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不了啊。

“亦瑤你先回去,我有事。”楚暮遠盯着那絕塵而去的馬車,心中還是難以平靜,那個在春滿樓中如此脫俗清新的她,怎麽會到需要阿谀奉承一個男人,她的眼神裏,明明是不情願的。

“你要去哪裏!”楚亦瑤高聲呵斥住了他,“去追曹家的馬車不成!”

楚亦瑤的話硬生生的把他要邁出去的腳步喊停了,楚暮遠心底泛起一陣酸苦,這是鴛鴦離開春滿樓後他們第一次見面,毫無征兆,絲毫沒有半點準備,就這麽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逢迎另外一個男人。

“一起送二舅母她們回去吧。”楚亦瑤見他晃神,放緩了聲音說道…

折騰着回到了刑家的宅子裏,刑老夫人雙眼哭紅地靠在床邊,一面念叨着這手斷了可怎麽辦,楚亦瑤直接去看了刑文治,十五六歲的人了,吓地尿褲子了不說,到現在人還哆哆嗦嗦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刑文治擡頭看她,臉色還有些蒼白,顫抖着下巴道,“文宇說要去巷子口那裏玩,後來在巷子裏放不過瘾,他就扔到街上,那街上本來沒什麽人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就出現了馬車,鞭炮扔到馬腳下驚到了馬。”楚亦瑤無語,幾歲的人了,三歲孩子一樣拿個鞭炮還覺得好玩,自家院子裏玩不夠還敢扔集市,這不是活該是什麽。

後來的事楚亦瑤也知道了,曹晉榮那性子,就沒有別人欺負他的時候,自然是下了馬車把人抓起來,還好是沒有皮肉傷,否則何止卸一條胳膊。

“文治,文治你沒事就好。”緩過神來的刑老夫人沖了進來,抱住刑文治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完好無缺了才安心,而刑文治這把年紀,居然抱着刑老夫人哭起來了,他是怕啊,那折斷胳膊的瞬間,弟弟的表情全在自己眼前。

“過完年楚家會派人送你們回徽州去的,這些天呆着好好休息。”楚亦瑤聽到那句‘我孫兒’就渾身的不自在,最怕人沒有自知之明,有皇帝的脾氣沒皇帝的命,到頭來還不是到處惹禍,楚亦瑤一點都不想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這孩子,你在趕我們走。”刑老夫人安慰着孫子,回頭看楚亦瑤滿臉的責備,對小孫子被折斷手的事,她完完全全覺得是楚亦瑤做的不到位。

“外祖母若是不怕,盡管留着他們,今天只是斷了手而已,下次說不準就是斷腿了,再有下次,那就是連回徽州的機會都沒了,你們還不知道今天那曹公子是什麽人吧,說的簡單點,他手頭上的人命可一點都不比那些江洋大盜少。”

楚亦瑤也不是恐吓,區別不過是江洋大盜自己動手,曹晉榮多的是替他動手的人,刑文治縮了縮身子,忍不住去抱自己的腿,楚亦瑤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繼續說道,“像曹公子這樣的人,金陵可多的很。”

“那官府是幹什麽的,怎麽都不把他們抓起來,這可都是人命!”刑老夫人憤恨的錘了錘床,楚亦瑤看的嘲諷,當受害者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人總是覺得世道不公,若今天換做是自己孫子害了人,那這世道是越不公越好,死的該!

