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上陸文下班後,紀恒來接她。

陸文正穿外套,拉鏈卡在那愣是拽不上去,陸文一邊拽着跟他說:“紀恒,你不用每天都來接我,你公司在其他方向吧,繞遠路要很多油錢呢。”

紀恒就只是笑:“最近真的是順路,等需要繞遠路才能來接你,我就不來了。”

随後兩人去回家途中的電影院看了場電影。其實和紀恒會發展成情侶關系這件事,陸文從前想都沒想過。這段時間一些舉動她雖然不會反感,但下意識地覺得吧,怪不好意思的。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到顧昭,多虧了他,令陸文已經适應跟更不相熟的人做更親密的事,極大地提高了她的阈值,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其他情緒倒真沒有了。

她腦袋靠在紀恒肩膀上,望着熒幕裏俗套的愛情,覺得上天真是憐憫她,能再度給她生命以意外之喜。

電影散場已經很晚,同樣從影院裏出來的兩對情侶湊在一家未收攤的關東煮前,陸文也去買了兩份,她跟紀恒坐在附近的馬路沿上,一口口吃着。

陸文看到風吹起零散的雪,落到她短短的頭發上。紀恒的毛呢大衣把她兜在懷裏,暖乎乎的。

發薪水後陸文又數了數,差不多攢到年底,她就能把之前撞到嬰兒車的賠款還給紀恒了。但其實能攢下這麽多錢還是虧紀恒,他不是給陸文買衣服就是請她吃東西,陸文覺得田娟說的也沒錯,她真的在被紀恒養着。

這天中午陸文團購了份餐券,是家新開業的烤肉店,她跟紀恒一起去吃。

陸文下車後,紀恒說要去停車,陸文便先進店。

結果她在店內找座位時,餘光不經意地帶過窗外,卻看到玻璃窗外,很不起眼的角落裏,紀恒站在那,他對面是個有些眼熟的女人。

陸文細一回想,那不就是上次推嬰兒車的女人麽?

她正對紀恒說着話,而紀恒表情也沒有特別不耐煩,就是冷冷淡淡的,一只手插在兜裏。

她講完了話,紀恒低下頭從兜裏拿出錢夾,也沒細瞧就随手取了一疊錢,遞給她。

這就很在陸文預料外了,然後就見那女人得了錢,笑容滿面地揣進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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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紀恒停車回來,陸文就直接問他:“我剛剛看到你在跟上次那個人說話,你怎麽還在給她錢呢?是不是那孩子當時真的撞壞了?”

“沒有沒有。”紀恒坐到座位上,望着她:“她是看到我們了,又想糾纏上來……這種人給些就打發了,無所謂的。”

他講得輕松,陸文不知道該說什麽,結果還是紀恒先站起身說去趟洗手間。

陸文坐在那喝着酸梅湯等他。

他手機放在桌上呢,微信忽地提示新消息,陸文本來是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習慣的,但不知怎麽她就下意識地覺得,新消息和剛剛那推嬰兒車的女人有關。

她眼睛望過去,就見第一條消息:“小兄弟,沒尋思能在這碰見你,謝謝你啦。”

跟着第二條消息也發來,陸文一瞧:“你這些錢買我個閉嘴,一點都不虧。”

陸文心微微的一提,周圍環境都變得極其安靜。

第三條消息也很快:“你也別怪我貪,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讓我做的……”

後面內容因為通知框的局限,看不到了,但陸文這要再不曉得發生什麽,也就真是24K純傻逼了。

不過陸文那智商,比起24K純傻逼也高不到哪去。

紀恒從洗手間回來時,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微微地怔了下。随後見陸文在望着他,略作停頓開口道:“你看到了?”

“嗯……對不起。”陸文先為偷看別人消息而道歉了。

紀恒就有些急了,他身體前傾握住陸文的手,呼吸都有些困難似的,對她解釋:“文文,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接受我,我真的是太喜歡你了。”

見陸文神情還有些迷惑,他繼而咬咬牙,又道:“其實,我不是從搬來這裏後開始對你有好感的。我從很久以前……從你還在讀書時就很愛你,我是怕你覺得我惡心。”

“文文,無論如何都好,答應我別離開我好嗎?答應我……”

紀恒的口吻近乎哀求。他的感情就好像漂在海中的一塊島嶼,展露給她的是最渺小的那些,向下的部分才是真實,潛伏着,龐大到瞧不到全貌,越靠近越壓抑得窒息,伸向無際的海底。

陸文這段時間都是遠遠望着孤島,只有海平面靜谧的美麗,而今終于瞧到他所展現的一角。

陸文接受了,她抱緊了紀恒。

“你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

陸文确實是腦袋不好,她不像很多清醒或理智的女孩,有被欺騙或者厭惡他的感覺,她只想用力地擁抱他。

吳麗麗的生日是在公歷新年的前兩天,她在一家有些氣派的酒樓請客,除了幾名陸文也不熟悉的吳麗麗的朋友,海直跟沈老板都在,老板娘特地點名,紀恒一定要來。

紀恒和陸文是挽手的,海直瞧見了,那雙原本很期待能重遇陸文的眼終于是垂下去。

堆滿飯桌的菜終于上齊,吳麗麗端起酒杯說着感謝各位朋友賞臉之類的,最後又特地向紀恒道謝:“前段時間我這急需用錢,多虧紀恒兄弟借我錢周轉,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你跟小陸要有什麽事,姐一定萬死不辭。”

