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視頻挂斷，這邊陳岚搓一搓陸文的臉頰，假裝成半惱的模樣：“好啊，原來你和他關系那麽好，你都沒有告訴我。”
“其實也沒特別熟悉。我是和小雪比較親密，紀恒哥應該就是随便那麽一說。”陸文被他摟到懷裏，陳岚搓臉的手滑下去，開始撓她胳肢窩：“哈哈哈哈哈……阿岚，停下哈哈哈哈哈我很怕癢……哈哈哈哈……”
“看招！”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要笑岔氣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那邊的紀恒則是将手機放到茶幾上，拎起旁邊玻璃杯，轉身離開。
“哎哥，你們聊完啦。”
“嗯，手機給你放那了，我去喝杯水。”
“哦。”
紀恒推開廚房的門，随手帶上。
敞開的窗将微風吹拂進來，但春風并不能令妒火中燒的男人清醒半分。
他接了一滿杯的冷水，喉結滾動喝去一半，随後緊閉雙目，紀恒咬着牙深呼吸。
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因用力而變得青白，指關節發出些微咔噠響動。忽而一陣破裂的聲音，碎落的玻璃混着血水，落進了洗碗池裏。
紀恒垂眸望着他血肉模糊的掌心，玻璃碴摻在粘稠的血裏流下來，血沿着緊實的手臂淌到肘上。
“文文。”
紀恒撐着流理臺彎下腰，前額抵在臺面上。
“文文……”
Advertisement
他像要坍塌似的蹲了下去。
時如窗間過馬，轉眼就是一個月。
月底沈老板在飯館的大堂裏，戴着一次性手套給他們發薪水。陸文得到了三千多塊，顯得很是高興，她先是把房租預備出來。然後又留了一千塊，準備攢起來還紀恒之前替她墊的錢。
發薪日都要慶祝一下，陸文買了些羊肉蔬菜魚丸什麽的，在家煮了火鍋招呼紀恒來吃。她還買了一打啤酒，陸文到底是跟弟兄們混了好些年的，酒量雖然不能說很好，總也能喝兩口。
結果酒過三巡，卻是紀恒說了讓她難以置信的話。
不知道又是哪個財神爺生辰，窗外接二連三地放着煙花，清冷的夜空漫天華彩，紀恒握過她的手：“文文，我喜歡你。”
陸文腦袋也跟給煙花轟了似的，她怔怔地望着紀恒。
紀恒就清醒地把她的手放到唇邊，那雙明澈的眼溫柔地望着她，對她道：“你知道嗎，以前我只當你是小妹妹，沒有那種感覺，但最近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文文，我是認真的。”
完了輕輕地吻了下陸文的手指。
陸文當然是受寵若驚的，她這一瞬間腦袋很亂，她想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會讓紀恒對她産生好感的事麽？然後又想該不會其實是在做春夢吧。跟着意識到不是做夢，又心說她要是跟紀恒交往，不知道紀雪會怎麽想……最後陸文想，生日時她随便說出來又連忙反悔的心願，居然應驗了，她還真的能談戀愛。
最後令她很不齒自己的是，她心間又很快被陳岚占據，她覺得自己真是沒勁透了。
陸文腦袋還是有些混亂，她對紀恒表示她會想一想。
這就已經夠讓紀恒瘋狂了，他的每根神經每寸血管都在叫嚣着說，紀恒，你要得到她了，你愛了她八年，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這了。
但他沒有讓自己那些無法克制的情緒展露出來，他藏得很好，只是摸了摸陸文腦袋。
“那我等你的回答。”
陸文記得紀雪跟她提過紀恒的感情史，他應該就是在英國讀書時，交往過兩三個女朋友，和絕大多數優秀又不空虛的男性差不多。
陸文想，和紀恒交往過的人應該很幸福吧。因為紀恒實在是教科書般的十佳追求者。
紀恒雖然很坦率地向陸文表達了感情，但卻很有分寸，絕不逾矩。
他有時候白天趁陸文休息時，開車載她去玩，也有時候買些零食水果去她家，都是小姑娘愛吃的那些。經過商場看到什麽小玩意也會捎個給她。
陸文手裏寬裕些後，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看吳麗麗。陸文尋思她家裏也不可能缺吃的喝的，在家想了一宿能給她買點啥，最後一拍腦袋，老板娘家孩子還讀中學呢，就給買套輔導資料吧。反正現在她在社會上晃蕩，是真明白讀書有用了。
