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趙文華摟着季升,低頭在他頸邊吸一口。
沐浴液的清香夾着酒精,混雜成別樣的勾人氣息。
趙文華嘴一咧,陶醉又猥瑣地笑了。
他眼饞季升很久了。青出樂隊裏,除了禁欲氣十足的少年主唱,最吸引他的就是這個舞臺上放蕩不羁的鼓手。
可惜那美人胚子主唱沒成年,看起來又像是有錢人家小孩,真搞了估計要惹麻煩。
趙文華只能遺憾放過,把藥下到季升杯子裏。
十來歲的大男生如他所料的沒什麽戒備心,喝了藥就昏睡過去,任由人上下其手。
趙文華把人拽到自己這,移動過程中季升衣服下擺上翻,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少年側腰平坦,因為缺乏陽光,皮膚與別處存有明顯色差,冷白與黑T對比強烈,給人極大的視覺沖擊感。
趙文華色迷迷上手掐一把,心道這小腰真細,抓着屮起來肯定帶勁。
他滿腦子污穢,忽地聽見幾聲驚呼。
他擡眼,看見自己剛才還在意淫的美人胚子,瘋了似的沖過來,一把将季升從他手裏搶出,擡腳,狠狠踹上他腹部,直直把人踹翻,摔在桌上。
“操!!”趙文華驚怒大呼,他後腰重重磕在茶幾邊緣,撞翻一桌擺放。酒瓶叮叮哐哐落在地上。趙文華痛苦地躺在桌面上哼叫,回過神後勃然大怒,“你他媽敢動手?!知道我是誰嗎?!”
謝軒銘置若罔聞,他低頭确認季升情況,發現其昏迷不醒後擡眼,一雙利眸泛着血直直刺向趙文華。
趙文華被他眼中的兇狠瘋狂激得一抖,心中莫名産生幾分懼意……反應過來,他心中啐一聲“慫個屁”,惱羞成怒起身,破口罵道:
“你們這群傻逼愣着幹什麽,給老子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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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剩下的人不能都說是趙文華小弟,但好說歹說要給趙文華幾分面子。此刻趙文華被人掀飛,四仰八叉躺地上,他們坐視不理,勢必要被趙文華記仇。
幾人當機立斷,舞着拳頭大喝着沖上去。
謝軒銘把季升放在身後沙發上,回身抄起啤酒瓶,幹脆利落朝沖來的人砸過去。
沖在最前的人臉頰狠狠撞上瓶身,颚骨變形,慘叫着倒下。
謝軒銘擡手又揮,狠狠砸上那人腦袋,啤酒瓶聞聲碎裂,後面幾人急急剎車閃避,唯恐被玻璃碎片波及。
第二人沖上來,一拳狠狠擊打上謝軒銘臉頰,謝軒銘被打得頭一歪,再擡時嘴角帶血,眼尾淤青浮現。
他眼底浮出一絲狠戾,另一手曲起,手肘狠狠怼上那人咽喉,在其慘叫捂着脖頸倒下時,謝軒銘如法炮制,在他頭上也開了個啤酒瓶。
玻璃飛濺。
後面上來的人對上他眼中瘋戾,心中悚然發寒,腳下不自覺遲疑,人還沒到跟前,已經慫了大半。
打街架本來拼的就是個“狠”字。
此刻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背牆站着,其餘人未打先慫,戰意全無,便如沙袋般一般一個個被謝軒銘拍下去,掙紮起身又挨幾下。
謝軒銘在這一夫當關,趙文華于後方無能驚怒。
“操,這小子什麽來路。”他罵出聲,想吼一句廢物然後自己抄家夥上,但又被那少年面上瘋光駭得不敢動彈。
不怪趙文華見識短,此刻的謝軒銘打紅了眼。手持兩破酒瓶,揮舞時血珠于尖端飛濺。他又瘋又狠,白淨的臉沾了血,似傳聞裏變态殺人魔般可怖。
謝軒銘眼神如狼,緩緩掃過圍上來的人,被他盯上的小弟都一個哆嗦,毫不懷疑這瘋狗一樣的小子會将酒瓶紮入自己心髒。
實際謝軒銘一人自然不可能打過七八個成年男子,但他不要命的瘋癫屬實在氣勢上壓得人聞風喪膽。
所以當謝軒銘扛着季升往外走時,房內人竟無一敢攔。
