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現在長安?”
雁回也是迷蒙着眼。
難道是皇帝已經有了什麽打算?珈珞暗暗思索一番,又想想将才那不怒自威的氣場,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看來,皇帝隐忍了這麽久,要開始反擊了,既如此,她倒也不太上心了,反正朝堂上的事,自有皇帝運籌帷幄,她只要給他善後打理好後宮牽制住庾太後就好。想了會,珈珞又問道:“那個賣油翁呢?”
雁初搖搖頭:“可惜了,已經七旬的老人,被白青行一鞭子打死了。”
思慮片刻,珈珞有些不解。若是今個按照自己的打算,白青行斷然不會打死人,可偏偏宣武将軍橫插一腳,也就是說出事的時候,宣武将軍應該在場,若他在場,怎麽會任由白青行胡作非為,又讓殊微将人帶到甘露殿來呢?難道——宣武将軍知道此事後,告訴了皇帝,來個将計就計?她瞥了一眼雁初,蹙眉道:“宣武将軍送你們過來的?”
雁初咽下一口綠豆酥餅,咦了一聲:“阿姐你怎麽知道的?還有還有,”她一臉大驚小怪的樣子:“來的路上,二姐夫也這麽說。”
“什麽?”
“說阿姐只要聽我們說了楚奚的事,就一定能猜到他在場。”
“是麽。”珈珞卻笑不出來了,這樣的局面,哎,難道是自己技不如人?她仰天暗嘆: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沉吟片刻,喚了桃夭進來:“去殿外請宣武将軍,就說,皇上讓本宮交代他幾句話。”
雁初:“……阿姐你好厲害,居然敢假傳聖谕。”
珈珞臉一紅:“胡扯,我這叫做借着自家夫君的威風用用。”
第七回合(中)
這廂,青璎身邊的貼身宮女紅珊來報,說是貴嫔和貴姬兩位夫人已經按照皇後的吩咐,在一百四十三位淑女中選中了七位,其餘的已經交予尚儀局的姑姑帶着去學宮禮,看皇上的意思是賞賜給諸位皇親國戚還是充入六局二十四司了。
珈珞遲疑了會,問道:“都是什麽身份?”
紅珊道:“這七位,除了千歲親選的颍州刺史武垣直之女武令怡外,還有太後娘娘已經指定的英國公府謝嫦晞,其餘五位是苻太尉嫡麽女苻子緋、忠遠侯孫女董琳、越州刺史皇甫粹的孫女皇甫沛菡、山東民女吳樂瑤、洛陽民女秦芫翎。”
珈珞嗯了一聲,皺眉道:“這七位還得皇上親自看過後再做決斷,你去回禀貴嫔,讓她和貴姬兩人先帶着這七位留牌子的在西偏殿候着,等一會聖上處理完政事再一同回宮。明兒個再帶到長春宮裏,讓皇上瞧瞧,封個什麽位分。”
紅珊遲疑了一下,小聲道:“千歲,貴嫔夫人說,英國公府上的謝嫦晞說她……她想去東偏殿見見太後。”
“哦?”珈珞忽地拔高了音,玩味的笑了起來:“要見庾太後?好啊,讓她去,讓桓貴姬帶着去。”
紅珊領旨離去,雁初疑惑不解:“為什麽啊?謝嫦晞既然是已經過了采選的宮娘子,那不應該在賞封位分前避嫌麽?她現在去見太後?”
珈珞笑笑,不答。原以為,或許庾太後選的這個,應是個厲害角色,卻沒想到,是個色厲內荏的,不過略可惜了……珈珞壞心眼的想,若是庾太後知曉她一心栽培的是這麽樣的角色,會不會氣得吐血啊?
“胡鬧!”庾太後氣得只将手裏的茶盞直接甩到了謝嫦晞身上,将憋了一整天的惱恨全部發洩了出來:“身為公侯家貴女,連這點子規矩都不懂?哪個宮娘子可以在賞封名分前見太後?你是不想入宮了?哀家原本瞧着你是個伶俐的,所以将你放在身邊幾天,想着這采選的事,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那陳珈珞再怎麽跋扈,也斷然不會直接下你的面子而撂你的牌子。你呢?你倒好,除了眼高于頂外,你還會點子什麽?”
桓萦見勢頭不對,忙勸道:“老主子消消火,萬不可氣壞了身子。”
“你還有臉說了!”忍了桓萦這麽長時間,庾太後不可謂不惱怒,只一味念在桓楚的面子上,又想着要借桓萦的手熬制酒罂古柯茶,一直是隐忍不發,今兒在甘露殿被帝後兩人聯手下面子,而桓萦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不由得怒火中燒:“自打你一入宮,哀家就一直教你。莫要去争那莫須有的帝王愛!你呢?你倒好,皇後入宮前,你跟青璎争,皇後入宮後,你又跟皇後争。争得什麽下場?你自己想想!現下新人又要入宮,宮裏的老人就你和青璎,還有皇後,青璎與你相看兩厭,斷然不會幫你,那陳珈珞有皇帝護着,誰也不放在眼裏,你呢?一無所有,甚至連個孩兒都落不下,桓萦啊桓萦,你真是白白浪費了哀家這些年的教導!”
