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鴛鴦姑娘呢,是不是還沒上來。”

那老鸨指着這來來往往的姑娘笑盈盈地說道,“哎呦我說楚少爺,您怎麽只惦記着鴛鴦,來來,如娟啊,好好服侍着楚少爺。”

“松開!”楚暮遠冷聲呵斥抱着他胳膊的姑娘,那姑娘輕輕切了一聲,松開道,“你要找鴛鴦啊,來晚了,鴛鴦早就跟着曹公子走了。”

楚暮遠一下就把她給拉了回來,抓緊她的手臂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媽媽啊,你看他,痛死我了。”楚暮遠一松手,那姑娘就躲開了,老鸨尴尬地笑了笑,“我說楚少爺,對姑娘可不得這麽野蠻。”

“你不是答應了我,還和我商量了價錢,怎麽人就被帶走了?”楚暮遠看向她,寒聲道。

“人家曹公子可是出了兩萬兩的銀子把鴛鴦帶回去的,這一夜過後指不定還要贖身,我說楚公子,咱們這可是春滿樓,不是慈善堂,還得做生意的,再說了,鴛鴦也是自願跟着曹公子走的,這曹家可比你們楚家來的有權有勢,這長眼睛的都知道選誰了,我說楚公子,您啊也別難過,咱這春滿樓裏好的姑娘到處都是,您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老鸨的話傳不到他的耳中,四周的喧嚣也漸漸的消散了開去,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楚暮遠望着老鸨那濃妝豔抹的臉,心生厭惡,而臺上那身着寸縷,不斷扭動腰身賣弄風情的女人更是讓他感覺惡心。

他還是來晚了,而她也沒有等他到來,那些她說的願意,難道都是假的?

最刺痛他的話,莫屬于老鸨說的那句,鴛鴦也沒有不情願,但凡她有一點被逼的,他都願意相信啊。

渾渾噩噩地從春滿樓出來,阿川才把馬車趕到了春滿樓附近,看到少爺在人群中這麽游魂似的晃過來,阿川趕緊上前去扶住了他。

楚暮遠看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了阿川,阿川撲到在了地上,似乎是洩憤一般,楚暮遠推了他好幾回,“明知我晚了,為何不進來喊我,為什麽。”

“少…少爺,您不是囑咐我好好在外面呆着,不要到處亂走,等您出來麽。”阿川被踢地疼了,小聲說道,後來他是有過想進去叫少爺,不過靠在那馬車上一會,覺得困了,就睡着了,哪裏知道一覺睡醒都這麽晚了。

楚暮遠不理他,拐角進了一家酒樓,熟門熟路地走上了二樓的一間包間,一看裏面有人,就這麽站在門口森冷冷地盯着他們。

那兩個普通書生打扮的人被他盯地實在慎得慌,趕緊收拾東西扔下銀子從他身邊出去了,楚暮遠再盯着夥計清理幹淨了,開口叫了幾壇酒,直接坐在了位子上,從這望下去,不遠處就能看到春滿樓挂的燈籠。

阿川見他坐下了,想溜回家找大小姐禀報,才剛一邁腿就讓楚暮遠呵斥住了,“你敢回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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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餓不餓,我去給您叫些吃的上來。”阿川縮了回來,讨好地看着他,楚暮遠沒說話,只是喝着酒,眼底的落寞不言而喻…

楚府怡風院內,楚亦瑤還未睡,看着窗外的明月發着呆。

在二哥出去之前她就知道了曹家公子帶走鴛鴦的事,本來曹公子未必這麽有興趣,肯花大價錢下去,不過這公子哥之間最喜歡的就是比較了,別人喜歡的女子,若是到了自己手中,這其中的得意和暢快遠高于得到的這個女子是誰,二哥越失意,他便越得意。

不過這樣也好,她只是拖延了一下時間罷了,倘若是真愛,結果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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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事情過去了一月有餘,四月至低,楚亦瑤再去打聽鴛鴦的事的時候,她已經是曹家三少爺院子裏的一個妾室了,受寵程度還算高,不過這曹三少爺院子裏可不止鴛鴦一個人,前前後後納的美妾無數,有些來歷比鴛鴦還不光彩。

但他有個極疼他的祖母,疼的沒了章法,這些個不光彩的事,多了也就尋常了。

楚暮遠出去的日子一樣多,不過多的是找王寄霆他們喝悶酒,常常是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楚亦瑤知道這都是有段時期的,可一個月過去,還是那樣子,這過渡期未免也太長了!

