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岚不同意分手的話語,不知怎麽就讓陸文想起那時候的場景了。她的回憶在思緒裏一閃即過,陸文覺得鼻腔很酸。

一只風鈴被順着鐵欄杆的空隙遞過來,在陸文眼前叮叮咚咚地遙響。

陸文怔愣住,這還是她和陳岚剛開始交往時,陳岚送給她的,陸文很喜歡,一直挂在房間裏。

“見不到面的日子,就讓它替我陪着你吧。”陳岚笑的時候臉頰泛起酒窩,淺金的眼如最清澈的日輝,令陸文覺得悸動不已。

這次見面後,陸文回到她的房間,立即把風鈴懸到窗戶上,離兩條金魚有些距離,因為怕響聲驚擾到他們。

系好後陸文輕輕地敲了下,風鈴發出她所熟悉的叮咚聲。

顧昭也在這時打開門,他望着風鈴稍微臉色一沉,卻也沒表現出什麽。而陸文瞧見他,收斂了雀躍的神情,一副待吩咐的恭順模樣候在那。

顧昭也不跟她客氣,過去鉗住她下颌,在耳旁冷冰冰地道:“衣服脫了。”

陸文顫抖着把手放在衣領上。

顧昭很不留情,他在這方面從來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再說顧昭也不覺得陸文是什麽溫香軟玉。

陸文确實不是,顧昭煙都直接燙到她大腿上了,她還能笑着說舒服。

顧昭俯身輕蔑地道:“怎麽,陸文,你為了活命臉都不要了嗎?”

可不就是如此?陸文今年二十二歲,無依無靠至今,只是活下來就很不容易。她撿過垃圾箱裏的舊衣服,讨過快餐店的廚餘,發燒到四十度沒錢買藥,差一點去見死掉的爸媽。別人談尊嚴,談反抗,而對她而言,活着就夠了。

顧昭瞧見她這般姿态,也是起了玩心,他端起腰間的槍,忽地抵到她腦門上。

陸文就跟個受驚的小狗崽子似的,吓得一個哆嗦,直接就跪到地上了:“顧少,顧少別殺我……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不對,您消消氣。”

她想也沒想,兩個耳光抽自己臉上,跟着跪姿爬到顧昭腳邊,二話不說埋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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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極其滿意,陸文這方面活兒幹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饒是顧昭閱人無數,一時間都有些頂不住。

他深吸口氣,玩着手裏的槍轉移注意力,槍稍微響動一下,陸文肩膀就微微發抖,但還是賣力地做。

顧昭心中那股妒火降了幾分。

第十二日,陸文在奧斯維辛的辦公室裏等待顧昭,這就是顧昭一開始上她的那個房間,陳設和別處沒什麽不同。

他将大衣穿好,拉開抽屜,取出裏面的車鑰匙。抽屜裏還有把槍,有了前天被頂腦袋的體驗,陸文看得就是一陣心驚。

但顧昭倒是直接帶上了抽屜,灰藍的眼瞳瞧到陸文臉上:“你用過?”

陸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她什麽層次呀,這種真家夥見都沒見過。上回那牢底坐穿藥還是她第一次見,結果就真讓她牢底坐穿了。但跟着陸文又想起什麽,對顧昭說:“我見陳警官用過。”

“陳警官?”顧昭意外了一下。

“嗯,陳永仁警官,我的白月光。你看無間道嗎?”陸文跟顧昭推薦起電影。

“……”

顧昭怎麽就這麽煩姓陳的呢。

他取車鑰匙是為了帶陸文去一個地方,從這座城市驅車三小時方能抵達,

陸文沒有當成一只鳥,她還是一只狗。

戴着項圈的狗。

那棟別墅不是顧昭最大的家,他擁有一座莊園。陸文還從沒想過她能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種古堡般的建築。

她被顧昭帶來,這邊倒是有兩三名傭人在打點的,雖然比起這氣派的建築來說,還是顯得很冷清。

陸文起初不知道他帶她來這裏的目的,但她很快明白,因為顧昭拿出了一個項圈,就像給她戴一條漂亮的首飾那樣,幫她戴到了脖頸上。

“顧少……”

“出去走一圈。”顧昭調整着牽引繩,難得看起來有點好心情。

“會、會被人看見。”

“看見怎麽了?”

“沒有……不怎麽。”

她緊緊跟随在顧昭身後,他牽着她走出大門,一路上陸文都在注意周圍是否有傭人,稍有動靜就躲到顧昭身後,還好并沒有碰到。

她的身體裏被顧昭塞了玩意兒,在有着窸窣風聲的室外很難察覺到它的響聲,但只有陸文知道,她已經快被折磨瘋了。

那東西高頻率地在裏面作惡,它自然比不得人,但沒有休止的震顫卻也很要命。

而每當她覺得大腦逐漸空白,将要登頂時,顧昭又會将它按停。

“陸文,喜歡嗎?”他忽而開口問她。

“喜歡,請您繼續……”

“我是問你喜歡這個庭院嗎,不要滿腦子就想着那種事。”

