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繼而說道,“不過你說的要從商戶手中收回那些貨,缺少的銀子,秦伯伯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楚亦瑤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話,秦家願意借錢給他們!腦海中閃過衆人觊觎的楚家數家分鋪,楚亦瑤微低着頭,小手揪着那衣角有些無措道,“可是秦伯伯,我們家沒有東西可以拿來給您抵那些銀子。”

“把你們丘岳那些貨拿來抵押吧。”秦老爺也接的快,似乎是看出了她臉上的猶豫,楚亦瑤擡頭看他,似乎有些不置信,那批貨可不值錢啊。

“傻丫頭,難道秦伯伯還要你們楚家的家産不成。”秦老爺笑嘆了一口氣,“這大同的貨秦伯伯确實沒法替給你,不過那些缺的銀子,秦伯伯可以給你替上,算是和你爹的私交,這忙秦伯伯也得幫。”

秦老爺的意思楚亦瑤明白,銀子的事,秦老爺完全可以拿自己的借給她,但這貨物的事牽扯到整個秦家商行,秦老爺一個人做不了主。

“亦瑤你來了也不找我。”門口那傳來秦滿秋的聲音,剛跨進偏廳,秦滿秋撞上秦老爺的眼神,忽然聲音就柔了下來,“爹~”

秦老爺不忍直視地轉過臉去,大約也只有夫人才覺得,女兒乖巧伶俐,溫柔可人。

“爹,您說了什麽,亦瑤眼睛都是紅的。”秦滿秋拉起楚亦瑤低頭一看,眼眶那微紅的像是剛哭過,仰頭問秦老爺。

“聊了你楚伯伯的事,亦瑤啊,你說的我過兩天差人給你送過去,你們聊。”

“秦伯伯慢走。”

“爹,您慢走。”秦滿秋一看秦老爺走了,馬上拉起她就要往外走,一面說道,“程邵鵬有沒有去找過你,他都會來有一陣子了,我哥都遇到過他有幾回了。”

楚亦瑤微怔了一下,這兩天擔心商行的事,哪裏還記得程邵鵬,她這麽一提她才想起來,搖頭道,“沒呢。”

秦滿秋回頭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聲,“奇怪,沒道理回來不找你的。”這幾家的孩子從小也熟,程邵鵬對亦瑤上不上心她還是清楚的,如今離開大半年回來,怎麽可能還沒去楚家。

“也許程家的事多忙,抽不出時間。”楚亦瑤笑了笑,秦滿秋還想說什麽呢,楚亦瑤反拉着她往秦夫人的院子裏走去,“好啦,你不惦記着寄霆哥,怎麽老惦記我的事,好久沒來看伯母了,帶我去看看吧。”

“開玩笑,我惦記他做什麽。”秦滿秋滿不在乎的說道,帶着她一起去往秦夫人的院子…

從秦家出來天色微暗,楚亦瑤心中輕松了不少,比想象中容易的多,雖然沒能直接借了貨過去,但秦老爺還是伸援手把銀子的事解決了。

Advertisement

楚亦瑤知道,借貨的話楚家就能夠維持住和這些商戶的往來,只要再賠償一些銀子,這些楚家還拿的出,但對秦家來說,一旦借了,他們自己那裏勢必要流失一些客人,相比之下,秦老爺自然是要考慮秦家商行的利益。

不過這樣也好,楚家這一回的損失,怎麽說都得有人出來承擔的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涼子猛然想起,論文十五號要交了,于是各種淚奔中

☆、亮相

幾天後,商行內楚翰臨帶着衆多管事商量起了這關于商戶賠償的事情,楚暮遠在一旁聽着,說到最後,就是關于從商戶手中原價收回那些貨物,還要另外賠一些銀子做補償。

但是商行裏如今拿不出這麽多的銀子,楚翰臨見衆人都沉默着,和肖景百對看了一眼,對楚暮遠開口道,“暮遠啊,銀子不夠不要緊,二叔這回來帶了,先墊上就成了。”

