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灰小夥的玻璃鞋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

花澄雅在一衆兄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有些茫然地看向郁秋染:“阿染,你怎麽……”突然說破了。

他們之前約定過,在他有能力獨立前, 幫忙保密設計師的身份。

郁秋染招手示意他來坐:“抱歉我擅作主張幫你做了一些事, 但是我覺得你一直以來追求的東西,其實可以光明正大地展露出來了。”

女仆姐姐又給她呈上了另一個文件袋。郁秋染将其交給花澄雅:“時機已經成熟了。”

花澄雅打開看了看, 裏面是關于為他組建獨立的設計師工作室的相關合同和文件, 投資方是郁秋染。

郁秋染見他怔怔地望着文件發呆,打趣道:“怎麽了?被我苛刻的條件吓到了嗎?”

她拍拍花澄雅的肩膀:“親兄弟明算賬。在這個項目上作為投資你的金主爸爸,你就不要指望我的良心,還是乖乖被我壓榨吧。”

“不是,”花澄雅的眼圈突然紅了,“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給我這樣一份驚喜。”

如果能跟郁秋染簽訂這份合同,他就能慢慢靠着自己立起來,逐漸擺脫花家的控制了。

花大姐一臉抓狂地尖聲叫到:“我不同意!”

郁秋染露出了驚奇的神色:“請問您算哪根蔥?阿澄已經成年, 可以獨立做主了。花家主都不一定能幹涉, 哪兒還輪得上你說話?”

花澄雅比東芒會其他三人要大兩歲,确實已經過了十八歲。

花大姐神色猙獰:“你盡可以試試,看你能不能把工作室辦起來。”

郁秋染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你的意思是要打壓我們喽?”

她突然轉頭忍笑了一下,又轉回來語氣誠懇地發問:

“我其實真的很好奇, 你放狠話是從哪裏來的底氣。從破裂的父女關系?對你很不滿,且不能與郁家相抗衡的李家?還是你不争氣的女兒李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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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秋染的目光是十分純然的無辜, 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對花大姐造成了怎樣的殺傷力一樣。

她笑道:“俗話說莫欺少年窮。可我少年時就不‘窮’,未來只會更成功。而您失敗的一生已然奠定, 你怎麽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她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原來人,真的能沒有自知之明到這種程度嗎?”

被諷刺的花大姐臉色鐵青,氣得嘴唇發抖。

但她身後的其他人都紛紛頂上。他們絕不願意看到花澄雅以設計師的身份, 在上層名流界大放光彩。

因為這可能會影響到花家主心裏的偏向,改變之後遺産的分配。

花四兄作為人群中一個手裏有些實業,小有權力的人。他目露威脅:“郁少爺,我們知道您很有能耐。但你年紀太輕,社會上的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剛才跟他厮打成一片的花六兄,也再次跟他站到統一戰線。

但花六兄唱起了紅臉,帶着勸慰之意:“對啊,我們這麽多人,畢竟癡長你不少歲數,比你多吃了不少米。尤其是人脈這種東西,有時候不是地位高,就能有的。”

花澄雅很清楚他們是為了什麽。他感念郁秋染的支持,但不願讓她為了自己跟這群人糾纏不清,給她惹來麻煩。

于是他站起身,壓下心中的厭惡,神色淡淡道:“你們少沖着阿染嚷嚷。不管我最終有沒有跟她簽協定,我都會脫離花家,絕不要花家的一分……”

他話沒說話,郁秋染就打斷了他:“你說什麽呢阿澄?該是你的為什麽不要?”

