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44

蘇斂捏了捏拳頭,壓低聲音說:“你是不是想被揍?”

“我只是還沒醒,這點要求都不滿足,好小氣。”剛起床的聲音有些啞,帶着點兒懶倦和笑意,聽得蘇斂很是害臊。

他的唇還貼在池妄的脖頸上,皮膚觸碰,一片溫熱。也不知道這人哪兒來的力氣,後腦勺被壓得死死的,左右動彈不得。

蘇斂只能威脅:“池妄,再說一遍,把我松開,不然我真揍你了。”

“我不,你不叫我不起。”池妄用腿随意踢了踢帳篷的布,掀起一角,無賴說,“人來人往,摟摟抱抱,萬一被人看見了怎麽辦啊?”

蘇斂:“…………”

感覺這人自從昨晚表白之後,就開始徹底放飛,死不要臉。

“你先把布放下來。”蘇斂沒轍,被迫妥協。

等到晃進來的光線暗下去,蘇斂貼着耳朵,慢吞吞重複了一遍內容,越說越覺得羞恥。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幹什麽?

哦,在當一個沒有感情的叫早喇叭。

說完之後,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池妄低聲罵了句髒話。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蘇斂沒好氣問::“你罵誰?”

池妄別過臉,表情有些尴尬說:“罵我自己,不守男德。就那什麽,男人早上的生理反應,你懂的吧。”

隔着不算太厚的睡袋,呼吸漸重,身體的任何起伏都無所遁形。蘇斂掙紮的動作愣住,把這話在腦子裏滾了一圈,臉頰飛速蹿紅。

空氣凝滞了一秒,好像帳篷外的說話聲也随之遠去,只剩下一片尴尬的寂靜。

好幾秒過去,蘇斂實在沒繃住,就着姿勢踢了他一腳:“大早上的,你耍什麽流氓。”

“你在我耳邊說話,我控制不了。”池妄松開手臂,遲鈍地感覺到被壓了一晚上的手麻得厲害。

他來回伸展了幾次活動手指,側身躺到一邊,一臉自閉:“別看我,讓我緩緩。”

蘇斂起身,半蹲在帳篷另一側,生怕跟人再發生肢體接觸:“…………都凍了一晚上,你還真是身強體健。”

池妄微微閉眼,把反應艱難壓了下去,才說:“謝謝,也不是第一次,不必這麽誇獎。”

“什麽不是第一次?”蘇斂愣住,發現自己想得有點歪。

池妄含糊不清開口:“就,上次不是做了個春夢來着,現在可以告訴你真相,我夢到人是你。當時還覺得很奇怪,怎麽會無端夢到一個男人。後來才反應過來,可能那會兒就對你有了喜歡。喜歡一個人,晚上夢到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蘇斂無力反駁,但總覺得哪裏不對:“你夢到我幹什麽了?”

腦子裏閃過揚起脖頸求着讓咬一口的畫面,池妄輕咳了一聲:“這就不好說。”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八成什麽不可描述的場景。

蘇斂擡手抹了把臉,面無表情說:“算了,別說細節。”

以前怎麽會覺得池妄是個鋼鐵直男,還特別放心地跟他同床共枕睡了幾次,總覺得這人大大咧咧,壓根不會往那個方向想。

還是自己太年輕,太天真,不谙世事,看人不準。

池妄緩了緩,雙手抱在腦袋後面,面帶笑意:“記得我之前說的那句禍國殃民蘇妲己嗎?說的就是你。”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蘇斂無情提醒。

“就是一比喻,誇你長得好看,專會勾人。尤其是我這麽很容易把持不住的男高中生,腦子一熱,總想當個昏君。”池妄含笑看着他,小詞一套一套的。

蘇斂是知道十幾歲的池妄很不要臉,只是沒想到現在簡直脫了缰繩,策馬揚鞭,什麽話都能往外冒。

為了避免這人再張口胡說,他彎着腰穿上鞋,火速離開案發現場。

蘇斂醒得早,這會兒太陽還沒完全升起,隔着一層霧蒙蒙的薄霧,透出一圈很淡的金光。

山頂上空氣倒是清新,深呼吸幾口,讓人神清氣爽。

等人磨蹭了一會兒出來,蘇斂回頭看他:“現在應該可以坐班車回去了,收拾收拾下山。”

池妄收回吊兒郎當的模樣,蹲在地上快速拆分帳篷,心裏想着事兒,手背不小心被支架的邊角劃了一下。

沒太在意,他把裝備疊好放進袋子裏,往背上幹脆利落一扔:“走吧。”

蘇斂幫忙拎着其餘幾個禮物袋,微微垂眼,落在手背的紅痕上,輕輕皺了眉:“你的手怎麽了?”