“那怎麽行,這麽大筆銀子。”楚暮遠搖搖頭,“二叔是過來幫忙的,怎麽能夠讓你破費。”

“二少爺,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幾個管事竊語了起來,其中一個開口說道,楚暮遠一看,也是商行的老管事了,于是點了點頭,那老管事看了楚忠一眼,穩聲開口道,“二爺也算是楚家的人,還是二少爺您的親叔叔,若是二爺出了這些銀子,二少爺可以讓二爺一起管理楚家商行。”

楚暮遠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不知這一起管理楚家是何意思,二叔如今不就幫着管理商行的事。”

“二少爺,這王管事的意思是,以前這二爺只是來幫忙的,出了這銀子之後,今後就是正的與楚家同甘共苦了。”肖景百忙給他解釋道,王管事點頭稱是,那些個管事各自低聲說起了意見。

楚暮遠擡頭看了楚翰臨一眼,這是軟刀子架在了脖子上,殺不死也能弄傷了,倘若他不答應,那這些收回貨的銀子就沒法籌了,變賣商鋪和家産是下下策,但是讓二叔插手入楚家來,同樣也不是什麽好計策,楚暮遠就算是再不明白,也懂一個果子分着吃,誰都吃不飽的道理,總有一方最終會吞了整個,而另一方只能餓死。

“這就不勞王管事費心了。”正當大夥等着楚暮遠開口,門口那傳來了楚亦瑤的聲音,一身利落的紅色裹身裝顯得幾分英姿,楚亦瑤手捧一個大木匣子走了進來,仰頭看着那幾個管事,後者們給她讓了道,楚亦瑤帶着寶笙直接走到了楚暮遠身邊,把匣子往桌子上一放,“銀子的事已經辦妥了,二哥,你可以吩咐去把那些貨都收回來。”

“亦瑤啊,這裏可是在議事。”楚翰臨低聲勸說道,“你看這都在商量事。”

“我知道,二叔,別忘了我也楚家的人,還是楚家的大小姐,這楚家商行,說不定有部分還是我的陪嫁。”楚亦瑤扶着桌子朝着那些個管事看了一圈,清亮的聲音裏透着些冷意,

“所以說,這商行要是不好了,我今後的嫁妝可不得少了許多,我要是不看的好好的,那我可虧大了呢,您說是吧,二叔。”說道最後楚亦瑤回頭看楚翰臨,笑的極甜極甜。

楚翰臨一時語噎,大哥的遺囑是什麽他不知道,楚家的家産如何分配與他也沒什麽關系,若是這大哥當初走的時候确實為亦瑤準備了一份,那今日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大小姐,話是這麽說,可你一介女流,怎麽懂這商行裏的事。”王管事語氣裏透着些不信,仿佛在看小孩子鬧過家家,楚亦瑤扭頭看着他,笑意越漸濃,“王管事,本小姐一介女流都籌到了這些銀子為楚家解難,你說我夠不夠資格站在這裏!”

‘啪’一聲楚亦瑤打開了木匣子,裏面是一疊厚厚的銀票,皆是面值五百兩,王管家那神情瞬間就好像被塞了鴨蛋似的發不出聲。

“忠叔,還得麻煩您把這些商戶的貨和銀兩念一念。”楚亦瑤直接坐在了楚暮遠的旁邊,一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輕輕地叩着桌子,那架勢,簡直就是縮小女版的楚老爺。

楚忠一臉正色地拿起賬本,将從楚家商行裏拿貨走的十來家商戶都念了出來,原價退還後楚家還需要支付一筆不少的賠償金,商鋪裏東西空了,沒有東西賣了,那些商戶的損失也不小,為了留住他們今後還與楚家商行合作,這筆賠償金勢必低不得,還得好聲好氣的賠禮道歉,否則今後的生意就難持續。

衆人聽楚忠念着那一筆一筆的銀子,神色各異,他們說歸說,要是這銀子要從他們口袋裏掏出來那也萬萬不可能的,直到楚忠念完最後一筆,楚亦瑤把木匣子裏的銀子拿了出來,“這裏有兩萬兩銀子,忠叔,還差多少?”

