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乖,爬到我這裏來。”
陳岚拍拍手,天使般純潔的笑容浮在他臉上,他牙齒潔白而整齊,眼瞳清澈溫柔。
陸文跪伏在地,全身都緊緊縛住麻繩,陳岚勒得很重,粗糙的繩子像紮進肉中一般。
她咬着牙喘氣兒,手腕被綁起,讓她只能借助腰臀和膝蓋爬向陳岚。
“很厲害啊,小文。”陸文終于爬到他腳邊,陳岚摸摸她的頭以示嘉獎。
陸文很快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在颠覆,就像個長鏡頭,從陳岚的腳踝到晃眼的白熾燈。她閉上眼睛,刺眼的光圈變作黑斑,陳岚傾身上來。
陸文都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嗎啡的藥效仍在發揮,但她無法輕易睡去。直到她在自己破碎的喘息中聽到陳岚溫柔的問話:“小文,你有吃藥是不是?”
“嗯,你可以直接……”
“好。”陳岚眼神寵溺,很無奈地笑望着她,就好像他是在滿足她任性的請求,而非她對他的遷就一樣。
陸文将臉偏過去,望着她所躺着的地毯,是她和陳岚一起挑選的。地毯稍微有些貴,但她真的特別喜歡,買回來後不舍得用不舍得踩。
陸文掌心貼在地毯的短絨上,沉默地捉着。陳岚握着她脆弱纖細的腰,終于是結束。
陳岚離開她的身體,陸文躺在地上,瞳孔渙散,好像風停後自雲端墜落的風筝一般。
喀嚓。
攝像機鏡頭忠實地将陸文的模樣記錄下來,這派盛景,令陳岚笑着拍了好幾張。
“這張照片要取什麽名字?你有靈感嗎?”
他随口跟陸文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又欣賞了遍前面所拍她的各種姿态,随後将攝像機放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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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暗自咬着牙,她才剛要起身,卻被陳岚戳着腦袋按回去。他摸摸陸文,臉頰上浮起美麗的酒窩。
陳岚的索取還沒有結束,陸文被他壓在窗前時,忽而覺得這番場景似曾相識。
跟着就聽到陳岚在她耳旁道:“我第一次去探望小文的時候,小文就是這樣被他壓在窗前。”
陸文只感覺到一陣撕裂的劇痛,震蕩着她的五髒六腑。她低頭,瞧到血珠子滴落在地。
“阿岚,輕點……”陸文這才知道,當時窗子裏的事被陳岚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有他的人,你看到了嗎。”此刻太陽早已高高懸起,陸文臉頰貼在玻璃上,順着陳岚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有輛車停靠在那,因為被廣告牌遮擋,陸文來時才沒察覺到。
“我想你來時,應該就被看到了。顧昭醒來後大概就會來找你。”
他的目光移到距離窗子不遠的電腦屏幕上,裏面仍是在奧斯維辛,陸文房間的實時監控。此刻距離服下嗎啡才過三小時,顧昭還在沉睡。
陳岚把她扯到桌子上,陸文被迫望着屏幕裏的顧昭。
她看起來是已經受夠這種游戲,陸文轉移注意力般,把話題偏離:“我聽人說了,你這有份他的重要文件……就是因為有這把柄,他才不能動你。”
“哦?這你都知道。”陳岚有些意外地挑眉。
“不要緊嗎?這樣跟他公然作對,萬一哪天你沒了仰仗……”
“沒有也無妨,他本來就動不了我。”
陸文不是很理解,但原因她也未去深究,能得到這個答案就夠了。
陳岚挽了挽松落的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随後手壓到桌面:“怎麽了,小文,你比較喜歡跟随地位高的男人嗎?”
陸文聽着那不穩固的桌子被撞得不停晃動,桌上一支筆滾落下來,摔到地上。
“阿岚,我不想再回去了,你可以保護我,對不對。”
“回去不好嗎?”陳岚笑着,像在騎一匹小馬駒一樣,用她的頭發做缰繩:“看着兩個男人為你争風吃醋,反正小文是被迫的,也不需要有罪惡感,這樣被人飼養着……不好嗎?”
