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出樂隊接下來幾場分組賽都贏得十分順利,他們一路過關斬将,最後在半決賽時遇上了難題。
半決賽要求原創曲目,且為命題作文。
蘇鏡一看那題目,罵罵咧咧喊開了:“主題校園,操了,在座哪位,不是因為沒好好過校園生活,才出現在這裏的。”
“小謝應該有想法吧。”盛空知打圓場,“小謝一看就是那種好好上學的乖孩子。”
趴在地上劃水的季升一下撐起來,歪着腦袋問:“對哦,小謝趕緊分享一下,讓我們這些不良也雲上學下。”
青出成員都看向謝軒銘。
謝軒銘一瞬感覺壓力山大。
真不是青出故意給他壓力,只是其餘成員實在拿不出手——兩個上學摸魚打岔的,一個九年義務教育完直接步入社會的,剩下一個大齡失學九漏魚,五年級就辍學打工,養活一家子去了。
就這麽一堆歪瓜裂棗,讓他們寫校園,不如讓他們寫地府冥院。
被所有成員炯炯盯着,謝軒銘也有些頭大,他回憶下自己的校園生活,一五一十複述道:“六點十五起床六點二十五晨跑,六點五十一邊吃早餐一邊晨讀,七點半到八點背單詞,八點到十二點上課,課間十分鐘用于整理錯題或像老師提問……”
“停停停!”季升截斷他的時間表複述,恨鐵不成鋼道,“這叫校園生活啊?這叫肖申克的救贖!小謝你跑來跟着我們混果然是正确的選擇!”
“別帶壞小謝啊。”盛空知無奈說一句,“不過,雖然小謝的校園生活很……飽滿,但觀衆應該不喜歡聽這種題材的歌吧。”
“呵呵可不是嗎?”蘇鏡冷笑下,一陣見血道,“拿他的校園生活作創作背景,出來的歌就叫《勸學》,保證樂聲一響人都走光了,跟我他媽當年初二晚自修似的,除了教室沒人哪都有人。”
青出的靈感與創作會議無疾而終。他們最終決定先散場,各自回去想想點子創作下,過兩天再彙聚起來看情況。
會議一散場,蘇鏡季升一躍而起,玩命往出租屋沖。
那老舊爛尾樓四十來平米,只有一個廁所,水箱還有問題,後洗的人很可能會面臨抹上沐浴液打好泡就沒水了的尴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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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空知一般在早上洗澡,晚間便是蘇鏡和季升的大戰,他們戰況激烈,毫不相讓。
今日的戰争以蘇鏡勝利告終,蘇鏡這要洗澡不要面子的人機智買了個睡袍,比季升領先少拿一件衣服的時間。
季升眼睜睜看着他泥鳅般滑溜進廁所的身影,無能狂怒:“你他媽小姑娘啊,穿睡裙!”
“你他媽山頂洞人,動作遲緩還不洗澡。”
廁所裏傳來蘇鏡趾高氣昂的回敬,季升怒氣沖沖錘下門,忽地想到什麽,也不和他扯皮,一聲不吭轉身出去了。
三十秒後,謝軒銘家房門被敲開,季升笑容燦爛出現在門口。
“小謝,你洗過澡了嗎?”他笑得如給黃鼠狼拜年的雞。
謝軒銘默默移位:“我上午洗過了,你用洗手間吧。”
季升眼睛一下亮了,到謝後三兩下走進廁所。
門關上,裏面很快傳來陣陣水聲。
謝軒銘在門口停頓兩秒,回房間坐下,拿起筆,繼續完善正在寫的樂曲。
他改改塗塗,心不在焉。
大約五六分鐘後,謝軒銘捕捉到季升的呼喊。
“小謝——”
謝軒銘放下筆,走出房間,季升濕漉漉腦袋從廁所門間探出來,發間帶着細小的泡泡。
他開口:“我睡衣掉地上濕了,你随便借我件衣服穿呗。”
“好。”謝軒銘回房,從箱子裏拿出件白T,走回去遞給季升。
季升伸手接過,泡泡從頭頂滑到鎖骨。
“謝謝。”
門關上了。
謝軒銘在門外站一會兒,窘迫地摸摸鼻子。
腰好白,是因為平時曬不到太陽嗎?
