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回上山伍月沒有把荷花帶上,眼下那群匪徒不知道是不是還藏在這深山裏,她自己進山還算有經驗,但帶上荷花會拖後腿。
所以哪怕這個傻丫鬟哭天喊地抱着她的大腿要跟去,她也沒同意。連哄帶騙加威脅,這才将人丢在了山腳下的石屋旁。
後山深處環境幽僻,即使是冬季,樹木凋零的也不多,入目是一望無垠的黃綠色林海,越往裏走環境越暗,聽到只能依稀聽到幾聲鳥叫。
香樟樹位置并不遠,走個一刻鐘就走到了。
伍月嚴肅地在樹下轉了一圈,眼尖的發現不少被遮掩住的腳印痕跡,普通人看不出來,但對于她來說,不啻于兩千瓦的照明燈。
于是,接下來沒有再走村民平常上山的小道,伍月跟着被遮掩的雜亂腳印,拐進左側的沒有路的從林中。
手裏拿着從地上随手撿來的竹枝,輕拍草叢,防止有什麽毒蛇突然竄出來。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逐漸深入,仔細觀察着四周的環境,伍月心中的警惕越來越高。
她越往裏走,能發現的大型野獸活動蹤跡越少。
這種情況在這種無人探索過的深山叢林中,非常罕見。
要麽就是這附近有什麽極其厲害的猛獸,導致普通的野獸不敢來這邊活動。要麽就是……這周圍的野獸都被人驅趕走了。
不管怎麽樣,她都得加倍小心。
伍月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腳步,探路地動作幅度也越發收斂。接下來的一路,都選擇走在高大樹木的背後,盡可能遮擋住自己的身體,哪怕有危急情況也可以迅速爬上樹自保。
又走了一刻鐘左右,野生動物的活動痕跡越來越少,濕潤的土層上出現越來越多人的腳印。
終于,在一個能容三四人并排通過的巨大石洞前,伍月發現了兩個手持□□的高大女人。
兩人穿着藍印花布外袍,頭戴紅巾,脖子上圍着一圈黑布,恰好遮住口鼻,讓人看不清面貌。此時正端正的守在洞外。
與此同時,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從她身後穿來。
伍月躲在樹後的身體身體微僵,裝作轉頭在身上撓癢,借着眼角的餘光不着痕跡的打量身後。果然在不遠處的一顆粗大茶樹上發現了寫些許異樣。
又裝模作樣的看看門口兩個女人,伍月懊惱地‘想了想’,還是拿着樹枝離開了。
就好像一個誤入深山,卻不小心發現了什麽秘密的普通人。
樹頂上一個穿着綠衣,幾乎與深綠色地樹冠合為一體的女人,看着她慢慢離去,心底也越發焦躁。
她叫羅十七。
此次清風山有叛匪的事情朝廷已經知道了,大皇女領命前來剿匪,最多還有一天就到了。眼下女皇日益衰老,處理政事心有餘而力不足,太女冊封事宜在即。
此事做好了,能提高大皇女在民間的威望,也能為其在接下來幾個月的皇位之争上再添一份籌碼。
她便是此次的提前派來的探子。
方圓村後山出現清風山賊人的事,她們也是無意中得知。本想着就這麽幾個人,所以只派了羅十七和羅阿三兩人前來查看。
結果卻被她們二人發現,這裏山中竟有一條天然密道!
正常來說,從蘭城到清風山需要繞過好幾個山頭,快馬趕路也至少要好幾百裏的路程。可若是以直線距離來算,從方圓村後山直達清風山,只需要幾十裏路。
根據地志記載,方圓村後山深處是斷崖。可若是這件事是被人虛報的呢?
她們二人昨晚發現這裏守着的人後,羅阿三就迅速回去禀報,羅十七速度不如她快,就留在這裏監守。
可羅十七今早發現了一件要命的事,那個被這群匪人稱為寨主的男人,長相竟與太女有五分相似!
這一發現,讓她頓時冷汗就落下來了。
那男人之後下來了山,不知去向。可她又不能擅離職守,只能在這兒等着羅阿三回來,再行商議。
焦急等待期間,她發現了個在這深山裏迷路的女人,本想下去提醒一下,但那女人的警覺性還行,看到這深山裏莫名出現的人後,也沒有繼續貿然前進,反而是蹑手蹑腳地換了條路。
羅十七也就沒有多此一舉。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目光只頂着山洞時,對面樹上猛地地跳過來一個身影,恰好砸在她身上。
還沒等羅十七反抗,那人就一個手刀敲在了她脖子上,幹脆利落。兩人都是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所以這番動作,不曾驚動守在不遠洞口處的兩個女人。
羅十七在失去意識前,也恰好看清了那人的樣貌,居然是剛剛她以為的迷路的女人!
堂堂禦前侍衛,暈倒前內心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咒罵。
羅十七暈過去的時間也不久,醒來後就驚詫地發現自己正靠在附近的一顆樹下,身上也沒有被綁住手腳。剛剛打暈她的那個女人,正蹲在她對面。
伍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羅十七:“??”
事實上,将人搞定後,伍月冷靜的在她身上搜了一番,結果搜到了一封官府任命文書……一番确認後,終于可以肯定這女人是貨真價實的公務員,不是被冒充的。
所以,這就很尴尬了。
“我是來找我朋友的。”伍月信誓旦旦地解釋。
還好,羅十七雖然看起來兇惡,但脾氣倒還好,一番交流下來,兩人也不再彼此懷疑。
羅十七在心裏感嘆了句後生可畏,望向那洞口,倒是有了個主意:
“小妹,我們混進去如何?”
