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收于麾下。”
珈珞起了身,側耳傾聽主殿的聲響,緩緩道:“桓楚手握我朝北府軍,一時半會撼動不了,聖上前幾日跟本宮說有意變革朝政,先從軍隊開始。本宮這幾日一直在想,如何兵不血刃的将桓楚拿下。王将軍,”她回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彥明瞧:“本宮記得,那位曾贊聖上眸帶琉璃火的隐世高人,在歸隐之前,曾說‘若有生之年能與東籬五公子把酒言歡就再無遺憾’,東籬五公子中,本宮知本宮的哥哥陳岚是攜劍絕倫光華子、甄韞是華佗再世菩提子、晏卿是漱石枕流詭辯子,其餘兩人,本宮想,其中有一人,便是素有‘東都之狼’之稱的宣武将軍吧。”
話說到這裏,王彥明的心裏,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
東籬五公子不過是個笑談,世人都不在意。也難怪,連素來目中無人的那位老先生也會說今上眸帶琉璃火,識別人的本領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這位皇後,或許,真的是聖上的皇後。
“千歲有話自可吩咐,千歲的話,一如聖上的話,臣,萬死而不辭。”
珈珞回眸淺笑:“将軍說笑了,本宮不過是個深宮婦人,朝堂上的事一竅不通,也絕不會讓将軍行什麽危及性命的事。本宮是深宮婦人,向來行不得陽謀,只會暗地裏用些無傷大雅的小伎倆,只是身在宮中,不能出去,有些事不方便做,還想仰仗将軍一二。”
王彥明抱了抱拳。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将軍既然敬重楚奚是條漢子,自是對他的事熟知。”
王彥明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只點了點頭。
“楚奚與蘇雲汐,哦,就是桓楚的蘇姨娘,本是月下花前,英雄美人海誓山盟過的,無奈後來遇到桓楚阻攔,但蘇雲汐心裏面還是有楚奚的,楚奚對她,也是矢志不渝。若非兩人情比金堅,”珈珞打了個冷戰,“兩人也不會在上巳節暗中相見。所以本宮想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還望王将軍暗中周旋一番,讓楚奚和蘇雲汐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哎,也不白費本宮一番心思了。”
王彥明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如今見皇後這副面孔,才知道什麽叫做笑着殺人了——還有情人終成眷屬,要是蘇雲汐真跟楚奚跑了,對桓楚來說,無異于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臣,遵命。”他沒好氣的說。
“此事辦成,本宮自當好好求皇上給你和雁回賜婚的。”皇後笑得很是和藹。
王彥明卻從那笑裏察覺到了一股寒意。
第七回合(下)
好端端的一個上巳宮宴就這樣被弄得一團糟,皇帝也沒心思再繼續呆在曲江園,遂擺駕回宮。
是夜,庾太後病卧在床,連召數十位太醫署醫正,仍沒能夠診治出病因何在,太後連連發怒,訓斥皇帝不孝,責罵皇後不賢。
皇後脫簪跪于鳳儀宮正殿前請罪,庾太後不予理會。
直到過了三更天兒,庾太後才緩過神來,傳了皇後入內殿。
因是屏退宮人交代皇後的,所以外人并不知道這次蕭梁王朝最尊貴的兩個女人究竟談了些什麽,只知道第三天,庾太後親自在長春宮裏召見了新入選的七位宮娘子,并一一賞封。
封英國公府謝嫦晞為從二品寧妃,苻太尉麽女苻子緋為正三品淑儀,忠遠侯孫女董琳為正三品修華,越州刺史皇甫粹的孫女皇甫沛菡為從三品賢嫔,山東民女吳樂瑤為正四品婕妤,洛陽民女秦蕪翎為正四品婕妤,唯獨那位皇後看重的颍州刺史武垣直之女武令怡僅僅封為從四品的貴人。
如此作為,無異于打皇後的臉。
但令衆人沒想到的是,不出十日,境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按照祖制,但凡是新晉封的宮妃,則應該從位分最低的向位分最高的侍寝,以示帝王雨露均撒,而在承恩後,皇帝會根據侍寝的情況再進行一次賞封,此次賞封,一般是在位分上賜予家族姓氏,以示皇恩浩蕩。
而此次卻是再直接晉封位分。寧妃晉為正二品賢妃、淑儀晉為從二品麗妃、修華晉為正三品昭儀、賢嫔晉為正三品淑華、吳婕妤晉為從三品麗嫔、秦婕妤晉為從三品德嫔,而武貴人卻直接越過嫔、妃,尊為四妃之首的正二品淑妃。
