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孤女阿螢
德崇已經包紮好的手挂在脖子上,背對着門口站在院中,一見到他,林逋本還算平靜的心,又變得波濤洶湧。
“惟吉……”他這一聲喚讓懷裏的阿瑩動了動,阿岚接過,林逋卻不放心。得了阿岚一句“我不動他”,才放手,奔向他的惟吉。
“惟吉。手……”他一雙手想碰又不敢碰,虛揚了片刻終歸還是放了下來。
“白日裏魏王殿下在……阿岚,讓我避一避,我……你還疼不疼?”
看着雙眼盈盈的林逋,德崇倒是堆上了笑,另一只手拉着林逋,輕聲又鄭重:“我知道,累你擔心了。”
林逋看着德崇,月光下的他臉上揚着溫柔的笑意,雖然比他矮上半個頭,可自己仿佛在他的陰影裏,受傷的是他,可他竟還在寬慰自己。
他沖動了,沖動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将德崇死死抱住。若說以前崇德喜歡抱他的腰,尤其是他坐着的時候,那是他在懷念他的母親。但林逋知道此刻的他絕對不只是把德崇當哥哥,他不想他受傷,不想他吃苦受難,不想他任何時候都拿着笑臉對自己說沒事,一個念頭入心,他想就這樣一輩子,一輩子抱着他,一輩子守在他身邊。
德崇似乎被林逋勒到了,見他這模樣也不推開他,也許此前他真的吓到了,又忍着到現在才見,長時間的焦躁總該要發洩。
“君複,不用擔心的,我沒事,跟戰場比,這不算什麽。”他覺得林逋似乎有些顫抖,擡手輕撫着他的背,“你別這樣,往後我還想帶着你上陣殺敵呢,你就這麽點膽量我怎麽敢帶你。”
也不知道就這樣被他抱了多久,林逋似乎終于穩定了情緒,漸漸松開了德崇。
“我終于知道阿岚的心了。他是對的!”林逋道。
“你可打住,我身邊有他一個這樣的就夠了,你跟他一樣,那我還不如一個人呢。”德崇玩笑道。
“惟吉……”
“行了,說說那小東西吧。”
林逋正了色,才把在柴房與阿瑩一起時了解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德崇。
阿瑩原本是與母親一道乞讨的,就在大約半個月前,她們母女遇到了一個貴人姨娘,那貴人姨娘看着阿瑩可愛,同情她們母女給他們吃食,買了新的衣衫,與他們同吃同住在客棧裏,阿瑩跟母親該是很喜歡的她的,可是有一天貴人姨娘和母親一起出門。卻只有貴人姨娘回來。貴人姨娘說自己和母親走散了,錢也被人搶了,但是她不會不管阿瑩,會帶着她一起乞讨,一路找她娘親,之後就發生了今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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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來,阿瑩的母親很可能已經遇害了。我讓阿岚查的也是幾日前才跟着那一群乞兒一道的,來時便是那刺客抱着阿瑩,阿瑩喊姨娘,本也是乞兒,無人在意。”
“到底是誰,惟吉,為何要你性命,她與起初在荷葉洲的那一幫人是不是一道的?你是皇子不是嗎?”
“也許就因為我是皇子……”德崇望着頭頂那銀鈎。
“那你有眉目嗎,往後我們該防着誰,該注意什麽?”
看着無措的林逋,德崇竟莫名的有些高興:“君複,從未見你這樣過,你今日倒像是換了個人。”
林逋我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左顧右盼的,院子裏頭也沒其他人,最後冒了一句:“惟吉,我餓了……”
于是德崇帶着耳朵有些發燙的林逋用飯去了。
德崇受傷後,林逋發現他們當街行刺的事似乎向沒發生一般。德崇不查,阿岚不查,連疼愛他的魏王爺也不查,也許他們知道是誰出的手,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唯一的差別也就是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有些百姓偷摸的議論傳到耳朵裏,說魏王府上來了一個貴公子,當街要調戲民女,那女子頗有幾分姿色,貴公子動手,女子不從,便被那貴公子殺了。
林逋與他們理論,說那女子是刺客,那貴公子不是好色之人。倒是差點讓那些傳謠言的百姓群起而攻之,畢竟女子被調戲的戲碼總比女刺客殺人的戲碼要動聽香豔得多。
回去和德崇說起,德崇也只笑笑,竟回他:那女子本也确有幾分姿色的,若溫柔些,倒也不是不能收房。氣的林逋當日的晚飯都沒吃。
這幾日,德崇的一切都是林逋在料理,從晨起穿衣洗漱,到夜間洗腳入睡,件件不假手于人,趙廷美的養心安神粥他也日日熬着。
似乎做了這些他能安心不少。
林逋喂他吃飯,德崇總是在吃完最後一口的時候,俯身抱着林逋,樂呵呵喊着娘親,每次都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推開,然後奉上一個白眼,端碗離開。
入了夜,阿岚打來熱水,他也急急接過,服侍着德崇,德崇起初是不願意的,那是下人做的事情,不該讓林逋做,他舍不得,他這樣想。直到林逋說這樣做他心裏好受些,他才知道他這君複又是往自己身上攬了與他無關的事情。
反正他喜歡林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竄進竄出的,說好了等傷好了不準在做,才算兩廂情願。
林逋抓着德崇的腳入水,擡頭問:“燙不燙?”
德崇搖了搖頭,經過頭一日,先涼了,後燙了,到正好,之後的每一日其實都是林逋調好的,卻總要問一句,燙麽?
德崇的傷口在慢慢愈合,手上總是很癢,醒着還能克制,半夜入了睡,總不自覺地要抓傷口,于是林逋做了兩件事,第一每晚都會點上一支安神香,第二他将德崇的手與他的手綁了起來,只要德崇一動,他就會醒,可以防止他抓傷自己,他搬來了褥子就鋪在德崇的床邊。
第一夜是趁着德崇睡着的時候這麽幹的,第二天早上竟趴在德崇的床沿睡了過去。
昨夜手壓着德崇的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被德崇發現的時候二人的手還綁着,他只得說了實話。而後的日子就是德崇拉着他夜夜同寝,而林逋也沒有拒絕,只是怕自己睡着的時候會不小擠到他,于是二人中間有多放了條棉被,還被德崇調侃,勝在魏王的府邸床夠大,不然可不夠二人這麽鬧的。
就這樣約莫過了一旬,那日林逋剛喂德崇吃好朝食,将碗碟送到廚房的時候碰到了周叔,問了好,也問了阿瑩。現在阿瑩讓周嫂帶着,日子尚算安逸,只是免不得想娘親。
只是周叔再回了他皆好之後,告訴他是趙廷美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