“不好。”陸文眉微微地蹙緊,她捉着桌沿,手指收攏:“他又不喜歡我,哪來什麽争風吃醋。阿岚,我很愛你……就算你和我一直以來認識的不同,我們這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陳岚停下來,一時間沒有講話。
直到陸文轉頭要望向他,他才重新開始,陸文無法忍耐地哭叫出來。
陳岚微笑着對陸文道:“是啊,我也很愛小文。你可是我的初戀呢。”
他倆的生活就如同重回正軌,陸文中午要炖排骨,讓陳岚去附近超市買些菜。
“在家等我,我十分鐘後就回來。”
陳岚的舉止和以前別無二致,他親吻過陸文的腦袋和臉頰,轉身下樓,而後腳步聲逐漸遠去。
陸文走到廚房陽臺觀望,就瞧見他走出小區,拐彎直接進了超市。
陸文片刻都不敢耽誤,立即拔腿去了客廳。
之前顧昭派人來替她拿行李箱,實際上原本是不需要的,幾件衣服而已,顧昭或許是借這一由頭,派人來搜過房間。
所以那份關于顧昭罪證的文件必然不可能在輕易被搜到的地方,陸文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準備找找她所推測的地方。如果不在,她就還要提心吊膽地繼續陪陳岚待下去。
而陳岚跟顧昭比起來,也就是半斤八兩。
陸文走到客廳的櫃子前。
他倆搬到這個出租屋時,雖然大多數的家具都有,但因為要整理那些小物件,陸文還是和他在網上挑了個櫃子。
這種組裝式的櫃子是售價最便宜的,只要不到一百。那天陸文和陳岚忙忙活活地組裝了很久,他倆都不擅長手工活,最後終于完成時,陳岚對照着說明書檢查一遍:“好像裝錯了。”
陸文順着他說的看過去,衣櫃裏缺了一層木隔板,而這塊木隔板被豎着按進了另一個小空間的裏面。
“……對不起。”陸文有點不好意思,是她裝錯了。她伸手想要去把它拽出來,但因為塞得太靠後,她只能扇形地轉動那塊隔板,卻不能把它完全拽出來。
“沒關系沒關系,拿不來不拿了,反正也不礙事。”陳岚安慰着她:“你看這個,像不像個小暗格?說不定我們可以往裏放點什麽。”
陳岚那時的話只是一句安慰,但假如真的有了需要藏匿的物件,卻也未嘗不是個好想法。陸文把櫃子裏其他的東西拿出來,各種茶缸碗碟堆放在地。
暗格已經出現在眼前,倘若不知情,任誰都不會發覺。她手伸進去,艱難地移動着,随後……她碰到了一個很厚的文件袋。
陸文心跳驟然停滞下來。
陸文打開文件袋檢查過,随後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房間把戶口簿找出來,取過茶幾上陳岚未帶的手機,随後又從他閑置的大衣兜裏翻出幾張紅票。
陸文外套都來不及穿,她把幾樣攜帶物放進文件袋裏,打開門就朝樓下跑去。
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未像此刻一樣自由過。
秋日的陽光和煦,微微的炙燙,落葉如黃蝶鋪滿街道兩側。積雨,晴空,都令陸文感到興奮無比。
她跑了一段路,并不懼怕被顧昭的眼線察覺。她攔下出租車,轉站,轉站,再轉站,反複在車流擁堵的地方直接交錢下車,直到她确定不會有誰還能夠保持跟随她。
直到離開了她家很遠很遠,離顧昭所在地也很遠很遠,甚至天都已經顯露出傍晚到來的勢頭。
陸文拿起手機,撥通了通訊錄裏的顧昭。
“陳岚?你又有什麽事。”顧昭恐怕早已醒來,他接起電話,聲音極其不善。
“顧少。”
“陸文?!”顧昭聲音頓時就高了很多,陸文甚至聽到他猛然站起身的聲音:“你在哪裏,你和陳岚在一起?”
“顧少,陳岚威脅您的那些文件……也就是您的犯罪證據,現在在我手裏。”
“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為了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已經把我和文件的合影發到您手機裏。只要您能答應不再介入我的生活,我就永不公開這份文件。”陸文講話的同時查看着陳岚手機裏有無重要內容,好替他傳輸出去備個份。看起來是除了他之前在奧斯維辛拍攝的兩人的照片以外皆無,陸文将那些照片徹底删除。
“陸文,你現在來見我。”
“我替您解決了苦惱的問題,就當還您看上我的好意了。”
“你是怎麽從陳岚那拿的文件?”
“請不要跟我客氣。”
“我問你怎麽從陳岚那拿的文件!”
撲通。通話結束,手機被陸文丢到了河底。
兩座樓宇之間,護城河所延伸的地平線的方向,上弦月正從天的那端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