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昭還真如他所言,信守承諾,給了陸文一共四顆彈,不過沒有槍。
她回到奧斯維辛,想不開了兩天,斷水斷糧的。
跟着就好了,錢生告訴顧昭,送過去的食物她也都吃沒了。
顧昭在辦公室裏盯着電腦屏幕,陸文房間的監視器拍到,她偷偷将食物倒掉了廁所裏,假裝吃過飯。
她以能看見的速度愈發的清瘦和白皙,本來還有些圓潤的下颌都尖了。顧昭再來時,看到她纖細的、有着病态白的腳踝,他當時就覺得腹部發緊,喉嚨極幹。
顧昭有些想給她帶副腳铐。
但他的構想還沒實行,陸文的精神也漸漸恢複了,她就是這樣,看起來窩囊又軟弱,但卻也好像擊不垮似的。
顧昭從監視器裏看到,她開始吃一點東西了,起先是小半碗米飯,泡着白開水喝,後來慢慢地吃些菜。
顧昭不得不承認,他看到這幕時還是下意識地踏實起來。很快地,在之後跟她上床時,顧昭就摸到陸文身上又變得綿軟柔膩。
他無法克制地把她四肢鎖在鐵床上,着實地要了她一整夜。
情到濃時,陸文叫了他名字一聲,雖然是連名帶姓的全稱,但這是陸文第一次這樣喊他。雖然她即刻就意識到不對,重新改了回去。
顧昭算是明白了,陸文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是喜歡強硬的做派,他越是把她铐牢了,铐得她動彈不得,她就越是興奮。
顧昭也算是明白了,他自己着了道。陸文不管是怎麽個态度,怎麽個模樣,是胖點瘦點,是哭着反抗還是笑着接受,他都感到瘋狂。他像一只發情期的公豹,咬着她的脖子把她按翻在地,野草和泥土滾在他們身上,顧昭渴求着她。
他意識到,或許他最大的弱點已經出現了。
顧昭給她解開鐐铐,陸文全身無力地靠在他懷裏。顧昭這一刻有個念頭,他想就這樣把陸文殺了,以絕後患,但這念頭在他腦內僅僅出現了幾秒,就被他給率先扼殺了。
或許在顧昭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變得不可挽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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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和我結婚嗎?”顧昭說這種話時,也繃着張倨傲的臉,眉都沒動一下。
“啊?”這可給陸文吓壞了,她和顧昭啥關系啊,怎麽就跳到這話題了。
跟着陸文就意識到顧昭是在譏諷她,別以為和他搞過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于是恭敬地說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顧少。”
“……”
陸文看着他神色不快,心想難道是她誤解了剛剛那話的意思?于是細一想,哦,顧昭那不是譏諷,那是恐吓。
恐吓她不要無聊地進行不切實際的妄想,于是陸文組織了一下語言重新道:“我沒有想那些,您就是我老大,我對您別無二心。”
“……”
陸文察言觀色,看他還是黑着臉,而且越來越陰沉。
哦,難道顧昭是在擔心她會纏上他?也是,畢竟有錢有貌的年輕男人,最不缺上趕着的姑娘了。
陸文太懂了,連忙對他說:“顧少,您別擔心,我不會纏上您的。只要您說句話,我立馬就滾……我會和別人結婚的,絕不給您留任何後患。”
顧昭聽到她這話,立刻不高興地看過來:“你要跟誰結婚?”
“肯定不跟您就是了!”陸文覺得她這話回答的真是太好了。
顧昭想,自己果然還是就這樣掐死她吧。
顧昭可能是真的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深陷情網了。
在有關陸文的事情上,他的判斷兩次有誤。先前輕而易舉地相信她的說辭,而現在則是相信她沒有察覺到監視器的存在。
畢竟如果陸文知道有監控,也就不會裝出吃過飯,再在房間裏把飯倒掉了,那是當着他面扯謊。
陸文在房間裏的表現,就真的如同一個起初沉浸在悲痛裏,抗拒着外界的失戀女人,而後重新振作,慢慢恢複了食欲,走出陰影。
陳岚再來探望陸文,是在第二十九天。
她在前一晚得到了這消息,顧昭跟她說的,他還是那樣死性不改,酸了就變本加厲地欺負陸文,給她一身傷痕累累的皮肉再加層傷。
“說,陳岚都碰過你哪兒?”
“沒……哪裏都沒有。”
陸文心裏想你怕我髒,還繼續弄我,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明天他來這,跟他說分手,聽到了嗎?”他眼瞳冰冷,傲慢不已,見陸文緘默,用力地掐過她的下颌:“我問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陸文其實覺得,顧昭完全可以不準許陳岚與她見面,那樣對當下的她而言反倒是最需要的。
前段時間,就在被告知陳岚用她換了顧昭手裏半數的場子不久後,陸文曾在房間裏聽到錢生在走廊打電話。
雖然她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欲望,但因為從錢生口中聽到她熟悉的名字,陸文還是注意了一下。
“顧哥說了,找不到就再去找一次。這段時間有人全天監視陳岚,他不可能有機會放到其他地方……”
陸文聽了很久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麽,應該是顧昭某份極其重要的文件落到了陳岚手裏。
到底是什麽文件呢?