“外祖母可知道每年曹家給官府多少銀子,就是買那些人命的。”楚亦瑤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刑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懼怕,刑文治拉着她的衣服嗫道,“祖母,我們回去,我們回徽州去。”

刑老夫人面有難色,帶幾個孩子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讓他們能留在金陵,尤其是自己二兒子過來這幫忙,一家人哪能不幫襯,可她又心疼孫子,這才多久就出事了,平日裏磕着碰着她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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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我會安排好車送你們回去,這些天就不要多出門了,不是每次都這麽好運,丢了性命到時候連哭的機會都沒了。”楚亦瑤心中哼笑了一聲,十幾歲的人了養成這樣,也奇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覺得曹公子可二世祖可得瑟可霸氣了~~~我們都親切的稱呼他為,曹三兒~~~~

☆、邀約

臨了過年鬧的這麽一出并沒有影響到楚亦瑤的心情,二十八之後商鋪都關了門,留下值夜的夥計,其餘的都回家團聚去了,到了掌燈十分,楚亦瑤終于看完了那些二舅送來的賬本,就一家鋪子裏,年前的這段日子進項就不少。

第二天下午刑家的人就到了楚府,大年三十團圓飯,楚家本來人就不多,楚亦瑤就讓二哥去把外祖母和舅舅都請了過來,刑文宇留在了宅子裏,楊氏留下來照顧他,聽阿川回來說即便是好了,這手以後也不靈便了,曹三公子的那個護衛下手的極狠。

時隔二十幾年,這是刑老夫人第一次走進女兒生前住的屋子,這裏的很多東西和刑氏生前住過的擺放一致,楚亦瑤跟着走近屋子內發現刑老夫人怔怔的望着娘梳妝臺前的一個老舊盒子發呆。

那是個很樸素的妝匣,樸素到和這房間裏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可楚亦瑤記得,這是娘生前最喜歡的,有一回那匣子的一個腳掉了,還是爹回來後親自找了差不多的木頭弄舊了再安上去,娘曾抱着她說這妝匣的年紀可比她大好多,比大哥都大很多。

如今看外祖母的神情,這東西倒像是從徽州離開的時候帶來的。

“沒想到你娘還留着這個。”刑老夫人微抖着手摸上那妝匣,開口處的鎖都已經生了鏽。

“恩,娘一直留着它,小的時候二哥頑皮,跑到這裏來玩打翻了這妝匣,還讓爹打了一頓,說這是娘最喜歡的東西,弄壞了娘會傷心。”回憶起刑氏,楚亦瑤臉上滿滿的暖意,刑老夫人聽着忽然紅了眼眶。

“這妝匣是她爹當年給我打的,那時候翠娘還小,看着喜歡也要,她爹就哄她說等她長大了給她打一個更大更漂亮的,沒過幾年她爹就病死了,你娘跟着你爹走的時候就帶走了我這妝匣。”回憶對刑老夫人這把年紀的人來說是件傷心的事,她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淚水擡頭看楚亦瑤,感慨道,“你像你娘。”

“你娘她很小的時候主意就很大,就是跟你爹走這件事,我當時是一萬個不同意,她還是走了,這些年什麽消息也不帶,你大哥出生的消息還是你爹偷偷差人捎消息回去的。”楚亦瑤在一旁聽着并不說話,刑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直到天色微暗才離開明絮院。

吃過了晚飯,小坐了一會正要送她們回去,寶蟾進來禀報說程家大少爺派人來接幾位小姐去望江樓看煙火,聽到這消息首先高興起來的就要屬肖氏了,只見她笑靥地看着楚妙珞,“那還不趕緊去換一身衣服,穿成這樣如何出去,阿川啊,馬車在外面候着?”

“表姐,一塊去吧,在那看煙火漂亮的很,過會我讓阿川送你們回去。”楚亦瑤見肖氏催着三個女兒去換衣服,嘴角揚起一抹笑,拉起刑紫姝也要出去,“去我那換一身衣裳。”

刑紫姝看了刑紫語她們一眼,又看向刑老夫人,後者點點頭,這才略有些害羞的跟着楚亦瑤去了怡風院。

肖氏看着楚亦瑤帶着三個表姐也去怡風院那換衣服,眼底閃過一抹不削,又有些擔憂地說道,“這多了幾個人,程家的馬車可坐的過。”

“二嬸您還擔心這個,即便是程家的坐不過,我們自己的馬車去就成了,再說這望江樓又不是程家開的,誰不能去呢。”喬從安笑着回她,肖氏臉上閃過一抹尴尬,也笑着點點頭說是。