入夜微涼,楚亦瑤推門進去二哥的屋子,一整沖天的酒味就冒了過來,裏面兩個丫鬟手忙腳亂地要幫他換衣服,可楚暮遠就是不配合,硬是把她們推開了,臉頰上挂了彩,滿身酒氣地靠在床上。

“阿川呢,去叫來!”楚亦瑤吩咐寶苼去把阿川叫過來,自己則指揮門外進來的兩個婆子把二哥架起來。

比起弱小的丫鬟,兩個婆子可絲毫沒有客氣,直接把楚暮遠從床上架了起來,手勁之大直接讓他掙紮不得。

“春喜,把床單換了,春暖,你去備水,孔雀,替二少爺脫衣服!”楚亦瑤看着他一臉的頹廢樣,高聲說道。

比起楚暮遠自己的丫鬟,孔雀下手可就沒這麽溫柔了,按照小姐的吩咐,三兩下就把二少爺的外套給脫了下來,加上裏襯的衣服,直接就只剩下一件內衣,臉不紅心不跳地處理完畢,等着春暖擡來了熱水,直接讓婆子把人往浴桶裏一丢。

一冷一熱,楚暮遠酒醒了一半。

楚亦瑤到了外室,阿川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裏,都不敢擡頭看楚亦瑤,楚亦瑤往椅子上一坐,“少爺今天和誰去喝的酒,怎麽臉上還有傷。”

“少爺今天和王少爺去喝酒了。”阿川如實說道,“在酒樓裏少爺喝醉了之後說了些鴛鴦姑娘的事情,讓隔壁兩個少爺聽到了,說了幾句,少爺就和他們要打起來,但是少爺沒站穩,自己摔在了地上,撞了下椅角。”阿川越說越小聲,怎麽都覺得這比打起來挂了彩還要丢臉。

“誰家的少爺?”楚亦瑤微眯了眼,自己撞傷,還真是丢人。

“是…是金家少爺和嚴家大少爺。”阿川擡頭看了一眼小姐,很快又垂下去,他就知道,等少爺醒過來,這遭罪的又該是他了。

“嚴城治。”楚亦瑤慢慢地念着這三個字,随即說道,“是那金少爺開的口吧。”

阿川忙不疊點頭,“是,是,那金家是曹家的表親。”一面眼帶崇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連誰說的都知道。

“他們說了什麽?”

“那金少爺說,在曹府看到過那鴛鴦姑娘,也不過如此,靠個美色上位的女人,他曹表哥有的是,居然還有人當她是寶。”阿川說的汗淋淋,擡頭見卻看到了小姐臉上的認同,瞬間便有了說下去的勇氣,巴拉着把金少爺和嚴少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給交代完了,順便還附贈了二少爺當時聽完這些話的全程反應。

“阿川,你不去說書,可惜了。”半響,楚亦瑤失笑道,阿川看着小姐臉上綻放的笑容,傻傻呆呆地看着竟有些挪不開眼,直到一旁的寶苼提醒這才急忙低下頭去。

屋子裏的孔雀出來說二少爺清醒了,楚亦瑤進去,楚暮遠還趴在浴桶裏,只是眼神清醒了不少,擡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來了。”

楚亦瑤從孔雀手中接過了傷藥,坐在了浴桶旁邊,打開罐子挖了一點往他臉上塗去,楚暮遠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見她瞪着自己,又湊近讓她塗藥,清涼的感覺從臉頰上傳來,蓋過了疼痛這才舒服了一些,“什麽時辰了?”

“戌時了。”楚亦瑤放下了藥罐,擡頭看着那淡了一些傷口,放緩了聲調,“還疼麽。”

楚暮遠捂住了傷口搖搖頭,在妹妹面前這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回記得贏了再回來,楚家的男人,怎麽可以三言兩語就被人家給激到了。”楚亦瑤起身淡淡地說道。

楚暮遠一臉詫異地看着她,楚亦瑤平靜的臉上忽然綻開了一抹笑意,示意身後的丫鬟給他穿衣服,自己則走到了窗邊背對着他道,“你若是贏了,我和大嫂就去金家給你登門道歉,但絕對不會是你現在這樣子。”