“大小姐,還差三千兩。”楚忠在算盤上一打,報給她聽,楚亦瑤點點頭,轉頭看向肖景百,“肖總管,丘岳的貨是您負責的對吧?”

肖景百此刻背後早已經汗淋淋,想撇清了不行,他是商行的總管事,哪一筆貨不是他負責的,“是…是我負責的。”

“那好,肖總管,這其餘的三千兩就由您補上吧。”楚亦瑤此話一出,肖景百的臉色就煞白了,擡頭看了一眼楚翰臨,“大小姐,這商行裏的貨都是我負責的,但這銀子的事,怎麽能算到我這裏。”

“亦瑤,你先告訴二叔,這銀子從哪裏來的,兩萬兩可是一筆大數目。”楚翰臨看着那些銀票,就這短短幾天楚家怎麽可能湊的出來,侄子和楚忠一直在商行裏,侄媳婦也在楚家呆着,就算是變賣東西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二叔,您挂心這銀子的來去,不如先解決了眼前的事,放心,亦瑤一不偷二不搶,不犯事!”楚亦瑤笑眯眯地回答他,楚翰臨耐心的循循善誘,“亦瑤啊,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明白,這麽大筆銀子若是人家肯借給我們,肯定懷着不好的心,你告訴二叔,這銀子是誰借給你的。”

“二叔,天底下沒有吃白食的道理,就連二叔出銀子來也不是白給的,更何況是別人呢,所以不如先把這貨的事解決了,我們再談。”楚亦瑤打定主意不先說秦家的事,她就是要讓二叔此刻心中有所顧忌,猜一猜楚家背後到底有什麽大家。

楚翰臨意識到再問這個好像是要護着肖總管,于是順着也點頭,“這肖總管雖負責商行所有的貨,但這出了事銀子讓他背也不妥。”

“本來這銀子的事和肖總管是沒有多大關系,不過這三千兩的銀子買來的東西,實際價格可不值。”楚亦瑤也懶的多說,直接把丘岳那家燒窯賣的東西價格扔在了桌子上,那也不是什麽多保密的東西,有些商行進的貨好,自然有進的差的,要找那家燒窯裏的只要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若是肖景百買的是丘岳那燒窯裏最好的,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楚翰臨早就知道這些東西不值錢,事到如今還維護,就是連他自己都拉下水了,于是楚翰臨拿起那冊子神情顯得很不置信。

“這,竟然只值這麽多。”楚翰臨放下冊子,抱歉地看着楚暮遠他們,“這件事也是我的錯,本來想試試丘岳那的貨,也有別的商行說和大同的一樣,沒區別,價錢還便宜了,沒想到運回來竟是這樣。”

“這件事也怪不得二叔,若是這點小事都要二叔時刻盯着,二叔您豈不是要累死。”楚暮遠接收到妹妹的眼神,順着嘆氣道,“二叔啊,不是侄子拆您的臺,這肖總管坐這總管事一職,恐怕是不行。”

才半年多的時間就捅這個大的簍子,瞞得過去自然是萬事大吉,該撈銀子的繼續撈銀子,但是揭發出來了,衆人自然是能躲的躲,誰也不會傻到說自己頂着去說好話,把這錯往自己身上引,楚翰臨也一樣,對他來說,肖景百就是個豬隊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侄子的話他也聽出來了,銀子要賠,最主要地就是走人,否則這事沒人頂,到時候去各商戶道歉的時候,也沒說法,再着肖景百留在商行裏也就這點日子,本來坐總管事的位置就不穩,如今這樣一來,更是沒法繼續坐了。

