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昭當晚回奧斯維辛找陸文時，就看到她縮在沒開燈的房間裏，腦袋上頂着棉被，在那看無間道。

醫院那些東西昨日就被陸文又搬回來了，病房也給退了。她其實還尋思顧昭要是咬準了就是要住院，她就當沒醫學奇跡那回事了，但顧昭顯然還沒那麽差勁。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顧昭走過去，就看到屏幕裏倪永孝正抱了韓琛那張小胖臉，槍口壓着他的腦袋，說着這句經典臺詞。而陸文咽了咽口水，臉帶潮紅，竟有些興奮的模樣。

顧昭笑了：“你喜歡這種感覺的男人啊？”

“有點……”陸文是坦率的性子，喜歡就是喜歡。

顧昭沉着眼，忽而傾身，手臂在一瞬間準準地卡住她脖頸，陸文怔愣之際，太陽穴被他用食指拇指作出的槍抵住。

手機翻滾着從床上掉落到地上，裏面傳來槍響的聲音，顯然是黃警官已經開槍。而她的耳旁，顧昭靠近她，用低沉調笑的聲音道：“是不是這種？”

顧昭一條腿壓在她身側，手臂牢牢地鎖着她脆弱的脖頸，雖然沒有動真格的掏槍，但陸文已經吓得掉魂兒了。

果然瞧着很帥，和親身經歷是兩件事。陸文還是很慫的：“顧少……”

“我在威脅你，把衣服解開。”顧昭咬着她的耳廓。

陸文喉嚨緩緩動着，擡手解着扣子，細雪似的肌膚展露出來。

顧昭用他獨有的傲慢，淡淡地笑着：“有感覺嗎，受虐狂。”

陸文遲疑了下，微微地點點頭，顧昭覺得她這樣真是可愛死了。他掐着她肩膀将陸文翻過來，壓在她身上。

情到濃時，顧昭暗啞的聲音喊着她名字：“你愛我嗎？陸文，你愛不愛我。”

陸文摟緊了他，雖未回答，卻也沒再去服軟哄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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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陸文疲憊地睡去，顧昭把被子揚到她身上，整理過衣服轉身離開房間。

紀恒正等候在走廊裏，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顧昭走來時，他将一份調查文件遞給他，裏面是有關陸文全部的事情。

顧昭站在那面窗前，即将步入三月，天氣轉暖，貼着玻璃的雪花都融作冷水，再曲折地淌落，如早春之淚。

不怎麽厚的幾張紙，第一頁就是她父母的事情，顧昭咬緊牙望着。随後翻至下頁，才瞧兩秒，那雙灰藍的眼瞳再度有了震驚之色。他皺眉道：“開什麽玩笑……”

直至很久後，顧昭才轉身靠到牆上，他抓握着輕飄飄的文件，很自嘲地笑：“這是命啊。”

紀恒不語。

月若靜寂而無法觸碰的水，浸漫在整座城市，令喧嘩有如幻影。

顧昭問紀恒：“你說人真的有報應嗎？”

紀恒黑玉似的眼隔鏡片望着他：“過去的事無法改變，抓住将來就好了。”

顧昭緘默不語，半天才說：“是啊。”

而後則問紀恒：“你喜歡陸文，是不是？”

“沒有。”紀恒回答得幹脆，無片刻遲疑，像回答一篇優秀學生背誦到爛熟的課文一樣。

顧昭望着他，手從腰間槍上離開，他的試探結束了。

陸文察覺到顧昭在試圖對她好，是在幾日後，顧昭進房間時，把一些手提紙袋、絲絨袋子，一股腦地丢到她床上。

“顧少，這是……”

“晚上有個酒會，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手提袋将顧昭西服壓亂了些，他順手整理着袖扣：“過會我讓錢生把禮服送來。”

“我必須得去嗎？”陸文倒不是有啥個人想法，她是覺得她層次太低，容易露怯。

顧昭在那種場合地位不必多言，到時候她杵旁邊，要相貌沒相貌要氣質沒氣質，站姿僵硬，走路畏縮，陸文覺得她唯一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她已經想到結局了。

“我希望你去。”

“好吧。那我就去。”陸文妥協了。至于丢不丢臉管那呢，她原本也沒啥臉面。

這話題一談完，陸文也就知道顧昭給她這些都是啥了。她拾掇着床上紙袋紙盒，裏面都是些口紅粉底液眼影啥的，瞧着應該是挺齊全，還有一皮制的桶，賊精致，裏面是些刷子。

“你會化妝吧。”

“不會。”陸文回答得那叫個幹脆。陸文窮啊，倒不是不眼饞，主要那小小的一盒就夠她和陳岚吃好幾頓飯了。這些事總要為柴米油鹽而讓步的。

她摸着那些小玩意，很喜歡的模樣。

顧昭就在心裏樂，說她好哄還真不是吹。他可是給她下了套，又兩次把她關進奧斯維辛的人，這該是多深的仇顧昭心裏有數，陸文明顯也不是個瞧他長得帥就能混吃等死的性格，還跟啥事沒有一樣。

“我給你化妝吧。”顧昭忽然說道。

陸文這可沒輕震驚：“您會？”

“不會。”顧昭跟她相處的久了，也莫名被感染得坦蕩了些。

陸文心說你只是想玩吧。随後倒也沒反對，起身道：“那我去洗把臉。”

洗臉不需要多久，陸文随後又抹了些面霜啥的，跟着已經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顧昭似乎在她去洗臉的時候上網查過，此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化妝刷大小排列着癱在桌上，陸文注意到他左手虎口處還挂着眼影腮紅的痕跡，顯然是小小鑽研了一番。

不瞧他那西裝革履氣質非凡、外帶一張閻王臉的外形，還真有點像個專業人士。

紀雪以前給她化過幾次妝，再就是去年王麗燕結婚，陸文跟一群姑娘被邀請去堵門。

王麗燕嫁的老公是開小食品廠的，家境和相貌都挺富貴，同日裏另一堵門的姑娘于淼私底下嚼舌根：“她好不容易才釣到這麽個人傻錢多的主，說不計較她以前的事兒。”

新郎确實有些土財主的架勢，接親的車隊清一色的寶馬，喜煙用的軟中華，喜糖用的費列羅，給她們這些小姑娘派的紅包份額也大，還請了些化妝師将每個人都捯饬了頓。

新郎被刁難着，總算把問題逐一回答過，給人群簇擁着進了門。結果可能是被喜悅沖昏了腦袋，又或者是太鬧騰，陸文就瞅到他那手有意無意地落到了紀雪的腰上，胡亂摸了把，再後來他還險些要再來，被紀雪躲開了。

後來婚禮結束，回家的路上，紀雪偷偷告訴陸文：“王麗燕她老公真不是個玩意，剛才把我拉到一邊，問我要微信號……”

紀雪很鄙夷地跟陸文念叨了一頓，末了問陸文：“你說這事要不要告訴王麗燕啊？”

“唔……”

她倆遇上了許多女孩子人生的一大困惑之一，那就是在得知閨蜜的老公不是啥好人的時候，是否應該告訴閨蜜。

“暗示一下吧，她這人要臉，別讓她太沒面子了。”陸文最後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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