楚暮遠心間對她的話震撼不已,任由丫鬟替他換好了衣服,寶苼送來了解酒的湯藥和一些粥食,楚亦瑤和他對坐了下來,替他舀好了粥,推到他的面前,“吃一些再喝解酒藥。”

“你不怪我?”楚暮遠此刻心中不知怎麽地,忽然堵的厲害,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他清楚的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家人會發多大的脾氣,可事實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誰都沒有生氣,沒有人對他這些日子的言行教訓指責,反而是溫柔的照顧他。

“怪你什麽,怪我二哥還沒和他們打起來就輸了?那确實該怪,金少爺那身板,二哥你居然還會輸。”楚亦瑤擡頭略顯俏皮的說道,後半句還帶着些遺憾,仿佛楚暮遠這輸的是天理難容。

原本沉着的氣氛因為她的這句話忽然變的輕松了許多,楚暮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嘴角揚起一抹無奈,這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口,卻讓他心中覺得更愧對了她們…

兄妹之間前些日子那些芥蒂就這麽化解了過去,楚亦瑤看着二哥低頭喝粥,眼底終于有了一抹舒然,人都是叛逆的,更何況過去就一直不太受管教的二哥,嫂子說的沒有錯,用這樣的方式,更容易走近一些。

楚亦瑤也不想趁此機會再和楚暮遠說起有關商行的事,陪着他吃完了飯,楚暮遠把她送到了院子門口,楚亦瑤帶着寶苼和孔雀回去了。

入睡時已經很晚,楚亦瑤看着床頂,再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她心中還是起了波動,嚴城治在她前一世的生涯中留下了太多的回憶,以至于楚亦瑤此刻都想不起來,當初看上他究竟是何原因。

這一世開頭都變了,他們之間,再不會有情感上的糾葛,而嚴城治這個人在楚亦瑤心中,如今半點資格都及不上…

轉眼五月初,原本就熱鬧的金陵此時更加的繁華,到了每年的游河季,五月初的天氣不冷不熱,沿着金陵流淌而過的月牙河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從這頭到那頭,更有大家下豪本,用自家的商船供給家裏的少爺小姐們游玩着用。

本來只是金陵人自己每年的一個游玩,自從五年前皇貴妃游離金陵之後,這月牙河同香山一塊出名了,來這游玩的外城客人都有許多。

楚家并沒有安排船只,楚亦瑤受了秦滿秋的邀請,本來是要一個人去的,可珍寶閣那三位‘貴客’在呢,她如何能抛下不管,于是又書信給了秦滿秋,帶上了楚妙珞她們,肖氏倒是想去,但這場和,她好歹得年輕了一半的歲數。

比起河中的衆多游船,秦家的只是很普通的,堪堪載了五六位,從岸邊出發的時候,旁邊正巧開過了曹家的船,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楚亦瑤也只來得及瞥見甲板上那架起來的紗棚,裏面隐隐約約有幾個女子在彈奏。

“那個風/騷。”秦滿秋站在楚亦瑤身後輕輕唾斥了一聲,楚亦瑤回頭,後者很快又是一副溫柔婉約的樣子,仿佛剛剛那句話,完全是聽錯了。

“不愧是曹家,好大的船。”楚妙藍小臉上帶着一絲興奮,對着旁邊的楚妙菲道,“二姐,你看到沒,船上好多人呢。”

“大驚小怪。”楚妙菲不屑地說道,可眼底的羨慕卻掩飾不了,真的是好大的手筆。

“你們若是想去,等會中途上岸,也是可以的。”秦滿秋聽到她們的話,抿嘴輕笑着,“我家的游船是小了些,也只是自家人在,肯定要比那的無趣。”

好在楚妙菲她們還知道輕重,心裏羨慕着,嘴上說着不用,若真去了,那和曹家船上那一群賣藝的有何區別。

“滿秋姐,你那千秋圖呢?”楚亦瑤喜歡極了人少的感覺,看了一眼曹家的船 ,不用猜都知道上面的是誰,滿秋姐說的一點都沒錯,金陵之中,除了他還有誰這麽風/騷,保不準這一船的全是他的妾室,也沒見哪家的少爺,正妻未定,妾室都要擠破後院了。

“你別和我提這個!”秦滿秋剛說了半句,急忙又放緩了聲調,調整了一下神情,緩緩道,“亦瑤你真是壞心眼,明知道我最煩這個,還和我提。”

楚亦瑤險些沒有笑出聲來,“煩就能不繡了?”

