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升睜眼時,一摸自己酸疼的腰,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身上各類紅痕牙印提醒他發生了什麽,而斷續的記片段則更是明明白白記錄了昨晚的悲劇。

季升,身體年齡18,實際年齡不明。

可憐巴巴與右手相伴二十年後,終于在昨日,借暗戀自己多年、剛剛決心遠離的對象之手,脫離了處男之身。

可真行。

大腦無情發出嘲諷,季升抱頭哀嚎一聲,不太樂意慶祝。

他崩潰兩秒,翻身坐起來,大腿內側掀出的紫青讓他眼皮猛地跳兩下,忙把被子一扯,蓋住那不忍直視的痕跡。

季升無措地擡手,想摸頭又在後頸摸到一抹牙印。

他手一頓,觸電一樣飛開。

謝軒銘。

季升紅着耳尖,咬牙切齒。

你真的是狗吧!

洗手間傳來淅淅水聲,喚回季升幾分理智。

謝軒銘在裏面。

季升現在面臨着重要抉擇——待着,還是跑路。

季升沒怎麽猶豫做出選擇,他翻身下床,腳落地面色就兀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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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稠的液體順着腿邊流下,難以言喻的酥麻感順***一路竄道大腦中樞。

季升不太想知道那液體是什麽。

但他很肯定自己走不了了。

他絕望地站着,廁所門忽地開了。

季升如鯉魚打挺般躍起,重重摔回床上。

謝軒銘擦着頭發出來,神色和平日無差,卻在走過拐角,視線瞥見床上規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季升時,微妙一停頓。

兩人對上視線,尴尬的氣息蔓延開。

謝軒銘率先開口:“昨晚……”

“昨晚的事……”季升搶斷,“是我的問題,拉前輩你下水真的不好意思……如果你覺得礙眼,我明天就搬走,不用擔心!”

謝軒銘心下怪異,說實話昨晚那酒後亂性,撐死也只能算兩方都有責任,硬要分起來,色令智昏的自己絕對比神志不清的季洄更值得指責。

如今季洄反倒搶先一步認錯道歉,讓謝軒銘這沒什麽人性的瘋子都生出幾分愧疚來。

“你沒問題。”謝軒銘少有的詞窮,“我會……盡可能補償。你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和我說。”

他這麽許諾,季升也不客氣:“我要搬出去。”

謝軒銘眉頭稍皺,“換一個。”

季升振振有詞:“前輩最近睡眠質量好許多了,不用看着我也能睡着。現在這個情況……我繼續住別墅裏不方便也不适應,搬出去會好很多。”

他說的是實話,謝軒銘近日很少再出現做噩夢驚醒,睜眼看“季洄”的情況。

而涅盤排練來來去去,路途也确實偏長,很不方便。

但謝軒銘依舊堅持:“換一個。”

“就這個。”

“換一個。”

“就……”季升有些無力,他改口,“我要洗澡。”

“……”

謝軒銘被他忽然的改口整得懵了一下:“為什麽?”

“……”季升言簡意赅,“你沒帶套。”

謝軒銘沉默兩秒,讓開去洗手間道路。

季升停頓一瞬,掀開被子,光裸着身子下床,往洗手間走。

“洗手間有浴袍,衣服我讓人買了,一會兒送來。”擦肩而過時,謝軒銘低着眸說。

“謝謝。”季升腳步一頓,擡頭好奇道,“您是,臉紅了嗎?”

沉默兩秒,謝軒銘把頭上毛巾摘下罩他頭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擰開洗手間門,把人推進去,哐一聲把門又關上了。

把大象關進冰箱需要四步。

把季升關進洗手間只需要一秒。

謝軒銘深得要領。

季升清理完,謝軒銘先行下去聯系助理了,季升便下樓,站走廊找面牆靠着等。

他正盤算着要不現在跑路算了,不遠處急匆匆竄來個熟面孔。

“你還好嗎?”黃思哲沖過來,焦急的神色在看見季升寬領下的暧昧痕跡後轉為驚怒,他抓住季升肩膀,紅着眼咬牙狠狠道,“那個畜生,我他媽傻逼了才叫他來!”

“他不來,我們不可能那麽容易走出包廂。”季升輕聲反駁。

黃思哲見他還替謝軒銘說話,怒氣更甚:“你就任由他拿捏,一點脾氣都沒有?!”

黃思哲的怒吼喚得季升微微詫異,他擡眸,見到少年傷損面容上藏不住的擔憂憤怒,又望穿其眼底翻滾着的複雜情緒……

季升忽地悟了些什麽。

他後退半步,把黃思哲手從肩上拂下,平聲道:“謝謝你。”

然後真摯又殘忍地開口:“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心裏有數,你別多管了。”

黃思哲睜大眼看他,不可思議他言語裏的疏離,也聽懂了其中劃清界限的意味。

黃思哲眸中閃兩下,熠熠的瞳暗了下去。

謝軒銘出來時,見季洄和他們那小破樂隊的貝斯手面對面站着。

他三兩步過去,那貝斯一下由沮喪變得警惕,眼神兇狠瞪向自己。

謝軒銘懶得理他,低頭問季升:“幹什麽呢?”

