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軒銘家底一曝,青出成員全傻了。

李譚手上的各類排練室出租傳單嘩啦啦掉在地上,盛空知臉上帶着的常綠闊葉林式恒溫微笑挂不住了,季升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溜圓,和當場開了眼角般讓人直呼醫學奇跡,蘇鏡大吼一聲草,回頭高聲質問季升到底從哪家拐的孩子,是不是拿刀綁着人過來的……

震驚歸震驚,青出最後還是沒動用謝軒銘的六位數。

畢竟認識兩天的十七歲小孩睜着無辜的眼睛告訴你,我卡裏有十萬,你們随便拿去用吧……

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答應這樣的“無理”請求……

何況還存在直接給送進局子的可能性。

青出雖然窮,但還沒窮到能心安理得搜刮未成年小孩“壓歲錢”來填補財政窟窿的程度。

震驚過後,成員們齊齊拒絕了謝軒銘的“帶資進隊”申請,并且嚴肅告知他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財不可外露,讓他以後別抓着個人就說自己腕上勞力士卡裏六位數,很容易被打……

謝軒銘乖巧地點頭,心中卻暗想,這不是沒有以後嗎,那六位數存款與其讓自己帶墳裏去或者被謝家收回,不如大方贊助給青出,也算讓自己在生命最後當一回“青春夢想的投資者”。

勸阻了謝軒銘揮金如土的撒幣行為後,青出又商議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租用練習室,但是得想辦法在租前和老板談好條件,防止在需要練習時缺少實操場地。

達成共識後,青出樂隊的臨時會議結束了。

李譚和幾個少年道別,離開出租屋。他有固定工作,經濟狀況比幾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少年好上不少,平日也不住這。

他和弟弟一起住在不遠處,條件稍微好些的出租屋裏,時不時會帶點好吃的過來,投喂幾個嗷嗷待哺的成員。

李譚為人随和講義氣,這才在年齡大了許多的情況下和其他成員打成一片。

謝軒銘正打算起身回隔壁,季升叫住他。

“你之前給我那個表,我還給你。”季升低頭掏口袋,“那玩意太貴了,不能收。我之前上網查了下價格,好家夥,我這輩子沒見過那麽多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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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零零零,遍地是零,哪裏有一~”一旁扒拉布琴的蘇鏡捕捉關鍵詞,放聲高歌。

“你他媽安靜點,這裏還他媽的有他媽的未成年,別他媽帶壞小孩。”季升轉頭怒斥。

謝軒銘:……

謝軒銘:真文明啊。

季升回頭又是和顏悅色,他摸半天掏出一個紙盒,風格十分小商鋪,十元兩個那種,大概是赤貧階層能負擔得起的最昂貴包裝。

季升把盒子遞給謝軒銘。

謝軒銘沒接:“我不要了。”

“你這孩子咋這麽敗家呢?”季升臉一黑,強行把盒子塞到他手裏,“這可是大力士,世界名表,我可沒膽量天天揣着一輛車的金額在街上亂走,太吓人了。以後遇到歹徒,我都不能理直氣壯和他說爸爸我沒錢,搶我不如搶乞丐……”

“失去愛情的我,狼狽的像個乞丐,盡管豪車香槟,依然,貧窮~ 哦”

季升額跳青筋,回頭大吼:“練你的琴!一首曲子彈錯八個音還有臉哔哔!”

謝軒銘等他轉回頭,開口:“是勞力士……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價格了。”

“哦勞力士。”季升摸頭,笑下,“當時我不當你小孩子中二期開玩笑嗎,誰知道你居然是實打實的在報價格,要我在你這個年齡有這表,我靠,我吹的時候一定在後面加多兩個零。”

謝軒銘被他逗樂,低頭短暫笑下。

季升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連人帶盒子送出去:“總之這表你自己拿着,別給人也別到處說,低調戴着就好……剛好挺配你氣質的。”

“什麽氣質?”

