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說起?“姐姐誤會初蘭了。”初蘭垂着頭,待眼裏淚水蓄得差不多了,複又擡眸,“側福晉素來看不慣我,姐姐你是知道的,而福晉……福晉如今面上拿我去牽制側福晉,暗裏卻防備得緊……”
“你找上我又有何用,我如今不過是個遭爺厭棄的罪婦。”
“姐姐您還有弘晖阿哥啊。”初蘭急急道。
“呵。”
清妍到底還是沒有表态,初蘭也曉得這事急不得,離了清芬院,卻遇着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讓這事有了轉機。
盤算
今年天氣反常,出了正月還是連續下了幾場雪,舉目望去,視野內皆是一片白茫茫。宜芷撐着傘随在初蘭身邊,聽得初蘭道:“這大雪天,人人皆躲在屋子裏烤火,只有我倆為了生計忙活。”
“主子莫說笑,咱們啊,快些走,也回芳華院去烤火。”聽得雪聲沙沙,宜芷将傘傾到初蘭那一側,出來許久,在清妍那又沒架上火盆,是有些冷。
兩人加快了步子,雪地上只留下了主仆二人的腳步印子。
芳華院邊上便是靜淞院,主仆二人一路說笑,行至靜淞院門前,二人卻發現了一串即将被雪埋沒的腳印。
“主子,你瞧,這腳印是從後院花園那頭過來的。”宜芷指着右側那條路。
那腳印一路延至靜淞院大門口,大門此時并未阖緊,風一吹,門微微晃了晃,站外頭望進去,裏頭亦是有一串淺淺的腳印。初蘭與宜芷對視一眼,初蘭道:“随我進去看看。”
初蘭上前伸手推開了門,領着宜芷随着那腳印,停在了正院一處屋子前,這間屋子,原是慧婉的寝房。初蘭正欲推開門一探究竟,門卻從裏頭打開,吓得初蘭急急往後退去,幸而一旁宜芷及時扶住了她。
“是你。”初蘭撐着宜芷的手站定,望着眼前的人有些驚異。
綠染本是想着此時外頭無人走動,便悄悄來了靜淞院。靜淞院荒廢半年,尋常無人會來,她便趁此偷懶……不想今日卻被初蘭撞上。綠染老老實實跪了下去,“奴才見過魏格格。”
初蘭暗忖綠染此行動機,瞧她瘦得厲害,方才見她露出的手上亦是傷痕交錯。綠染當初是被遣到了浣衣房,那兒的活可不輕松,如今看她這樣子,想來也是受了不少磋磨。讓她起了,初蘭問道:“你不是在浣衣房,怎的來這了?”
“奴才實在想念主子,便趁暇來靜淞院看看……”綠染說着,拿那腫得厲害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原是如此。”初蘭點了點頭,唏噓道:“倒是難為你了。”初蘭又道:“我瞧着你這手,怕是疼得厲害,不若你随我去一趟芳華院,我拿些藥給你可好?”
“多謝格格好意,奴才手頭裏的事還沒有做完,唯恐嬷嬷們責罵,要先回浣衣房了。奴才告退。”綠染福了福身,轉身匆忙進了雪地裏,也未打傘,任着雪花落到身上去。
初蘭站在原處看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方道:“等會回去你便去拿了藥給她。”
宜芷不解,“主子為何要給她送藥?”
初蘭緩緩笑了,“雪中送碳,這份情誼難得。”彎腰拾起立于一側的傘,初蘭撐開,遞給宜芷,道:“順道去打聽打聽,她在浣衣房過得如何。”
“是。”
柔則如今盼着有孕盼得癡了,胤禛一面憐她,一面又不喜她那癡狂的樣子,她這癡癡的模樣,一如當日為着那個孩子。柔則提了那兩個格格,惹得田嬷嬷不喜,早時田嬷嬷便在胤禛跟前提了一句,胤禛想了想,便去了宜修的文瀾院。
胤禛來得突然,用了晚膳後,宜修坐在炕上與剪秋一道預備着針線與布料,弘晖生辰快要到了,宜修便想着為他做件貼身穿的褂子。
“今兒只畫個圖樣,明兒還得等他來了細細量了才能裁。“宜修撫着光滑的布料,臉上的笑意便止不住。
“主子可得好好量着,若是做岔了,宋格格瞧着,可又得笑話您。”
“她只管來笑,我還怕了她不成。”宜修瞪着剪秋。
胤禛撩開挂門口擋寒風的簾子,解下身上的氅子扔給蘇培盛,問道:“說什麽呢,說得這樣熱鬧?”
宜修忙下了炕,急急穿了鞋子,矮身道:“爺怎麽來了?”胤禛伸出手,宜修借着力站了起來,“可用膳了?”
