韓慶依舊直直盯着天空,嚴肅地道:“阿昀啊,榆樹區長安戲院對面的大樓,是你弄的嗎。”

韓昀一怔,想了一會兒道:“哦,你說那什麽馬可利多大廈?那是老狗搞的,聽說過幾個月要預售了。”

韓慶轉過臉來,皺眉道:“預售個屁,整個就一違建,樓都封頂了,樓梯還沒建完。”

韓昀冷笑:“本來這樓沒那麽高,老狗見樓市又漲了,偷摸的多蓋了十層。趕來趕去,他下面那群飯桶居然忘了弄樓梯。唉,誰買這樓誰倒黴。”

韓慶:“你知道還讓他亂來?”

韓昀一臉無辜:“我管得着他嗎?哥,這老奸巨猾不會捅什麽大簍子,樓梯建沒建,反正你又不爬,管他幹嘛?”

韓慶有苦說不出,只好遷怒道:“這什麽話?他做什麽都頂着集團的牌子,出了事你不用救火?”他轉臉看向天空,憂郁地道:“這人跟人都是連起來的,別人倒黴,你也好不了。你讀了那麽多書,都還給體育老師了嗎?每個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因為我是人的一員。所以,別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

韓昀吓呆了,他看着哥哥淤青的眉骨和微腫的嘴角,結巴道:“哥....你病了?”

韓慶長嘆一聲,看着他:“我也覺得自己有病。這幾天我鼻子壞了,什麽味道都嗅不出來。是不是因為那天被雨淋得太狠了?”

韓昀:“不能夠,那得下冰雹才能把你砸成這樣。”

韓慶決定不理他,繼續看天。韓昀趕緊逃了,出去昭告天下,讓人這幾天躲着他哥點兒。

林若鳳走了進來,嘲道:“你是被雨水砸了,還是求愛不成被打了?”

韓慶:“我出門忘了帶傘,摔水坑裏了。”他喝了一口林若鳳遞來的的咖啡,皺眉道:“什麽味道也沒有。”

林若鳳幸災樂禍:“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失戀是治不了了,腦子進水還能讓大夫幫你控一控。”

韓慶嘴角一牽,說道:“阿鳳,我不需要大夫,現在我腦子特別清醒。我想了好幾天,終于想明白了一個大道理。”他轉過身來,輕撫林若鳳的臉,溫柔地說:“就是,我不能白白挨揍。”

林若鳳:“所以?”

韓慶含笑:“所以我一定要把他弄到手!”

林若鳳惱怒地推開他的手,“你真沒救了。”

韓慶哈哈一笑。這幾天他痛定思痛,翻過來覆地琢磨,怎麽想他跟顏止都不可能走到一起。兩人之間夾着小滿、身不由己的婚姻、從古代穿越來的頑固父親、狗娘養的流星石,還有可能永遠無法逾越的性取向。但這又怎樣?情聖猴子說過,愛就愛,跟這些那些的有什麽屁關系?他愛他,所以他不能慫;不能慫,首先不能被顏止給唬住了。他愛他,他也知道他,石頭硬是硬,但他是想要愛的,因為需要,所以比誰都把情義放心上。他有的是耐心,他多年存儲下來的戀愛值還沒使用呢,總有一天他會慢慢把石頭內裏的空隙給占滿了。

提到顏止,他想起了流星石這棘手的問題。他嚴肅地對林若鳳說:“我要了解我們流星石買賣的市場份額和利潤,還有月亮灣的詳細情況,你給我找個明白人來。”

林若鳳道:“韓悅是最了解的。”

韓慶:“我不聽他的,也別驚動他。”

林若鳳一愣,他們三兄弟感情很要好,她不知道韓慶這是要玩兒哪一手?遇到敏感的問題,她的策略就是要盡快弄清楚,不要回避。于是她直接問:“流星石有什麽問題?”

韓慶冷道:“如果不解決它,我會有很大問題。明白不?”

林若鳳搖頭。

韓慶輕嘆一口氣,又看向天空,悠悠道:“別問喪鐘為誰而鳴啊。”

顏止一病就兩星期,等他能下床走路不打晃,他感覺自己都躺成木乃伊了。

吃了何末給他熬的粥,他看天氣晴朗,就決定回餅屋去看看。這十來天何末一個人要照看生意,回來還要照顧他,顏止特過意不去,心想讓何末回來歇半天。

騎車到餅屋時,快到中午時分。老頭老太太帶着他們的小京巴都出來曬太陽了,槐樹下又充滿了孩子的笑鬧聲和狗屎,顏止望向這生機勃勃的街坊,心情好了點。

在熱鬧的人行道,顏止看到他們的小飯桌已經支了起來,何末和于桦照舊在忙進忙出,桌旁幾個人在磕瓜子,是小魚丸和洪斐,還有.....韓慶。

顏止大驚失色,停下自行車就走了過去。韓慶一眼瞥見了顏止,緊張地站了起來,關心地問“石頭,你不是躺床休息嗎,還騎車?燒退了嗎?”說着伸出手背去摸他額頭。

顏止推開他的手,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韓慶理所當然地道:“來吃飯啊。”

洪斐摸了一把顏止的臉,“燒是退了,臉色不太好,怎麽一病就成小白臉啦。快坐下來吃點魚,補補。”

顏止笑道:“曬兩天就黑回來了。”他坐了下來,斜眼看着洪斐和韓慶相處得挺和諧,暗暗納悶。

何末見到顏止,趕緊湊過去,“你怎麽來了?”顏止用韓慶的話回敬道:“來吃飯啊。幾天沒回來,我們這兒挺熱鬧。”

何末一怔,想起了什麽,狗腿地笑道:“多虧師姐和慶哥來幫忙,我才沒過勞死在店門口。這幾天都是慶哥送的外賣,師姐給看門,我才能在後廚幹活兒呢。”

顏止想象韓慶開着保時捷送三明治、師姐叉着腰鎮守櫃臺的畫面,差點把嘴裏的茶水噴何末臉上。

于桦坐了下來,用她一貫冷嘲熱諷的口氣說:“這看出來石頭多能幹了吧,兩人才頂得了他一個。”

韓慶:“可不是嗎,我見天就瘦了3斤,姐姐你不給蒸條石斑補補?”

于桦眼一眯,“你叫什麽?”

韓慶從善如流:“妹子,沒有石斑,左口也行啊,我不挑。”

于桦笑着站起來,“這還差不多。”

顏止聽出來,韓慶這其實是跟自己撒嬌呢。送外賣有多累多繁瑣,他最明白不過,心裏不由得又是感激,又覺得他其實犯不着。他給韓慶遞了個眼色。

韓慶道:“有魚吃,我去拿點啤酒。”

顏止随後站起來,“這飯不夠了吧,我去熱倆面包。”兩人一起遁到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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