結果到了吳麗麗家，卻瞧到她愁眉苦臉，一問才得知，原來是她前夫見她離婚後過得好，也學她做生意，結果不是那塊料沒賺到錢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現在前夫那急需用錢，但是吳麗麗之前把現錢投進果蔬超市了，最近不景氣，歌廳還是其他鋪子都沒啥進賬，那點利潤還不夠她打點的。吳麗麗正打算把一間店抵押出去，先給前夫還了賬再說。
要麽說感情是很複雜的，吳麗麗每次提起她那窩囊的前夫，都恨得牙癢癢。但真出了事，還是他兩個一家。
陸文也是被感染了個愁眉苦臉，紀恒開車載她來的，看到她這樣下樓，自然是很關切地詢問：“怎麽了？你很沒精神。”
“哎，就是……”陸文也就随口跟他提了。
結果紀恒當即就表示可以借吳麗麗錢。
這人情實在有些大，吳麗麗跟紀恒到底是素昧平生的兩個陌生人，雖然兩人都是靠譜的好人……陸文正不知怎麽辦時，還是紀恒苦口婆心勸她：“你看，錢放着也是放着，借出去我也能要點利息……你也說了你們老板娘有很多間鋪子，她要是生意好，沒準下個月就能還我了。文文，她對你有恩吧，你不是也想幫幫她嗎？”
陸文望着他，半天說：“那我帶你上樓去！”
還有一次陸文發燒了，紀恒直接是跟公司請了假，任她怎麽說自己睡一覺就好了都沒用。他陪在她床前端茶遞水煮飯，照顧了她一天一夜。
“好吃嗎？”紀恒緊張地望着她。
“很好吃……”陸文舀着那碗熬得綿軟順滑的粥，一勺勺喝着。紀恒畢竟獨居了好些年，廚藝是很好的。
相較之下看起來很溫柔居家的陳岚，煮出來的食物……陸文覺得自己可能是燒昏頭了，居然又在想他。不過她空虛的生活有了紀恒的加入後，其實已經不會無論孤獨還是煩惱都想起陳岚了，她現在有心事，都可以對紀恒講。
待到十一月中旬時，紀恒還送了她一個手機。陸文收到禮物時有些不知所措，很煞風景地準備開口問他能不能退回去。
結果紀恒只是笑着說：“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不就行了。”
人情總是越累積越多的，逐漸變得讓人無法消受。但陸文很難察覺這種細節，她只是每天都會想，紀恒對她真的是很好。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她的心更加不是。
陸文同意了紀恒。
十一月月底發薪水時，陸文給金魚買了袋高級魚糧，随後趴在窗臺上，看它心滿意足的模樣。
陸文前幾天買了雙薄棉鞋，三十幾塊錢的地攤貨，穿了不到一周就開膠了。弄得陸文都有些懷疑人生，現在就是地攤貨也很少有質量差到這程度的。
她又買了支強力膠，蹲在那吭哧吭哧地修鞋。結果黏是黏上了，好大一坨多出來出來的膠堆在側面，大晚上的陸文也沒瞅清，沒給刮掉，次日再看都幹透了。
反正也不明顯，她提上鞋就去上班。
待到中午，紀恒來飯館吃午餐。
從跟陸文交往後，紀恒只要不忙，中午都會來飯館吃飯。他午飯怎麽都要解決的，沈也冰炒菜不錯，雖然不會有員工家屬折扣，但顯然紀恒也不缺錢。
中午生意總是比較好，陸文也就是抽空出來跟他說上兩句，幫紀恒倒杯熱水什麽的。
結果也不知道紀恒到底是有多細膩。他吃完飯後離開，待到陸文歇下來時，才又開車回來，手裏拎着鞋盒。
陸文想拒絕，結果又是紀恒輕飄飄的：“我們交往後，我還沒送過你什麽禮物呢，穿着吧。用別人送的購物卡買的。”
沈老板和田娟還有小服務員都在後廚呢，空蕩蕩的飯館前廳就只有他兩人，陸文臉頰有些紅，低頭看着紀恒西裝革履，單膝跪地，幫她穿着鞋。
後來她回後廚，小服務員拍拍她肩膀：“你男朋友到底什麽人啊？看起來好有錢，他送你這雙鞋我知道，要兩千多呢……”
陸文雖然知道這個牌子都價值不菲，紀恒送她的可能還算便宜的了，但聽到價格時還是打了個哆嗦。
那邊田娟拖長音地哼了聲，語氣酸酸的：“現在好了，你也不用再幹了……這就有人養了。”
本來不打算發表言論的沈老板到這聽不下去了，立即高聲叫道：“她不幹？她不幹可不行，你洗菜哪有她幹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