這事他還有些肉疼,肖景百是他從徽州帶來的,還是自己的小舅子,再笨都是他的人,這商行裏頭人心各異,要找全心為自己的很難,

“二少爺,我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剛來的時候這商行裏一團亂着,我跟着二爺忙前忙後的您也看在眼裏,丘岳那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別人說了才買的,這事也不能全賴我頭上,這銀子…”肖景百一看楚翰臨不替他說話,開始急了,三千兩銀子他怎麽拿得出手,更何況他還給了妹夫一千兩。

“肖總管,你作為楚家商行的總管事,這麽大的事情,你也只是聽別人說了就去買,事先不做任何的打聽,這等魯莽的行徑,如何能擔此大任,又怎麽放心把這些事交給你來打理。”肖景百越說越心急,楚暮遠略顯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肖景百臉色蒼白地癱坐了下來,說錯了話又做錯了事,這總管事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楚翰臨棄兵保帥,到最後肖景百削了總管事的職位,又拿出了一千五百兩的銀子這才算了事,總管事的位置暫時懸空,楚暮遠做主,暫由自己和忠叔頂着,等有合适的人再安放也不遲,楚翰臨在這件事上自覺理虧,并沒有提出異議。

楚亦瑤站在馬車外,看着碼頭上那一箱箱貨被搬上秦家馬車,視線落在了楚家的商船上,要趕緊想別的辦法填補這缺貨的空缺才行,否則,秦伯伯這銀子,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夠還清楚。

正看着,遠遠的傳來了叫喊聲,楚亦瑤回頭,寶蟾跟在阿川後頭往這邊跑過來,臉上帶着些欣喜,氣喘籲籲地說道,“小姐,程家大少爺來看您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轉涼啦,親們要記得保暖哈~~~哎,冬天神馬的,尊心好憂傷~怕冷的孩子怎麽破

☆、心思

跟在寶蟾身後一抹身影出現在楚亦瑤的視線裏,程邵鵬一身湖藍的外裝,遠遠地望着她,臉上帶着一抹溫暖的笑意。

楚亦瑤神情微怔,很快恢複了神色,嘴角揚起一抹笑,帶着些疏遠叫了一聲,“程大哥。”

許久不見,程邵鵬眼中的楚亦瑤仿佛成熟了許多,楚家出事的時候他剛好離開金陵,來不及楚家看望,這樣算起來,兩個人将近有一年的時間未曾見面,一年的時間似乎能夠改變很多東西。

“程大哥,你怎麽會來這裏。”楚亦瑤朝着他走近了幾步,瞥了一眼阿川,後者心虛地低下頭去,程邵鵬眼底盡是溫柔,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頭發,楚亦瑤身子微側躲閃了開來。

程邵鵬渾然不知覺,再度伸手在她的劉海上摸了一下,“我去你家找你了,你嫂子說你在這裏。”

“剛回來家裏事多,來不及看你,你可別生氣。”在旁人眼裏,這是怎麽樣一副寵溺的情形,程邵鵬的眼底此刻也只有她一個人,楚亦瑤低垂着頭心中卻無法感觸太多,眼前的人對于她來說,曾經是百般依賴過的,卻也是狠狠傷害過她的,即便是重來一世,她也沒有辦法忘記那些事。

“沒有呢,程大哥,我該回去了。”楚亦瑤仰頭沖着他笑了笑,微紅的臉頰帶着一抹羞澀,程邵鵬微怔了一瞬,随即要扶她上馬車。

寶笙快了一步,程邵鵬緊接着道,“我随你去楚家,給你帶了些洛陽的小玩樣,也許久不見暮遠兄了。”

楚亦瑤點點頭,随即入了車內,程邵鵬臉上的笑意淡下去了幾分,他知道自己爽約太久了,亦瑤生氣也是應該的,楚家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卻沒有一刻陪在她身邊過。

“程少爺,您請上車。”寶蟾請他上了來時的那輛馬車,一前一後朝着楚家跑去…

“小姐,到了。”迷迷糊糊的聽到寶笙的叫聲,楚亦瑤睜開眼,馬車已經停了,程邵鵬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半帶酣然的下來,笑道,“又睡着了?”