花家兄姐中原本有人看着花澄雅倔強地下擔保,露出了幾分喜色,現在又立刻垮下了臉。

郁秋染對他們的低氣壓視而不見,苦口婆心地勸花澄雅:“将來你憑本事分到的財産,為什麽要放棄,反而便宜了旁人。”

“脫離出來自由打拼是一回事,但是花家欠你,又不是你欠他們,送上門的錢當然要收下。”

她知道花澄雅的心結,思索了一下,又給他提議:“如果實在覺得那財産拿着惡心,可以變賣出去做公益幫助他人,順便給伯母積點福報嘛。”

花澄雅望着她坦坦蕩蕩,不把這些當回事兒的模樣,心中對花家衆人翻騰的憤怒、悲傷、厭惡等種種情緒,都随着她平靜的神色漸漸變得平穩。

但花家兄姐看着郁秋染一臉理所當然地給花澄雅做好了安排,氣得頭頂冒煙。

他們七嘴八舌,或說好話,或明褒暗諷,或直接斥罵,都表露出了對郁秋染多管閑事的不滿。

可這些都沒能吓到郁秋染。她笑眯眯地掃視過衆人,在她“核善”的目光中,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減弱了聲音。

郁秋染摸了摸下巴:“剛才四哥說要用社會人的方式來解決,可以啊。”

“社會染”打了個響指。女仆姐姐笑着按了一下手裏的微型投影儀,在空中投出了一個虛拟光屏,裏面播放着一段影像。

正是剛剛衆人神情癫狂“追求夢想”,群魔亂舞的社死現場。

花家兄姐被迫回顧自己的醜态,臉色紅白交加,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知何時戴上墨鏡的郁秋染聲調異常冷酷:“諸位比我年紀大,認識的人更多,想必也很希望更廣的人脈裏都看到自己‘昂揚的風采’吧。”

衆人神色僵硬,一言不發,看着她在另一個女仆端着的托盤裏挑挑揀揀,最後選出一根玫瑰金鏈子給花澄雅戴上。

郁秋染手臂往花澄雅身後的椅背上一搭,翹起二郎腿:“阿澄是我罩着的人,你們最好還是思量思量,怎麽在他脫離一事上,幫着他勸服花家主。”

她用食指挑着扣環,咻咻咻轉着控制錄像播放的小遙控器:“其他多餘的事不要做,我可比你們想象得,要社會得多。”

渾身散發着大佬氣場的郁秋染,下巴朝着包廂門口的方向擡了擡:“三秒鐘時間,從我面前消失。”

花家衆兄姐眼神憤恨不甘,腳卻很聽話地飛快舞動起來,迅速消失在包廂門口。

東芒會帶來的服務人員也識趣地撤了出去,給他們留下說話的空間

花澄雅看着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包廂,和臭屁地保持着社會大哥坐姿,就差點根煙的郁秋染,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摘掉郁秋染臉上的墨鏡,又撈起自己脖子上的玫瑰金大粗鏈子看了看,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這都是什麽呀?阿染你為什麽總搞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郁秋染嘿嘿嘿笑起來:“好玩嗎?”

花澄雅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目光溫柔地望向郁秋染:“阿染,你為了我對上他們,不值得。”

郁秋染一揮手:“這群人對我構不成威脅,不算什麽。不過跟傻叉交流确實費力氣。所以……”

她把工作室的簽署文件推到花澄雅面前:“你多為我賺點錢,來補償我吧?”

花澄雅垂眼看着上面的條款,輕輕地摸了摸文件上郁秋染已經提前簽好的甲方姓名。

根據條款要求,他會在未來身為一個職業的設計師,每年要産出固定數目的成品。

他似乎很不舍地看了好一會兒文件,最終擡眼望向郁秋染,語氣懇切又悵惘:“阿染,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費心為我做這麽多,但我将來……”

郁秋染打斷他:“你将來還打算繼續在戲曲界發展。因為伯母,對嗎?”

花澄雅緊張地偷瞄了一眼花夫人,害怕母親為這樣的話傷心。

然而向來優柔寡斷,缺乏主見的花夫人見他望過來,猛地站起身,語氣不容拒絕地說道:“賣身吧小澄!以後好好報答郁少爺的恩情!”

