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顧昭随後又去了通電話給父親從前的助理,想要詢問當初車禍死亡夫妻的姓名。
這樣久遠的記憶,那位助理一時間也很難想起來,剛要回答說不記得,就聽到聽筒那端顧昭情緒不對:“小少爺,您怎麽了?”
錢助理是瞧着顧昭長大的,連帶着他的兒子錢生都為顧家效犬馬之勞。從老爺子逝世後,說視為己出是造次了,但的确是處處憂心着顧昭的。
“沒什麽,錢叔,幫我查一下他們名字吧。還有……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
不久後兩條短信先後傳進來,顧昭手指微微發抖,落到手機屏幕上。
随後他将頭埋到手臂裏。
陸文提着行李箱從屋外走進來時,看到顧昭後微微一愣,跟着問道:“您怎麽那個表情?”
“什麽表情?”
“絕望?”
顧昭板着臉,很嚴肅地說:“醫生剛剛跟我說,我韌帶損傷嚴重,這輩子很難痊愈了。”
“啊?”陸文震驚不已,一瞬間竟然什麽都講不出來,顧昭還這樣年輕,怎麽會……
跟着就見他忽然間笑出來:“我騙你的。”
陸文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責怪顧昭的惡趣味,明明不是個愛開玩笑的性子,怎麽這種事都能拿來說笑。
顧昭笑的時候眼圈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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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這晚住在病房裏,錢生帶了些食物來,陸文用病房裏的小鍋煮粥給顧昭喝。
折疊的小飯桌放到顧昭床上,她屁颠屁颠地把盛好的粥,炒完的菜,買來的熟食什麽的滿滿地擺了一桌。
陸文自己也顧不上吃飯,護工麽,就是伺候吃喝的。她坐到顧昭身旁,端着粥碗吹涼了,再喂給他。
顧昭享受啊,一雙眼光明磊落地盯着陸文胸部和大腿,瞅着哪好看就摸哪。
“對了,您不需要打消炎針嗎,怎麽都不見人來……”
顧昭頓時一口熱粥嗆住了,吓得陸文還以為是粥太燙,連忙道歉着替他擦。
“我明天才開始輸液。”顧昭随口編借口,心說明天還得買通護士,給他在葡萄糖袋子上貼些別的标簽。
“啥時候動手術啊?”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顧昭惡狠狠地打斷她。
“對不起,我不問了……”
随後飯總算是吃過了,顧昭要去廁所,剛準備下床,陸文趕忙放下原本在收拾的碗筷,用圍裙擦着手道:“顧少,我陪您去。”
“啊?”
“您自己多不方便啊,沒事的……您……您身上我哪沒看過。”陸文摸着鼻子道。
“你給我在這老實待着。”顧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陸文不嫌害臊他還臉紅呢。
但是到次日,還沒等他買通人來給他輸液,事情就敗露了,顧昭這裝病博關注的把戲連一天都沒堅持住。
事情發生在一早,睡在他隔壁陪護床的陸文醒來,準備去買早餐回來。
結果穿鞋時一個沒注意,把睡覺淺的顧昭吵醒了,顧昭這清晨狀态可好着呢,眼前又是個人型春/藥,他直接把她按住了。
陸文被壓在枕頭上,顧昭吻着她的脖頸,陸文偏過頭瞧着他撐在床邊的手臂,半晌傻呆呆地道:“顧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醫學奇跡?”
“閉嘴。”顧昭見事情敗露,也不管不管那些了,先爽過再說。
事後,陸文裹着被子縮在床上,看顧昭的眼神跟看精神病似的。
結果就在這時候,顧昭接到一人打來的電話。
他昨日讓紀恒徹底調查一下陸文家各種事情,起先還當作是出了結果,準備回避了她再接,但打來電話的卻是其他人。
“顧哥,這次總算是約到陳書記了,他說明天中午有空。”
“是嗎?”顧昭有些意外,這可是好事一樁:“這次要拉攏住他,無論如何都得站在我們這邊。”
“咱都準備些什麽……”
“把前段時間我拍的那幅沙孟海真跡帶上,老東西就好附庸風雅。”
“是。”
通話結束。顧昭望着手機屏幕,其實他現在不好太大動靜動陳岚,主要還是這一原因。他還得借陳書記的東風,關鍵是誰會想到陳岚是他的兒子呢?