楚亦瑤微燙着臉笑的不好意思,下了馬車進楚府之後先回怡風院,讓阿川帶着程邵鵬去了前院偏廳坐着。

“小姐,程少爺總算是回來了。”寶蟾顯得很高興,楚亦瑤坐在梳妝臺前沒什麽反應,反而是一旁的孔雀多看了寶蟾幾眼,程家少爺離開大半年,這麽長時間以來連書信都不曾有一封,她們幾個做下人的都替小姐不平,寶蟾卻覺得程家少爺此次前來,就是對小姐很重視。

“他回到金陵已經有些日子了。”孔雀拿起一個首飾盒子讓楚亦瑤選,接着寶蟾的話,“現在才來看小姐。”

“程家就程少爺一個獨子,肯定很忙。”寶蟾為程邵鵬說着好話,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你倒是很會為程大哥着想。”楚亦瑤拿起一個簡單的讓寶笙替她戴上,起身淡淡的說道,“誰允你找了阿川駕車帶他去碼頭的。”

“寶蟾以為小姐是想見程少爺的,所以…”

“你以為?你以為我想見程少爺所以就自作主張讓阿川駕車去碼頭,那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自己想過去,怎麽不讓程家的馬車直接載過去,你以為這楚家是離了楚二爺不行了,所以你就要替我貼着臉去迎合那珍寶閣,半點都得罪不起她們,把她們供上了天,楚二夫人說什麽你就覺得是什麽,覺得小姐我說什麽都不對?”楚亦瑤怒極反笑,“寶蟾你主意大了,倒是要蓋過我的想法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不如你先替小姐我過去伺候着程少爺如何。”

“小姐,寶蟾知道錯了,寶蟾不應該擅自做主,寶蟾只是想為小姐分憂。”寶蟾當即跪了下來,磕頭求道,楚亦瑤冷冷地看着她一臉的委屈求饒,直接越過她沒再理會走了出去,吩咐孔雀,“等會她若是跑出去了,随她,找個人盯着些她去哪見過誰就行了。”

還沒走到前廳,楚亦瑤就聽到了前廳內傳來的一陣笑聲,眼底閃過一抹了然,邁腳進去,肖氏正一臉滿意地看着程邵鵬,眼底有些許意味,而程邵鵬始終是笑盈盈的,禮待肖氏,不親不遠。

“這姑娘家啊就是喜歡打扮打扮再出來。”肖氏正說着看到了進來的楚亦瑤,笑道,“亦瑤啊,你可讓客人久等了,要不是我經過,這程少爺可一個人在這幹坐着。”

“那二嬸今天可真是湊巧,平日裏去哪走不走過這偏廳的呢。”楚亦瑤若有所指,說不定這過會湊巧經過的可不止她一個人了。

“所以說和這程少爺也是有緣啊。”肖氏渾然不覺她話語中的意思,看程邵鵬的眼神裏越發透着些興趣。

“程大哥,二哥應該快回來了,不如你先過去梧桐院那坐會。”楚亦瑤示意阿川帶路,也正合了程邵鵬的意,外人在場,有些話不方便和亦瑤開口,遂點頭說好。

“暮遠回來晚了,這麽急做什麽,小晚啊,去沏些好茶來,我說亦瑤啊,讓程少爺一個人等在那,太失禮了。” 肖氏吩咐貼身的丫鬟去取茶來,拉着她又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聽起了程家的事。

到這裏肖氏還不知道程家和楚家的口頭婚約,只覺得這少年她是越看越滿意,要是能給自己做女婿就好了,當聽到程邵鵬說程家也楚家一樣也是做商行生意的時候,肖氏臉上那笑意更是出彩了幾分。

