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光晚會主辦方在九點半放出了季升的直拍。

鼓手的位置被安排在舞臺後方,鏡頭裏季升的身影被擋下大半,看不清臉,只能偶爾看見飛起的鼓槌。

在謝軒銘方強調“需要洗清假敲”嫌疑後,主辦方最終找到了一個角度清奇的直拍,并将它放了出來。

拍攝的攝像機固定在地通鼓邊上,鏡頭随着每一下鼓聲響徹顫動。

這個直拍的收音非常清晰,後半段裏,除去震耳欲聾的鼓點,季升清亮的歌聲也被收錄,連換氣聲都能聽見。

直拍一出,輿論瞬間反轉了。

畢竟只要長了眼睛或耳朵的人,都不能昧着良心說季洄假敲。

鋪天蓋地的辱罵降下,驚嘆和贊賞如潮水般湧上,取而代之。

現在的娛樂圈裏,敢開麥的本來就是少數,敢開麥還唱得好的更是難得。

何況季升又敲又打,在對體力和技術都要求頗高的情況下将表演的完成度拉滿。

這簡直是滄海明珠般的寶藏糊比。

【兼顧敲打的樂手我就只知道老鷹樂隊的鼓手,新人能做成這樣真的不錯】

【太穩了,會被懷疑沒開麥是有道理的】

【就應該把舞臺留給這樣的藝人,除了這小哥剩下幾個樂手在幹什麽啊?幹站着?】

【有一說一白飛也還行吧,至少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走個題,沒人覺得這小鼓手腿型好好看嗎?我盯着看了十四五遍直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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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我也,我感覺自己找到新老婆了】

晚會放出的直拍,拍攝角度确實很微妙,從下往上,截至腰身。

标準的紳士視角。

謝軒銘看見封面兩條細長的腿,沉默片刻,手指點下。

點開直拍,腳踝凸起的踝骨紮眼的白,小腿骨肉勻稱,肌肉線條随着下踩的動作隐現。

直拍不太清晰,主角動作又太狂野,膝蓋時常晃出畫面,只讓人記下那尖端一抹粉。

季洄家境貧寒,算是泥濘路子裏長出來的人,身板卻生得和花兒似的,怎麽看怎麽脆弱嬌貴。

季升當天表演服為短褲,寬大的褲口随坐姿上移,露出大腿中用來固定襯衫的腿環。

那漆黑的一條帶緊緊勒着腿根,在褲口晃動中,大腿的白與腿環的黑形成強烈反差,晃得人移不開視線。

仰拍的角度拍不清他的臉,下颚清瘦線條帶着那蠱人的痣在鼓點中晃動,模糊的視野很容易讓人誤解和錯覺。

謝軒銘喉結滑動下,欲點出視頻,最終沒有動手。

他看得專注,絲毫沒有發覺身後的門開了。

“謝前輩。”冷不丁的聲音炸響在耳側。

謝軒銘猝然回頭。

季升一言難盡地站在他身後,瞄着謝軒銘屏幕的視線意味深長。

謝軒銘很快調整好表情,冷道:“怎麽不敲門。”

“我敲了。”季升頓下,補充,“六次。”

“……什麽事?”

“來感謝您,幫我澄清。”

謝軒銘轉回頭,起身:“如果只是這事,你可以出去了。”

他讓季升出去,自己反倒先一步邁步往外走。

季升側身讓開位置,看一眼他出門往右背影:“謝前輩!”

謝軒銘稍停。

季升提醒:“洗手間在左邊。”

謝軒銘身體可疑一頓。

他最終堅持原定方向,大步上樓了。

聽見樓上洗手間關門聲響,季升收回視線。

真是。

那麽挑剔做什麽。

去哪沖冷水澡不是沖啊。

就在網友對着官方直拍進行熱議時,曾經放出神級新人repo照的站姐再次發威。

這次她有備而來,放上了比官方視頻還要清晰的正面直拍。

這個直拍又帶來一波輿論沖擊。高清鏡頭下少年蠱人的五官鋒芒畢露,無論是垂眼打鼓的狠勁還是前傾低吟的慵懶都被一清二楚記錄下,溢出的荷爾蒙穿透屏幕,沖擊每一個點入視頻網友的心髒。

有些人只需要一個舞臺,就能蠱惑萬人喜愛。

季升就是這種人。

無論他活在誰的軀殼中,他的靈魂都不允許他黯淡無光,被塵埃埋沒。

季升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刷了刷評論,點出微博。

前世他出道時,也像每一個渴望關注的新人般,喜歡在評論區探尋網友對自己的評價。

好的評價讓他開心,壞的評價讓他沮喪……

現在不了。

季升摁滅屏幕,輕巧往後一躺。

網友能看到的都是片面,真相是什麽,自己是什麽人,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些都不為輿論所左右,是固有不變的。