“就那種高冷的少爺風啊。”季升随口說,他輕掐下謝軒銘的臉,笑道,“戴名表揣巨款的小少爺,晚上的排練記得別遲到哦。”

哐一聲,門關上了,謝軒銘低頭看着手裏那鑲着閃瞎眼鑽石還系着惡俗粉紅大蝴蝶結的雍容紙盒,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他無聲勾下唇,轉身回房了。

謝軒銘跟着青出排練了好幾次,終于迎來了第一次上臺演出。

演出在OR,一間搖滾氛圍極其濃重的酒吧。 OR的老板在魔笛樂隊節觀看了青出的表演後,果斷踹掉了原本駐場的樂隊,和青出簽了合約。

上場前,謝季升看見謝軒銘神色有些緊繃,便繞着他,反複問他緊不緊張,緊張的話可以多看看手上的那六位數名表,誰說他唱得差就把這表怼那人眼前讓他閉嘴……

于是謝軒銘直接用戴表的手捂住季升喋喋不休的嘴:“別吵,你今天比蘇哥話還多。”

季升眨巴兩下眼睛,含糊道:“為什麽叫蘇鏡哥不叫我哥……你現在還緊張嗎?”

“……”

“嗯?”

“不了。”

站上臺,謝軒銘望向臺下,許多人好奇地看過來,他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從暗處走出來,直面那麽多人的視線。

感覺……也沒有很糟糕。

謝軒銘暗暗回憶爛熟于心的歌詞,心道正常的話演出應該會很順利……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薛定谔的貓從不缺席。

演出快開始時,酒吧大門轟一下被踹開,四五個人聲勢浩大闖入。

來者不善。

季升堪堪收住下落力道,鼓槌敲在軍鼓邊緣,發出難聽聲響。

他擡頭看那群不速之客,認出領頭那個穿着背心一身發達肌肉活似斯巴達轉世的兄貴的身份。

這人他在樂隊節後臺見過,栗子樂隊主唱,當時蘇鏡還和季升吐槽說這家夥是用肱二頭肌唱歌的嗎,腱子肉也太發達了……

肱二頭肌當然不能唱歌,但肱二頭肌能幹唱歌以外的很多事情。

比如搬磚。

比如砸場子。

栗子樂隊,OR酒吧前任駐場樂隊,被老板一腳踹走,如今氣勢洶洶上門,來找麻煩了。

斯巴達主唱走到舞臺前,一腳踹翻一張桌子,在顧客尖叫聲中對青出成員嗤笑:“就這群小白臉?OR這是要轉型牛郎店了嗎?”

蘇鏡臉一黑,欲一躍而起又被盛空知死死摁住。

開玩笑,人家手臂比他大腿都粗,可別上趕着送人頭了。

斯巴達眼神晃悠一圈,決定拿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開刀。

“你——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滾回去上學。”斯巴達跳上舞臺,手輕佻拍上謝軒銘臉頰,後又落在肩上。他厚唇上訂着三個唇釘,嘴巴一張一合晃眼地猙獰,“在學校騙騙那些小妹妹算了,別來這跟哥哥我搶生意。”

“拿開。”謝軒銘盯着斯巴達,面無表情。

他瞳仁漆黑,一動不動盯着人看時給人種隐秘的悚意,就像野狗藏在黑暗沖你龇牙,就算體型大十來倍的猛獸,也得掂量下那森白犬齒間蔓延的血腥意味。

斯巴達一驚,心道我靠這小子長得白白淨淨瓷器一樣,眼神怎麽他媽這麽瘋呢,繼續挑釁不會發狂咬人吧……

但是找場子,就講究一個剛猛,哪裏有退縮的餘地!

“你讓我拿開我就拿?”斯巴達一梗脖子,獰笑,“我不拿又怎樣!”

謝軒銘懶得廢話,這家夥手心全是汗,粘稠的觸感惡心得他反胃。他抓住斯巴達健碩的手臂,用力往外掰。

謝軒銘抓得狠,五指嵌入肌肉,直接把斯巴達掐出一聲痛叫。

“大哥!”

“鐵子!”

“鐵哥!”