那姻緣廟的姻緣大師可是解簽說兩個女兒都會嫁得好,至于後頭說的損不損人的,只要不是她們損就成了,別人的哪裏管的了這麽多。

過了一會小晚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楚亦瑤擡頭一看,楚妙珞和楚妙菲跟在小晚身後進了廳裏,朝着肖氏福身之後乖乖地坐了下來。

這氣氛詭異的很,楚亦瑤不說話,程邵鵬也是笑着颔首,肖氏朝着楚妙珞使了個眼色,後者看了程邵鵬一眼問楚亦瑤,“亦瑤妹妹,這位是?”

“二嬸讓小晚去找你們的時候,沒和你們說麽。”楚亦瑤直接說破了肖氏的意圖,但看這兩身裝扮,怎麽都不像是剛剛路上碰到過來的。

果不其然,楚妙珞搖了搖頭,溫和地解釋,“我們是在園子裏遇到小晚的。”

楚亦瑤露出恍然的神情,笑了,“堂姐真是好興致,在園子裏都這裝扮。”說完便低下頭去喝茶,也沒打算介紹,更沒打算給她們引話題。

楚妙珞臉上閃過一抹尴尬,又看了程邵鵬一眼,臉色微紅地低了頭。

畢竟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楚亦瑤這年紀頂多算是含苞待放尚未長開,有這姿色也敵不過楚妙珞這十四芳華,程邵鵬被她多看這兩眼,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見氣氛如此,便輕咳了一聲,“亦瑤,天色不早,我還是改天再來找暮遠。”

楚亦瑤點點頭,肖氏剛才覺得這氣氛很不錯,女兒看的這兩眼是恰到好處,一下人要走了,便開口留道,“程少爺,不如用過了晚飯再走吧,看着天色也晚了。”

“在下還有事,就不多加打擾了。”程邵鵬客氣的拒絕,肖氏就是有一萬個繼續留下來‘深入了解’的心也沒好意思再開口了,看他出門,一面朝着楚妙珞她們使眼色,一面笑呵呵地跟着出去。

送走了程邵鵬,楚亦瑤借故回了怡風院,肖氏沒逮住她,只能去喬從安的院子裏打聽程邵鵬的情況,一打聽之後才知道,這自己才剛剛相中的未來女婿,居然已經和侄女從小訂了娃娃親。

“雖說只是口頭上的,但這麽多年兩家人都未曾改口,這件事亦瑤從小也是知道的。”喬從安笑着和肖氏說道,“二嬸您還不知道吧,往年程少爺來的可勤快,往這裏送的東西也不少呢。”

肖氏悻悻地笑着,“那這年紀也差了些,亦瑤可才十一歲,那程少爺可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不如等一等,先把自己大閨女說給他多好,肖氏心裏默默的想着,那亦瑤才多大啊,到說親的年紀也還得好幾年。

“程家不急,我們又怎麽會急這份子。”喬從安斷然不會告訴肖氏,程家似乎是已經起了悔婚的心了。見她這麽急着趕來打聽程少爺的事情,想必這位二嬸也起了些心思,不管程家打算如何,這婚事成不成,她都不能讓肖氏在亦瑤頭上打這個主意。

“這也是。”肖氏點點頭,得到這個結果,已經降下了一大半的熱情。

回去了珍寶閣,吃過了飯等楚翰臨回來,兩個人在被窩裏肖氏又忍不住提起了這件事。

“你說程家長子,聽人提起過倒是個不錯的,從小幫着程老爺在商行裏,又去了洛陽大半年,聽說尋了不少洛陽那的新東西回來。”楚翰臨想了下,對程邵鵬的評價還是挺高的。

肖氏這麽一聽,心裏頭那些不舒坦越加的厲害,于是她伏在楚翰臨的身上,一手在他胸前摸過,順着舒适的寝衣往下,從楚翰臨的角度下去,恰好看到她胸前的一片豐腴,“老爺,你說若是這程少爺能做我們的女婿,該多…”