“小傷,不礙事。”池妄随意用拇指蹭了一下,把上面的血珠抹掉,抓着人的手腕往山下走。

蘇斂擰着眉心,時不時的垂眼看着他的傷口,欲言又止。

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池妄懶洋洋地看他一眼:“怎麽,心疼?”

“得處理一下,支架很髒,容易感染。”蘇斂低聲開口。

“一會兒拿水沖一下就行。”池妄晃了晃他的手腕,慢吞吞說,“真要回家?得等到晚自習才能見你,舍不得。”

一個快一米九的大男人,抓着人黏黏糊糊撒嬌,竟然毫不違和。

被人拽着,手腕上傳來發燙的溫度,蘇斂無奈道:“要不去我家,幫你處理傷口,順帶補課。馬上又是月考,送你的那些資料可以開始刷了。”

補課這詞一出,暧昧瞬間煙消雲散。

池妄無語:“………不是才月考完麽?”

蘇斂撇唇說:“上一次已經是三周前了,也不算才。”

這段時間滿心想着生日告白的準備,沒想到時間過得如此迅速,聽到再度考試,池妄整張臉都寫滿了不情願。

雖然是想要好好學習跟蘇斂拉近距離,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

事實上,他現在還是看着題就暈字,很是抗拒。

好好的一個周末,就這麽被莫名其妙釘在了學習上,還不敢出聲反抗。

池妄摸出手機試着叫了輛車,等了十來分鐘,專車姍姍來遲,終于駛上回家的路。

蘇斂胳膊撐着車窗,突然回過神來:“完了,我昨天忘了跟我爸說晚上不回去。”

“你一晚上夜不歸宿,他也沒問?”池妄覺得奇怪,想說這爸也太過于心大。

“沒,一會兒回去你就說我昨天在學校留宿,不許說漏。”蘇斂壓着聲音,試圖串供。

池妄哦了一聲,一副逗人的語氣:“小蘇老師,還想騙家長,你不學好。”

蘇斂斜睨了他一眼:“你是想讓我跟我爸說,我陪你看了場流星雨,還在山上睡了一晚上,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沒聽明白,池妄狐疑道:“會怎麽想?”

猛然想起來因為上次時間回溯,池妄并不知道他爸簽收喜被的事,蘇斂瞬間噤聲。

想了幾秒,才慢吞吞解釋:“你上回叫他爸,他就一通亂想,你覺得呢。”

池妄樂了:“也是,你爸挺逗的。不過不算白叫,現在看來早晚得開這個口。”

“不要臉。”蘇斂低聲罵了一句,“你收斂一點行不行?”

說到這個,池妄一下就來了精神:“你看,我們倆第一次見面,我就說你克我,果然如此。從名字上來看,我們倆天生就是一對兒。”

師傅從倒視鏡裏瞥了兩個少年一眼,小心翼翼開口:“你們倆………”

“他亂說的,您別誤會。”蘇斂用指尖掐進他的手臂,讓人成功閉嘴。

出租車停在舊城的小巷子口,蘇斂盯着他背的那包裝備,警惕道:“要是我爸問起來,你就說你去野外探險。”

“小蘇老師,我不是傻子,你不用一句一句教。”池妄笑得不行,勾着背包輕車熟路往蘇斂家走。

蘇華生果真在家,看見來人,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小池又來補課?”