要找幾身給刑紫姝她們穿的衣服不難,楚亦瑤刻意給刑紫姝換了一身純白的,袖口領口上皆繞了白色的絨,讓孔雀給她們重新梳了頭,略施粉黛,那嬌俏的容顏即刻就顯露出來了,絲毫不比金陵哪家出來的大小姐差。

“來,把這戴上。”楚亦瑤在首飾盒子裏選了選,最終選了兩支簡單的玉簪子插在了刑紫姝後頭繞起來的簪發上,刑紫姝忙說不要,楚亦瑤把她按坐下,笑道,“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

楚亦瑤滿意的點點頭,人靠衣裝,就是之前那身樸素的衣服都遮蓋不住她的天生麗質,如今換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刑紫姝姣好的容顏就體現完全。

“小姐,您還沒換衣服呢。”寶笙見她只顧着打扮表小姐們,在一旁含笑提醒道。

“我就不換了。”楚亦瑤随意的搖搖頭,她可沒打算打扮的多招搖去吸引程邵鵬的目光,一旁的刑紫語拉着她走到屏風前,逗笑道,“你給我們都準備了,你自己要是不換我們怎麽好意思出去,快換罷,否則我們都不敢穿出去了。”

楚亦瑤一怔,随即也笑了,轉身去了屏風後…

等楚亦瑤她們換好到大門口,楚妙珞她們還沒到,刑家三位表小姐的裝扮倒是驚詫了肖氏,連着刑老夫人也看着也連連說好看。

唯有喬從安看出來了楚亦瑤的目的,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罵了一聲,“你這鬼丫頭。”楚亦瑤微吐了下舌轉頭看刑紫姝她們,确實很好看。

“喲,這一打扮還真像誰家閨秀,一點都瞧不出是鄉下出來的。”肖氏的話語裏透着濃濃的酸味,尤其是看到刑紫姝的打扮。

“那可不,二嬸,您要是換一身鄉下人的衣服,也瞧不出這城裏人的味呢。”楚亦瑤笑的無害,拉着刑紫姝她們要先上馬車,“這妙珞姐她們來的太慢了,反正過會也坐不過,不如我們先走好了。”

“那哪行啊,你妙珞姐她們可不認識望江樓,一起去安心些。”肖氏趕忙攔住了她,哪能讓她們搶先一步去望江樓,這表小姐幾個這長相讓肖氏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二嬸,堂姐她們坐程大哥來接的馬車就成了,那車夫認得路,都這時辰了,再不去人家該怪我們沒禮數了呢。”肖氏哪裏攔得住楚亦瑤,喬從安跟着拉住了肖氏贊同道,“是啊二嬸,亦瑤她們先過去,也能說一聲,讓人家久等了不好。”

肖氏往那走廊處看了一眼,還是沒見到自己女兒們的身影,見楚亦瑤她們已經出門了,轉身往珍寶閣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半路才看到三個人匆匆往這邊趕過來,也來不及說她們的不是,肖氏簡單的囑咐了幾句讓她們趕緊上馬車去望江樓。

馬車到了望江樓門口,楚亦瑤她們下馬車,門口等着的李行帶着她們上了三樓的包廂,打開門,程邵鵬正和王寄林說着話,見楚亦瑤進來王寄林笑嘻嘻的打招呼道,“亦瑤,你這可來的慢了,這都快半個時辰過去。”

楚亦瑤瞪了他一眼不理,對程邵鵬介紹道,“程大哥,這是我外祖家的幾位表姐,頭一回來金陵,我帶她們一起過來看看。”楚亦瑤說着把刑紫姝往前拉,刑紫姝擡頭看了程邵鵬一眼,輕喊了一聲,“程公子。”随即低下頭去,另一只手緊緊拉着楚亦瑤的手有些緊張。

