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棄後卷
楊如瑤眉目沉着，思忖着以往的事情，就聽那頭已經下了逐客令，“本宮身子還未好全，楊妃先回罷。”
聞言，楊如瑤怔了怔，随後神情一點點的傲然嬌媚起來，她悠然起身，敷衍的欠了欠身，道了句，“娘娘好生休息，臣妾告退。”
即使是君臨以往深愛的人又如何，如今君臨的一顆心還不是全落在了她身上，你這個以往陪他出生入死的人又算的了什麽？還不是玩物一個？！楊如瑤內心閑閑想着，已經踏出了鳳儀殿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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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殿的垂幔一道道的放下，君臨随手把燃着的燭火熄滅，霎時整個宮室變得漆黑一片，不過時便有一道月光透過窗棂傾灑進來，盈盈灑了一地銀白。
莫玖如往日一樣，躺在床的裏側，君臨行之榻前，沉默了片刻，淡淡開口：“今兒個瑤瑤來看你了？”
久久沒有得到裏頭那人的回話，君臨嘆了一口，續而在床榻上躺下，他伸手圈住莫玖纖細的腰肢，在她頸邊落下一吻，聲音有些悶，“阿玖……你要，永遠都不與我說話了嗎……”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也在他意料之中，君臨了然一笑，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便躺直了身子，收回擱在她腰間的手。
将被子給她蓋好，道了一句，“睡吧”，那頭便沒了聲音，不久後就聽到了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莫玖一直平穩的小心肝這回擱的更加平穩了，黑暗中，她小心翼翼的翻了身，平躺在了床上。
聽着君臨淺淺的呼吸聲，莫玖打了個哈欠，覺得困意襲來，也閉眼睡了。
誰料午夜時莫玖覺得嗓子幹，燥的她直想喝水。黑燈瞎火的她還什麽都看不見，總不能喊君臨給她倒水去罷。
幾番糾結之後，莫玖決定，還是找七七罷。七七在外守夜，有一點小動靜都能很敏銳的聽見，是以，莫玖動了動身子。
她的頭還沒有離開枕頭，突地就有人一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壓在了身子底下。莫玖吓得睜大了眼睛，呼吸都滞了一下。
“娘娘……”
外頭傳來七七小心的聲音。
“退下。”君臨盯着身下的人，道了句。
七七愣了愣，到底道了聲“是”，腳步聲逐漸遠去。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如墨般順滑的發絲落在頸脖邊，帶着微涼，酥麻的觸感。黑暗中，莫玖能感覺的到他目光灼熱，居高臨下的盯着她。
莫玖連呼吸都不知道該輕還是該重了。
“想逃？”冷冽的話語從君臨口中吐出，莫玖聽的一愣。
淡淡的墨香萦繞在她鼻間，莫玖一動不動彈的被君臨壓在身下，他身上的溫度透過倆人薄薄的裏衣傳了過來，她感覺，周身都被他燙人的氣息籠住了。下一刻，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冰涼涼的，“阿玖，你是不是恨透我了，所以想逃？”
莫玖聽的愣了下，旋即輕笑出聲，“你以為一個失了武功又瞎了眼的人，能逃到哪兒去？”
君臨默了默，答非所問，“你以前說過，若我有天背叛你，你便去一個我再也找不着你的地方去。”
莫玖張口欲說，卻被他落下的吻悉數堵了回去。
柔情缱绻，卻帶着霸道的熱烈和瘋狂。
她越是掙紮，他禁锢的越是緊；她越是表現的對他的排斥，他對她的占有欲就越是強。
君臨突地停了下來，灼熱濃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臉側耳畔，他環抱着她，埋首在她頸邊。
此時莫玖早已安靜了下來，倆人的心跳聲緊挨着，她耳邊幾乎全是他炙熱急促的喘息聲。
莫玖是真的被吓壞了，頭一遭遇見這麽深井冰欲要來強的人，她全然無措。就她現在這個身子，是無論如何也抵抗不了他的。
她心突突跳着，幾乎忘了呼吸。
感覺到懷裏的人渾身猶如花抖雨落，君臨抱緊了她，埋首在她頸邊，閉着眼，輕聲言道：“睡吧。”
頓了一頓，他又說：“讓我抱你一會兒……”
君臨的情緒已經平複不少，落在莫玖頸邊的呼吸，也不是炙熱的吓人了。
莫玖心裏一時間百感交集，雜七雜八的冒出來好多念頭，直到心緒逐漸平靜了下去，才發覺君臨抱着她早已經睡熟了。
