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以為暴露了,結果峰回路轉,紅衣妖媚男人抱着小孩,居然帶着那群女人走了。
走了!
伍月悻悻地趴在潭邊,剛爬出來,那紅衣男人人卻突然回頭,眼神意味莫名的落在她腰間的雙環玉佩上。
男人紅唇微啓,沙啞磁性的聲音像帶着鈎子,“我記住你了。”
等人徹底離開,邢小谷才一臉驚豔的從不知哪個角落裏跑出來。一邊癡癡的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一邊驚恐地扯着伍月的袖子:
“姐!這是不是三個月前失蹤的那個花魁容華?!”
“不記得了!”
伍月有氣無力地拂開她的手,耷拉着眼皮,揪着她的耳朵就往回走,“別看了,快走!”
眼下可還沒有脫離困境。
這男人看起來在這裏是個什麽地位不低,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成功瞞天過海了。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聲音她應該在山腳下那棟石屋裏聽過。雖然那時候他故意說話含糊,但她還是聽出來了。
如果不經過刻意訓練,一個人特有的音色是改變不了的。
這就更糟心了。
她可是把荷花丢在山腳下了,也不知道那個傻丫頭有沒有出事。
“你怎麽會不記得了呢?”邢小谷不服氣的瞪大眼睛,試圖小聲解釋,“我們上次打架就是因為他啊!”
“閉嘴。”伍月不耐煩的從懷裏揣出一塊破布塞進她嘴裏,成功堵住了這張試圖不停說話的小嘴。
三十四年前的事了,她哪還記得那個花魁長什麽樣子,能記得有這麽個人就算不錯了!
“還有,那不是打架,是我對你的單方面毆打!”伍月冷笑。
只知道告狀的小辣雞!
出去的路比想象中容易,甚至比進來還要容易,甚至帶着邢小谷出去時,守着門的兩人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害的伍月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詞都沒用上。
挺好的。
等成功将邢小谷帶回山腳下,一個下午已經過去一大半了。
荷花一直徘徊在山腳邊,剛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就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您居然還把邢小姐找到了,太好了!”
伍月仔細打量了她一圈,發現小丫鬟晚好後,将已經累成一攤死狗的邢小谷丢給她扶着,這才皺着眉頭看向不遠處的石屋,問道:
“剛剛那家有人上山嗎?”
荷花接過邢小谷後,頓時被壓的整個人一沉,但作為一個文武雙全的丫鬟,荷花立馬氣沉丹田,沉穩的回答了自家小姐的問題:
“小姐您走後我就一直守在這山腳下,估計是這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最近後山不太平,所以這段時間來沒有一個人上山。”
伍月淡定的點頭。
沒有人從山腳正面下上山,那就是還有其他路了。
比如地道,比如那間異常堅固的石屋。
邢小谷帶回來就行,剩下的就不歸她管了。
伍月眼神放在後山深處,帶着兩個小姑娘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完全忘掉了不久前和她并肩作戰的羅十七。
并肩作戰?不存在!不認識!沒見過!
精忠報國這事兒上輩子已經做盡了,這輩她娶個男人回家過過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邢小谷抗去縣衙。
這憨批這兩天被綁去山上,沒受什麽皮肉之苦,只是受了點驚吓而已,做點事累不死她!