季升又沖了會水,換好衣服擦着頭發出來。
他沒離開,大咧咧走進謝軒銘房間,手搭上其肩膀,俯身好奇問:“寫什麽呢?”
“歌。”
“校園那個命題作文?”
“對。”
“有靈感了嗎?”
“沒有……”謝軒銘忍不住擡頭,“季哥,你頭上水滴我身上了。”
說這話時,恰巧又有滴水珠掉下,落在他臉頰。
“抱歉抱歉。”季升道着歉,用拇指順手抹去那滴水,起身。
洗發水的清香遠去,謝軒銘不動聲色深吸兩下,把心中怪異變扭抹去些。
季升沒離開,自來熟地一屁股在他床上坐下,擦起了頭,一副賴在這不走的樣子。
謝軒銘筆尖頓了又頓,最終轉頭:“你不回去嗎?”
“不想回。”季升哼哼,“回去又要和蘇鏡吵吵,不想和他鬧。”
謝軒銘想起他張牙舞爪和蘇鏡扭打作一團的情景,不由得懷疑季升口中“不想和他鬧”的真實性。
但謝軒銘最終只措辭:“蘇哥确實,一般人吵不過。”
誰知這句,一下又戳到季升雷點,他一拍大腿,激昂道:“我不是吵不過他!”
謝軒銘有幸目睹過蘇鏡在網吧以一敵八開戰,噴得一群鍵盤俠唯唯諾諾、口都不敢張的大場面。
所以他也很質疑季升這話的真實性,為難地“嗯”了一聲。
季升繼續論證:“我是讓着他好吧,那小子長得看不出年齡,實際也就比你大半年,還天天未成年未成年的叫着……以後別叫他哥,盡讓這小子占便宜。”
“好的。”謝軒銘乖巧說。
季升繼續哼哼:“我尊老愛幼,像你們這樣的小孩,我哪舍得動真脾氣吵,都是寵着讓着的……”
說到這,季升忽然想起什麽。
“對了。”季升猛地把毛巾抽開,頭頂半幹不幹的呆毛晃蕩兩下,軟軟垂落,“這個給你。”
他從睡褲兜裏三兩下掏出一個小包,塞到謝軒銘手中。
謝軒銘攤開手一看,掌心放着一顆精致的水果糖,包裝上寫着法語或者德語一類不認識的單詞,充斥着區別于五毛店零食的高級氣息。
“bell的主唱和你差不多大,他哥從法國給他帶了這種糖,他很喜歡。那家夥不止一次在我面前一邊吹噓一邊把糖嚼得嘎嘣響,還嘲諷我吃不着……我就趁他不注意摸了一顆。”季升毛巾重新裹上頭,手法雜亂的揉搓,“綠色的,應該是青蘋果味。別人家小孩有的,我們家小孩也得有。”
他剛好擦完,站起身,一甩發絲:“回去了,小謝你早點休息哦。”
他走得快,謝軒銘來不及道別,只能攥住那糖,舉手握着拳頭呆呆晃兩下。
關門聲音響起,謝軒銘将手掌攤開,糖果褶皺的包裝表皮浮現眼前。
謝軒銘撕開包裝,把糖放入嘴中。
青澀的蘋果味在舌尖蔓延開,謝軒銘垂着眼坐在原地品一會兒,忽地來了靈感,轉身鋪平紙,劃掉原來的書寫,在空白處沙沙落筆。
一周後,青出樂隊在半決賽上,以《水果糖》新曲,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清新面容。對手被轉型的青出打得措手不及,将決賽資格拱手相讓。
慶功宴上,青出成員不出所料又喝高了。大概是因為挺進決賽的緣故,連李譚都喝得滿臉通紅,酒過三巡撐着腦袋打瞌睡。
蘇鏡一摁杯子,滿臉通紅地摟住謝軒銘:“牛哇老弟,當年招你進來,就想着拉個人湊數,沒想到!欸嘿,還有絕活,會作曲!可太牛逼了。”