程邵鵬微怔,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幾眼,刑紫姝微紅着臉坐了下來。

對面的王寄林倒了茶遞過來,刑紫姝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雙手微顫的接過了茶,那嬌俏的模樣看的王寄林即刻笑出了聲,“亦瑤,你的表姐可真是有意思。”

王寄林笑的沒心沒肺,刑紫姝可越加的緊張了,楚亦瑤從她手中拿下了杯子安慰道,“你別理他,他就這樣沒個正形,過會煙火多了,我帶你們上閣樓去看。”

“若是沒人來了我們現在就可以上去看了。”程邵鵬收回了視線,輕拍了一下王寄林的肩膀笑道。

“堂姐她們還沒來呢,要不我們先上去,程大哥你在這等會?”楚亦瑤看窗外那已經放了許久的煙火建議道。

“哪能讓你們自己上去,我和你們一起,寄林你在這先等會,過會我下來。”程邵鵬伸手摸摸她的頭,語氣裏有幾分寵溺。

楚亦瑤呵呵地随笑了一聲,門口那李行的聲音再度傳來,“少爺,楚小姐她們到了。”

走進來的楚妙珞先是看了程邵鵬一眼,接着看着楚亦瑤嗔怪道,“亦瑤你走的可真急,都不等等我們。”

“人齊了就上去吧。”不甘被人忽略的王寄林閃到了程邵鵬身旁提議道,衆人點點頭,楚亦瑤打量了一下楚妙珞的裝扮,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這麽冷的天,披風之下穿的如此單薄。

望江樓三樓往上是數間閣樓,四面臨風,在上面俯瞰金陵景致很不錯,所以這七八間的閣樓每天都是滿座,楚亦瑤走上去就覺得有些冷,從寶苼手中接過了暖爐,裹緊了披風,她帶着邢紫語她們站到欄杆旁指着那漫天的煙火,“看到沒,那放的最多的那,就是曹家的府邸。”

“你說的曹家是不是那天的那個曹少爺的家?”邢紫蘿挨着邢紫語坐下,挽住她的胳膊說道。

“對。”楚亦瑤笑靥,邢紫蘿無端的覺得冷了幾分,曹晉榮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三哥到現在胳膊都沒好,吓的也不輕。

“每年都是他們家,一看就知道又是那家夥的功勞。”王寄林頗為不屑,一樣是家庭環境不錯的,一樣是排行老三,王寄林十分鄙視曹晉榮的生活作風,誰家的少爺正妻還沒娶,妾室都快要塞滿一個院子了。

這一點楚亦瑤贊同,曹晉榮這個人,在她兩輩子加起來的印象中都是纨绔子弟的絕佳代表人物,沒有之一。

“妙珞姐,你不冷麽?”楚亦瑤回頭看到楚妙珞挨着楚妙菲,身子微抖,關切道。

“不冷呢。”楚妙珞笑着搖搖頭,視線看向程邵鵬那,可程邵鵬正和王寄林聊着,背對着她們,楚妙珞拉緊了披風再難維持那風姿,心中後悔的很,她哪裏知道來看煙火是在這樣四面透風的地方,不是應該在包廂裏面,燒着暖盆子看麽。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新晚了一些,今天比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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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寵妃》

☆、救美

楚亦瑤見她強撐,也不打算把手上的暖爐給她了,自己抱着看着煙火,身子還往程邵鵬的方向側了一些,遮住了他可以掃過來的視線。

閣樓上的風大,不過一會會的時間,楚妙珞已經凍的嘴唇微紫,但這光線暗又有些瞧不清楚,只覺得她臉色蒼白的很,像是胭脂塗的太厚,遮蓋了血色,卻顯現出幾分詭色。

“大姐,你的手怎麽這麽冷。”衆人觀賞之餘,忽然楚妙菲驚呼了起來,她握着楚妙珞的手臉上滿是驚訝。

程邵鵬也回過頭看,楚妙珞抿緊着嘴唇被楚妙菲環抱着坐在了一旁,身子微發抖,但這四面臨風着也沒有什麽可遮蓋的,還是刑紫姝開了口,要脫身上的披風遞給她,“披上這個吧,我不冷。”