“你他媽個狗崽子!”趙文華對他背影失聲怒喝,“這事沒完,你等着。你,你懷裏那個小子,你們那個破爛樂隊,我一個都不會放……”
他話未說完,謝軒銘放下季升,一瞬越過人群阻攔,猛地卡着趙文華脖子把人摁倒在地。
他手勁很大,能掐死人的力度。
呼吸被剝奪,趙文華發出鴨子般痛苦恐懼的叫喊,周邊人驚愕後湧過來,七手八腳想阻止謝軒銘的暴行。
但無論他們拳打腳踢還是攔腰後拽,謝軒銘都紋絲不動。
趙文華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他眼白翻出,喉嚨發出待宰豬犬般絕望咕嚕聲。
恍惚中,他聽見身上少年陰沉開口。
“我房子裏有一條麻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這意味着我不想活,也意味着我不要命……你要真敢做什麽,我會在上橫梁前先勒斷你的喉嚨……你要是不怕死,盡管動手。”
謝軒銘放完狠話,起身,三兩下甩開旁人。
圍觀者猶豫着瑟縮,不敢上去扶趙文華,更不敢阻撓謝軒銘。
他們眼睜睜看着謝軒銘一步步走回沙發邊,扛起季升,離開了包廂。
回程的路比在包廂脫身更難些,老城區街道狹窄,出租車開不進來,謝軒銘只能背着季升,一瘸一拐往出租屋走。
打架哪有不受傷的,謝軒銘腰上、肩上、腿上都重重挨了幾下,此刻傷口抽搐地疼。
然而他卻無心在意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只咬牙一步步往前走。
不幸中的萬幸是,季升中的只是迷藥,不是什麽別的東西。
如果趙文華再壞些,下毒品或者其他藥物……
謝軒銘不敢想,打住思緒。
藥效來的狠去得也快,走到半程,季升眼皮動下,發出低低呻吟。
謝軒銘步伐一頓,試探:“季哥?你醒了嗎,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季升低低嘟囔幾句,他醒得不徹底,腦袋昏沉意識飄忽,一時半會消化不了謝軒銘一連串問題。
“頭好暈……”他睜着迷茫的眼,“小謝?你為什麽有六個耳朵?”
看樣子是沒醒全,謝軒銘粗糙解釋:“你喝醉了。”
“哦。是嗎?”季升茫然,“那六耳猕猴也會喝醉嗎?”
超出常識的問題,謝軒銘沉默一會兒,“六耳猕猴不喝酒。”
“哦……酒……嫦娥和豬八戒能長久嗎?”
“……”
“他們好像沒在一起過。”
“你喜歡大象嗎?”
“……一般。”
喝了酒又被灌了迷藥的季升很顯然大腦不清醒,在謝軒銘背上哼唧着扯東扯西。
他的問題大都很讓人摸不着頭腦,但謝軒銘還是努力一一回答。
月上樹梢,季升打個酒嗝,繼續發問:
“小謝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不知道。”
“說嘛說嘛,我想知道。”
“……喜歡我的。”
“啊。”季升笑出聲,他莫名在這個問題上找回點邏輯,糾纏着不肯跳話題,“我們家小謝長得這麽帥氣,喜歡的女孩不得從東街排到西街去。注定是要水性楊花了。”
“那就,喜歡我,我也喜歡的。”
“……好敷衍的添加條件。”
謝軒銘悶悶把他往上颠下,動作牽扯手上傷口,開裂的疼痛讓他輕輕哼下。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他反問問。
“我……”季升打了個哈欠,半響沒說話。
就當謝軒銘以為他不打算開口時,季升迷糊地說:
“我不喜歡女孩,我喜歡你盛哥。”
謝軒銘腳步一頓,耳側傳來勻稱的呼吸聲。
季升又昏睡過去了。
謝軒銘回到出租屋,用腳艱難踹下門。
盛空知開門,見他臉上淤青血跡遍布,驚愕:“小謝!這是怎麽了?遇上打劫的……”
話音未落,盛空知便看見趴在謝軒銘背後半死不活的季升,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失聲道:“季升!”