顧昭把陳岚會來探望她的消息帶來後,又索取過陸文,在他離開後,陸文進了衛生間。
她把水調到極熱的溫度,在熱氣騰騰的浴室裏待了很久,直到出了渾身的汗,迅速轉成僅幾度的冷水,從頭到腳都澆透。陸文洗了足有半小時冷水浴。
她牙齒打着顫從浴室裏出來,随便解開頭發直接就躺下睡了。
夜裏兩三點時,陸文覺得全身都冷,冷得她哆哆嗦嗦,胃裏好像有什麽不斷地湧上來,她喘出的氣都是滾燙的。
陸文只來得及欣慰了一下,便徹底沒了意識。
再度醒來是在次日下午,她察覺到她好像在某人懷裏,那味道她聞了一個月了,還是挺熟悉的。
“你活這麽大不知道要擦幹頭發再睡嗎?燒成這樣不知道喊人?四十一度!你要是死了怎麽辦?!”劈頭蓋臉的訓斥就這麽砸過來,她甚至眼都還惺忪着呢,待到看清眼前,顧昭那雙灰藍的眼睛裏沉着怒意,陸文不知道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顧少,我知道錯了,您別生氣……咳咳咳。”陸文氣若游絲的。
“……”顯然顧昭也覺得自己失态了,他咬着牙,重新恢複了冷若冰霜的模樣:“你感覺怎麽樣了?”
“沒那麽難受了……”陸文視線移下去,看到自己手背還埋着吊瓶針頭,桌子上是兩只用淨的注射液袋子,看來是顧昭替她換的藥:“咳咳……咳,謝謝您照顧我。”
這話倒是她發自內心的,誰能想到顧昭會親自照顧她。
“怎麽還咳嗽上了?喉嚨發炎了嗎?讓我看看。”顧昭皺着眉,掐過她下颌。
陸文讓他檢查,但顧昭也沒看出什麽,他朝外喚了錢生,讓錢生把在二樓吃飯的孫醫生領過來。
随後顧昭冷嘲熱諷地對陸文道:“你還真是不走運,陳岚來看你,你就病倒了。現在他已經走了,遺憾嗎?”
“……”陸文低頭不語。
很快在那待命的孫康複已經進了房間,今早顧昭在監控裏發現陸文模樣不對,打電話叫錢生直接開門鎖進去。在錢生發現她高燒時,顧昭就叫了孫醫生來,他自己也趕到這。
孫康複反複檢查了遍:“扁桃腺是有點發炎,但不重,也有可能是肺炎。先吃點止咳藥吧,連着消炎藥一起吃。”
随後從藥箱裏取了幾盒藥,有的印着英文,有的空白盒。都直接遞給顧昭。
“我知道了。”顧昭替她回應了醫生。
陸文服用過一大堆藥片,次日卻咳得更嚴重了。孫醫生替她檢查,陸文乖乖地張着口,他也沒看出個結果:“燒是退了,扁桃腺炎比起昨天還加重了,你好好吃藥了嗎?沒提前拔吊瓶吧?”
“沒有……咳咳。”陸文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怎麽辦?”灰藍色的眼冷得像冰般,但跟他相熟的孫康複還是瞧得出來,這姑娘是他心肝寶貝兒。
“再吃一天藥吧,實在不行,明天給她兩片嗎啡。”
“嗯。”顧昭摸着陸文的腦袋,他這愛撫的動作令陸文真有點無福消受。她劇烈地咳嗽着,好像要化解自己的尴尬一樣。
“我開點還是你拿給她?”孫康複已經收拾好工具,在穿外套了。
“我讓人送來。”
“嗯,那我走了。”
孫康複離開了奧斯維辛。再到晚些時候,顧昭也有事要做,就先行離開了。陸文發現他最近好像很忙,她下意識就覺得這和陳岚盜取文件有關。
陸文在監視器下拼命地咳嗽着。
次日顧昭一早來到她房間,把兩片藥丢給她:“這個成瘾,不能給你太多。吃完要是還難受,就跟我說。”
“謝謝顧少。”陸文接過藥片,放到口中,半杯水喝下去。
“我還有事。”顧昭這一句不冷不熱的話裏,基本就包括關心和道別了。他說罷,轉身準備離開。
“那個……”他聽到背後陸文小心翼翼的:“您今晚來嗎?”
溫熱的手覆蓋到他的手上,那一瞬間,顧昭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你腦子燒糊塗了?”
“……”陸文手挪開,放回到床上,卻還是擡起眼睛仰望着他:“我很想要,您……您要是不願意,就……”
跟着她就被顧昭捏住臉,他靠到她耳旁,陸文甚至聽到他野獸似的喘息聲,燥熱,如雷般低沉,他咬着牙。
“這是你說的,陸文,別後悔就成。”
“……”陸文眼不眨地盯着他。
顧昭忍耐住直接将她按在這的沖動,轉身離去,門重重地被關上。
他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逐漸遠去。
“咳咳咳……”
而陸文假裝把手掩到口上,用力地咳嗽着。她避開監控,迅速把藏在舌下的藥片推到掌心裏。
随後蓋上被子假裝要睡覺,陸文在被窩裏把藥片放進睡褲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