“寶笙,去馬車上給堂小姐多拿一件披風,妙珞姐,怎麽冷成這樣你都不說,看這手冷的,快抱着它。”楚亦瑤阻止刑紫姝脫披風,讓寶笙下去拿另外的,自己則滿目關切的摸了摸她的手,把暖爐塞給了她。

“樓下也能看,不如下去吧。”程邵鵬看她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不忍,楚妙珞擡起頭沖着他笑了笑,搖頭道,“別因為我掃了大家的興致,妙菲與我下去就可以了。”

“一起下去吧,今日是我邀請你們來此,若因此受了風寒就是程某的不是了。”楚妙珞越是推脫,程邵鵬便越是堅持,最終楚妙珞為難的點點頭,一行人又回到了包廂內,寶笙這才拿來了披風。

包廂裏的氣氛顯然低沉了不少,程邵鵬命人多取了暖盆過來,楚妙珞一臉感激的看着他,“麻煩程公子了。”

“是我沒有提前說清楚,我給楚小姐賠不是。”程邵鵬給她倒了茶,繞過暖盆走向楚亦瑤那,見她望着窗戶對面的酒樓上的燈籠不由笑道,“亦瑤,你可還記得前年在建善寺的時候你許的願。”

楚亦瑤一怔,好一會才想起來他說的許願是什麽,淡淡的說道,“前年的事不記得了。”

“說不定過會去在那許願樹上還能找得到,你說用紅黃相間的繩子綁着的,特別好認。”程邵鵬像是回憶起以前的事,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分外的溫和迷人。

“這麽多人,哪能找的到。”楚亦瑤不可置否的癟了嘴,她自然記得那許願牌子上寫了什麽字,願為你妻,與你同裘。如今若還真的能找到,她絕對會找個地方燒了那牌子,再将那灰埋了,越幹淨越好。

“這子時去寺廟的習俗倒是和徽州的差不多呢。”一旁的刑紫姝捂着嘴輕笑着,“不過我們去的是村裏的家廟,每年的這個時候,三妹總是困的要大哥背着去,小的時候吃餃子到一半她就開始打盹了。”

“二姐你又說我!”一旁忙着吃杏片的刑紫蘿擡起頭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大哥可告訴我了,你小時候也要他背的。”

刑紫蘿這麽一說就輪到刑紫姝不好意思了,她擡頭很快看了程邵鵬一眼,随即低下頭去,雪白的領子襯着那緋紅的臉頰尤為吸引人,程邵鵬跟着笑了,臉上未見半點瞧不起,好奇道,“村裏的家廟不是宗廟嗎?”

“不是呢,家廟旁邊才是宗祠,我們是女子,進不去那裏的。”刑紫姝搖搖頭,柔柔的解釋道。

“徽州的楚家也有宗祠,每年祭拜我們也都不能入內。”身後傳來楚妙藍的聲音,她自然的坐到了楚亦瑤旁邊,挨着她笑道,“刑姐姐,說來我們都是徽州的,你們在哪個鎮上的呢?”

刑紫姝報了個地名,楚妙藍臉上露出些疑惑,随即莞爾笑着,“沒聽過呢,也許是太偏了,那離鎮上一定很遠吧,來去多不方便呢。”

楚亦瑤實在是不想看她天真無邪的在那裝傻說不是,一句駁了回去,“徽州這點大的地方妙藍你都不曉得麽,還有離鎮上遠的村子?表姐她們那村子可一點都不比鎮上差。”

在楚妙藍她們眼底,即便是同從徽州出來的,那也得分個三六九等,徽州楚家可是個大家族,和這鄉下人比起來,楚妙藍自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今晚這情形,讓這幾個鄉下人出盡了風頭,姐姐還在那挨凍了,楚妙藍忍不住就想酸上幾句。