花澄雅從沒有想過溫婉柔弱的母親,會有态度如此強硬的時候,一時間吓了一跳。

花夫人按頭讓兒子簽了“賣身契”,眼含淚光握住郁秋染的手:“郁少爺,小澄以後就托付給你了。”

郁秋染露出了一個閃耀着星光的微笑:“伯母您放心,我會好好待他的。”

花夫人點點頭:“交給你我沒什麽不放心的。”

她又拉住花澄雅的手,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小澄你別怕,媽媽支持你去追求夢想。我也會為了你,為了我自己而奮鬥。”

她拎起手包的細帶,一把甩在肩上,腰板挺直,腳下生風地走了出去:

“我的夢想,我會靠自己努力去實現,不用你來幫我背負!我已經想明白了,雖然無法再上臺表演,但我可以培養更多的弟子,在戲曲界發光發熱。”

郁秋染示意女仆姐姐分出一部分,先送立刻就想上任的花夫人回梨園。

花澄雅則被像換了個人一樣,雷厲風行的母親弄得摸不着頭腦。

其實郁秋染也很驚訝,她沒想到自己真能把“溫室玫瑰”洗|腦(不是)鼓舞成“铿锵玫瑰”。

她看着還有些一愣一愣的花澄雅,笑道:“放心,這個效果不是永久的,過一陣子就會恢複成你熟悉的性格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伯母會先一步适應工作,挺好的。”她滿意地收起已經簽好的文件。

然後她又給花澄雅看了花夫人的聘請書,驕傲地解釋道:“我做事什麽時候考慮不周全過,你的後顧之憂,我難道不知道嗎?”

花夫人都直接被她從花家大宅拐出來了,不趁着現在趕緊撕扯清楚,還等什麽?

給他過目後,郁秋染想了想:“我做了我能做的,花家主那邊就由你自己去說吧。雖然我不是不能替你解決,但我想适度幫助與越俎代庖還是有區別的。”

郁秋染聳了一下肩膀:“有些事還是要靠自己去達成心裏才能痛快,畢竟也要給你這個主角一個帥氣登場的機會不是嗎?”

花澄雅看着她溫暖又閃耀的金色眼眸,她輕松的神色。

郁秋染說得簡單,但他很清楚,要順利達成今天的局面,她需要在背後做多少準備工作。

他心中湧出了一股混雜着感動、喜悅、歉疚等種種情緒交織的暖流。

這時,郁秋染聽到系統通知:【宿主,您的第七個能量球集滿了,是否進行抽卡?】

【抽吧。】

【恭喜您獲得技能卡“灰小夥的玻璃鞋”——不能使你變美,但可使你變強。可使用次數:1。】

據卡片背面的介紹,該技能使用後會有“力量增強30%”加“疼痛免疫30%”的buff效果。

同時因為這個魔法道具是“灰姑娘的水晶鞋”的孿生哥哥,所以還有一定幾率再激發“魅惑增加30%”的可能性。

聽起來很有用,郁秋染美滋滋地收起來。

而那邊整理好情緒的花澄雅克制着自己,張開手臂問道:“阿染,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郁秋染有一瞬間的怔愣。自從知道她的真實性別後,花澄雅雖然待她還是很親近,但一些親密接觸的舉止,他都暗暗回避了。

這還是對方自那之後第一次要求這樣的肢體接觸。

郁秋染笑起來:“當然可以啊。”

她站起身,走過去打算抱一抱花澄雅。

然而她還沒能徹底走近,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從身後抓住,然後猛地一拽。

郁秋染刷的轉了個圈,被敖景羿拽着撲進了他懷裏。

她扶住敖景羿的肩膀,擡眼看見他黑沉沉的眼睛,小聲問道:“阿羿?”

對方垂眼望着她,沒有作答。

郁秋染小心翼翼地端詳對方的神色,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阿羿,不會也被那張洗|腦技能卡影響了……吧?