“對,馬上月考,我幫他複習。”蘇斂微微點頭,示意人趕緊進屋。

“你昨天住學校了?見你沒回來也沒說。”蘇華生視線還停留在池妄身上,若有似無的探究。

“嗯,昨天看書太晚,就沒回。”蘇斂不善說謊,随口胡扯了幾句,就趕緊鑽進了房間。

卧室的小門一關上,兩人都莫名松了口氣。

這種感覺很是微妙,明明以前幹什麽都感覺很是正大光明,心裏坦蕩。

大約是被池妄暧昧的舉動影響,現在也沒談戀愛,正兒八經是要補課,但總覺得有些做賊心虛,真像是在偷情。

大概被這人徹底帶偏,蘇斂甩開腦子裏奇怪的念頭,彎腰從旁邊小抽屜裏拿出個醫藥箱。

他把棉簽和碘伏擺在桌面上,戳了戳他的手:“伸過來,幫你消毒處理。”

聽話伸出手背,池妄盯着他娴熟的動作,悠悠感嘆:“有時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當過醫生,動作好熟練。”

這人眼睛實在是太尖,蘇斂動作頓了一下,才拿着棉簽繼續塗藥,低聲說:“我到哪兒去當醫生?人家收麽?”

“也是,我只是覺得奇怪,明明是年紀差不多的高中生,但總感覺你經歷了很多。”

池妄擡眸,認真盯着他的眼睛說:“如果以後有機會,把那些你不想說的事情都一點一點告訴我,行不行?”

以前不問,是因為分寸。現在提起,是想要分擔。

他希望蘇斂快樂,而不是常年都籠罩着一股看不見的憂愁,總是心事重重。

蘇斂停頓了幾秒,把棉簽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才說:“嗯,會有機會的。”

“好,我等着。”池妄笑了笑,主動從袋子裏把那堆複習資料拿出來,擺地攤似的弄了一排。

指尖挨個劃過,表情逐漸痛苦:“今天臨幸哪一科?是英貴人,語貴妃,還是數皇後?”

蘇斂被逗笑:“數學吧,語文英語你自己去背。”

“行,你說了算。”池妄認命地攤開他的生日禮物,随手拿着支筆,開始今日份的痛苦做題。

只是想着有蘇斂陪在一邊,好像時間也變得不那麽難熬。

快到中午,外面傳來敲門聲,蘇華生隔着門說:“飯好了,吃完飯再繼續。”

“好,馬上就來。”蘇斂應了一句。

池妄停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腕,仰頭伸了個懶腰。

盯着好幾頁密密麻麻的字跡,他自吹自擂說:“我覺得這次還能進步一百名。”

蘇斂點了點厚厚的一摞習題,輕嗤道:“你以為進步那麽容易?越是到前面的位置,越難超過。”

“所以這次有獎勵嗎?要是進步兩百名,當你男朋友?”池妄歪頭,含笑問道。

蘇斂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小心地往門外看了一眼,确認蘇華生不在之後,才說:“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三個字挂在嘴上?”

“過個嘴瘾也不行?”池妄微微動唇,張合之間,就碰到了手心。

蘇斂沒忍住,指尖收緊,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臉頰:“再說,吃飯。”

才剛過了一晚上,好像又松動了一些,池妄盯着人火速離開的背影,微微揚起唇角。

就蘇斂這樣嘴硬心軟的性格,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慢慢被自己一點一點的抓住,然後再也逃不掉。

光是想想,就覺得未來很是美好。

飯桌上,蘇華生随意找了個話題:“小池幾月份的,是比我們小蘇大吧?”

“對,碰巧昨天剛過完生日。”池妄收起平時對散漫,坐得端端正正,捧着飯碗搭話。

蘇華生點了點頭,緩聲說:“那你是哥哥。”

這個稱呼讓池妄很是愉悅:“嗯,但他不肯叫我池哥。”

張嘴就又亂抱怨,蘇斂在飯桌下掐了他一把,提醒人說話注意。

池妄忍着痛,繼續胡言亂語:“我會在學校好好照顧蘇斂弟弟的,您放心。”

“小蘇以前都沒朋友,難得有一個能走得近點兒,我還挺高興,心裏也松了口氣。”蘇華生擡手夾了塊肉,送到池妄碗裏,示意多吃。

這話說得有些心虛,池妄心說不僅想照顧他,還想得寸進尺,談個戀愛。

他端着碗接過來,含糊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有好些朋友,跟幾個室友關系都挺好。”

蘇斂點頭附和:“是這樣,也不止他一個,大家都相處很好。”

“但我是所有人中,關系最好的。”池妄不悅,刻意強調。

當代素描大師,再次無情上線。

蘇斂覺得這頓飯簡直沒法好好再吃下去,于是用兇巴巴的眼神示意人閉嘴,趕緊吃飯。

收到警告,池妄輕輕抿了抿唇,把其餘的話咽了回去,有些示弱地沖他眨眼。

蘇華生瞧見兩人互動的那些表情,緩慢陷入沉思。

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潮流還是什麽,現在高中男生相處都這麽多小動作麽?