“若是回去了,一定要過去看看呢。”楚妙藍順着接了楚亦瑤的話,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楚亦瑤身旁的刑紫蘿輕哼了一聲,撇過臉去繼續吃那些杏片,她又不笨,這不就是在說姐姐和她都是鄉下來的村婦,沒見過世面。

“聊什麽徽州,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去建善寺了。”一旁的王寄林早已經呆的悶了,一屋子的女眷有什麽好聊的,也就邵鵬性子好,他才呆不住。

王寄林這樣的說話語氣逗笑了屋子裏的人,程邵鵬點點頭,轉身柔聲問楚妙珞,“楚小姐,夜深天冷,要不先送你回楚府。”

“不礙事,聽說建善寺那每年的守歲夜都很熱鬧,我和妹妹們一起過去瞧瞧,程公子不必過于在意。”已經被搶了風頭了,楚妙珞怎麽可能就此回府,披着兩身的披風上了馬車,懷裏還抱着楚亦瑤給的暖爐。

“姐姐,你的臉紅的很,要不先回去吧。”楚妙菲擔心她,剛剛摸着手涼,如今看着她臉紅的有些異常,像是燒着了。

“我沒事。”楚妙珞搖頭,“剛才屋子裏的暖盆子燒的熱,兩身披着不會冷。”她咬了咬牙,回去的話這心思恐怕是白費了,擡頭看向楚妙藍,“三妹,讓你帶來的盒子呢。”

楚妙藍遞給她一個錦盒,楚妙珞拿起那支簪子藏入懷裏在楚妙菲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守歲夜建善寺的人很多,階梯兩旁都點了燈籠,亮如白晝。

程邵鵬帶着他們到了許願樹旁,即便是挂了許許多多的許願牌上去,那樹依舊枝繁葉茂着,樹枝上垂挂着一條條的許願帶,紅的黃的皆有,樹旁還立着兩塊牌子,牌子上也挂滿了大大小小的許願牌。

“在這裏寫了去那供拜一下,再挂到這上面去。”寶笙付了銀子,楚亦瑤一人一塊分給她們,刑紫蘿好奇的很,拿起筆在那想着,楚亦瑤走到一旁賣平安牌的師傅身邊,“師傅,能否借你的刻刀一用。”

接過那師傅遞過來的刻刀,楚亦瑤看着手掌般大小的牌子,拿起刀子在牌子上刻下了四個字:家寧,人安。

“這回寫了什麽?”身後傳來程邵鵬的聲音,楚亦瑤下意識的去捂,眉頭一皺,那沒來得及拿開的刻刀刮破了手心。

“怎麽了?”程邵鵬見她忽然皺了眉頭關切道,楚亦瑤忍着痛搖頭,“沒事呢,程大哥,表姐她們該寫好了,麻煩你過去幫她們挂上許願樹。”

“好,等會你好了我替你挂上去。”程邵鵬看她恢複了神色也沒細想,轉身去了刑紫姝她們那,楚亦瑤輕輕拿開手,那刻下的安字上沾滿了血,殷紅刺目。

“小姐。”寶笙趕緊拿出帕子包紮了她的手,楚亦瑤讓她把刻刀去還了,站了起來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觸到傷口一陣刺痛,可她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這點痛算不得什麽,她的記憶裏,比這加劇千百倍的她都體會過。

眼前映入的是楚妙珞踮着腳想要把牌子挂上去的畫面,楚亦瑤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她因為伸手那厚重的披風竟松開了帶子順着落了下來。

“啊。”楚妙珞驚呼了一聲,那披風已經掉到了踩腳的凳子下面,周圍站着不少人,她穿的單薄,風一吹那裹胸的裙擺把她的身形襯的展露無遺。

楚妙珞彎下腰想要去撿,聽到周圍的人竊語,心中一緊張,腳下便站不穩了,沒等楚妙菲來扶她,凳子一晃動,楚妙珞直接朝着一側摔倒下去。

摔下去的那一刻程邵鵬還在刑紫姝她們那一臉驚訝的看着這邊,楚妙珞直接閉上了眼倒下去,卻摔入了一個懷抱中,還沒睜眼耳畔就傳來了王寄林吃力的聲音,“楚小姐,你能不能自己站起來,我…我扶不住了啊。”