成員擔憂的叫喊讓斯巴達惱羞成怒,他一掌,狠狠揮開謝軒銘。

謝軒銘胳膊被打飛,手背直直撞上一旁立麥。

“铛!”一聲脆響。

衆目睽睽下,謝軒銘腕間手表開裂,晶體飛濺。

斯巴達愣了,季升驚了,蘇鏡裂了,謝軒銘臉暗沉了。

他未發作,就聽季升大吼一聲沖上來,一拳捶上斯巴達腹部。

“我日你媽,那可是大力士!”

斯巴達被他捶得悶哼一聲,後退兩步後勃然大怒:“那他媽叫勞力士,你個憨批!”

兩人對話時并未閑着,季升趁着斯巴達下盤不穩,又是一拳,把人錘倒在地。

斯巴達火冒三丈,大吼:“你他媽敢動手!誰給你的膽量和我動……操!”

季升一膝蓋跪在他腹部,把剩下的狠話頂回去。

“你要清楚,我打了十年鼓。”季升撸起袖管,眼神冷厲,“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我鼓打得很好,同時,我也有充分的手部力量,把你那醜陋的唇釘打飛……”

他話未說完,斯巴達怒喝一聲,先把他掀飛了出去。

幾十斤肌肉不是白長的,在戰鬥技巧同樣豐富的情況下,體重大的人将占據絕對優勢。

“升子!”

“小升!”

青出的成員驚呼。

看到季升吃癟,蘇鏡忍不下去:“他媽的,真當青出好欺負啊!”

他一把掙開盛空知,舉起麥架,猴哥轉世般舞得棍棍生風,大吼着沖向栗子樂隊其他成員。

栗子砸場多年,如今青出率先開團,他們自然不可能屹然不動,其中一人迎上來,擡手抓住麥架,和蘇鏡僵持。另外兩位則沖向舞臺上剩下的李譚和盛空知。

操!

李譚罵一聲,他早過了打架火拼的年齡,知曉所謂的意氣之争不過就是傻逼成團秀智商下限。

可現在人直直沖上來,不回手就是個等打。

是選擇單方面挨揍,還是互毆後少挨點打……

李譚罵罵咧咧幾聲,擡手架住對方揮來的拳頭。

季升被掀飛出去,地上滾兩圈找到重心蹲穩,還未起身又見斯巴達又大步過來,擡腳欲踹—

他沒能踹出去。

謝軒銘從邊上閃出,抄起邊上椅子狠狠砸上斯巴達的腰腹,把人打退兩步又轉身舉起吉他——

“放下!”所有人默契停滞,放聲對他大喝,“那他媽可是lakewood!!!”

謝軒銘:……

謝軒銘起了。

謝軒銘萎了。

謝軒銘乖乖放下吉他,轉而擡起一旁高腳凳,再次向斯巴達揮去。

兩只樂隊打了了很久,9個人打出了溫泉關大戰的氣場,酒保老板沖出來大喊不要打了,身上莫名挨了兩下後也起了火,東西一摔加入混戰

打着打着,不知誰拉了閘,酒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場面變得更加混亂,甚至可以說失控。

到處都是人打人,也不知打的是敵人路人還是自己人。

謝軒銘腰上挨了兩下,他咬牙轉頭回敬兩拳,也不确定有沒有揍到打他的那位身上。

他在混戰中心立足,哪裏打他他就往哪回擊,兇猛得像瞎了一只眼的野狼,嗷嗷亂咬。

慢慢的,謝軒銘有些吃不消了,他挨了太多下,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

謝軒銘有意識緩緩後退,想撤出混戰,但沒走兩步就被人絆到,失去重心後又被攔腰抱住。

有人抱着自己往後拖!

謝軒銘心一凜,手肘猛怼身後。

可惜這個姿勢用不上力,他努力反擊,最後還是被強行拖進一個櫃子。

櫃門關上,那人松開謝軒銘,謝軒銘一躍而起,正打算絕地反擊,頭卻狠狠撞上櫃頂,眼冒金星。

他撞出痛哼,還不忘揮拳,攻擊卻被對方攔下,嘴也随之被捂住。

“噓……”季升低聲說,“是我。”

他說晚一步,謝軒銘已經狠狠張口,牙關一合,勢不可擋地咬住了他的手掌。

“操!”

季升發出了剛才打群架時都沒發出的,真情實感的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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