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簡約時尚國際範

柳姨娘的沁院算得上是侯府裏最為冷清的一個地兒了，寧國侯一月裏也就來一次，柳姨娘除了每天早晨來給張氏請安外，就不再出院門了，和侯府裏其他妾室的關系也不怎麽親近。

所以當莫玖帶着人進了沁院時，柳姨娘極為錯愕。

沒辦法，原主那個脾氣對柳姨娘這樣的小妾是看不上眼的，平日裏見着都是斜着眼走的，更不會踏足沁院一步。

柳姨娘驚愕間忙讓丫鬟去備茶水糕點，把莫玖引上了座，有些局促的笑笑，“大小姐怎麽想起到妾身這兒來了？”

莫玖溫和笑着，說：“柳姨娘不必拘禮，坐下罷。”

柳姨娘聞言一怔，眉心微微蹙起，眸露錯愕之色，到底還是局促的坐下了。

莫玖瞧着她拘謹的模樣，就笑道：“我前些日子卧病在床，柳姨娘送去的安神香是個好物，夜裏睡得極為踏實。”她朝春雪招招手，“今兒個我院裏丫鬟多做出了些糕點，想着，就當那安神香的謝禮罷。”

柳姨娘神色又驚了驚，看着春雪放在桌上的糕點盒子，視線又落到笑容溫和的莫玖身上，一下子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子，“大小姐真是折煞妾身了，這安神香那是什麽要緊東西，能幫的上小姐是妾身的福分，哪還敢勞煩小姐這什麽謝禮。”

柳姨娘是從丫鬟做過來的，自小是極重規矩，這大小姐給她送東西這事，可不就是折煞她嗎！

瞧着柳姨娘這舉動，莫玖心裏嘆了一聲，倒是很欣賞她的自知之明，她起身去扶了她，“柳姨娘勿要這樣說。說起來我小時候你也是照顧過我的，我母親去世的早，那段時間還多虧了有你的照顧。”

柳姨娘連連搖頭，對莫玖這話極為驚愕，“這都是妾身該做的，只是恨妾身沒能一直在小姐身邊侍候！”話到最後俨然帶了一絲狠意。

莫玖自然是曉得這柳月不是自己願意當寧國侯小妾的，她初時也就是想在原主身邊侍候。現在看來，如今的柳姨娘心裏也是有恨的。

看來是有戲，莫玖暗暗松了一口氣，她笑容淺淺凝着柳姨娘，說：“姨娘的心思我都明白的。”她握了握柳姨娘的手，又說：“姨娘現在看看，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柳姨娘一怔，眼裏驚愕之色自然又流露了出來，何止是不一樣！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以往的莫玖從不拿正眼看她，刁蠻任性，嚣張跋扈，簡直到了人見人厭的地步，可如今這個呢，嬌靥淺笑，目光溫和，平易近人，端的是一身溫婉謙和。

這反差大的，着實讓柳姨娘驚愕非常。

莫玖将柳姨娘面上驚愕之色盡收眼底，甚至連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細小表情都沒有漏下。莫玖眼中有波瀾微微掠過，她稍斂了面上笑意，轉眸朝屋裏丫鬟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罷。”

待丫鬟退了下去，莫玖才幽幽一嘆，問：“能不能問下姨娘，當初我爹納你為妾是因了張氏，還是因了南國侯府？”

她聲音端和平靜，聽在柳姨娘耳朵裏，似能平息一切躁動，她暗暗吃驚，看着那越來越似鄭氏的容顏，竟是微紅了眼眶，“當初妾身向侯爺求在小姐身邊侍候，侯爺是答應了的，因為已經有了婉雲被擡了姨娘，所以妾身并無所謂。後來張氏進門，就想親自撫養小姐，那會子妾身瞧着張氏人不錯，可還是怕她不盡心，依舊在小姐身邊寸步不離。後來就不知怎麽了，侯爺突然就要納妾身為妾。”她吸了一口氣，接着說：“表面上是因了南國侯府，實際上就是張氏想親自撫養小姐，因為妾身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南國侯府的家生子，不能随意打發，這才讓侯爺納了妾身的。”

果然啊，張氏從進門就沒安好心，親自撫養，最後把人養成了那性子，居然還能說是原主自己長歪了？莫玖心裏暗啧一聲，看着柳姨娘發紅的眼角，剛想開口說話，卻見她似乎咬了咬牙，眼裏有狠厲之色閃過，“妾身自從那時起，就再也見不了小姐一面，好容易能見着一次，多半也是要被張氏罰！這些年過去，妾身在暗處看着，看着那張氏毀壞小姐，卻不能踏足一步去保護小姐，心裏別提有多恨！”說着，眼眶子已經全紅了，面上也露了悔恨之色。

咦？她話還沒說幾句，怎麽這柳姨娘這一股腦的全交代了出來？莫玖心裏暗暗驚訝，臉上表情不改，說道：“姨娘原來是有察覺的。”

