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約

顧熙琳卻是切切實實的放下心來。

沒有打傘、步履匆匆的走過來的那個消瘦的身影,她現在已經算是有些熟悉了——實在是自她重生以來,宋钊在她生活裏出現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了。

宋钊經過顧熙平的車,看到車還沒有完全熄火,腳下頓了頓,卻也沒有停留,徑直進了公寓。

顧熙平賴在姐姐的傘下一起往公寓走。現在危險信號解除,他也有心情注意起別的來:“姐,這傘可夠大的,男式的吧,不是你的風格,誰借你的?”

顧熙琳沒回答他的問題:“今天多謝啦,趕緊回去吧,你媳婦要擔心了。”

打開電子門禁鎖,顧家姐弟才發現,宋钊就站在門裏,顯然是在等他們。

“你怎麽還在這兒?”

“你怎麽不打傘?”

姐弟倆同時開口,都是問宋钊。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宋钊的身上還是沾了許多雨水,肩膀處幾乎都濕了,短短的頭發上也明顯的看到了水珠,因為濕冷,他的臉色也不大好,只是完全沒看見顧熙平一樣,雙眼鎖住顧熙琳,當然也馬上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我就一把傘。”

顧熙琳大窘,非常過意不去。

顧熙平眉尾挑起老高。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該拿你的傘,瞧我這事兒鬧得。”顧熙琳仿佛手裏的傘燙手一般,連忙遞給宋钊,可是遞出去了又發覺,現在已經進了樓裏,其實傘也沒什麽用場了。仿佛這份歉意,也完全沒有誠意。

宋钊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傘,又看看握着傘的那只細白的手,倒底不忍心看她尴尬的樣子,便接過來,解釋了一下:“沒事沒事。本來我是想,如果晚上不下雨,我也用不到傘,如果下雨,我,我去接你一起回來,一把傘也夠了。”

是夠了,平平常常的黑傘,但是質量不錯,也很大,足夠給兩個人擋雨,剛才顧熙平不就是這樣蹭着姐姐的傘一起回來的嗎。可是他行,宋钊就不行了,同打一把傘,他想得還挺美。

顧熙平哼了一聲。

想到他跟了自己一路,顯然真的是去接顧熙琳下班的,顧熙平就更覺得他居心不良了。

顧熙琳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垂下眼去,看着傘下面滴落的雨水,說:“這我怎麽承受得起。”

“我不是,”宋钊聽着她不冷不熱的話,有些着急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有問題不會打電話發郵件問嗎?”顧熙平推着顧熙琳往樓梯間走,“原來沒聽說你還這麽周到會來事兒啊。”

這話挺不客氣的,宋钊也沒想到,一向風度翩翩的顧熙平居然給自己這麽多臉色看,頓時有些難堪。只是他前世受到的羞辱已經足夠多,別的本事沒有,隐忍這一條他可算是功力深厚,這麽點兒難堪,和他急于弄清楚的問題相比,根本就無足輕重。

“你怎麽說話呢?”顧熙琳拍了弟弟後背一記,才轉身問宋钊:“什麽問題?”

“我想問……”宋钊看了顧熙平一眼,觸及他有些不滿的神情,便把在嘴邊滾了一個下午的問題咽了下去,“那個,今天太晚了,回頭能不能約個時間,一起吃個飯?”

其實按照本地的習慣,應該是一起喝個咖啡比較正常,可他确實不喜歡咖啡,也知道顧熙琳不喜歡,便還是按照國內的習慣發問。

顧熙平“哧”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問:“你還是想追我姐吧?”

“我沒有。”宋钊馬上反駁,只是話音落了,他才想到,如果顧熙琳真的是他上天入地都要尋找的那個人,他如何能放手?于是,他幹巴巴的加了一句:“要看那個問題的答案。”

“什麽亂七八糟的。”顧熙平搖頭,“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姐,你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嗎?”什麽叫“看那個問題的答案”?敢情是姐姐回答得不對或者不好,他還就不要她?不對,誰又稀罕他要了?