先把她未來夫君的文書辦了。
結果邢小谷灰頭土臉的回到縣衙,還要淚唧唧的在那群衙役嘲笑的眼神中辦事。秦君姐弟的戶籍已經拆辦好了,其實就差蓋個章了。
邢小谷從自己老娘的專用房間裏拿出一個小圓章,‘咔嗒’一聲在一本空白文書上蓋上章,然後谄媚的看向伍月:
“姐,還有具體的登記內容需要本人來登記。”
還沒等伍月發話,她又腼腆地撓撓頭,“或者我去你府裏,給她們登記也成。”
……服務這麽周到。
伍月挑眉,看看她這幅渾身髒兮兮的可憐樣子,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幾人又一齊離開縣衙。
其實可以理解,邢府管家似乎有了異心,邢小谷如果就這麽直接回去,說不定那管家狗急跳牆又要出幺蛾子。
所以,勉為其難接受這種上門的服務好了。
說起來簡單,但等三人饑腸辘辘的回到伍府,夕陽已經悄悄西下。
反正這事已經辦的差不多,喊來秦君寫好他與姐姐的信息,伍月就把邢小谷趕去洗澡了。
大冬天的,雖然身上沒什麽味兒,但睡在草垛上兩天,身上也确實是髒的。
最重要的是,留着這個電燈泡她還怎麽和秦君談情談情說……哦,聊天。
書房內。
秦君愣愣地坐在木椅上,手中拿着兩本官府文書,心下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放心,這文書是真的。你看右下角那個印章就知道了,那是邢師爺的私章,等明天邢小谷把這兩樣東西拿去衙裏存起來,就正式生效了。”伍月随手端起桌上的一盞清茶,邊喝邊解釋。
此時天色将黑未黑,卻也還不到往常點蠟燭的時間,只能借着門外的暗光,隐約看清楚坐着的二人輪廓。
秦君此時半張臉背對着光線,素來清冷的面容,似乎也在這這一刻變得格外柔和。
他手指不停的在這光滑的白紙中撫過,眼中的激動藏都藏不住,含在唇間的話緩緩吐出,帶着絲絲他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謝謝你。”
他知道陸家不是他的家,陸花月不是她的母親,父親也早就不是他的父親了。
他被母親催促過無數次嫁人,原本‘旺妻’的命格找來不少人,還好元宿大師留下了後手,但凡去靜遠寺合八字的人,都會合出個‘家破人亡’的批語,由此擋下了不少人。
但他是個男子,嫁出去就有聘禮可得。為此,陸花月甚至險些将他配給了一個傻子,還好他以死相逼,終于獲得了茍喘的機會。
秦君也在這個冷眼旁觀的過程中,越發認清了這些女人的面貌。
他本以為自己會這輩子都不願意嫁人。
所以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姐姐能金榜題名,那樣他就有了依仗。
他曾經覺得,這些女人大都淺薄無知、自私自利,從不懂尊重為何物。哪怕是姐姐,也不見得會理解尊重自己的夫郎。
但,如果是眼前這人,他願意試一試。
伍月被秦君的聲音勾的心裏癢癢的,剛想說話就被他的動作打斷。
“你等我一下。”秦君忽然放下手中的文書,起身出了屋子,只留給她一個匆匆的背影。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
人還未至,一股混合的花香的清甜味道傳來。
伍月漫不經心地來回颠倒把玩着硯臺,心神卻都放在門外那人身上,察覺到人來了,立刻擡眼望去。
清瘦的男子逆光而來,動作并不是很優雅,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個瓷盤,盤子似乎有些燙,只能不停輕輕掂着盤子緩解。
随後他将盤子放在伍月面前,笑着說道:“我做的梅花糕,你嘗嘗。”
伍月出神地望向這盤糕點,手中旋轉着硯臺的動作也頓住。
“不喜歡麽?”秦君不安的握拳站在她身邊,看伍月不吃,眼神暗淡的伸手,想要将東西撤走。
他身上沒有多餘的錢,也就是這身廚藝還算拿得出手。
臘梅放在屋子裏,過了好幾天才徹底綻開,他是今早才将花朵摘了下來,剛剛從伍星的書房裏回來,這才借着小廚房做了這份梅花糕。
上次被她問過會不會做飯,秦君這才懷着莫名的心思做了這份糕點。
可眼下伍月不願意吃,那便是拒絕他了。
這種認知,讓秦君頓時又羞又惱,立刻從桌子上端起這份梅花糕。
“唉唉唉,別撤啊!”
伍月回過神來連忙制止他的動作,将盤子搶了過來,警惕地抱在自己懷裏,生怕再被他搶去了。
秦君尴尬的咬了咬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不喜歡。”伍月眨巴着大眼睛,護着盤子背對着他,又小聲道:“我很喜歡。”
很喜歡。
以前不做任務的時候,她總是孤獨的坐在自己的小屋子裏發呆,那時候她一直在想,要是能有個男人給他洗衣做菜該多好。
她掙錢,他做飯。
這才是神仙日子!
伍月将鼻子湊近了梅花糕,深吸一口氣,将這股甜甜的味道吸進了心裏,咬一口白白的糕點,一股暖意從口腔蔓延到胃部。
是種充實的感覺。
“好吃!”
她擡頭望向秦君,緩緩笑開。笑容澄澈純淨,溫暖動人。
秦君白皙的臉頰,又一次不經意間被染紅,只好撇過頭,磕磕絆絆的說道:
“你,你喜歡就好。”
說完這話,兩人同時緘默,無聲的暧昧在室內緩緩彌漫。
伍月臉上不經意飄起一絲紅暈,她正經戀愛還真沒談過一次。
所以這種氛圍,還真有點不适應。
不自然的捏了捏鼻子,她掩飾性的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秦君,第三個條件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