肖氏的聲音柔若酥骨,楚翰臨白天那一團子的糟心去了一些,大手把她直接攬在了身下,肖氏一聲嬌喘,這半句話尚未說完整,帷帳下便是春光一幕。

屋外的兩個丫鬟聽着夫人這嬌喘聲皆是面紅耳赤,雙雙往院子裏走了幾步,直到屋子裏夫人喊了才進去送水收拾。

雲雨一番後楚翰臨心情大好,摸着肖氏吹彈的肌膚,對她說的程邵鵬一事起了些想法,把女兒嫁在金陵,尋一戶像程家這樣的,對自己在金陵立足,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以二嬸的智商,留得住二叔一定有她的過人之處,這過人之處,乃們懂的!!!!

☆、出海(一)

正當肖氏想着什麽時候程家少爺還會來楚家,轉眼便是三個月過去了,金陵的夏天一去,入了秋天氣就開始轉涼,九月初的天晴空萬裏,不見白雲,微風拂動之下亦是一個涼爽的秋季。

到底是程家太忙還是阻力太大,從他上回過來,這三個月中,楚亦瑤只收到了程邵鵬的一封信,還有幾盒子的禮物,程夫人的态度和上輩子一樣明确,對楚亦瑤來說,這些都不重要,眼前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一回秋季出海的事。

“小姐,您真的要跟着楚管事一起去大同。”孔雀和寶笙幫着收拾了東西,滿滿三大箱子放在外室,錢媽媽在一旁直嘆氣,她的擔心是一點錯都沒有啊,小姐離這大家閨秀的方向越走越遠,先是去春滿樓,再是去商行裏,現在又要跟着出海,一去就是兩個月。

“奶娘,怡風院裏的事就交給您了,楚家上下有嫂子在可放心,我把寶笙和孔雀都帶去。”楚亦瑤拉着錢媽媽的手撒嬌道,“我也想把奶娘帶上,可這院子裏的事離不開您,這些丫鬟還得由您約束着呢。”

“把平兒和寶蟾也帶上吧,到時候在海上也沒什麽可吃的,帶些東西讓平兒做你喜歡的。”錢媽媽還是不放心,這嬌生慣養的哪能受得住海上的日子。

“我這是跟着出海呢,又不是出游,帶這麽多的人去也添亂,寶笙和孔雀她們夠了。”楚亦瑤忙回絕,寶蟾還必須留在楚家,那天她從自己屋子裏跑出去在花園裏哭着,可不是和自己的好堂妹相恨見晚,一個是心軟疼人的好小姐,一個是忠心耿耿不被自己小姐理解的好丫鬟,一拍即合,她怎麽好意思帶走寶蟾呢。

“我真是愧對夫人啊。”錢媽媽嘆了一口氣,夫人臨死前囑托自己好好照顧大小姐,可她如今怎麽看,都覺得大小姐已經偏離了當初夫人所期待的模樣。

“說什麽呢,您把我照顧的很好,對了奶娘,不如讓閏子跟着我一起去吧。”楚亦瑤想着還缺個打點的随從,于是向錢媽媽要了她的侄子來幫忙,錢媽媽臉上一抹喜色,應聲去找人了。

楚亦瑤看了一遍寶笙遞過來的單子,點點頭,“先這樣吧。”

屋外傳來平兒的聲音,說是堂小姐來了,楚亦瑤正在書架上找着關于航海地圖的書,楚妙珞就走了進來,楚亦瑤手捧着厚厚的書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看着她,“妙珞姐,你找我?”