讓弟弟一攪和,顧熙琳這會兒是也沒覺得害羞也沒覺得緊張,不知怎麽還覺得有些好笑了,想了想便說:“那麽明天下午吧,我明天要去上一個早班,下午四點以後我沒什麽事。”看得出,這個所謂的問題,對宋钊很重要,她并不想捉弄他,看着老實人着急,她有些,嗯,心疼。

雖然他不是她的那個笨拙卻忠誠、愛她愛得卑微惶恐、最後為她付出了生命的宋钊。

宋钊的眼睛裏一下子溢滿光彩,他重重點頭:“好,我去接你。”

“這還接上瘾了。”顧熙平嘀咕了一句,卻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上了樓梯。作為弟弟,他希望姐姐身邊能有個更優秀一些的人,可是姐姐的事情,終究不是他能随意指手畫腳的。

顧熙琳想了想,還是落後兩步,跟宋钊一起走,并且留了聯系方式給他,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宋钊站在門口,看着顧熙琳進門,又鎖好了門,才轉身回家。房間裏很安靜,能清楚的聽到雨水敲打在陽臺上的聲音,他只開了房間裏的臺燈,就着不算明亮的光線,走到陽臺門前,透過玻璃門看向遠處的路燈。他知道,今晚恐怕真的很難入睡了。

同樣懷着心事的還有顧熙平。

他回家的時候,姚錦舒已經結束了和爸媽還有弟弟的視頻通話,正在整理房間。脫下有些潮氣的外套挂在門邊,顧熙平一扭頭,正好看見妻子抱着一堆衣服往收納袋裏塞。她彎下腰去,窈窕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可是搭配着身上簡單的居家裝扮,并沒有什麽魅惑之感,只讓人覺得美好而溫暖。

顧熙平搓搓臉,招呼一聲:“媳婦兒,我洗澡去了啊。”這才是他的家,姐姐雖親,終究會有自己的家,宋钊這件事上,他說得太多了。

從小到大都是以有心機有分寸獨步江湖的顧大才子,開始了非常嚴肅的自我反省——他側躺着,一手扶着姚錦舒的肩膀,一手從她睡衣下面伸進去,來來回回的摩挲着手掌下光潔的肌膚,怎麽也不停下來。

姚錦舒從幫他吹頭發的時候就察覺他有心事了,只是等着他自己開口說出來。

他們這個小家裏,一般的時候都是她聽從顧熙平的,因為他圓滑老練,洞察力強,每每給出的觀點都是可行的。可是同時,她卻也是顧熙平情緒的支撐,有她在,顧熙平才不會沉溺在負面情緒裏——無論是憤怒,還是郁卒。

默默的等了一會兒,那手越發放肆,越來越往上,手的主人還是什麽都不說,姚錦舒終于有了反應。她按住顧熙平不老實的手,輕聲問:“怎麽了?誰惹你了?”

“你沒睡啊?”顧熙平另一只手從她脖子下伸了過來,整個人往前貼了貼,把她抱在懷裏。

姚錦舒擡手捏捏他的臉,躺下好一會兒,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她清楚的看到顧熙平微皺的眉頭,便故意嗔怪道:“你這麽折騰,我怎麽睡得着啊?”

“對不起。”顧熙平順勢湊過來,親親她的額頭。

“不能跟我說嗎?”姚錦舒放柔了聲音問。

顧熙平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承認:“不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就是覺得,我有些失了分寸了。”

“姐姐的事兒?”姚錦舒問完,又補充了一句,“和宋钊有關?”

顧熙平有些吃驚:“你怎麽知道?”

姚錦舒微笑:“旁觀者清啊。顧熙平,你好久沒這麽幼稚過了,比上高中的時候還幼稚。”

顧熙平的心情忽然明朗起來,也笑:“那能一樣嗎,那時候再小,對着自己的媳婦兒,也不能幼稚,現在再大,在自己姐姐那裏,幹點兒蠢事兒說點兒蠢話也沒什麽。”

“嗯,是啊,沒什麽。”姚錦舒把他的手推到一邊,“本來就沒什麽。”

“也是。”顧熙平翻了個身,壓在姚錦舒身上,“沒什麽事兒,不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影響的,應該是兩個當事人的生活才對。他麽,抱媳婦兒才是正事兒。

他酣暢淋漓心滿意足的時候,姚錦舒依偎在他懷裏,聲音裏還有些嬌媚的味道:“你想的無非是宋钊能力平庸,性格寡淡乏味,姐姐值得一個更好的人罷了,可是萬一姐姐喜歡呢?我覺得,他會對姐姐很好很好的。”

“那也比不上我對你好。”顧熙平不服氣,湊過來在她臉上咬了咬。

姚錦舒哭笑不得:“你還真幼稚,這有什麽可比性?”

“我可是成年人,別老說我幼稚。”顧熙平說着,又翻了個身,在她耳邊問:“我真的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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