不僅如此,因白青行而受到牽連的工部尚書白耀亭辭官,武淑妃的父親越格提拔為工部尚書,一時之間,武淑妃的恩寵幾乎蓋過了皇後。
冊封的第三日,鳳儀宮又傳出庾太後病重的消息,一時之間,內廷裏熱鬧起來。
于此不同的是,皇後的未央宮卻門可羅雀。自打在鳳儀宮脫簪請罪後,皇後就染了風寒,一直卧病在床,皇帝就免了衆人的請安禮節,并命令禁止宮中諸人無事打攪皇後修養。
轉眼已是五月,天氣越發的熱起來。五月十五是皇帝的萬壽節,沉悶許久的內廷才有了些生氣。但因皇後和庾太後都在病中,所以皇帝也沒什麽心思大辦。
武淑妃卻道:“巧趕上皇上的本命年,又是月圓之夜,又恰夏夜,不若在承淑殿裏,由臣妾做東,為皇帝辦個家宴吧。”
皇帝欣然應允。
難得的,已經閉門兩個月未見衆人的皇後,竟也出現在宴席上,一時間,衆人對武淑妃更加的恭維起來。
宴至酣處,由衆位嫔妃為皇帝獻上精心準備的壽禮:麗嫔和德嫔分別獻上了親手做的長壽面,那面竟是從頭到尾絲毫不斷的,淑華準備的是厚厚一疊親手抄的佛經,昭儀的則是荷包,麗妃、賢妃、淑妃則不約而同都獻上了江山一統的墨寶,庾貴嫔則是現場跳了一曲舞,到了桓貴姬,她卻捧了茶盞上來,笑道:“聖上今兒個的酒罂古柯茶還沒用呢。”
皇後坐在皇帝左下,漫不經心的笑着,活像是看戲般的瞧着眼前這一幕幕。直到桓萦将酒罂古柯茶擺上禦座前的桌案上,她才用手裏的纨扇半遮着面,盈盈笑道:“桃夭,将貴姬夫人的茶端來本宮瞧瞧。”
桓萦擺茶的手抖了抖,有些心慌:“娘娘這是何意?”
皇後恍若是未曾聽見她的話,直朝桃夭吩咐:“本宮記得德嫔秦蕪翎是東都洛陽藥香世家的後人,将茶端給秦德嫔瞧瞧。”
沒人在意為什麽德嫔突然就成了秦德嫔,她們目前所不懂的,是幾乎避世兩個月的皇後,為什麽甫一出來就針對桓貴姬。
秦蕪翎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朝帝後行了禮後,就接過那杯茶細細查看,片刻,又請示道:“皇上,臣妾是否可以品上一品?”
皇帝目前也處在疑惑之中,他以為皇後布下的棋是武令怡,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秦蕪翎——皇後,竟連他也瞞着。
他也只能準了秦蕪翎。酒罂古柯茶他已經多日未用,全靠甄韞的藥吊着,實在是忍不住,就躲在未央宮裏,捆綁着四肢由皇後看着,讓杏暖施針,他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斷了毒瘾,但今晚瞧見酒罂古柯茶的那一瞬,他分明是想喝的。
秦蕪翎拿着拿銀勺小心舀了一勺,慢慢嘗了一口,又舀了一勺倒在帕子上,細細的瞧,瞧得越久,臉色越發的不好看。
桓萦雖不知這酒罂古柯茶有什麽詭異的地,但再傻也察覺到了要出大事,忙不疊的朝貼身宮女秋桃打手勢,讓她去鳳儀宮搬救兵。
秋桃還沒挪動步子,皇後已經站了起來,厲聲呵斥道:“來人,将那個鬼鬼祟祟的宮女拿下。”
桓萦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這邊,秦蕪翎面色沉重的說道:“皇上,娘娘,為保險起見,請召太醫署的醫正前來。”
皇後是早有準備,她才吩咐完,侯在外面的甄韞帶着太醫署兩個心腹太醫已經走了進來,做樣查看一番後,三位太醫交流幾句,由甄韞向皇帝做了回複:“這茶裏,有麻痹人神經的罂粟和古柯。就如同大麻一樣,若是長期服用,便會漸漸神經失常,直至完全失去知覺。”
皇帝滿是失望的瞪了桓萦一眼,随即撇開頭去,仿佛她是個蛇蠍一般,再不肯多看一眼:“廢去妃位、帶到暗室,朕親自審問。”
“娘娘,夜深了,還不睡麽?”蘭蔻将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鬥篷披在她身上,小心勸道:“宮裏早就落鑰了,皇上怕是不會過來了吧?”
逢朔望之日,帝臨幸中宮。
珈珞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內室:“我不是在等皇上。”
蘭蔻偎在她腳邊,替她揉着腿,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如今事事都如娘娘所願,娘娘還擔心什麽?”
珈珞不答反問道:“蘭蔻,本宮年前讓齊管家将你雙親的墳遷到了祖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