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複如娘親

“別不高興,與你又不是吃飯活計,玩玩就好,來,給你……”林逋說着地上了方才縫制的物件。

“什麽?”崇德接過,饒有趣味地拎起來看了看,還掉了一半出來,是個筒狀物,很綿軟,襯了些棉花,還有兩根綁帶。

“你總喊冷,定是不适應這樣的濕冷氣候的,帶上這個,省的傷了膝蓋。”林逋說完,起身,竟又背對着崇德重新整理本就已經整理的一絲不茍的床鋪來。

崇德倒是樂呵呵的看着那對護膝,沒覺異樣。

“君複,這你做的,待我這麽好啊……”

“一副護膝而已,男兒的針線不如女子缜密,我……也就是自己縫縫補補的水平,你不計較嫌棄,我就很高興了”

“不嫌棄,怎麽會嫌棄呢,我高興,歡喜的很!”邊說邊就自己撸起褲腿給帶上了,起身還踱了兩腳,“君複,很好哎,又暖和,又不會掉,打獵也不怕冷了!你太好了!”他一個猛沖,估計原想是抱抱林逋以示感謝,接過林逋那小身板經不起他這一沖,手臂一彎,兩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床上……

他一轉身,崇德支着手,正樂呵呵的看着自己,他眼睜睜看着他的臉湊下來,最終埋在他的頸間:“君複……謝謝你,有你真好。”

林逋渾身僵硬,他能感覺到崇德正緊緊的抱着自己,三個喘息,他猛地推開他,站在床邊,局促至極,兩只相握的手骨節泛白,胸膛起伏。

崇德似乎意識到了,慌忙起身:“君複,對不起啊,我方才太高興了,我沒別的意思,大家都是男人嘛……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娘。其實你很多時候都像她。”

林逋的窘迫被他這一句話掃地如逝去的疾風,瞬間沒了蹤影,一雙不解又溫柔的眼睛望着崇德。

見崇德哈哈一笑:“她也經常這樣看着我”

林逋又瞬間移開了眼,走到桌前,自己斟了杯茶:“我像你母親?”

崇德點了點頭:“她是這個世上最溫柔,最美的女人,她待人如茶,待我和弟弟如酒她總是什麽都由着我,不知道為什麽跟你在一處讓我覺得跟我娘在一處一樣輕松自在,在這世上,旁的人,不是怕我,敬我,就是恨我、躲我,其實我知道,阿岚也總是把我當主子多過當兄弟。”

除了說他像他母親,林逋對他說的話并不詫異,他并不畏懼權貴,也不折腰財帛,一人在世,什麽都無所謂,只求個自己心中自在,他知道崇德非富即貴,卻也并不在乎他多富多貴,只當常人對待。

之後,崇德也不整個村裏閑逛了,一個人在柴房搗鼓什麽東西,林逋幾次給他送了吃食過去,都讓他拒之門外,直到三天前,他興沖沖的拿着一把新做的弓敲開了林逋的房門,要拖着他一起去打獵,說是親手給他做了弓箭。

Advertisement

林逋別說是打獵,便是弓都沒摸過,他沒那力氣。

看着崇德興高采烈的樣子,他着實不好駁他,接過弓箭,摸着那弓箭的弦,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可是我不會……”

于是崇德就拉着林逋,在院裏自己紮了個草人,要教他射箭,奈何林逋連張弓的力氣都沒有,崇德就手把手的教,與他一道拉弓。

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崇德的胸膛确實很暖,林逋總不能集中精神,時不時地偷一眼崇德,他倒是教地認真。

“林逋,你專心點,看靶!”一旁的阿岚不耐煩道,他的公子正經事兒不幹,全在這個半道撿的病秧子身上,他都削了一上午的箭了,也沒見他賞半分目光。

“君複,別理他,咱們繼續!”崇德說着又握着林逋的手試着幫他開弓。

“葉橫,算了吧,這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的,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就是我了,你與阿岚一道去吧,弓我收下了。”

“那不成!”崇德湊到林逋耳邊道,“我想與君複一道,不然就不去了。”