“……和成員聊天。”

“聊完了嗎?”

“嗯。”

“回去嗎?”

“我能不……”

“不行。”謝軒銘斷然拒絕。

“那您還問我幹什麽呢?”季升嘆氣。

睡了自己朋友兼心上人的男人大搖大擺出現,肆無忌憚地将自己排除對話圈,無視似的。

黃思哲握緊拳頭,覺得謝軒銘就是在明晃晃挑釁。

這個結論很荒謬,畢竟什麽都有的謝影帝,出于何種目的才會去挑釁什麽都沒有的新人呢?

原因怕是只有謝軒銘自己知道了。

黃思哲忍不住了,不爽吼一句:“喂!”

謝軒銘姍姍注意到他,堪堪施舍一個眼神:“你是?”

“黃思哲。”季升提醒,“涅盤成員。”

又補充:“涅盤就是我在的樂隊。”

“黃思哲先生。”謝軒銘從善如流,“麻煩你下午去警局做個傷情鑒定,然後讓你們公司把情況告知我助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黃思哲像個着火的炸藥桶,無法在謝軒銘面前保持平靜,“你又是什麽好人?”

謝軒銘眼都不擡:“你想放趙文華一馬,我也懶得管你。”

黃思哲勃然大怒:“誰要放那混蛋一馬啊?!”

“那就去。”謝軒銘冷笑,直白道,“你臉上那幾道傷是你現在唯一的價值,不及時利用,愈合後你盡管扯着嘴到處嚷嚷趙文華惡行,看看會有幾個傻子信?”

“你!”

“去吧。”季升插入話題,他看向黃思哲,“趙文華這種人,不給他教訓,他會接連不斷找麻煩的。”

黃思哲不說話了。

季升加重口吻:“拜托。”

“……行。”沉默半響後,黃思哲從牙縫裏擠出回應。

“光有人證不夠。”謝軒銘說,“小黃臉上的傷應該不是趙文華親手打的,很容易開脫。”

“誰是小黃啊!!!”

“小黃怎麽了?小黃多可愛啊。”季升冷哈哈打圓場,擡頭對謝軒銘道,“我有證據。”

謝軒銘低眸看他:“什麽證據。”

“我錄音了。”季升說,“昨晚出門之前,我從你櫃子裏借了個錄音筆。”

因為藝人職業特殊性,錄音記錄是常态,季升見過謝軒銘幾次使用錄音筆,也知道空餘錄音筆的存放位置,出門前便順手帶了一只。

“……”謝軒銘問,“筆呢?”

“在衣服裏。”季升忽然想起來,“衣服?”

謝軒銘:“……”

謝軒銘:“在垃圾桶裏。”

季升:“……”

季升:“你憑什麽扔我衣服!”

謝軒銘:“……”

謝軒銘:“你憑什麽拿我錄音筆?”

“……”

“不道歉嗎?”

“對 不 起。”

衣服最後還是撿回來了,進水的錄音筆神奇地還能使用,謝軒銘把中間趙文華誘導季升喝酒那段截出來發給助理,并讓其去找昨日下過藥的酒杯,送去取證。

“有這些應該能把趙文華送進去了。”坐在車上,謝軒銘冷道,“購買違禁藥品可不是小事。”

“嗯。”季升答一聲,“謝前輩你之前和趙文華有矛盾嗎?”

“為什麽這麽說?”

“趙文華很忌憚你。”

“他要真忌憚就不會來這一出了。”謝軒銘揉下太陽穴。

“我沒進圈是見過趙文華。”他接着說,“他對我……朋友,圖謀不軌。”

“啊,這樣……”

回看以往,季升隐約猜到了少年時那次斷片的昏厥,絕不只是喝醉酒那麽簡單,但現在在謝軒銘口中得到确認,還是有些五味雜陳。

“你做了什麽?打他了嗎?”

“嗯。”謝軒銘簡潔答。

季升腦中忽地浮現出滿臉傷口、眼神倔強又憤怒的十七歲少年。

他恍惚一秒,回神後說:“打人不好。”

“給人下藥也不好。”謝軒銘冷聲說,“不談這個了。”

“好。”

他不想提,季升也不再問。

轎車平穩前行,季升看向窗外。

劇烈運動後的腰很脆弱,不過坐了一會兒就開始酸脹地疼,季升不動神色伸手,想去安撫嬌弱的神經。

“你昨晚叫我謝軒銘。”謝軒銘忽地開口,“連名帶姓,沒有用尊稱。”

“……”伸出的手在空中一僵,悻悻收回,季升說,“我喝迷糊了,對不起。”

“沒事。”謝軒銘說,“以後就這麽叫,每次你叫謝前輩或謝影帝,我都覺得你在罵我。”

“……”那确實是在罵你。

季升無言。

謝軒銘又說:“你還莫名其妙和我說了一句話,記得嗎?”

季升心漏跳一拍,腦中瘋狂回憶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麽,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記得了,是什麽?”

“對不起。”謝軒銘咬字清晰,“你說‘謝軒銘,對不起’。”

他轉頭看向季升,眼底深沉,一如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夜海。

“我挺好奇的,你怎麽對不起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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