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見過,但今日卻被這十歲小女孩看似随意的幾句話弄得心慌意亂。她起初是因突見有人出來略有些驚訝故而亂了心神,不小心接了她的話,卻沒料到着了她的道,居然讓她饒了進去,拿自己的話賭自己。但事已至此,退縮已是不能,她便硬着頭皮接了下去,不論如何,要辦好老主子交代的事:“那這開胃茶又是何意?”

雁初不答話了,卻是雁回站了出來,揚眉粲然一笑,已是明媚至極,但這猶不及她擡頭的那一瞬,光芒畢現,氣度不可與方才同日而語:“自是,等桓夫人到來。”

桓萦暗哼一聲,不屑道:“開席等本宮又是何意?”

“夫人笑言,”雁回複又低下頭,連着那聲音都低了下去,仿若是極害怕桓萦的:“并未開席,不過是掐着時間端上了開胃茶,為的不過是等夫人入座便能喝上一口茶換換氣,”再擡頭瞧桓萦時,眼中已是滿滿的敬意,雁回卻仍是面帶笑意:“這茶,還未打開蓋子。”

蘇麻揖袖立在了桓萦身後,态度越發恭謹,而桓萦臉色稍霁,溫氏并着一衆官太太們都微微松了口氣,不由得朝當中倆姑娘多瞧了幾眼。

雁回緩步走到桓萦身側,親自自桌案上端了一杯溫度正好的山楂茶,雙手遞到桓萦眼前,恭謹而又不失風度:“‘引管按弦,焚香烹茶侯君來’,今上尚清談,為臣子的自也投其所好好個附庸風雅,這絲竹管弦具備,焚香烹茶只待夫人到來。”

聰明人自是聞弦歌知雅意。這本就不算是什麽事,桓萦雖有意責難,可這陳家倆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逼得緊了,少不得自己個落個不賢的名聲,不值得。她笑盈盈接過茶水:“都說陳府姑娘冰雪聰明,今個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便忙又打賞了雁回和雁初。

兩姐妹相視一笑,躬身退到自己的位子上,背地裏,卻朝躲在黃花梨雕螭龍綠石插屏後的珈珞伸了伸大拇指。

珈珞長舒一口氣,總算是繞過去了。

真煩,想想以後天天要面對和桓萦以及蘇麻嬷嬷這樣心思的人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初戰告捷

珈珞轉身準備回去,忙了半晌,她還沒來得及吃午飯。

卻還沒走出屋子,就聽見那蘇麻嬷嬷倒吸一口冷氣。她回身瞧去,見蘇麻拉了雁回,指着她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驚訝道:“這可是貢品,少見的很。”

眼下之意是,你一個庶女哪來的,莫不是陳太師收了誰的好處?

雁回不着痕跡的抽回手,俯身行禮:“嬷嬷誤會了,這是不是貢品雁回不知道,但這镯子卻是昨個阿姐送給雁回作為及笄禮物的。”

上陽郡主給的麽。

衆人相互瞧了一眼,原本那股子詫異就淡了去。上陽郡主是誰,齊國大長公主的女兒。齊國大長公主又是誰?今上的姑姑,先皇的妹妹,太宗帝最寵的小女兒,敬德太皇太後親閨女。想想她當初下嫁陳太師的時候,那從宮城裏往陳家擡了三天三夜的嫁妝就知道,太宗帝和敬德太皇太後那差不多将半個國庫的好東西給自己家閨女做陪嫁了。

一個镯子罷了。

蘇麻嬷嬷臉上有點打不住,揖手退到桓萦身後不再言語。

桓萦卻面色大變,不複方才的沉靜端莊,白着一張臉問:“上陽郡主可在?”

“回夫人,我家阿姐身子抱恙,現下在房裏歇着,怕是不能夠來給夫人見禮了。”雁回笑笑,退到了一旁。

這話說的客氣,莫說陳珈珞身份本就是從一品的郡主,與從一品的貴姬也差不離,就單說已經是明旨立的皇後,這滿園子的人誰見了她不下跪請安?雁回說來給桓萦見禮,倒真是擡舉她了。

桓萦繼續白着臉:“不敢當,原本應是我去給上陽郡主……皇後娘娘見禮的。”

這聲皇後娘娘一出,別說是走到半道的珈珞歪了歪身子,便是在座的幾位一品國夫人也忙站了起來。

是的,那位并非是上陽郡主,而是——這大梁的準皇後。

一時間,南湘百花園裏瑟瑟然,潇潇然,衆人不敢吭聲了。

珈珞依着門小心退出去。心裏卻暗罵道:“呸!桓萦,你非得跟我過不去是吧!還沒行冊後大典就稱皇後,是覺得我吃飽了閑得慌找死麽!”