翌日顧昭在預定好的飯莊等候陳父,陳書記來得也不晚,落座後同他一起喝茶。
挺精致的一道道菜被端上桌,兩人皆是金玉其外的人,本來平常同桌時都很少喝酒,今兒陳書記倒是難得放縱,跟他推杯換盞:“呵呵,小顧,跟陳叔喝兩杯。”
顧昭抿了酒,挺客氣的:“說起來陳叔,我跟您結交這麽久了……都不知道陳岚是您兒子。”
“怎麽,你認識他?”
“嗯,我們打過些交道。”顧昭也不談太多,陳岚的狐貍秉性估摸有七分是從他這爹身上繼承來的,餘下三分則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陳書記可不是什麽能當忘年交的善茬:“對了陳叔,我這有幅字,前段時間一時手癢拍下來的。您對書法有研究,替我瞧兩眼?”
“那就瞧兩眼。”
雄渾磅礴的字被攤開到桌上,陳父像模像樣地繞着桌轉,彎腰仔仔細細地瞧着,又是聞又是撚紙,半天才取下眼鏡,歇了歇疲憊的眼:“哎,真的是寫的很好……可惜是……”
“其實我也大致猜到了。”茶水的霧氣遮到那雙灰藍的眼瞳上,顧昭輕描淡寫地說着:“陳叔真是火眼金睛。”
“慚愧慚愧。”陳書記顯得很謙虛。
“您知道的,我都是為了增值才買這些東西。要是贗品,對我就毫無益處,不如陳叔替我收了它吧。”
“這怎麽好意思。”
“陳叔是喜歡字畫的人,每幅字在您那都有意思。”顧昭把字卷起來時,挂軸裏發出細小的喀嗒聲,他将這沉甸甸的挂軸遞給陳書記:“您又何必跟我客氣。”
“呵呵,那我就收下了。”
而後酒過三巡,顧昭與他都微微顯露醉态,陳父跟顧昭交心似的相談:“小顧,你放心,這段時間是陳叔冷落了你,以後咱還像從前那樣相處。”
“哪裏的話,能跟您這樣喝酒,是小輩的榮幸。”顧昭正經起來是真的像個不要臉的官僚子弟,說錯了,是他不要臉起來像個正經的官僚子弟。
結果就在這時,顧昭面前的杯上微微有光斑掃過,自玻璃杯反射,剛好晃到他的眼睛,顧昭微一怔,跟着立即想也沒想,猛地縱身躍過飯桌,兩個利落的翻滾,一把帶過陳父把他按到地上。
茶杯滾落在地被摔碎,水灑了滿地。跟杯盞一同碎裂的還有包廂的玻璃窗,一個彈孔留在上面,顧昭擡起眼,看到牆上是嵌進去的槍彈。
這一經出事,守在包廂外的紀恒立刻帶着一撥人去對面大樓搜查狙擊手了。
陳書記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擦試着額頭的汗,但總得來說還是很鎮定的:“還好有小顧你,不然我就完了。”
“哪裏的話,陳叔為人清廉,是不是擋到誰道了?需不需要我幫忙?”顧昭微微笑着。
“那就麻煩你了。”
随後這頓飯也就此結束,顧昭送陳書記離開飯莊,跟着走回到包廂裏,錢生上前道:“顧哥,他這回是欠下您大人情了。”
顧昭只是皺眉:“麻煩大了。”
錢生不解。
顧昭看着手下用刀把牆裏的狙擊彈取出來,又望向窗玻璃上的彈孔,目光将兩點連線:“方向是朝我腦袋來的。老狐貍見沒除掉我,才改口說那是要殺他……原來一直冷着我還是我們往好了想的,他這是要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