是他想太多,應該不至于。

霧城的秋天短得一眨眼就沒了尾巴,明明才十一月底,就已經有了逐漸冬天的氣息。

學生們集體換上了冬天的校服,厚厚裹着一層,連哈出的氣都是一團散不開的白霧。

大概是在京城呆的那幾年長期挨凍,蘇斂有些怕冷,在校服內又加了一層薄毛衣,把自己從裏到外裹了個嚴實。

連着幾天的複習時間一晃而過,池妄在蘇斂的監督下,硬生生做完了好幾套模拟真題。

到考試當天,他跟蘇斂在考場外分道揚镳:“小蘇老師,這次考好了獎勵是什麽?”

“你小學生麽?次次要獎勵?要不要我送你一朵小紅花?”旁邊都是人來人往的同學,蘇斂拉開一小段距離,擡手催促人趕緊進場。

池妄賴着不肯走,站在原地,雙手插兜:“不行,你得給我個盼頭。”

“哎呀,你們倆真是……有什麽事兒不能考完試再說?”顧安久作為一個千瓦電燈泡,毫不在意地擠進兩人中間。

池妄擰着他的頭把人推到一邊:“快,考鈴要響了,你應我一聲兒。”

蘇斂懷疑池妄找到了對付他的手段,只要硬核撒嬌,他就毫無辦法。

看着時間逼近,微微嘆了口氣:“除了那件事我還要再想想,其他都行。”

“哪件啊?”池妄突然湊過去,距離拉近,兩人差點兒撞上。

蘇斂擡眼盯着他,含糊不清暗示說:“山頂上說的那個。”

池妄佯裝恍然大悟,微微挑眉:“什麽都行?”

“你別太過分。”蘇斂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好考,別辜負我給你補了這麽多課。”

“一定讓您滿意。”池妄擡手幫他把校服的拉鏈往上帶了一截,自信心爆棚,“等我好消息。”

因為上次考試大家成績都有了質的飛躍,最後考場三人組瞬間分崩離析,散落到不同的樓層。

蘇斂倒是沒什麽區別,仍然是第一考場,只是位置變成了進門口的第一個黃金位置。

這回沒人再說閑話,連着兩次成績秀得驚人,再懷疑就顯得很是鑽牛角尖。

更多的視線落上來的時候,變成了羨慕和嫉妒。

拿到試卷,蘇斂快速浏覽了一圈,看到這次的作文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坐标,也有對未來的美好期望,對此,你對于未來有怎樣的理解與思考?

蘇斂頭一回陷入困境,他是從未來回到了現在,大家所展望的時間都是他所親身經歷的,而年少時曾經幻想過的美好未來,其實到頭來都是一地泡影。

現在來說,他對于未來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池妄能夠健康平安。

當然,這個答案沒辦法寫在考卷上,至于其他的,他确實毫無頭緒。

蘇斂做完前面所有的題目,又盯着作文題幹看了很久,無法動筆,最終交了白卷。

考試的時候總是過得飛快,在緊張的寫題和見縫插針的複習中,時間一晃而過。

三中的閱卷速度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快,不過一天,成績就出了個七七八八。

具體細分還沒出,但蘇斂連掉十幾名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很是好奇出了什麽狀況,但沒人敢問。

上課鈴響,語文課上李國慶拿着一大摞卷子進來,視線落到最後兩排,微微嘆了口氣。

他先拿出一張空白試卷,點名說:“蘇斂同學,你解釋一下,作文為什麽沒寫?”

這話一出,全班嘩然。

“操,這就是學神的騷操作麽?作文沒寫還能考到二十名?”

“我總覺得他在想方設法羞辱我,對不起,我不配當個學生。”

“這樣一想,蘇斂好牛逼,六十分就這麽沒了啊…….”

“我感覺老李快被氣死了,其他全部接近滿分,語文拉垮,這不是挑釁是什麽?”