柳姨娘紅着眼睛點了點頭，眼簾低着，覺得無顏以對，更覺得對不起她過世的主子，主子就留下了這一個女兒，卻還被有心人害成那樣，自己卻只能看着，沒有一點辦法！

“姨娘不必自責，實話說了罷，我以前那些刁蠻性子都是裝出來的。”莫玖輕聲說道，眼見柳姨娘面色驚愕的擡起頭來，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輕笑道：“我若不裝出那嬌蠻性子，怕是早死于張氏之手了。”

柳姨娘眼睛一睜，眸色愈發驚訝，莫玖接着說：“此次落水，是我故意入得張氏的圈套，實際上，張氏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要了我命。”

聞言，柳姨娘臉色怒色難掩，憤憤一聲，“這個毒婦！”

莫玖示意柳姨娘稍安勿躁，又說：“眼瞧着我再這樣裝下去，張氏還是會要我命，倒不如我們反将一軍。”

柳姨娘凝着莫玖看，就聽她微微一笑，卻是不接着剛才的話解釋，而是說：“姨娘也知道，我過些日子就要嫁到王府裏去了，聽着是王府，門當戶對。可誰不知道那世子爺體弱多病，我呀，也就是嫁過去沖喜的。這外面不是已經在傳惡女嫁了病秧子世子，實屬京中一大笑料，不知多少人都等着看笑話呢。”

“于我而言，就算那世子爺真的病的快死了，我也無所謂。至少能離開這個毀了我一輩子的地方是不是，但是啊。”她微微一頓，語氣莫測，“這張氏卻想着我嫁了過去依舊管着我嫁妝的好事，我娘那些産業，如今都是張氏的人在管，這收益年年都有，卻不知她留給了我多少。還有我娘帶進府裏的嫁妝，怕也是被張氏占着，好東西還不是都留給了她女兒，待到來日我出嫁，能跟着我走的東西也不知其中摻了多少水分。”

柳姨娘一聽這話，臉上怒氣沖沖，胸口起伏，狠狠咬牙怒道：“張氏居然敢霸着夫人的嫁妝！當真是恬不知恥！她是真當南國侯府沒人了嗎！老夫人若是知曉了這事，定當不會放過侯府的！”

是了是了，要的就是讓南國侯府知道這事。柳姨娘在府裏安靜度日，沒什麽人脈，可她後面可是鄭家，是南國侯府，若是她差人走一趟，南國侯府也是重視的。

柳姨娘以前沒有法子和張氏對抗，只能暗地裏抹淚，她想争寵換取接近莫玖的機會，哪知張氏把寧國侯拿捏在掌心裏，她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看着莫玖脾性越來越差，心裏悔恨無以複加。如今卻看着眼前人溫婉沉靜，容色姣好，一舉一動間盡顯大家閨範，甚至還帶着貴氣，就算是那被贊為京城貴女的莫瑤也不曾有過莫玖這般的得體大方！

這一事實的認知，如何能不讓柳姨娘心潮澎湃。

以前是莫玖隐忍不發，故意驕縱任性讓張氏放松警惕，如今她有了用了着自己的地方，柳姨娘哪有退縮之理，當即就目光堅定的看着莫玖道：“小姐，憑我們倆個人對付張氏有難度，但是妾身可以聯系南國侯府，若是老夫人和侯爺知道了，必會為小姐讨回公道來的！”

聞言，莫玖眼裏緩緩漫出笑意來，“如果能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我這些年來和外祖母那兒的人往來并不密切，如果柳姨娘出面，想必外祖母那兒必是極為重視的。”

柳姨娘眸光微閃，低聲說：“小姐擡舉妾身了。老夫人一直都念着小姐呢，若知小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定會來給小姐讨公道的。”

莫玖緩緩一笑，并沒有說話。

随後，莫玖又與柳姨娘說了下怎麽應付張氏的法子。她來沁園的事不用說已經被張氏知道了，指不定過不了多久，張氏的人就會來打聽，這院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張氏的眼線，所以應付張氏的人還得靠柳姨娘來。

柳姨娘将莫玖的話好好記了下來，随後便畢恭畢敬的送了莫玖出去。

事情正如莫玖所料，她回了杏院不久，先是雲姨娘去了沁院，後又有張氏身邊的魏嬷嬷拿了糕點去了沁院。

張氏要打聽點什麽事，用不着偷偷摸摸的，索性就讓魏嬷嬷拿了糕點往各處妾室那兒走了一遭，光明正大的打聽。

倒是雲姨娘在去了沁院後就沒了消息，也不知她到底做的什麽打算。

但是莫玖并不打算糾結雲姨娘是何想法，因為柳姨娘已經派人去南國侯府了，而張氏也派魏嬷嬷領了人牙子來了她這兒。

莫玖好生打量了這些丫頭小子，細細詢問了一番，最後要了十二個人下來。

六男六女，看着都是機靈老實的。将他們賣身契拿到了手裏後，又派了春雪春月兩個去教導，看看這十二人的品行如何，再打算将他們分到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