她在這洞外已經守了一天了,估計羅阿三馬上就能帶人趕到,她要是能提前混進敵人內部,也能給自己人提供一些便利。
眼前輪班兩人一輪,她看伍月身手也不錯,她倆一人解決一個然後一起混進去,應該問題不大。
伍月眼前一亮,“可行!”
守着洞門的這兩人,實力水平可比羅十七差多了。
伍月她們倆成功将人放倒後,穿起地上兩人的衣服,再将臉用黑布蒙好,有模有樣的站在洞口。
不久後又出來兩個相同打扮的女人,看起來也沒有生疑,粗聲粗氣的對她倆喊道:
“你們回去吧。”
沿着山洞走了兩百多米,眼前便豁然開朗,細秘的陽光揮灑而至。
出口處的大樹被砍掉了不少,取而代之是平坦的營地,數十頂帳篷搭建而立,不遠處有個綠色的水潭,潭水向下流出形成一條小溪。
幾個穿着簡樸的男子正一臉笑意的在小溪邊捶打衣裳,五六個稚童在他們身後奔跑歡鬧。
這就是那些匪徒的大本營麽?
似乎女人們大都出去了,只剩三五個滿頭大汗地正在帳篷前劈柴。
其中一個小孩不慎撞到了伍月身上,她小心地将人扶正,再次目不轉睛地向前走。不過她也發現,這群小孩大都是男子,小女孩只有零星幾個。
走到其中一個營帳背後,伍月和羅十七對視一眼後,悄悄兵分兩路。
她想找邢小谷,羅十七則是為了查看地形。
這些帳篷堆的并不雜亂,一部分是住人的,一部分是放糧食的,另外一些偏僻點的角落,是放雜物的。
伍月就是在這堆放雜物的角落,發現了躺在草垛上的頹廢圓臉憨批。
女孩臉髒乎乎的,神氣飛揚的表情消失不見,被綁住了手腕,蔫巴巴的蹲在陰涼地裏。
看起來有點可憐。
伍月站在她旁邊,冷哼一聲,毫不留情的踹了邢小谷一腳,嘲諷道:“你可真有能耐啊。”
她剛剛檢查了,這附近沒什麽人,不擔心二人談話被別人聽了去。
邢小谷蔫巴巴的被人踹了一腳也沒什麽反應,但聽到這聲音,頭噌的一下就擡起來了,傻乎乎的瞪了伍月半天,終于認出來了!
感動的淚眼汪汪:“姐!親姐!你居然來找我了!”
“她們說去我府上要贖金了,但是沒想到管家沒來,你先來了!”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親姐了!”
大可不必!
她沒有這麽蠢的妹妹!
伍月嫌棄的撇開頭,拉下了遮在臉上的黑布。
據說邢府這兩天一直在派人找她,沒聽說什麽贖金的消息。
如果邢小谷說的是真的的話,怕是她家管家有異心了。也是,府中女主人被派去剿匪,小姐又被劫走,可真适合趁火打劫!
認了親後,邢小谷憋了兩三天的委屈終于忍不住了,抱着伍月的大腿就是哇哇大哭:
“她們說再等一天,如果府裏還沒有人送銀子來的話,就、就……哇……”
大概就要撕票了吧。
啧,這倒黴孩子。
伍月嘆息了一聲,咬牙強忍着,沒把這個腿上的挂件踹出去。
可邢小谷又抹着眼淚哀嚎道:“她們就要我去開荒種地嗚嗚!跟着我來的丫鬟們都被壓去開荒了嗚嗚嗚。”
……可別。
這種不值錢的廢物,扔去開荒也是在糟蹋土地。
伍月冷酷地把自己的小腿抽出來,又把哭成一只花貓的邢小谷嫌棄地推遠,結果這家夥就淚眼汪汪的蹲在原地看她。
鬧心!
比了個手勢示意邢小谷安靜,現在守衛的人不多,只她一個的話應該可以帶走。
伍月悄悄的帶着她,走在剛剛探查過的人相對比較少的位置,一路上迂回着向洞口前進,繞經深潭時,有個小孩在潭水邊玩耍。
剛要經過,小孩卻不慎跌落潭中,嗆了水的人呼救聲也格外微弱,只發出低低的:
“救、救……”
就,就有種碰瓷的感覺。
伍月臉色複雜的站在潭邊,旁邊的邢小谷一臉不忍地扯扯她的衣袖,“姐,我不會游泳……”
這小孩掉的也太巧合了。
可眼看着小孩的掙紮幅度越來越小,頭部已經完全沒入水中,伍月只好迅速跨到潭邊,卷起衣袖一頭紮了進去。
潭水雖然深,但還好比較平靜。
小孩剛溺水不久,體重也輕,她沒用幾分鐘就潛下去将人帶了上來。
剛把小孩拖舉到水潭旁,岸上的人就迅速把小孩抱了過去。
伍月浮出水面,想誇一句邢小谷難得有眼色一次,卻愣住了。
斜坐在潭水邊大石頭上的男人,小心的抱着低低哭泣的男孩,發現伍月探頭後便望了過來。
這男人五官妖美,粉色的櫻唇勾起誘人的弧度,頭頂挽着一只寶石的紅簪,身穿一襲緋色長袍,緊身的內袍勾勒出水蛇般的完美腰身。
紅色的外衣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人恨不得立刻将他壓在身下。
一雙妖媚的丹鳳眼攝人心魄,眼角的魅惑與瞳孔中的清純完美融合,望向她的眼神中含着淺淺笑意。
誘惑至極。
這他媽是水妖吧!
更讓伍月想要咆哮的是,這人身後多出了十幾個女人,全都手持兇器,滿臉橫肉,明顯就是這個寨子裏的女人。
艹,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