因為王寄林的話,周遭哄笑了起來,楚妙珞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算好了剛剛程少爺還在她旁邊的,怎麽一下人就去了那裏,這還怎麽見人啊!楚妙珞心中想着,完全不理會抱着她的王寄林說什麽,幹脆撐着不睜眼,直接裝暈過去。

“大姐。”楚妙菲趕緊撿起披風給她蓋上,見她緊緊眯着眼擔憂道,“這可怎麽辦。”

“程大哥,妙珞姐可能是暈倒了,你趕緊抱她去馬車那吧。”楚亦瑤在一旁也說道,該看的也看了,該散播的消息年後也該有人知道,她若是不推這一把,豈不是對不起堂姐的良苦用心。

人都暈過去了,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禮節問題,程邵鵬點點頭從王寄林手中接過了楚妙珞抱着往寺廟門口走去,楚妙菲和楚妙藍随即跟了上去,寶苼接收到小姐的示意,也跟了上去。

楚亦瑤環看了一下四周,視線落在楚妙珞踩腳的凳子上,守歲夜人這麽多,很快程夫人就該知道自己兒子英雄救美的一幕了,不過這任何一個版本怕是她都不會高興聽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喲喲,切割鬧~~~~王小朋友是個中二的存在

☆、守歲

程邵鵬很快把楚妙珞抱上了馬車,李行看到自家少爺抱着楚家堂小姐過來怔了一怔,趕忙拉開了簾子讓少爺把人放上去。

“這是哪裏?”程邵鵬剛放下楚妙珞,楚妙珞就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抓住了程邵鵬的手臂,“程公子?”

“剛剛你摔倒暈過去了,現在送你回楚府去。”程邵鵬幫她拉了身上的披風要退出馬車,楚妙珞靠着略顯迷茫地想着,雙手往頭上摸了一下忽然輕呼了一聲,“我的簪子!”

程邵鵬拉下簾子的手一頓,看着她驚慌地看向自己,眼底那一抹失措觸動到了他的心,尴尬的掩飾過去,楚妙珞拉開身上的披風要下馬車去,程邵鵬攔住了她,“楚小姐,什麽丢了,我幫你去找。”

“我…我的簪子不見了。”楚妙珞意識到兩個人靠的太近了,趕緊後退了一步,靠在馬車上微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程公子你當初送去楚府的簪子,也許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掉的,妙菲,你快替我去找找。”

“楚姑娘還是留在這裏陪你吧,我替你去找。”不容有拒,程邵鵬轉身往寺廟裏走進去,楚妙珞怔怔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像是被無數的蜜糖萦繞了,絲絲的甜蜜着。

“大姐,這簪子。”一旁的楚妙菲終于出聲,楚妙珞淡淡地搖了搖頭,轉身進入馬車內,恢複了神色,“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妙菲,我們先回去。”…

楚亦瑤擡頭看着許願樹,密密麻麻的挂滿了許願的牌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楚亦瑤擡起手臂,用力的朝着上面扔了過去。

輕微的樹葉聲傳來,紅線垂挂的牌子卡在了茂密的枝葉中,流蘇晃動了一下便沒了動靜,安靜的看了一會,四周喧鬧的很,楚亦瑤見王寄林鬧的表姐她們開心,帶着寶笙去了建善寺的後寺。

後寺比前寺安靜的多,來這裏的大都是祈禱平安的,進出無聲,生怕驚擾了那雙手合十,目光慈寧的菩薩。

寶笙在殿門口候着,楚亦瑤進去跪在了蒲團前,比起活着的人操不完的心,爹娘如今應該過的很快樂才對,她這一輩子所求的就是楚家安康,嫂子和侄子安康,就算是二哥不出色,也能夠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只要她在的一天,她就不允許爹娘辛苦這麽多年維持下來的楚家,在那些人的手中分散。