秦滿秋長嘆了一口氣,語帶哀怨,“早知道就不喊你一塊來了,盡拿這事來折騰我。”說完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算了,你不說這事也在,快繡好了,就怕不能交差。”

“別人家是卯足了勁想和上頭攀關系,怎麽到了你這,反倒是急着躲了?”楚亦瑤被她這神情逗樂了,秦家這一層白王府側妃娘家的關系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可這當事人卻一副苦瓜臉。

“她愛怎麽讨好怎麽讨好,自己去繡不就完了,做什麽還往家裏推。”秦滿秋這是一肚子的怨氣,楚亦瑤一提,直接忘了怎麽裝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有什麽說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妹紙晃悠而過......

☆、踏春

對于金陵衆多商戶來說,有一天能結識洛陽的達官貴人,那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能和皇家攀上關系的,更是讓人羨慕的很。

秦家雖然不是直接和皇家攀上關系了,但白王爺的名號可不容小觑,能讓他看上入了白王府做側妃,同樣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可秦滿秋從小對這件事就深惡痛絕,她和那側妃堂姐并沒有多交好,兩個人年紀差的多,她懂事的時候堂姐早就出嫁了,可家裏人總喜歡拿這件事來做比較,為此秦滿秋很不樂意,按照她的話來說,側妃也是妾,不過是說的出去的妾,白王府中王爺健在,世子早立,能有什麽好稀奇的。

而最讓秦滿秋看不慣的,這堂姐還是個不安分的主,自從生下白王府三少爺之後,她就老想博個好名聲,可她就光長了一張傾城的臉,別的什麽都不會,不會也就算了,還想充什麽都會,做不好了就書信回來要秦家幫忙。

恰好秦滿秋有個絕活,她的繡品還是金陵說的上名號的,于是她就成了接這單子活最多的人,在楚亦瑤的印象裏,這千秋圖,應當是第四回了。

“難道這一回不是老王妃那要?”楚亦瑤笑着搖搖頭,她這麽不屑有什麽用,秦家可當這位生了兒子的白王府側妃當寶。

“若是這樣,丢人也就算了,那千秋圖可是要送進宮賀壽的,哎你說這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想的都不順當。”秦滿秋轉過身來問道,“大伯和大伯娘還一臉的開心,我都快愁死了。”

這回連楚亦瑤都有些錯愕了,送進宮?除非是白王爺不帶側妃進宮去,否則萬一宮裏的主子一個心血來潮,讓她現場展現一下,豈不是直接露餡了。

“亦瑤姐,你們在說什麽呢。”楚亦瑤正想安慰幾句,身後傳來楚妙藍的聲音,兩姐妹坐在那,确實顯得無聊了些。

秦滿秋收起了剛剛那埋怨的神情,指着不遠處的河岸,“馬上就到湖中亭了,那的景致很美,等會我們下去小坐一會。”

楚妙藍點點頭,擡頭看向不遠處,湖中亭那已經停靠了不少船,其中還有曹家的船只,楚亦瑤這個角度恰好看到了她臉上的期待,嘴角揚起一抹不削,果然是小船容不下大佛,才這麽點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

湖中亭的位置很奇特,本來是長長貫穿的月牙河,到了那個位置分了叉路,中間就是湖中亭,月牙河的水繞過了這湖中亭一圈後又彙聚在了一起,從上往下看,那就是坐落在河道中央的小島,五年前皇貴妃幽月牙河的時候下船在這小島上留了半個時辰,她離開之後很快島上就建起了無數的亭落假山,還有幾座閣樓,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座沒有圍牆大的花園。

秦家的船很快靠了上去,因着對這不熟悉,楚妙藍她們也只是跟着楚亦瑤慢慢地逛着,這幾座閣樓中早就有了人,秦滿秋帶着她們到了一個視野還不錯的亭子,指着湖中亭過去的那河岸,“等會我們出發去那,到了碼頭出去就是南塘市集,我借花獻佛,去我家的酒樓吃個飯我們再回去。”

随行的丫鬟很快把一些果點拿了上來,加上煮茶的器具,零零散散也放滿了一桌子,倒是一旁的楚妙菲看地有些詫異,“出游一趟帶的東西竟這麽多。”

“這還算少的了。”恢複了心情的秦滿秋抿嘴笑着,指了指坐在那看風景的楚亦瑤,“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位才是多的呢。”

楚妙菲微癟嘴,“還真是浪費,徽州那可不這麽麻煩,廚房裏做些方便帶的就可以了。”