陸文也很高興,她覺得來到這座城市,能認識這些人其實挺幸運的。

陸文這一晚喝得有些多了,雖然紀恒給過她一片解酒藥,但總覺得效果不大,酒後勁上來時,她腦袋更昏沉了。

出租車把她和紀恒送到樓下,陸文就覺得她被紀恒抱起來,随後上樓,打開不知道誰家的門,紀恒也沒把她放下去。

直到她陷進柔軟的床裏,陸文半睡半醒的,試着推了他兩下:“不行……”

紀恒面無表情地把她手綁起來,摘了眼鏡,随後直接壓上去,再不顧及她的感受。

陸文次日清早醒來時,看到并非她房間的場景,但她又不是那麽的不熟悉。緊跟着身子一挪,就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酸痛。

她甚至有一瞬間,覺得時光倒流回了她第一天到奧斯維辛的時候,其實她與吳麗麗等人的相遇都是她一晚做的一場夢,醒來後她仍在鋼筋水泥砌的牢籠。

但房間卻是紀恒的房間。跟着房間裏的氣息,地板上數不清的套子,兩人亂丢的衣物都提醒着她發生了什麽。

陸文的腰被一結實的手臂摟了過去,紀恒性感地對她笑着,聲音疲憊:“再睡會吧,我去買早飯。”

“紀恒……”

“對不起,文文。我不該在你那種情況下……”紀恒沒戴眼鏡,那雙黑玉般的眼瞳令人沉醉:“你昨晚真的好主動,我畢竟對你……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陸文聽聞這話怔了怔,随後懊惱自己到底是有多饑渴,喝醉了酒就往人身上貼嗎?

她實在是挺不好意思的,跟紀恒擺擺手:“什麽負不負責的。”

随後為了再次表示自己不介意,補充了句:“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後來兩人吃早飯時陸文想,其實說不定自己潛意識裏,真的挺想要紀恒的,是她沒察覺而已。

陸文又意識到紀恒說愛了她很多年,她想紀恒那麽優秀一個人,全心全意愛着她,她有什麽不知足的。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她說服着自己。

元旦過後,農歷春節臨近,街上經營煙花爆竹的攤販逐漸變得多起來,一月中旬起各單位開始休假,行人也增多了。

陸文覺得顧昭說不定已經放棄搜索她了,再說這時候估摸着他也很忙,那些替他出生入死的小弟們,顧昭不得給人發點年終獎啥的,還有他那些生意夥伴,哪裏不需要打點。想到這些,再想到街上亂哄哄的,陸文也把心放踏實了,開始頻繁地出來走走。

沈也冰的假期比企事業單位來得還早呢,他一月份就收拾行李回老家去了,田娟嚷着這兩個月得去找點短期工幹,陸文本來也要跟她一起去的,結果紀恒一句:“難得的機會,好老婆,陪陪我吧。”讓陸文心都融化了。

紀恒也是膩歪,不知道啥時候就給她來句甜得發齁的稱呼。但他也還是規矩,可能是怕她反感,有時候從後面摟着陸文,都給她摸得有些七葷八素的了,卻還是很正人君子地松開她,來一句:“我不能做你不願做的事。”

然後把剛饞起來的陸文放置在那。

這久而久之的,陸文哪頂得住。

有天她洗完澡,紀恒坐那看財經新聞呢,陸文就像個小狗似的團到他懷裏,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然後慢慢蹲下去。

她擡起眼望着紀恒,目光溫順得跟什麽似的。

這是紀恒做春夢才會有的場面了,雖然讓陸文主動是他預想中的事,但真發生了,紀恒還是差點就直接交待。

後來他把陸文給按在茶幾上,陸文臉蛋貼着玻璃,抽着氣兒哭,爽大勁了,就開始說着男人都愛聽的那些話。

玻璃茶幾吱嘎吱嘎地搖晃,陸文喊到不知道第幾句老公時,紀恒終于是交待了,他咬着牙,額角是細密的汗珠子,沉重地喘着氣。

完了兩人去浴室洗澡,紀恒替她洗着頭發,忽然間開口:“文文。”

“嗯……”陸文仍很疲憊。

“你談過幾個男朋友?”紀恒聲音很低,似乎覺得這問題其實有些煞風景。

“一個。”陸文很誠實地回答完,随後她意識到紀恒問的或許是另一層意思,只好補充到:“但是發生過關系的……還有一個。”

“怎麽回事?”

“嗯……因為當時……”陸文覺得有點說來話長,可她和紀恒現在是這種關系,這種事不交代清楚也不應該,于是不指名道姓的、簡單地和他說了說,大意就是自己被黑惡勢力的人坑了,不得不陪他們老大睡了一段時間,後來發現原來賣她的是她男朋友,于是男朋友也黃了。

這實在是很糟糕的過去,陸文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了,但紀恒聽完了卻沒有那些震怒的反應。

紀恒沒有罵她傻,卻也沒有好似憐憫般地将她抱緊,說着好可憐什麽的。他只是沉默半晌後摸着陸文的腦袋,沉聲說:“吃了不少苦吧,如果我早點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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