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起來粗粗掃了一眼,“我記得從前你就愛看醫書。”柔則憶到二人尚在閨閣中的日子,眼裏也攙了笑意,“你那時不服管教,先生要我們讀詩書,你卻偏偏要捧了醫書來讀。”

“是以我便沒了姐姐這般文采,粗鄙得很。”宜修亦是感嘆,這是這幾年來二人在一處鮮有的溫情。

“從前你我遠不是如今這模樣。”柔則垂着頭,絞着手間的帕子,問:“你恨我嗎?”

宜修本在轉身接剪秋遞過來的茶盞,聽得柔則突兀的一句話,頓了片刻,捧着茶盞放至柔則面前,低聲道:“福晉說笑了。”

柔則聞聲盯着她,又移開了視線,“我曉得你是恨我的,我奪了你的福晉之位,又奪了爺的寵愛。”柔則閉着眼,待眼裏的濕意散去了些,望着宜修一字一句道:“從此,我便不再欠你什麽了。”不欠你什麽我便不必再時時對你愧疚不安,用那孩子來換我日後的心安,甚好。

柔則這些話說得莫名,又見她又哭又笑,情緒轉換之快令人咋舌。只是聽着她最後瞧着自己說的那句話,宜修心中的不耐煩莫名散了。“我與福晉,從來兩不相欠。”

柔則聽了宜修這話,心滿意足的笑了,伸手讓春南與含冬扶自己起來。“爺要去我那用膳,我便先回去了。”

“恭送福晉。”宜修半蹲着身子,起身擡頭時正對上柔則站在門口轉頭來望着自己意味聲長的那一眼。

“剪秋,今日事透着一股古怪……”方才柔則瞧過來的那一眼,像是卸下萬般顧慮後的釋然。

“是,奴才這就去打聽打聽。”

後來剪秋來報,道有丫鬟瞧到福晉與清妍初蘭一同在後院亭子坐了會,其他的便也不曉得了。宜修聽完,皺着眉與剪秋道:“如今福晉竟能心平氣和的與清妍坐一道?”前腳與清妍坐亭子裏賞了景,後腳便來她這裏說了這些古怪的話,若說二者無關聯,她是不信的。

剪秋亦是不解,猜測着開口:“許是福晉只是做做面上的事?”

“或許吧……”宜修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先叫人盯着清妍。

清妍倒也耐得住,這幾月也就只去逸馨院尋了柔則一次,她跪在柔則身前,道:“福晉既無意替奴才做主,奴才只得自己籌謀,屆時事發,還望福晉替奴才主持公道。”

柔則聞言心中一動,面上卻是不露分毫,讓清妍起了,點頭允了:“那是自然。”

除此之外,清妍也只與初蘭來往得頻繁了些。宜修只道一丘之貉,二人定又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清妍與初蘭确是在算計着宜修,初蘭是得了徳妃的意思,自然是有恃無恐,如今更兼了綠染那一番話與清妍從旁協助一二,更是飄得厲害。清妍冷眼瞧着初蘭上蹿下跳,自是樂得坐收漁翁之利,二人皆是存了利用對方的心思……初蘭忖着萬事俱已備好,只差一把火引燃了,便去尋了清妍,将心中的計較說與她聽。

這日清晨,四貝勒府後院花園的湖裏頭,浮了具女屍。

驚愕

快要入夏了,院裏做事的丫鬟嬷嬷們起得早,繡房的一個丫鬟為了貪涼,便繞到了湖邊的假山後,欲從假山後過。這丫鬟也是個不老實的,平素偷懶耍滑不說,走路時又左瞟右瞄,看着湖中漂了東西,便湊上前去看。這一看,駭得她跌坐在地上,似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嚨,半晌發不出聲音。遠遠瞧着看不出什麽,走近了看是一具女屍,整個人面朝上,整張臉被湖水泡得發白,黑色長發散開,浮在水面上,與頭頸交纏。

那丫鬟一面哭一面爬出了假山,攥着來人的褲腳,顫聲指着身後的湖,“有死人……”

後院裏的人不敢耽擱,忙報到了文瀾院,彼時宜修已起了身尚在梳洗,南霜得了消息臉色難看的進來了。

“主子,出事了,園子裏的湖裏淹死了人。”

宜修聞言放下手中的梳子,與剪秋對視一眼,皆是驚疑,出宮立府數年,這是府裏頭一回出了人命。又轉身問南霜:“這事可知會了福晉與田嬷嬷?”