秦滿秋笑了笑,對她的話并沒有多作解釋,別說是她了,就是亦瑤,每回出來都是帶齊了東西,這金陵的哪家小姐會随便做些方便的帶出去,寧願是帶齊了人帶齊了東西,想吃什麽就有什麽的。

“那是徽州,這裏是金陵。”楚亦瑤回頭懶懶地解釋了一句,楚妙菲最受不得的就是她這樣子,不屑道,“洛陽的官家小姐都沒有這樣的,這不是顯擺是什麽。”

“這句話你說對了,不過要是整個金陵都這樣,就不是顯擺了。”楚亦瑤也不惱,比奢華比富裕,金陵都能排到第一。

洛陽的官家小姐确實沒有這樣,唯有家底殷實的才可能這般陣仗,而金陵這邊,像楚亦瑤這樣過日子的,在洛陽城可以及的上世家小姐。

這其中還是可以追溯到很久遠,過去的商賈在大遼國一點地位都沒有,而金陵也只是個貧瘠之地,後來海航發展,商賈每年大量貢稅的上繳,逐漸讓皇家意識到了這些人的重要性,沒多久,這一群在洛陽人眼中的最不濟的商賈,如一夜春筍一般,在金陵中紮根發展了起來。

金陵發展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一些早一步發展起來的大戶就開始想和為官的打交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嫁娶,可這似乎是遭到了那些讀書人的嫌棄,這明明是一群暴發戶在那充文化。

這也不打緊,先天不行後天補上,自此之後,金陵城中出來的少爺閨秀們,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享受的都是按照洛陽城上層家族來對待的,洛陽城一般官員家小姐們的生活,和她們的根本沒法比。

“得了,你這是王婆賣瓜。”秦滿秋不客氣地往楚亦瑤嘴裏塞了顆果子,笑着招呼楚亦菲她們,“金陵自然和洛陽不一樣了,拿朝廷俸祿的總是比我們這要少一些,你們這樣來一趟玩些日子就回去的,自然不習慣。”

“那滿秋姐姐多和我們講講這金陵的事,也許我們要常住在金陵呢。”楚妙藍一下就捱到了秦滿秋身旁,狀似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要是有什麽地方給說錯了,可就鬧笑話了。”

“你們不是來楚家做客的麽,還要長住啊?”秦滿秋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這麽忽然來的熱絡她一點都不想習慣,幹脆站了起來到亭子邊上,狀似驚訝,“要長住的話,你們可得趕緊購置宅子,畢竟住在一塊也多有不便。”

楚妙藍臉上閃過一抹尴尬,随即也站了起來走到楚亦瑤的旁邊,“這還得看爹娘的打算呢。”

“秦姑娘,那裏是何處?”一直未曾開口的楚妙珞忽然問道,伸手指向位于湖中亭偏南方向的一座三層閣樓,那樹蔭環繞,只露出了三層的頂,比起這島上的任何閣樓還要高,卻不見人過去。

“那原本只是島上唯一的一座小亭子,五年前皇貴妃來過之後,就翻建了這閣樓,閣樓上的牌匾還是皇貴妃當初親自寫的字,楚小姐要過去看看麽,在閣樓的景致也不錯的。”秦滿秋接話道,楚妙珞點了點頭,“那就麻煩秦姑娘帶路了。”

“喜鵲,你先帶三位小姐過去,我過會就來。”秦滿秋示意丫鬟先帶她們過去,留了兩個下來在亭子裏,見她們走遠了,拉起楚亦瑤碎念道,“我看都得我給你做臉了,你也不怕她們去告你二叔,說你不待她們好?”

“我哪裏不待她們好了。”楚亦瑤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個背影,視線有些迷茫了起來,口中喃喃道,“應該給的,我都給了,不該給的難道我也給?”