“用過了。”胤禛繞到炕前,伸手拿起簍子裏那匹綠松石藍的布料瞧了瞧,轉身望着宜修問道:“這是?”胤禛心中到底是存了些期盼的,這匹布料的顏色他倒是瞧得上眼的。
宜修接過來,摸了摸,道:“弘晖快要生辰了,妾便想着為他做一件褂子,爺瞧着可還好?”
“……”胤禛看着宜修眼裏的詢問之意,尴尬地摸了把自個光溜溜的額頭,點點頭,“好,挺好。”轉身上了另一邊炕,想了想,還是看着宜修問了句:“你不覺着這顏色不大适合小孩子?”
宜修聽了胤禛的話,“啊 ”了一聲,“那若是不适合的話,妾明日便叫繡房的人來,重新尋了緞子。”宜修看着這匹料子頗為不舍,“妾是看着這緞子摸上去舒服,想着弘晖皮肉細嫩,他若穿上該舒适得緊。”
不适合小孩子,這顏色瞧着挺适合大人,奈何宜修并不曉得胤禛的心思,只心道是他哪裏不如意,便跑到她這裏撒氣來了。還是剪秋在一旁看得清明,第二日待胤禛走了,宜修氣道:“我這倒是個好地方,他從哪裏受了氣,都往我這裏撒,滿院子的人都得看他臉色小心伺候着,唯恐惹他不豫。”
剪秋憋着笑,道:“那料子不适合小孩子穿,卻是極适合大人穿的。”
宜修尚起身,被胤禛氣得腦子不大清明,聽了剪秋這話,緩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看着剪秋憋着笑,怒道:“你還來笑我!”話雖如此,宜修還是拿了那匹緞子給胤禛做了件馬褂,只是後來一直未尋到時機送出去。
這廂宜芷從浣衣房帶回了初蘭要的消息,初蘭懶懶地倚在靠枕上,捂着手焐子聽着宜芷說話。
“奴才方才去瞧了她睡的地兒,被褥又薄又小,還泛着濕氣。浣衣房的瞧着人也不大待見她,前前後後也就她一人單着。奴才問過了馬嬷嬷,說是她初入浣衣房時傲得厲害,自恃伺候過那李氏不肯下水。浣衣房的活緊,李嬷嬷懶得理她,吩咐人将她捉了,餓了幾天,她便也幹起活來了,只是偷懶得厲害,奴才去時,正是她偷懶被捉了,李嬷嬷吩咐人按着抽棍子……”
“如此說來,你這藥送得倒是時候。”初蘭挑眉,“你将藥給她時,她可曾說什麽?”
說到此處,戳中了宜芷的不滿之處,她憤憤道:“主子好心好意給她送藥,她倒好,吱都不吱一聲,冷冷瞥了我一眼,就走了。”
“多送幾次不就好了。”初蘭挪了挪身子,接着道:“去,悄悄地去跟馬嬷嬷說一聲,這丫頭偷懶得厲害,是要好好懲治懲治。”
“是。”宜芷笑着點了點頭。
綠染不蠢,被浣衣房裏那些人排擠得狠了,又挨了不少打,留了個心眼,便曉得是初蘭動了手腳。她捏着手中宜芷新送來的裝傷藥的瓷瓶,手指甲刮在瓷瓶上,聲音尖利刺耳。綠染叫住了宜芷,道:“我有事要禀告魏格格,事關我的主子,姐姐可能帶我去?”
“好,你等着。”宜芷想了想,點點頭。
初蘭初時見着綠染,便想着拿她做文章,卻不想她倒真是知道不少東西。宜芷将綠染的話帶給初蘭後,初蘭便要綠染夜間在靜淞院等着,芳華院人多口雜,被人盯得緊。有朝一日,她定要獨住一所院子。
“奴才願把所知悉數告知格格。”綠染伏在地上,将頭磕在地上。
“其實福晉的事……未必與我家主子有幹系,當年在花園,主子本欲是滴了蠟在那裏,日日等着福晉來,那日是側福晉指點了主子,要她借機救下福晉。”黑暗裏,綠染的聲音幹澀且無甚起伏,她舔了舔幹澀的唇角,接着道:“側福晉病時,主子曾去求過側福晉,側福晉非但怒斥了主子一番,還往靜淞院添了兩個人,後來卻是不曉得她為何會與我家主子說那些話……”
“側福晉……去塞時一直在服避孕的藥物,那次我和主子碰上了剪秋偷偷摸摸攜了包東西,我後來找到了那包東西,又尋了個時機找了城中的大夫,曉得那包是避孕的藥物。”
“你怎知那藥是側福晉自個用的,她若是給你主子用也未可知啊?”初蘭問道。
“不是……”綠染搖了搖頭,“因為主子死時,已懷有身孕。”
初蘭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