這一樁子事扯出來,自然沒人敢再作什麽幺蛾子,但席間卻沉悶了不少。桓萦匆匆用了飯些東西,就退了席,命衆人繼續用飯,自己卻帶着蘇麻和幾個小宮女,并點名要雁回和雁初作陪去了棠棣院,說的是去拜見皇後娘娘。

珈珞才用了午飯,一聽桓萦來,惡心得差些将剛吃下去的飯全吐出來。好不容易忍住,卻壓根不想見桓萦。

首先,她不過是個待命的皇後,還稱不上皇後,到時候桓萦來給她行禮,沒的讓人瞧了去,到皇帝那參她一本,這不敬和自大的帽子真夠她受得了。其次,依照她現在的身份吧,見了桓萦是得行禮的,可她不想對自己讨厭的人行禮。

想來想去,還是将自己裝病的借口裝下去好了。

珈珞躺在內閣,聽外面徐姑姑帶着蘭蔻雪墨并雁回雁初同桓萦以及蘇麻嬷嬷打太極。

桓萦很是恭謹的柔聲說着:“原本皇上讓我今個來就有見見珈珞姐姐的意思,可眼下姐姐病了,這可如何是好?”

徐姑姑墩身行禮:“夫人不必擔憂,咱家郡主不過是昨夜染了風寒,折騰了一宿,這才睡下,實在是不便于打擾。”

桓萦猶不死心:“這麽一來更是讓人擔憂,要不我去裏面瞧瞧姐姐吧。”

“這可使不得,”徐姑姑忙攔着:“貴姬夫人您是金貴人,沒的郡主把病氣傳給了您,回頭您回宮還得伺候皇上呢,再傳給皇上,可就是咱郡主的不是了。”

都擡出皇上了,桓萦再堅持就是對皇上的不敬,只得作罷,悻悻離去。

珈珞長出一口氣,有時候,皇上真是個好借口。不過想想桓萦這人,還真是讨厭。看來,讨厭的人不論隔了幾世都還是一見面就兩厭。

初戰告捷,珈珞心情不錯,下午帶着蘭蔻和雪墨在院子裏轉悠了會,就回去歇着了。這一覺醒來,可是戌時正了。

珈珞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起來,迷糊着呢。蘭蔻推了門進來,蹑手蹑腳的,待看到珈珞醒來,立馬像是遇到了什麽牛鬼蛇神一般,驚悚的抱着珈珞晃:“郡主您終于醒了,嗚嗚……”

珈珞:“……怎麽了?”

蘭蔻:“皇上派了太醫來。”

珈珞:“……”她這位未來的夫君真好。可是她沒病啊,這讓太醫一瞧,還不成了欺君之罪?珈珞望着拔步床帳子頂的并蒂蓮發呆:“太醫呢?“

“哦,已經走了。“

珈珞懸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不過剛剛皇上又派榮大總管傳了旨,明個沐休,無朝,他會随着精奇嬷嬷一同來府裏探望郡主的。“

“呃……”珈珞喃喃着:“這不大好吧。”其實這沒什麽不好,尋常百姓家婚嫁之前男女一般不允許見面,但是皇上和皇後不同,這不是一般人,莫說是大婚前見面,按照祖上的規矩,大婚前一個月皇後是要住在皇上潛龍府邸的。不過今上是幼年繼承大統,沒什麽皇子府,加上他倆本是表兄妹的,也沒那個必要提前培養感情了。

可是明個,真是一場硬仗要打。

珈珞遲疑了會,忽然道:“你去讓院子裏的粗使婆子提幾桶涼水放到淨房裏。”

大冬天的,用冷水沖澡,不是自虐就是傻子——她兩者都不是,但,也沒有比這更有效更快的方法了不是?

果然,當晚,珈珞就渾身發燙,火燒似的,渾身疼得厲害。阖府忙得團團轉,她卻暗自嘟囔着,該不是澆的涼水多了,該不會為此送了小命吧?要真因此再死一回,她就打算做鬼也不放過皇上了——這麽悲催,還不是被他給逼得?

第二天,果真,一大早的,皇上就帶了精奇嬷嬷和一隊羽林軍微服私訪來了——哦,不,按照後來史官寫的,是來暗探佳人了。

這史官真不是寫西廂記的?

執拗不過皇上,太醫問診後,非得要單獨和珈珞呆一會,也不怕染了風寒,真是的。珈珞腹诽着,卻如今我為魚肉,再不服氣也只得服服帖帖的聽皇帝安排。

先帝駕崩時,今上才不過六歲,而先帝膝下也只有今上和信都王兩位皇子,先皇後早于先帝薨逝,先帝思念愛妻,未再立後。三夫人之首的庾貴妃膝下無子,而今上生母沈昭儀又在誕下今上便血崩離世,今上一直寄養在庾貴妃宮中。立儲立嫡,無嫡立長。先帝病危之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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