“別說和二叔告狀,恐怕她們在二叔面前提都不會提上一句。”轉眼楚亦瑤回頭笑嘻嘻地看着她,眼底滿是自信。

秦滿秋笑着掐了她一把,她比楚亦瑤還要大上四歲,很小的時候兩個人就認識了,楚亦瑤的嬌蠻和不講理幾家相熟的都很清楚,但就這半年而言,在秦滿秋眼中,這個過去只知道蠻橫的小妹妹長大了很多。

“你二叔就不疼她們?”兩個人走在後面,秦滿秋看了一眼那三姐妹,柔柔弱弱的可遭人疼。

“疼啊,怎麽不疼,可是我也沒欺負她們呢,我這脾氣,楚家上下誰不曉得。”若說她楚亦瑤待她們不好,她們還能哭鬧一下,就這言語上的話,整個楚家誰不知道大小姐不好惹,拿這些事去煩二叔,到時候受教育的肯定不會是她楚亦瑤,二叔的脾氣,二嬸和三位堂姐妹可比她清楚多了。

“你啊,就是嘴硬,看以後怎麽和程少爺相處。”秦滿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楚亦瑤的神色一下就變了,秦滿秋以為她這是氣這麽久了程少鵬都沒來找她,正要說什麽安慰良久,身後就傳來了叫喊聲,“亦瑤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朝着她小跑了過來,身後跟着兩個丫鬟,小丫頭跑到她面前,還氣喘籲籲的,小臉紅撲撲地看着楚亦瑤,伸手就抱住了她,委屈地說道,“亦瑤姐,你怎麽都不來我家了。”

“小藝琳啊,你哥呢。”秦滿秋把這小身影從楚亦瑤懷裏拉出來,小丫頭一拍腦袋,大叫了一聲,“哎呀,都怪我記性不好,亦瑤姐你可千萬別生哥哥的氣,哥哥他,哥哥他去了洛陽了,都去了半年了,所以才沒有來楚家找你,你看我,都給忘了。”程藝琳嘟着嘴在那可憐,楚亦瑤摸摸她的頭笑道,“不礙事,現在說也來得及。”

“可是哥哥都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我這麽久都沒告訴你,肯定會說我的。”程藝琳拉着楚亦瑤的手撒嬌道,“好嫂子,你可別告訴我哥。”

“小藝琳啊,嫂子可不能亂喊,你亦瑤姐還沒嫁入程家,讓人聽去了可不好。”秦滿秋把她拉到了一遍小聲囑咐道,這私下玩笑一句不打緊,這來往的人多,讓有心人聽去了還不得怎麽傳,兩家也就是訂的娃娃親,也沒正式下聘,沒到那日子,都不做數。

楚亦瑤嘴角挂着笑沒有開口,到底親不親,各自心裏清楚,都過了半年了,程家大少爺去洛陽的事難道還需要一個小丫頭來轉告自己,到底是他們覺得楚家沒了主心骨不如意了,原本比秦家還要親密的兩家人,如今可避的快,生怕她楚亦瑤拿這婚約的事去找程家的老太夫人。

上輩子她還多期待呢,希望這個程家哥哥能夠再等她幾年,等她長大了,就可以在一起,結果呢,前邊還有個大堂姐捷足先登了,穿着娘為她準備的嫁衣,直接嫁給了和自己有十幾年婚約的程紹鵬。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妹子~~~

涼子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啦,程家就是女主的的第一樁婚約了,當然不是嫁人三次才遇到男主了,嘎嘎

☆、有賊

程藝琳略微有些委屈,很小的時候在家裏自己這麽喊娘都不曾說什麽,去年開始娘不許自己這麽叫的時候她就奇怪呢,怎麽現在秦姐姐都不讓自己喊了。

“還在這幹站着做什麽,我們去那。”秦滿秋見一個笑而不語,一個委屈。于是她一手拉一個,直接往那閣樓處走去。

身後的丫鬟跟了不少,楚亦瑤回神,看程藝琳的眼神裏多了一抹無奈,縱使一個小丫頭再熱情着,她也擰不過那程家。

楚妙珞她們在閣樓外已經等了有一會了,附近的人不多,因了進不去,大夥對這也就看看過,秦滿秋倒是發現了一處不錯的地,繞過閣樓走一個水臺階,那裏有一個小亭子,亭子造的別致,除了那水臺階外,四周圍都是河水環繞着,亭子下和河水相間的地方又栽了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花草,到了春季,花開葉茂,就像是被花叢烘托在上的亭子,遠遠看過去就很漂亮。

水臺階旁是挂了繩索扶手,兩旁的水面上飄着荷葉,水面下隐隐可見漁網,是怕有人不慎掉落,防止溺水。

楚亦瑤不怕水,但是湊的太近,她心底總是透着股寒意,那亭子也擠不下這麽多人,幹脆她留着寶笙在身邊,讓秦滿秋帶她們上去坐坐。

楚妙藍猶豫了一下,想要陪着她一塊留下來,不過程藝琳嬌小的身影搶了個先,她直接拉住楚亦瑤的手,對楚妙藍倒是客客氣氣地,“你們以前沒來過這湖中亭吧,由我陪着亦瑤姐姐就好了。”