清楚就好,不必糾結。

季升百無聊賴往靠椅上一躺,手機忽然提示收到兩條好友申請。

一條來自白飛,另一條則是盛空知。

季升解鎖,先把朋友圈權限,再通過二人請求。

加上好友後,兩人基本是同步給他發來打招呼的消息。

【早上好】

季升先回複給白飛一個揮舞爪爪的小柴犬,再點開盛空知的對話框,回複了個臉蛋蠟黃的微笑豆子。

對,就是那個系統自帶的經典表情。

只用一個微笑,就能表達出我操你全家的神級內涵大作。

白飛是來安慰季升、讓他不要在意負面言論的。這個鼓手雖然脾氣不算好,但對于有實力如季升般的樂手很是敬佩。在官方直拍沒出時,他便已經發文力挺了季升,還被氣在頭上的網友圍毆罵了一頓。

別人伸出橄榄枝,季升欣然接受。

他對白飛表示了感謝,并且滿口答應有機會一起交流技術的提議。

對于盛空知,季升則沒有那麽友善了。

無論盛空知是套近乎撬牆角還是安慰,季升都回以春風般和睦的黃豆系統表情。

連自定義表情包都不願意施舍的聊天方式。

是個人就能看出他的敷衍。

盛空知自然察覺到“季洄”的冷淡,強行又扯了幾個話題,尬聊四五句,無奈停止了。

季升便心滿意足地切回去,專注與白飛交流。

然而他沒聊幾句,又被打斷了。

“在和誰聊天?”

季升擡頭,謝軒銘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頭發潮濕,低着頭,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神色不明地盯着他。

季升莫名産生種被抓奸的心虛。

他甩開這種奇怪的情緒,大方亮出屏幕:“白飛,昨天和我合作的鼓手。”

謝軒銘嗤笑一聲,頭也不回的上樓了:“你倒是很會社交。”

留季升一人在原地,不明白他為什麽剛下來又上去了。

更不明白他在陰陽哪門子的怪氣。

謝軒銘回到房間,随手把毛巾甩在光榮退役的小沙發上。

毛巾擊打扶手,發出悶悶一聲響,謝軒銘心情也便如那響聲這般糟糕。

他知道這是遷怒。

遷季升不喜歡他的怒,到季洄身上。

季洄畢竟頂着張和季升七八分像的臉,且近來還有愈演愈像的趨勢……

他看不慣“季升”的眼專注盯着屏幕,閑适和別人聊天。

而對自己置之不理。

謝軒銘一向是很受歡迎的人,優越的外貌讓他于男男女女的追捧中長大。

然而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展露自身吸引力和魅力,季升始終望向別處,看不見又不想看似的忽視他的示好與求愛。

而現在一個替身,把季升的脾性學了八九分像,就連對他不屑一顧的态度也一模一樣。

這怎麽能讓謝軒銘不惱怒。

謝軒銘正氣悶着,忽地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有氣無力的,小貓撓門似輕輕兩下。

“進。”他開口

沉重一聲響,随後是“季洄”小聲的哼唧。

這家夥在幹嘛?

謝軒銘背對門口站一會兒,最終忍不住轉身,大步走到門口,拉開門把手——

門一開,

一個碩大的沙發床鋪天蓋地倒下來。

茶色布料在謝軒銘眼前無限放大,季升扒拉着沙發床另一側,愕然與那烏雲蓋頂的床面一同撲下。

謝軒銘來不及閃躲,被砸得仰倒在地,沙發床轟然蓋在他身上,面朝天花板的床底上,季升四仰八叉趴着。

兩人一沙發,以漢堡的夾心姿态把卧室門堵了個嚴實。

謝軒銘仰面朝天,後腦勺磕得嗡響,他盯着上方,從未覺得自家天花板這麽亮過。

“你在幹什麽?”他從牙縫裏擠出字句。

“把沙發床,搬到主卧。”季升幹巴巴說,“你不是讓放主卧嗎?”

“哦。”謝軒銘幽幽道,“那為什麽不在昨日家具公司來時直接把床裝到主卧。是想體會一下把東西搬來搬去的樂趣嗎?還是積怨已久,就等着用這破床把我砸死呢。”

季升縮下脖子,心虛:“昨天我不是生氣嗎……對不起。”

“起來。”謝軒銘盯着天花板,冷靜敘述。

“哦哦。”季升手腳并用,爬起。

“床也起來。”

“哦哦。”

季升忙蹲下去,伸手抓住沙發床邊緣,用力一拽。

紋絲不動。

季升聲音細如蚊吶:“好像,卡住了。”

謝軒銘平躺在地上,冷靜得像一具屍體。

“要麽你讓它從門框出去,要麽你自己滾出去。”

季升吶吶蹲下:“我出去你就得一直卡這了……”

他再次伸手捏住床板,使出吃奶的勁猛地一掀。

床板松動。

季升大喜,咬牙加力。

一人寬的縫隙擡出,謝軒銘順勢脫身。

他剛剛從下面出來,就見季升一聲驚呼。

黑影襲來,謝軒銘敏銳低頭。

床板擦着頭皮飛過,翻轉個頭,床底朝下,狠狠撞向地面。

謝軒銘沒來及回頭确認那精心保養的木地板到底被砸出幾個窟窿,眼前便一黑。

季升随着慣性向前,撲倒過來。

他腦袋直直磕向謝軒銘鎖骨,把剛剛起身的謝軒銘重重又摁回了地面。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固定襯衫的腿環長什麽樣的可以去淘寶搜搜,或者去微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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