看李國慶一臉發青,蘇斂心說大概真是動了氣,只能站起來解釋說:“我對未來沒有期待,所以确實不知道寫什麽。”

大概是頭一回碰上這種看似找茬又坦然的回答,李國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

“下課來我辦公室,自己把卷子領回去。”當着全班,他忍着罵人的沖動,把卷子揚了揚。

蘇斂推開凳子起身,快步走過去拿回試卷,平攤在桌面上。

池妄側頭,盯着一片空白的卷面,有些疑惑:“真一個字沒寫,不像你風格。”

“我剛說的是實話。”蘇斂垂眼,盯着出神。

覺得那張白卷很是諷刺,像極了他一片空白,卻無處落筆的人生。

池妄細細打量他的表情,正準備問下去,又聽見李國慶叫了他的名字:“池妄同學這次就不一樣了,寫出來的東西讓我不敢相信,準确來說,是讓我們所有語文組的閱卷老師都無比震驚。今天還有時間,我給大家随便選念幾段啊。”

方才剛安靜了幾秒的教室,再次重新炸了鍋。

“來了來了,怪不得老李今天看上去臉色不佳,敢情倆大佬都點了火。”

“我賭一杯奶茶,內容肯定很騷。”

“不騷也不會當衆念出來羞辱了,前排吃瓜看戲。”

“我就喜歡這種作文細品環節,老師別賣關子,快讓我們聽聽!“

顧安久快速回頭,梗着脖子低聲吐槽:“你又搞什麽騷操作了?這麽多回考試,這還是頭一回把你單獨拎出來數落。”

“也沒數落吧。”池妄靠在座椅上,微微擡眼,“我覺得他要表揚我。”

“哥,真欣賞你這爆棚的自信,你完蛋了。”顧安久沖他做了個口型,默默轉了回去。

蘇斂把自己的考卷放到一邊,問:“你寫了什麽?這個作文題應該很簡單。”

“簡單你還交白卷。”池妄從課桌下伸手,壓了壓他的手腕安撫說,“放心,我認真着呢,全都發自肺腑。”

蘇斂沒再說話,只是微微擡了頭。

李國慶已經開始選段朗讀,每多一段話,大家的表情就更驚訝一分。

出乎意料的,并沒有什麽騷操作,內容也沒偏題,全文的文字很是樸實,但是帶着一種很真摯的赤誠,讓人很容易就陷入了那番對未來的描述裏。

全班陷入一種很沉寂的寂靜,安靜地只有老師閱讀的聲音:

“我對于未來的期望很簡單,開一家屬于自己的公司,養一只很可愛的柴犬。更重要的是,有一個我很喜歡的人長情陪伴,共度餘生。”

“也許在天真的年紀說起未來,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覺得荒謬,覺得可笑,覺得毫無意義。但是未來對我來說,不是虛無缥缈的空中閣樓,更像是一種對自己和喜歡的人的一份承諾,是我極力想要去觸碰那個美好結局的動力。有了這樣的期待,才會在年少時候拼命努力去抵達那樣的一天。”

“所以,懷揣着對未來的期許,我能夠有足夠的信心在喜歡的人面前,微笑着說:我把你當作我的人生坐标,而我想要的未來都展示給你。那麽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一起參與嗎?”

李國慶收了試卷,笑着看向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雖然我們不提倡早戀,但是青春期有喜歡的人是一件很朦胧很美好的事情。這篇文章雖然沒有什麽華麗詞藻,但貴在情真意切,所以我們一致決定給了池妄同學54分,是本次月考的優秀範文之一。”

全班尖叫起哄聲經久不息,熱鬧得幾乎要掀翻屋頂。

蘇斂心想,這個人真的很大膽,卻又真的很無畏,敢在答題卷上寫下這樣的話。

但是仔細聽完又覺得不太意外,大概這才應該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該寫下的答案。

池妄側頭,漫不經心地看了蘇斂一眼,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作文全篇沒有出現蘇斂的名字,但是在落筆的時候,将隐晦的愛意全部藏進了字句,又處處都藏着蘇斂的影子。

他是真的有想過要跟他一起走到未來。

課桌下方,池妄很輕地勾了一下座位旁邊垂落的手:“蘇斂,這是我寫給你的情書,請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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