他上前一步捧起季升的臉,焦急問:“他怎麽了?”
“季哥沒事。”謝軒銘低聲回答,“趙文華在酒裏加了東西,我和他們起了沖突。”
盛空知面色難看極了,他停頓片刻,決斷道:“先進來。”
盛空知無比自然從謝軒銘背上接手過昏睡的季升,将他打橫抱起,快步走進卧室,把他放在床上。
蘇鏡還沒回來,謝軒銘一瘸一拐走進房間,看見盛空知背對門口,彎腰俯身,輕聲叫着季升的名字。
季升昏沉着應了幾聲後,盛空知又開始檢查他身上情況,确認有沒有傷口。
盛空知确認完,松口氣。直起身時,已經過去五六分鐘。
盛空知回頭,謝軒銘站着門口,手裏拿個杯子,垂頭看不清神色,只嘴角傷口顯著紮眼。
盛空知一怔,快步走到櫃邊,熟練從抽屜裏翻出創口貼紅藥水。
他拿着走藥物到謝軒銘面前,正打算說什麽,謝軒銘卻先開口:“我沒事,水先給季哥。”
盛空知這才注意到他手裏端着個水杯,杯中液體清澈,徐徐冒着熱氣。
“謝謝小謝。”盛空知接過水杯,“待會我扶他起來喝點,現在喝怕嗆着。”
謝軒銘垂下手,說:“哦。”
盛空知看他眼眶烏青嚴重,沒忍住皺眉:“這麽傷成這樣……”
話未說完,電話響了。
他拿出手機,謝軒銘低頭,兩人都看見屏幕顯示“李譚”。
盛空知面色沉下去,他把藥品塞給謝軒銘,囑咐道:“你先消毒,順便幫忙看下你季哥,我接個電話。”
謝軒銘低低應句好,盛空知出去了。
門關上,謝軒銘原地停滞幾秒,慢慢走到季升邊上,蹲下。
他不着急清理傷口,只伸手把季升垂到眼睑上的碎發撥開些。
出租屋隔音極其不好,謝軒銘一清二楚地聽見盛空知壓低聲音的質問。
“什麽叫你不知道會這樣……季升現在還在床上躺着!你告訴我正常喝酒會喝成這樣嗎?”
克制的聲音裏藏着壓不住的怒意。
謝軒銘蹲在床前,默默想,還是第一次見盛空知發火。
因為季升。
門外,盛空知沖李譚失控吼了句什麽。
季升被聲響驚動,眉間不安穩蹙起,嘴唇翕動,喃喃句無意義夢話。
謝軒銘垂眼看着睡不安定的季升,動手将他眉心撫平。
你開心嗎?
問出聲的疑惑,把謝軒銘自己吓了一跳。
他立刻閉嘴,嘴唇抿成一條線。
思緒卻止不住蔓延。
你會開心嗎?
見到喜歡的人為你擔憂。
蘇鏡回來時,季升還睡着。
蘇鏡進門便看見謝軒銘在上藥,他手上裂口猙獰,蘇鏡大驚失色,連聲詢問發生了什麽。
謝軒銘簡單和他說明情況。
“我操他媽的姓趙的。”聽完,蘇鏡暴跳如雷,他在房間裏暴怒走兩圈,狠狠道,“別讓我見到這狗娘養的幾把東西,媽的,整一個猥瑣陽痿謝頂啤酒肚絕世大傻叉。”
謝軒銘沉默着清理傷口,等蘇鏡罵完一圈,才開口:
“盛空知給李譚打了電話,他們吵了一架,盛哥很生氣。”
“他當然生氣啊。”蘇鏡還在憤憤,“他和季升認識十來年,發小被這麽坑了,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謝軒銘垂眼不語,又聽蘇鏡說:
“何況盛空知一向照顧季升,他倆感情比一般情侶還黏糊些,現在有人動季升,盛空知能不發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