兩人面對面貼近地站着,彼此的呼吸甚至交融在一起。郁秋染見敖景羿專注地望着自己,仿佛世界旁無他物。

她避開對方黑亮的眼眸,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偷偷往旁邊挪了半步。

但敖景羿再次抓緊了她的手:“阿染,我有話要對你說。”

郁秋染幹笑幾聲:“好好好,你說。”

看着他微微笑起的眼睛彎成溫柔又無辜的弧度,似乎對她的回答心滿意足。

郁秋染覺得自己有點扛不住這樣的狗狗眼。她撓了撓臉頰,示意對方一起回到桌邊:“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她背後的花澄雅看着兩人親密的舉止,以及眼中只有郁秋染的敖景羿,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失落。

他掩住了眼中的苦澀,語調帶笑:“阿染,那你跟阿羿好好聊,我先回後臺去收拾東西。”

“不要啊——”郁秋染探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拼命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去看戰沉朗的方向。

她坐下來才發現,一直沉默地坐在桌邊的戰沉朗,好像也被洗|腦卡誤傷了。

因為他一會兒蘸着杯子裏的茶水,在桌面上畫類似武器結構之類的設計圖,一會兒用刀切着糕點,企圖雕出零部件來進行組裝。

因為畫在桌上的茶水會不斷暈染,而點心被切的歪七扭八也根本無法成型,所以戰沉朗越來越低落,又開始變成人形制冷器,飕飕往外刮夾雜着小雪花的冰冷飓風。

郁秋染正低聲跟花澄雅商量怎麽辦,那邊拉着她左手的敖景羿就探身過來,一把扯開她揪着花澄雅衣角的右手,将她的兩只手都攥在自己手裏。

花澄雅很快意識到,敖景羿這種若無旁人的,霸道又幼稚的行為,顯然也不太正常。

敖景羿兩只爪爪分別搭着郁秋染的兩只手,擡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郁秋染哄他:“哦,你說吧,我聽着呢,我在專心地聽。”

可她調整坐姿正襟危坐,表示自己洗耳恭聽後,敖景羿又垂着眼不說話了。

見她騰不開手,花澄雅不得不陪着戰沉朗坐下來。

看戰沉朗又用刀叉霍霍完一盤糕點,陷入了更加深沉的自閉,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的花澄雅趕緊給他端盤新的,并用自己的巧手努力幫他雕刻。

他一邊陪戰沉朗胡鬧,一邊無奈地問郁秋染:“他們到底是怎麽了?”

郁秋染沉默了片刻,幹笑幾聲:“哈哈哈大概……是不小心喝了假酒吧。”

她一和花澄雅說話,敖景羿就又委屈地瞪圓狗狗眼,嘴角向下撇着,很難過地看着她。

郁秋染趕緊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我看着你呢。你說吧。”

敖景羿坐直身體,一臉陳肅,渾身閃閃發亮,散發着成功人士,睿智精英的光輝。

郁秋染見他仿佛瞬間變成從漫畫中走來的,自帶花花背景和bgm的男人,嘴角抽了抽。

可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讀條完畢。于是她決定先行引導:“阿羿,你是要跟我傾訴你的夢想嗎……”

敖景羿終于開口了:“我的夢想……是你。”

郁秋染頂着一個巨大的問號:“阿羿是想成為我這樣的人?”

敖景羿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想和你成為家人。”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去拿桌上的糕點,結果恰巧端起了旁邊戰沉朗好不容易切成發動機形狀的那盤。

埋着腦袋忙着用茶水畫圖的戰沉朗緩緩擡起頭,一股極強的冷空氣席卷着暴雪蓋上了每個人的頭頂。

頭頂積雪的花澄雅一把奪走敖景羿手裏的盤子給放回原位,安撫地沖着戰沉朗笑了笑。

然後又在敖景羿委屈的表情還沒完全展露前,嗖地把另一盤切廢的點心塞進他手裏。

敖景羿在原地呆了片刻,好像沒發現哪裏不對,就又轉過頭,拿起叉子紮起一塊碎糕點,送到郁秋染嘴邊,重複道:“我想和你成為家人。”