謝軒銘勉強掙脫他的懷抱,又被他再次摟住,大力拍打肩膀:“來,告訴我,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們明天就殺過去,給你提提親。”
謝軒銘一愣:“我沒有。”
“別開玩笑了。”蘇鏡一揮手,“你那點小心思,歌裏表現得明明白白……絕……絕對是暗戀上什麽人了,我拿季升一周的早飯和你打、打賭……”
蘇鏡正拍着,謝軒銘餘光瞥見到一旁癱着的盛空知忽地起身,三兩步悄悄到季升邊上,把人叫起來說了些什麽,季升起身,兩人不作聲往外溜。
蘇鏡還在神神叨叨,謝軒銘無心和他糾纏,塞個酒瓶到他懷裏,貍貓換太子把自己換出來,順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出了門。
他沒走兩步,就聽聞不遠處的角落裏傳來說笑聲。
“……今天那歌,我想聽你唱。”盛空知的聲音。
“我聲線又不适合。”季升笑道。
“我想聽。”醉酒的盛空知比平日直白許多。
“……好咯,唱得不好別說我啊。”
“你是我唇邊的酸澀,是我夜間的幻覺,是鏡花水月的窺探……”
季升開口,輕輕唱着,帶着些沙啞,還藏着不可聞地羞澀。
低低的歌聲悄悄傳出,承載住藏不住的少年心事。
謝軒銘站在拐角,聽着季升用自己的歌,委婉又直白地向他人表達心意。
他垂頭聽一會兒,轉身回去了。
謝軒銘回到桌邊,把酒瓶從蘇鏡懷裏拽出來。
“卧槽,我瓶……瓶……瓶飛了!”蘇鏡驚怒睜大眼。
謝軒銘不理他,仰頭三兩下清空,又拽出一瓶,牙一蹦開了,喝水似地無表情幾口灌完。
“卧槽!”蘇鏡看呆了,眼睜睜望着他囫囵吞棗一樣喝着,啤酒入口,還沒嘗個味就滑進喉嚨,落入胃袋。
等季升和盛空知回來,見到謝軒銘扶着桌邊歪斜坐着,手邊堆積一堆酒瓶的情景,驚愕不已。
“我靠,你這是喝了多少。”季升過來,驚疑不定地清點,“七、八……蘇鏡!!他媽的小謝剛成年,這麽喝你也不看着點!”
他擡頭沖邊上那沒心沒肺傻笑的醉漢蘇鏡怒吼,尾音未落,忽地被拽住手腕。
喝醉了的剛成年垂着頭,一手攥着他手腕,一手撐在桌面,踢翻兩三個酒瓶,晃悠站起來。
他靠向季升,開口時哈出酸澀的酒氣。
“你,給別人唱歌。”謝軒銘面無表情,但臉頰耳尖都泛着止不住的潮紅,“還是,我的歌。”
“哈?”謝軒銘聲音小,又說得含糊,季升沒聽清,只隐隐察覺到他話語裏幾分委屈。
怎麽?成員不帶他喝酒感覺被孤立了?
季升納悶,
現在的小男孩這麽多愁善感的嗎?
還是說小謝本來就是這麽林妹妹般情感豐富的孩子?
他很快便沒心思想這些了。
多愁善感的未成年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一拽——
通紅的眼睛在面前前放大,酒氣入侵安全領域,季升察覺不對,想要撤身——
晚了。
季升失去重心地後仰,頭和腰都驟然一疼,撞上了什麽,頭頂敞亮光線刺激得他眼睛發疼,未來得及閉眼,人影覆上來,遮擋住刺目的光……
謝軒銘狠狠把季升壓上塑料凳,埋頭咬上他嘴唇。
作者有話說:
是小季初吻
初吻就被咬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