“老主子,老主子,”桓萦爬到她身邊,抱着她的腿哭嚷:“臣妾一直都是聽您的話的,您萬不能不管臣妾了呀,要是,要是您再不要臣妾,臣妾在這後宮裏還不被陳珈珞給吃了呀。”
這邊桓萦抱着腿哭,那邊謝嫦晞倒着氣哭,庾太後越瞧心越煩,越煩越想去找皇後的茬,橫了桓萦一眼:“有哭的這會子,也想好那陳珈珞怎麽獲得皇帝恩寵了。”
“是,老主子。”桓萦不敢再哭,只嗚嗚咽咽着應下,但不敢起來,只跪在庾太後腳邊不言不語。
謝嫦晞不同,她不過和庾太後相處沒幾天,這幾天庾太後又為了拉攏她對她十分和善,幾時像今兒這般疾言厲色過?她一時接受不了,只哭道:“老主子斷然是瞧不起奴婢的,奴婢不是庾貴嫔,與太後老主子再親,中間卻隔了許多重,但貴嫔夫人不同,她是老主子的娘家侄女,老主子自是疼得緊。奴婢只是個依仗家族的女兒家,太後,太後老主子若不喜,奴婢以後不敢再打擾老主子了。”
庾太後氣得再扔了纏枝玉蘭花鑲翡玉碗,指着她連連大罵:“滾,給哀家滾!”
世間事大多是此消彼長的,庾太後當年驕傲得不可一世,步步謀劃,一步一步走上至尊之位,而她身邊的那些人,卻是一個個美人香消玉殒,英雄不見白首。
如今她四面楚歌,自有人笑如熏風。
西次間裏,珈珞讓桃夭帶着雁初幾人去西偏殿避開,這才讓桃夭将人帶進來。
是一個年紀約二十七八的男子,面龐黝黑,蜂腰猿臂,擺着四方步踏踏進來。穿了身黑紅色團花杭綢春衫,國字臉,稱不上英俊,卻自有一股英雄氣概,仿佛是站在那裏,就自由一股子頂天立地的氣場。在他跪地行禮的片刻,珈珞在腦海裏将他和雁回比對了一下,于是想着一剛一柔,一如頑石,一如流水。流水繞石,一生一世相随。
何為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應該就如同他和雁回。
那廂,那人跪地許久也不見皇後叫起,不由得有些驚疑,便大喇喇的擡頭,又說了一遍:“臣,王彥明,見過皇後娘娘。”卻見面前的千歲,一身殷紅廣袖曳地廣衣,那豔豔的紅,宛如修羅戰場上的血液,濃得化不開來。
這便是皇帝一心信任的皇後麽?王彥明有點不屑,女人能幹什麽事,尤其是聽說這位皇後還一直生活在寺廟裏。昭獻帝有意變革朝政,他日,少不得兵戎相見,那時,心如菩提的皇後,如何立在帝王身側?
珈珞見他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自己瞧,想這武人果真是不懂規矩,連最平常的禮節都不知道。她輕咳了一聲,裝了一副莊嚴寶相:“王将軍如此不懂禮數?”
王彥明不與她一般見識,想着這皇後板起臉來倒還有幾分樣子,不過看在皇帝的面子上,還是很恭敬的說道:“臣逾越,望千歲恕罪。”想了想,不願與她周旋,又問道:“方才千歲傳旨說,陛下召見臣下有事吩咐,不知所為何事?”
珈珞自是聽出他話語裏的輕視,越發不喜,方才因雁回而有的那點子好感頓時灰飛煙滅,冷着聲道:“聖上見你和本宮見你,沒甚差別。”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那個賣油翁如何了?”
王彥明有些驚訝,暗地裏又瞧了一眼端坐的殷紅錦帛長衣的皇後,沉聲道:“那賣油翁是臣的手下裝扮的,現下,不過是受了些皮肉傷,無妨。”
珈珞略略放心,複又問道:“楚奚斷了一臂,又被桓楚布下天羅地網追捕數年無果,王将軍是如何找到他的?”
這下,王彥明是再無一絲一毫的輕視之心了,忙不疊的揖手恭敬的回複:“當年楚奚被桓楚所害,失了右臂,逃竄南诏途中,被臣在蜀道所救。臣與他把酒相談,知那人是個漢子,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