陸文覺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緊咬着紅唇擡起眼。雲似雪般白而厚重,懸浮在山巅,而湖水靜谧,雖非深秋嚴冬,卻如結層薄冰,風吹落的白玫瑰鋪于其上。從這裏看,宅邸就是林間的城堡,莊嚴肅穆,有着冷冰冰的美麗。

“很……很漂亮……”

“以後你可以住在這裏。”顧昭說完了,傲慢的眼游移開。

這可給陸文吓夠嗆,她真的不想每天都玩這種遛狗游戲。于是連忙道:“不用了顧少,我還是比較喜歡之前那個房間。”

“……”顧昭好像有點生氣了。

要說陸文對這莊園最深刻的印象,概括來說,就是白玫瑰了。

她留意到顧昭很喜歡這種花,無論是奧斯維辛的飯桌上,還是別墅的廚房裏。除他之外會特別鐘情于某種植物的男性,陸文只認識陳岚一人。

陸文把這兒叫作白莊園。

待到午飯時,主廚把粘稠的紅菜湯和酸奶油端上來,陸文才發覺今日的食物好像不是中餐。她會這樣想也是難免的,畢竟顧昭是那種即使去飯館,也清一色選擇中餐,即使坐在藍絲絨長桌前,滿屋的洋畫,也是筷子米飯燒排骨。

陸文望着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雕塑般出衆的輪廓,偌大飯廳裏皆是華美的異國裝飾,她擡起眼就能看到高而深邃的穹頂。

陸文覺得顧昭特別像那種城堡裏的公主。

顧昭也不是時刻都有閑暇管她,吃過晚飯他就去房間忙什麽視頻會議。

陸文心裏想黑/社/會居然也一副商業精英的派頭,再一尋思,人顧昭明面上的産業也做的挺厲害的,不比他暗地裏的差,明暗搭配,相輔相成,偶爾還捐點錢給國家。

陸文又想起她以前聽紀雪說,顧昭還建過幾所希望小學呢,專門幫助她這種受苦受難的小孩。

紀雪是陸文最好的朋友,以前也混過一段時間社會,後來讀高職去了。

“顧哥說了,如果有希望的話,希望在無産者身上。”紀雪很憧憬地說着,顯然她只是在幻想那張傳聞中的臉蛋。

“什麽希望?買他毒品的希望嗎?”紀雪哥哥在旁邊輕蔑地笑。

陸文覺得顧昭真是個活菩薩,就是愛吸人血。

顧昭性情其實是喜靜的,一望無垠的白莊園,常駐就四人。簡單做做清掃的女傭,負責讓玫瑰花不要死掉的園丁,負責讓馬廄裏的馬不要死掉的養馬人,還有負責讓這三個人不要死掉的廚師。

所以莊園裏絕大多數地方真是放任自流,好在也沒人涉足那些地方。

陸文才向女傭詢問過浴室在哪,結果轉眼間人就消失了。她望着那滿眼繁複又奢侈的裝飾物,錯落懸挂的鏡子,感覺自己就像置身詭異故事裏一樣。

她走過鋪長地毯的大小樓梯,穿過層層疊疊的門廊和走道,總算是找到了地方。

陸文腳落進浴缸裏時,忽地覺得身體微微的發熱,她起先不加在意,但當她将水舀到身上,熱水經由皮膚,每個細胞都開始變得脆弱敏感,她自喉嚨發出如小動物般細細的喘息。

陸文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熱度,在血液間緩慢又激蕩,循序擴散到四肢,到她每根手指和腳趾,到她的唇齒,到她的心窩。

捕捉不得,也搔不到。

顧昭這些日子玩在她身上的花樣兒,常見的不常見的層出不窮。

晚飯結束後他塞陸文嘴裏一片藥,陸文估計這就是藥效上來了。然而又不見顧昭來驗收成果,她只得先踏出了浴缸。

淋浴器被打開,調到最低溫度的水澆到陸文身上,她牙冷得直打寒戰,抱團縮在浴室的角落裏。

熱燎燎的感覺退了七分,陸文把水關上,但很快又重新感到煎熬。

她心一橫,在那牆角席地而坐,繼而又躺下去,臉頰貼在冰似的瓷磚上,自己做起來。

陸文沒有注意到浴室門被輕輕地推開,男人悄無聲息地走進。

被顧昭帶走,實際上是她第一次嘗到這些滋味,陳岚用現在的話來講,是個草食系的男孩,他倆連擦邊球類的事都沒做過。

于是此前,她對這方面的經驗,全來自于自己。

陸文緊閉着眼,壓抑而局促地呼吸。

熟悉卻又久未做過的事,她好像回到了安逸而平靜的生活中,偶爾夜裏排解寂寞時,悄悄地彎起身體,腳趾像蝦子蜷縮起來。

她不由得像那時一般叫出聲來:“嗯……阿岚……”

話出口才意識到不應該,陸文就聽得與此同時,高處傳來聲傲慢的笑。她脊背頓時一陣冷汗,前所未有的恐懼轉瞬間将她吞沒,那興奮感盡數消去。

陸文望向頭頂,就見他正平靜地望着她。

“你剛剛叫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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