南霜答:“奴才已經要那前來報信的小丫鬟去福晉與田嬷嬷那兒了。”

“嗯。”宜修面色稍緩,贊道:“你做得很好。”想到前幾日那件事,宜修道:“叫從霜進來替我梳頭罷,你們也去用了早膳,今日這事怕是輕易不會了。”

宜修吩咐着要人盯緊從霜,前幾日她果是露出了馬腳,神色匆匆地從外頭回來,又在自個房裏待了許久,後宜修親自将人扣在房裏,讓宜修與南霜去她屋裏,從她屋裏尋到了包藥,剪秋用絹子包了些,遞到宜修面前,宜修捏着絹子裏的幾味藥材聞了,用盆裏的水洗了手,道:“這是堕胎藥。”

剪秋大驚,将絹子纏好收入懷中,“她弄這些東西做什麽?”

“只有兩個用處,一是給我用,再就是拿這個用來嫁禍我了,總不會是她自己用。”

“可府裏沒有誰有孕啊?”剪秋想了想,道。

“誰曉得。”宜修很是不屑這些不上道的手段,将擦手的布巾放回原處,對剪秋道:“你去看看庫房裏還有沒有補藥,不拘什麽藥材,拿來換了那堕胎藥就好。”想了會,還是添了句:“再看她要将那藥包擱在哪裏,仔細留心着,來日事發便不至于手忙腳亂。”

聽得腳步聲,宜修回過神來,從銅鏡裏看着從霜走近,宜修笑道:“許久沒要你替我梳髻了,今日換你來替我來梳。”

“主子如今都是要繡夏替您梳頭,哪裏想得到奴才?”話說到最後,竟帶了些委屈之意。

“如今不是要你來梳了?”宜修輕笑,“今日我穿那件藕色合歡花的褂子,你幫我瞧瞧戴哪支釵子。”

“是,主子只管交給奴才。”從霜歡歡喜喜應了,雙手靈動,在宜修的發間穿梭,想着這許是替宜修最後一次盤發,便盡了心。宜修一直擱銅鏡裏看着從霜,期間從霜的視線撞上宜修的,她也羞澀的避開了,竟是蠢到,沒有覺着半分不對勁,宜修忍着笑意。

柔則的人果真來了文瀾院請宜修,含冬帶着個小丫鬟到了文瀾院,見着宜修,先俯身行了禮,道:“福晉請側福晉前去逸馨院,有一樁事要請側福晉去瞧瞧。”

宜修放下手裏的書,尋了頁白淨的紙夾在尚未看完的那頁。“我随你去瞧瞧。”

“主子!”從霜兀地叫道。

“嗯?”宜修望着她。

“讓奴才随您去吧。”從霜垂頭,避開宜修的目光。

“好。”宜修點頭,“那南霜你便留下來。”

出了文瀾院,在院門口見着了琪華。

“怎麽?你也是去逸馨院?”宜修問道。她原想着這事是針對她,如今看來這事不會輕易了啊。

“福晉吩咐了,芳華院裏的三位格格都要去。”琪華揚聲學了那傳話丫鬟的話,說完也不理會她身旁逸馨院那傳話的丫鬟臉色如何,湊到宜修身側,壓低了聲問道:“你可知出了什麽事?”

宜修搖了搖頭:“我哪裏曉得,左右不是什麽好事。”搖頭間,珠釵相撞,琅琅作響。

琪華起先還未注意宜修今日的裝束,耳聽得這珠環碰撞之聲,方凝神看着宜修。宜修未聽得琪華開口,偏頭去看她,見她滿臉揶揄,只覺莫名:“你這般瞧着我做什麽?”

“極少瞧你穿得這麽活潑,一時看花了眼。”

宜修忍俊不禁,啐道:“你何時能正經一些?”

宜修與琪華是最後到逸馨院的,進屋時下首的三人正陪着柔則喝茶聊天,宜修進來,皆站起來見了禮,才尋着自個的座坐了下來。

柔則看着這幾人,道:“難得見你們來得這麽齊,你們先坐着吃會茶,這事待爺來了我們再說也不遲。”

“瞧着,這是個大陣仗。”琪華伸出頭去,以團扇掩面,低聲在宜修耳邊道。

“嗯。”

胤禛下了朝,出了宮門,蘇培盛迎了上來,指了指馬車旁的小福子,“爺,小福子有事要禀。”

小福子是特意從府裏趕到宮門口來候着胤禛的,見蘇培盛提及自己,忙上前來,躬身道:“爺,府裏頭出事了,福晉遞了話到前頭,請您回府後去逸馨院一趟。”

胤禛道:“何事?”

“早起後院湖裏頭浮了具女屍,福晉查了此女是浣衣房的丫鬟,更是從前靜淞院庶福晉的貼身丫鬟。”小福子粗粗說了。

胤禛到逸馨院時,衆人茶盞裏的茶都已沖了兩遍,屋裏靜悄悄的,也無人開口說話,唱戲的人翹首以待,看戲的人好整以暇。胤禛的到來打破了這一方詭異的寧靜。

衆人起身問了安,胤禛擺手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