郁秋染收緊下巴垂眼瞥了一下到嘴邊的點心。看着固執往前送了送叉子的敖景羿,她頓了頓,最終十分配合地接受了他的投喂。

敖景羿一邊不停地喂郁秋染吃點心,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想能這樣喂你吃喜歡的點心……”

他想和阿染牽着手去吃下午茶,像甜蜜的情侶那樣互相投喂,笑着鬧着舀對方碗裏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用兩個吸管同時喝一杯飲料。

“我想在下雨天為你撐傘……”

雨天,一同上完課的傍晚,他能和阿染同撐一把傘,親密地并肩走過一個又一個光暈昏黃的路燈。淅淅瀝瀝的雨幕隔開他們與旁人,給他們一個相視而笑,不被打擾的小世界。

“我想跟你擁有共同的財産……”

他期望兩人不用像互相防備的世家聯姻一樣,警惕地簽訂混雜着算計的婚前協議,他可以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充作“夫妻”共同財産,都送給阿染。

“我想有資格對追求你的人,大聲說不行……”

或許他們兩人能結婚終究是奢望。但他能不能有一天,得到阿染的回應,以被她承認的情侶身份,理直氣壯地驅逐那些觊觎着她,湊上來向她表白的人呢?

敖景羿說着說着,突然從一種狂熱的迷夢中醒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的他僵在了原地。

但郁秋染并沒有發現他的清醒,而是為他終于不再投喂自己而松了口氣。

她微笑着盯住敖景羿,用持續的對視迷惑對方,下面卻從他手裏緩緩抽出盤子,背在身後放到桌上,“cou”一下用力推了出去。

期間她小心翼翼地快速耷拉視線瞄了他一眼,發現他攤着手依然維持着端盤子的姿勢,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動作。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立刻伸手握住他傻乎乎舉在空中的爪爪,長長地嘆了口氣。

郁秋染語重心長地說道:“阿羿,我是真的沒想到……”

已經清醒但不敢說話的敖景羿有點慌。

郁秋染表情十分沉痛:“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爸爸!”

轉頭看向窗外的花澄雅舉着茶杯的動作一頓:……

傻眼的敖景羿,目光由假裝呆滞,逐漸變成真正呆滞。

郁秋染回憶了一下敖景羿說的話——想成為家人。

她根據對方的描述幻想場景。

早上,敖爸爸做好愛心煎蛋,培根三明治,熱一杯牛奶,給揉着眼睛跑進來,三頭身的郁小染投喂早餐。

然後慈愛地微笑着給她擦擦嘴邊沾了一圈的奶漬,幫她背起書包,送她去上學。

因為天氣下雨,穿着雨衣的郁小染“piapia”踩着地上的水坑,有些不高興地擔心自己最喜歡的漂亮小皮鞋會浸濕。于是敖爸爸就抱起她,給她撐着傘送進教室。

郁小染逐漸長大,敖爸爸在她成人時主動把財産劃到她名下,兩人共同經營家族産業。

有一天郁小染帶了男朋友回家,覺得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敖爸爸憤怒地大聲說道:“不行,我不同意!”

……

覺得自己理解得非常完美,內心充滿自信的郁秋染握着敖景羿的手,表情懇切地說道:“阿羿啊,我理解你在家庭關系上的缺失……”

因為無法在原生家庭中獲得父母的愛,所以就渴望自己成為一個模範的“父親”,通過向他人釋放愛來彌補內心的殘缺。

不想戳敖景羿的痛處,郁秋染含糊其辭地掠過這個話題:“但你的這個夢想我真的沒法幫你實現。”

她只想做別人的爸爸,而不像讓別人成為她的爸爸。

郁秋染咳了一聲:“我承認我平時确實是熊孩子了那麽一點點,總是讓你操心……”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空隙:“可是只有這麽一點點,再怎麽看,我這個年紀也不适合當你的孩子吧?”

