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衙門裏确實缺人,最近許多瑣碎的公事都已無人處理,縣令只先解決最緊張的事情,對于這些可以向後拖的小事并不在意。
但這事兒對于伍月來說,那可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邢小谷失蹤,這特麽娶夫的時間又要拖後了!
伍月垂頭喪氣的蹲在縣衙後門不遠處的石階上,荷花也将自己蜷縮成一團,小心翼翼的蹲在她一旁。
“小姐,這邢小姐不在,那改天再來?”
改天?
伍月抽了抽嘴角,要是真被她猜中,改下輩子怕都不一定能再見到那憨貨。
邢府裏火急火燎地派人來尋過,說自家小姐三日前帶着府裏七八個丫鬟出門,就再也沒回來。
戶籍這事兒,如果邢小谷一直不回來,就只能等邢師爺回來了。
這就更離譜了,邢師爺剿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但人家當娘的要是知道自己女兒不見了,那肯定拼了血命也要去把閨女找回來,哪還有時間辦什麽公事?!
真就這麽發展,前前後後沒有大半個月解決不了。
還有……這消息是她告訴邢小谷的。
這不是想着讓那家夥上報麽!随便派幾個會拳腳的衙役,那也比府裏的家丁靠譜啊!
這會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主仆二人剛吃過早飯就興沖沖地出門,到現在也沒花多少時間。
伍月煩悶的站起來,一腳踢飛了路邊的小石子,看着石頭騰空飛起的弧度,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
“荷花,我們去方圓村!”
人在哪失蹤的,自然就要去哪裏尋。方圓村她不熟,所以依舊是荷花帶路。
秦君繼母家那那邊,就有個很好的線索。
比如,她家小兒子救回來了沒有?
伍月她們在陸家籬笆外悄悄地蹲守半天,終于蹲到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嬌俏男子,一臉厭厭的端着粟米從屋子裏走出來。
看這弱柳扶風的樣子,不就是秦君那個弟弟陸念雪麽!
這人回來了,那邢小谷呢?
伍月再不遲疑,讓荷花上前敲門。
陸念雪被敲門聲吓得一抖,手裏喂雞的盤子‘啪嗒’一聲就掉在了地上,驚惶地望向門口,等看清伍月的模樣認出她是誰後,才鎮定了不少。
這幾天的經歷确實把他吓得不輕。
此時陸家只有秦父和陸念雪在,沒有其他女眷。為了避嫌,伍月也就直接在院子裏問他們話:
“你們是湊夠了贖金才将人帶回來的嗎?”
秦父拘束地站在兒子旁邊,一聽這問話,頓覺不好,連忙關切的看向陸念雪,果然見到他面上的紅潤一瞬間褪去,整個人搖搖欲墜。
陸念雪被綁去了匪窩三天,回來後就聽不得這事。所以聽到伍月的再提,霎時間眼淚就落了下來,掩面沖回了自己的屋子。
秦父也慌忙轉身想跟着他進去,卻被伍月黑着臉威脅。
“如果下一季不想再租伍家的地,你就進去吧。”
她沒耐心看他們父慈子孝的場面,要是秦父對秦君的态度稍微好一點,她說不定還有心情繼續忍耐一下。
秦父被伍月這一句吓唬住了,伍家地好還便宜,他們家萬萬不能将這地丢了。
所以哪怕還在心疼自己兒子,秦父還是含着淚說了起來:
“兩日前當家的一大早就将銀子埋上了後山,不久後他們就将我兒放了回來。念雪說,那群匪徒是七八個身強體壯的女人,那些人本來不想放他們回來,結果突然出現了個很漂亮的男子,救了他們。”
“那男人也帶着一群人,似乎和前面那夥女人認識。雪兒說,他無意中聽到有個女人驚慌的喊那人為‘寨主’。”
是清風山那群惡匪的頭領麽?是個男人?
伍月皺了皺眉,又問道:“那你們那天去後山時,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其他人……”秦父猶豫道:“那天我沒上山,但當家的回來時候曾念叨過兩句‘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活該也有家眷被綁走。’”
“我問了兩句,似乎是當家的回來路上,看到了一個官家小姐帶着七八個人匆匆趕上山去了。她猜測那戶人家也有公子被綁了。”
時間對的上,人數也對的上,看來那天邢小谷确實去後山了。
伍月眼前一亮,急切的問道:“那你們後來有再看到那群人嗎?”
秦父畏懼地搖了搖頭,“不曾看到,說不定那群小姐們從其他的路走了。”
見伍月站在原地深思,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秦父不得不硬着頭皮建議道:“後山山腳下住着一家獵戶,上山下山都只經過那一條路,您要不去那裏看看”
線索都這麽明确了,當然要去看。
伍月擡頭深深望了他一眼,帶着荷花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恨這家人拿的出五十兩銀子救小兒子,卻為了五兩銀子把秦君賣了。要不是她剛好穿回來,秦君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哼,她以後就加倍對秦君好,娶他回家,氣死這家人!
可娶夫第二個條件卡在邢小谷身上……
啥也別說了,人找回來先揍一頓再說!
方圓村後山山腳下樹木并不多,不少村民也會在林中尋些野菜或者果子一類的食物,但更深處可不敢進去。
越往裏地勢越發險峻不說,深林處還時常傳來猛獸咆哮,聽的人心裏發寒。
早些年住在山腳下的李獵戶,就是某天晚上一時不察,被野狼竄進屋子裏咬死的。恰好那天她夫君和兒子都不在,這才逃過一劫。
可這孤兒寡父的沒有娘家人幫襯,後面的日子着實不怎麽好過。
還好她兒子繼承了她的捕獵天賦,這才讓父子二人繼續安生的在山腳下住了下來。同時不忘将他們住的石屋一再修理,這普通的屋子,現在也被建的固若金湯。
伍月上前敲門,淡定的問道:“有人嗎?”
門終于開了個縫,縫裏漏出一只狹長的眼睛。即使其他部位被掩在門後隐隐約約看不清楚,但僅這一雙秋水含情的眸子,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那人見到她的臉後,漂亮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詫異,悄聲問道:“何事?”
語調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慵懶嬌嗔。
“我想打聽一下,兩日前有沒有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上過山?”
聽出這是個男子的聲音,伍月也不好強硬地讓人家開門。
男子妩媚的大眼睛微眨,大門又被稍稍合攏一些,這才又含含糊糊的回道:
“見過,大概七八個人。卯時左右上了山,過了兩個時辰便下山走了。”
說完根本不給伍月反應的時間,‘咔噠’一下就将門鎖上了。
伍月卻被他這番話給說愣了。
難道她猜錯了?邢小谷其實沒有在後山出事?
不過……若是這男子說謊呢?
不管怎麽樣,她得上山一趟!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萬一邢小谷真死在山上,她好歹也去給人收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