“那便不去了吧”林逋放下了弓箭,從他懷裏躲開,徑自往屋裏走。

“啊?”崇德看着林逋道背影,這家夥未免太冷血了,自己替他做了那麽久的弓箭,不過是想與他一道打獵。

崇德還在暗自動氣,林逋在檐下轉了身:“明早陪你去吧,我只陪着。”

“好!”崇德樂呵呵的揚着箭,高興地像個孩子。

拉了一個上午都沒能将弓拉開,他當真不是這塊料。

冬日的東豐後山裏獵物不多,想來是村民們也經常上山打獵,崇德一路躍進,阿岚緊跟着他,林逋的視野裏很快就沒了二人的蹤影。

爬山的活動都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體力,本來拿着弓箭也就是裝裝樣子陪陪崇德,奈何他們動作太快,貌似自己又拖了他們後腿,怕是很快崇德就會折返。

正心嘆着自己造孽,扶着樹幹喘着氣,一抹黑色身影出現在跟前:“你這樣的身子骨,逞什麽強,公子今兒是不能盡興了。”

一擡頭,阿岚正蔑視着自己,林逋努力支起身子平着氣息,揚了揚手裏的弓箭:“我只是不想讓葉橫失望,我知他極是想來的。”

林逋似乎隐約看見阿岚抽了抽嘴角,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趕緊的吧,公子等着呢!”

追上崇德的時候,他已經打到了一只兔子,樂呵呵地拎着兔耳朵朝他走來。

“今晚給你們烤兔肉吃!”

林逋看了看兔子,目光落回崇德得意的臉上:“葉橫,你着實厲害,不像我,爬個山都夠我受的了。”

對于林逋的不吝誇獎,崇德有些詫異,更多的是害羞,撓着腦袋,笑的像個孩子,把兔子丢到了林逋腳邊:“你等着啊,我再給你去打一只去!”

林逋一點頭,崇德就像脫缰的野馬,在林間飛竄。

“你在這等着,哪裏都別去!”阿岚丢了一句,跟着崇德的路子,很快就跑遠了。

林逋看着二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發紫的嘴角上揚,慘白的臉上卻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一人倚靠着樹幹,北風呼呼的蕭瑟林間,似乎下一個風口,他就能倒下去。

帶上鬥篷的帽兜,尋了個粗壯的樹幹,躲在背風處,等着二人回來。

風還在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鑽,一陣又一陣的戰栗,讓他裹緊了鬥篷,天漸漸暗了下來,林逋覺得自己越來越累,越來越困,眼皮也越來越沉,終于在他完全睡過去之前兩個人影映入了眼簾,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精神,緩緩起身,挂上笑,迎接這他的崇德。

“君複!”

他看到崇德正在朝他奔來。

“葉橫……你收獲如何,可盡興了?”他有氣無力地問道,努力控制自己不暈過去。

“你怎麽了,我老遠見着你扶着樹才能起身,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當崇德扶着他的時候,他真的不想再堅持了,兩眼一閉,軟軟地癱在了崇德的懷裏,但他沒有暈過去,他只覺得自己四肢不聽使喚,半垂的眼睛能看到崇德的擔憂。

“君複,你……我不該丢你一個人的,是我不好,你前段時間才得過傷寒。”

他努力的想大聲說話,至少和平常一樣,可到了嘴裏,出來的全是氣聲:“我讓你掃興了,對不起。”

“你胡說什麽呢,我背你下山,我們回去。”

“公子,不行,我來!”

“你帶路!”

“公子,我背他,怎麽能讓你背他呢!”

“滾蛋,別廢話,前頭帶路!”

後面的争吵,林逋有些迷糊,也聽不太仔細了,來回都是崇德罵着阿岚,阿岚想替他背林逋下山之類的。

……

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在客棧裏,身旁一個人都沒有,倒是桌上的茶碗還冒着些許熱氣。他只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拖着綿軟的四肢起了身,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覺着不夠又添了一杯,喝到一半,門開了,崇德端了藥碗走了進來。見他只穿着裏衣,見林逋站在桌旁,放下藥碗就把他按回了床上。

然後讓他喝了那碗摻了鹽的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