她絞盡腦汁給敖景羿提建議:“我是真的不行。或許,你可以回家跟小美商量一下,讓她陪你玩一玩過家家……”

“啊不是!”察覺到自己不小心說出了內心真實想法的她立刻改口,“那什麽,我的意思是,可以讓小美提前幫你感受,積累一下做老父親的經驗。”

敖景羿氣場灰暗,垂着長長的睫毛不說話。

郁秋染看着他耷拉下來的耳朵,頭頂落着雨滴的小烏雲,頓了頓,十分的不忍心。

“好吧好吧!”她大聲嘆息道,“我來幫你實現!”

她看了看被遠遠推到一邊的點心,“想喂我吃點心,剛才你已經完成了。”

敖景羿心情-1:他想的根本不是這種。

郁秋染又思索第二條:“想對追求我的人說不行,這個你平時不就在做嗎?你幫我擋掉那些瘋狂的‘粉絲’,我真的很感謝你。”

敖景羿心情-10:那根本不一樣。

郁秋染還在滔滔不絕:“至于将來我真正的戀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帶到你們這些兄弟面前讓你們幫我把把關。你們要是覺得他不行,我絕對聽你們的,不會跟他在一起。”

敖景羿心情-100:騙子!你明明連未婚妻都有了,就會哄人!

“嗯——至于共同財産,”郁秋染摸着下巴,突然看見了桌上的文件袋,眼前一亮,“這事兒也好辦!你跟我一起投資阿澄的工作室不就行了嗎?”

她一拍桌子站起來:“我回去就讓人再拟定補充合同。”

敖景羿心情-10086:不,他不需要這種共同財産!

郁秋染一番勞心勞力,結果轉眼發現敖景羿頭頂的小烏雲,從淅瀝小雨變成了滂潑大雨。

她心中一驚。不應該啊!難道是因為最後一個願望沒有實現。

她朝花澄雅使了個眼神,示意自己可能要先走一步,會在劇場外面等他和戰沉朗。

然後她一把扯起敖景羿,拽着他往包廂外走:“走!還有撐傘!”

她接過門口女仆姐姐遞上來的大黑傘,“嘭”的一聲打開舉在兩人頭頂,還哄着敖景羿:“撐完傘就不難過了啊,乖。”

花澄雅看着敖府管家和郁家女仆分別站在兩旁,一路跟随,用大號玩具水槍向上卟叽一下,卟叽一下制造“人工降雨”。

而郁秋染拿着傘,擠着敖景羿嘻嘻哈哈。敖景羿把傘接過來,傾斜到她那邊,看着她明亮的笑容,終于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然後就被郁秋染上手捏住臉頰兩側,扯成一個更大的笑容。

而他目光寵溺地低着頭,任由郁秋染對自己的臉上下其手,随意蹂|躏。

花澄雅望着他們漸行漸遠,手“嗖”地削了一下戰沉朗的後腦勺:“別裝了,我知道你早清醒了。”

戰沉朗立刻挺直了肩頸,放下手裏扒拉點心的刀叉,伸手去捏酸痛的脖子。

他知道自己演技不行,為了不露餡兒,只能把頭一直埋得低低的裝傻蛋。

花澄雅忍不住問他:“你覺得阿染是真傻,還是裝傻?”

戰沉朗:“是……”

說實話,直覺告訴他阿染不是裝的。但他很難親口承認自己心中的萬獸之王,無懈可擊的郁殿,居然會傻得如此離譜。

最終,他艱難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花澄雅有些煩躁地捋了把長發:“不管了,讓這兩個笨蛋自己磨去吧!”

戰沉朗默默跟上他氣沖沖的背影。

他心中嘆了口氣,或許,在即将到來的學院七夕燈會,事情會有轉機?

“男”配她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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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灰小夥的玻璃鞋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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