“聽娘說你要出海去,海上天氣多變,海風又鹹濕,我這有些美顏膏,你帶去用着,等出海些日子了若是臉上難受着,就剛好可以用上。”楚妙珞從丫鬟手中拿過一個漂亮的盒子,打開來裏面是精致的陶瓷罐,楚亦瑤把書遞給孔雀,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打開那罐子,湊近聞才有一股淡雅的香氣。

“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勝在好用,你可別嫌棄。”楚妙珞輕笑着說道。

“怎麽會,謝謝妙珞姐,我這如今收拾的多,亂的很,不如我先送你出去吧。”楚亦瑤笑着把東西放在了一旁,楚妙珞囑咐她別忘了放進箱子裏,兩個人走到怡風院門口,楚妙珞停了下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忙你的,對了亦瑤,我想問一下,上回過來的程少爺,和你和暮遠哥關系是不是都很好?”

“從小就認識的,和二哥的關系不錯,堂姐問這個為何?”楚亦瑤反問道,楚妙珞笑的溫和,“我就是好奇,看你們相處的不錯,在徽州的時候,娘都不許我們出去走,所以也沒有相熟的人家。”

楚亦瑤目送着她離去,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二叔二嬸在徽州是有着自己的生意,但這裏是金陵,沒有她和大嫂帶着,她們也很難融入到這個圈子裏去,程大哥不來,二嬸就沒有什麽機會去籌謀,借故來打聽程大哥和自己之間關系好不好,幾個月都沒再到訪,她們這是急了麽…

回到了院子裏,楚亦瑤看了一會架子上的錦盒,把裏面的罐子拿了出來,從孔雀手中接過扁棒子,楚亦瑤挑了一些撩起了袖子,在手腕上輕輕地塗抹了開來,等了一會,并沒什麽異常,楚亦瑤又挑了一些在原來已經幹掉的地方重新塗抹,這麽反複了五六回,一炷香時間過去,那塗抹的地方漸漸出現了紅塊,微癢。

“小姐!”孔雀忙去端了水過來要替她擦幹淨,楚亦瑤感受着手腕上那一陣發燙火辣的感覺,臉上盡是嘲諷,還真是好心思,這東西一回用過當日淨面後第二日再用,效果就淡了很多,起碼要過了十幾日才會有這手臂上的反應,到時候就可以歸結于海上水土不服,怎麽都不會想到這個美顏膏上去。

若她回來發難,大可以說東西帶去的時候是好的,只是在海上天氣多變,變質了都說不準,海上一個月的時間,若她真用了這個,到時候四面環水,求醫不得,這張臉可不知道有多久無法見人。

“小姐,這裏面放了什麽,怎麽用了會這樣。”孔雀用皂角給她擦洗了好幾回,那紅印子始終褪不下去,隐隐泛着些小顆粒,“堂小姐這安的是什麽心。”

“不管她安的什麽心,你想辦法把這個混到她用的裏面去,若要動了銀子就去寶笙那裏支。”楚亦瑤哼笑了一聲,“也許堂姐的皮膚不像我這麽容易過敏。”

孔雀小心的收好了這個,楚亦瑤出了怡風院去了喬從安那裏,楚應竹在院子裏玩着,身後跟着兩個丫鬟,一看是姑姑來了,小短腿邁着朝她飛奔而來,“姑姑~”

楚亦瑤心情甚好的在他臉上親了親,小孩子最是長的快的,半年過去,個拔長了不少,肉嘟嘟的小臉卻是消瘦了一些,。

楚應竹小手環着她的脖子,去屋子的一路上,奶聲奶氣的和她說着他認為有趣的事,末了還不忘記炫耀自己又學會寫那些字了,閃着大眼睛就等着楚亦瑤表揚了。

“我們的應竹最乖了,最聰明了,最棒了!”楚亦瑤摸摸他的嫩臉,眼中滿是疼愛,那目光不該是一個十來歲少女該有的,充斥着思念,鋪天蓋地地襲來。

她的薇兒。

心間猛地一陣刺痛,楚亦瑤最沒有辦法放下的,就是那個年僅三歲的孩子,她這一走,她的女兒将會是過着怎麽樣的日子,嚴城治會把她棄之不顧,她最害怕的就是楚妙藍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