媽蛋！這回打死她都不敢亂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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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君臨将将走，莫玖也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連喝了五杯水才算緩解了要冒煙的嗓子。
君臨抱了她一夜，可謂是睡得舒坦，翌日起來，神清氣爽。但可苦了莫玖了，一整夜都是拘着，即使的困的要命都沒敢睡着。
如今的莫玖能說的上是憂慮重重。
君臨對莫玖的感情太複雜了，他明着是對她沒有感情，殘忍至極。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外加昨天一夜的思考，莫玖覺得，這個男人是愛着莫玖的，只是他不自知又太怕失去她，所以想把她禁锢在身邊，以至于用的手段，對于莫玖而言，是可以恨他一輩子的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男人太恐怖了，把一切都掌控在他手裏，不懂得如何去愛。莫玖無法想象，和他一起生活下去，自己以後還會經歷什麽。就算讓他明白了他愛她，他的一些行為還是會超出她的預想，給她帶來無法言喻的痛苦。
自然，這只是莫玖的分析。原主不知道楊如瑤和君臨早就認識，此時的莫玖自然也是不知道，于是她們永遠也不知道，楊如瑤能入得君臨的眼全是因了她身形像莫玖，導致君臨認錯人續而愛錯了人。
但是楊如瑤知道，所以她不甘，不甘因為如此，所以才會仗着君臨對她的寵折磨莫玖，她要成為君臨心中第一人，莫玖自然不能留！
君臨來鳳儀殿的日子越來越多，他開始不去瑤仙殿，不去別的宮妃那兒。下朝後來莫玖那兒，便那兒也不去了，就算是奏折都讓內監搬到了鳳儀殿來。
病了兩月多的皇後，如今又成了後宮第一人，獨得帝王寵。
因為君臨在，楊如瑤就算心裏再不甘，也不敢過來找莫玖的麻煩。
莫玖眼睛上覆了白錦，由七七扶着站在了窗邊。
外面下着小雨，煙雨朦胧，薄霧微起，枝頭桃花初開。
莫玖指端沾了雨水，只覺得涼到了心裏頭。
“天涼，你身子不好，凍着就壞了。”君臨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伸手攥住她的手，另一手将窗子關了。
莫玖沒吱聲，低着頭，任由他攥着她的手走了去。
君臨看着她覆眼的白錦，說：“最後一味藥已經找着了，再過幾天，便給你治眼睛。”他伸手欲要将她覆眼的白錦扯下，他太想看見她那一雙如月華般璀璨的眸子。
莫玖的眉眼是極美的，眼角眉梢都如畫般妍麗。只不過這都是以前了，如今的莫玖，妍麗也化為了清冷，若着一襲白衣，周身氣質便冷冷清清，宛如春寒陡峭時的一場春雨般，能冷到人心裏面。
他的手方方觸到白錦，莫玖就偏了頭。
手停滞在半空中，君臨微微一笑，便将手落了下來，他轉眸去看莫玖。
從君臨這個角度看去，只見莫玖烏發如墨，膚色勝雪，耳畔簪着的白玉簪緊挨着四指寬的白錦。她微低着頭，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頸，和弧度優美的下颚。
握在手心裏的手，逐漸有了他的溫度。君臨凝着莫玖看，只覺得心湖泛起一層層的漣漪，眸色也不知何時柔的一塌糊塗了。
感覺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的力道愈來愈緊，莫玖抿了抿唇，試着把手抽出來。
君臨豈會讓她得逞，近而攥緊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拉，伸出一手環住她的腰身，俯下首，就要落下吻來。
哪知外面響起婢女焦急哭泣的聲音，說的是楊如瑤病了，嘴裏一直念着陛下的名諱，求他去瑤仙殿看看去。
君臨眉心一蹙，面色已顯不悅。
莫玖卻松了口氣，她趁機從他懷裏退出來，說：“你去看看罷。”聲音清淡的不含一絲情緒。
君臨卻聽的心頭一喜，畢竟，莫玖主動和他說話的時候不多。
但他并不願意去楊如瑤那兒，外頭婢女的聲音又凄凄了幾分，還摻雜着王安的訓斥聲和淩亂的腳步聲。
想來是王安招了人要把這婢女拖下去。
“若是七七當初也如這婢女似的在瑤仙殿求你去看我，”她頓了下，擡起頭來，幽幽道：“你會去嗎？”
君臨一怔，突然不知道說什麽。
莫玖唇角勾了笑，低聲自言自語，“應該不會，她也不會讓你去的。”
他眸光微閃，心裏愧疚之感漸漸浮上來，他走上前來，欲要握住她的手腕，她卻緩緩後退一步。白錦下的雙眸微微一動，她背過身，不言語。
君臨腳步停下，凝着她的背影看，眉目一分分的沉下去，盛着遮也遮不去的柔情和愧疚。
他到底還是沒去了楊如瑤那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