小丫頭霸道的很,再加上年紀最小,楚妙藍笑着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跟着兩個姐姐就小心的走水臺階去了,楚亦瑤看了一會,低頭見程藝琳還委屈呢,失笑道,“行了,我不會告訴你哥的。”

“我才不是為這事呢,我好久都沒見到姐姐了。”程藝琳小臉一紅,跺腳否認道,“哥哥那我才不怕。”

程藝琳拉着她就開始說起程邵鵬離開之前對自己的關照和囑咐,小丫頭記性不錯,自己大哥對她做了那些事都一一清楚,也難怪她會粘着自己,兩個相差五歲有餘,程藝琳出生的時候,楚亦瑤剛剛過了那個‘這是我的那是我的什麽都是我的’階段,對這個粉粉嫩嫩的小東西自然很喜歡,有好的也不忘記給她,程藝琳記事開始就很粘着她。

前一世,直到楚妙珞嫁過去之後,也許是因為她當時恨着程家,做出過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才把這個小丫頭越推越遠,以至于後來,程藝琳嫁得好,都沒對她伸出過任何援手。

“亦瑤姐,哥哥很快就回來了。”程藝琳說着說着又提到了程邵鵬,楚亦瑤眉頭微蹙,喜歡程藝琳不假,但是多聽到有關于程邵鵬的事,她難掩不耐。

“今天是程家的船過來的?”于是楚亦瑤直接把這話題給扯開了,程藝琳也沒在意,又說起了來時候的事,話說到一半才輕呼了一聲,看着楚亦瑤無辜地說道,“我把齊姐姐給忘了。”

“剛剛和齊姐姐說我就在這走一圈,她在碼頭那等着我上船去呢。”程藝琳說着瞪了一眼身後的丫鬟,“你們怎麽也不提醒我!”

兩個丫鬟低着頭,楚亦瑤摸摸她的頭,笑道,“那你快去吧,別讓齊小姐等急了。”程藝琳猶豫地看着她,不能讓齊姐姐久等了,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亦瑤姐姐一次,回了家娘肯定又不讓她出來了。

“亦瑤姐姐,那你下回可得來看我。”程藝琳嘟着小嘴委屈着,楚亦瑤點點頭,也沒開口答應,程藝琳這才三步一回頭的喊着讓她別忘了,慢慢走過去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走遠的身影,楚亦瑤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在她那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般無憂無慮,天真的很。

轉身從另一頭繞着閣樓散步,楚亦瑤聽着不遠處亭子中傳來的笑聲,和自己這周遭靜谧的環境相比,倒顯得她這寂寥的很。

寶笙跟在她身後慢慢的走着,楚亦瑤打量這為皇貴妃建的閣樓,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家出資的,仔細一瞧,這一磚一瓦比湖中亭其他的閣樓都要來的用心的多,這裏還有專人在打理清掃,外面傳言很多,說是裏面富麗堂皇的就像是皇宮中的閣樓建設,饒是她走了半圈,也開始好奇裏面究竟是怎麽樣豪華。

楚亦瑤踩上臺階,面對着做工精致的門戶,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幾個人匆匆在她面前經過,看這穿着和湖中亭碼頭上站着的一排護衛穿着一樣,那幾個人一面在閣樓周圍找,好像是在尋人。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否有看到一個男的闖入閣樓,大概這樣的身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後到的護衛看到楚亦瑤問道,楚亦瑤搖搖頭,他上前去和另外幾個低聲說了話,幾個人又分頭找了起來。

有人闖入閣樓裏了?楚亦瑤下意識轉回去看,這閣樓靜悄悄的,四周的門窗又都上了鎖,怎麽會有人進去。

視線在門窗上掃了一遍,楚亦瑤的目光定在了那個轉角處的門上,仔細一看,比起其他關緊的門,這似乎向內了一些。

示意寶笙在此守着,楚亦瑤走了過去,那門上的鎖看起來是架在一起的,實際上鎖扣根本沒合起來,只是簡單的搭着,而門微微向內推了一些,露出一小條縫隙。

她只是輕輕推了一下,那鎖扣竟直接掉了下來,在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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