閉眼祈禱了一會,一旁有了求簽的木筒晃動聲,木簽掉落的聲音響起,楚亦瑤瞥了一眼,那木簽上刻着‘上’字,視線落在求簽人的側臉,楚亦瑤看到了那原本期待的臉上忽而綻放的笑意,女子很快撿起了木簽,反複看了好幾次,嘴角的笑意都蓋不住,感受到一旁楚亦瑤的實現,轉過頭來沖着她善意的笑了笑。

楚亦瑤微怔,随即臉上也浮現了一抹笑,看着她起身輕快地朝着大殿側邊坐着的解簽師傅那,随着師傅的講解,女子臉上的笑意越漸濃烈,最後她出了大殿,和外面候着的另一個姑娘一同離開了。

楚亦瑤回頭望着佛像,三拜之後捐獻了香油錢,走出了大殿。

深夜風冷,楚亦瑤走過大殿外的回廊,往下便是一個很大的水池,如今水面上只飄蕩了幾盞蓮燈,閃着微弱的光亮,每到四五月,這池子裏就會密密的布滿了蓮葉,到了六月睡蓮就會開花,十分的漂亮。

楚亦瑤順着階梯下去,建善寺的每一處她都很熟悉,從記事開始,每年的除夕夜快到子時就會來這裏,而這池塘下,沉了不少當初楚亦瑤扔下去的銅板。

“小姐。”寶笙從懷裏拿出一個錢袋,裏面放着數枚洗刷幹淨的銅錢,楚亦瑤接過,往池子裏扔了一顆。

“我說每年建善寺的和尚都能從這池子裏撈到不少銅錢,原來是有這麽多楚小姐這樣的人在這扔的。”身後傳來沈世軒的聲音,他走下階梯,看那因銅錢蕩漾起的水波,臉上挂着一抹笑意。

從大同回來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再見沈世軒,楚亦瑤發現他意氣了不少,就是這笑容也比當初在大同的時候看到的要舒心的多。

“那就當是貢獻給師傅們的。”楚亦瑤回頭笑看着他,沈世軒走近,從錢袋子裏找出幾枚銅錢也扔了下去,笑言,“來年師傅們取了,那也有我的一份了。”

“沈老爺子身子如何了?”想起轉手的藥材,楚亦瑤還是要關心一下沈家老爺子的身體,沈世軒點頭,“好些了,不過這藥材難尋,怕是一樣的東西,藥效沒有在那裏尋來的好。”

“沒聽說沈老爺子身子有不适呢。”楚亦瑤不經意的說着,回來的時候她特別去打聽過,得來的消息也不是沈家老爺子身子不适求藥,不過既然沈世軒急着要,不論做何用處,她這個人情有了就行了。

“祖父知道關心的人多,不敢勞煩大家。”沈世軒看矮了自己一個頭的楚亦瑤,微一抱拳,“這件事還要多謝楚姑娘割愛。”

“割愛說不上,我也不是白給的。”楚亦瑤轉身要回前寺,沖着他咧嘴一笑,“沈少爺記得還欠我個人情就好了。”

沈世軒失笑了一聲,她這點算計的小心思,還真是一點都不隐藏,卻也不讨人厭。

“沈公子,原來你在這。”不遠處傳來一陣略顯親密的喊叫聲,楚亦瑤看到沈世軒的神情微怔,順着那聲音望過去,一個和楚妙珞差不多年紀的姑娘朝着這邊走過來,身後跟着兩個丫鬟。

“這位是。”水若芊直接走到了沈世軒身旁,微低了些頭看着楚亦瑤,一看是這年紀的她,眼底多了幾分柔和,笑看着沈世軒問道。

“這是楚家的大小姐。”沈世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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