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勝調戲完她就跑了,塔夏彎腰撿着丢出去的木柴,心裏忍不住想着巧克力的味道。其實他們家已經連續一周,每頓飯都是三人分食一個面包了。
塔夏微微地嘆息,随後将木柴整理好,回到房裏去。
結果她才坐到椅子上,就聽得窗戶被叩響的聲音,塔夏走過去打開窗,就看到一盒錫箔紙包的巧克力擺在那。她驚呼一聲,但無人回應,只有窗外老橡樹像莫斯科最後的衛兵,沉默地站崗,風吹過飽滿的像樹葉子,遺留下寂寞又溫暖的聲音。
就這樣,塔夏和顧勝漸漸熟絡起來。
顧勝是很有門路的青年,那些富得流油的倒爺對他很尊敬。塔夏曾經問他離開故土的緣由,顧勝并不隐瞞她:“為了躲避我的仇家,塔夏。”
他把一臺嶄新的錄音機搬來,從懷裏摸出兩盒油膩膩的磁帶,呵兩口熱氣上去,衣袖裹了手用力地擦了擦。磁帶被塞進去。輪軸徐徐地轉動起來。
塔夏聽到甜美的女性嗓音從錄音機裏放出來,她聽不懂中文,但歌曲擁有跨越民族和語言的力量,她在這一刻忘掉了饑餓,困窘和痛苦。
塔夏閉上雙眼,享受着她以為再也不能聽到的音樂。
“好美的歌聲,她是誰?”
顧勝沒有回答她,他捧過塔夏的臉,用力地吻了上去。
兩人從鋪着落葉與露水的草地上重新起來時,那盒磁帶早已放完。顧勝替她拍去背上的碎枯葉,随後将另一盒磁帶換進去。
這一盤卻是俄語的歌曲,喀秋莎那熟悉的旋律盤旋在這片曠野的上空。
塔夏漸漸垂下頭去,淺色的長發仿佛融進風裏,她像脆弱而易于凋零的白玫瑰:“我們會一直如此嗎?”
她或許是在詢問顧勝兩人的關系,又或許是在疑惑于這曾經繁榮無比的國家。
顧勝無法回答她後一個問題,腐敗有如依附于西伯利亞的一塊深入骨髓的毒瘤,不知要多久才能剜去和愈合。但至少兩人的關系他可以回答塔夏。
他在海外避仇的三年一晃而過,即将要回國了,顧勝向塔夏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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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是反對最深的,面對來路不明的異國青年,他無法信任他,況且也有一位官員表達了對塔夏的好感。
但母親卻是同意的。她只要求顧勝能保證塔夏衣食和溫飽,即使這或許會令他們後半生都無緣再見女兒。
于是塔夏在一個夜晚,簡單地收拾了包袱,随着顧勝跑了。
“後來呢?”
“父親和母親回國後就結婚了。父親把祖父的家業發揚光大,然後給母親建了那座莊園。聽說那是母親兒時的夢想。”顧昭在陸文膝蓋上翻了個身,側腦袋躺着,黑發散落到灰藍的眼瞳前。
陸文心想這故事真浪漫,但是那句父親把家業發揚光大,總覺得帶點血腥味。
“那你小時候經常能和媽媽在一起嗎?”
“不,我很少看到她。聽說後來他們取得了外祖父的原諒,母親經常會回俄羅斯住很長時間,我每年只能看到母親的幾次。”
“那她是怎麽……”
“飛機失事。”
陸文聽到顧昭這句話,自覺問問題不經大腦,觸及到別人的傷心事。她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顧昭用手指敲了下她的腦袋,他最近很喜歡這樣做:“好了,脫衣服吧。”
“……”陸文還以為他難得出息了,準備要柏拉圖一晚,結果居然還是要幹炮的。她也難得開口求饒了:“饒了我饒了我,歇一晚上吧。”
“你不是每次都挺爽的嗎?別裝了。”顧昭利落地一起身,直接把陸文給翻到底下去,替她解起衣服來。
“……”陸文投降了:“我自己來。”
“對了,你吃藥了吧。”顧昭沒忘記問她。
“嗯,我吃了。”唯獨這個陸文是最謹慎的,其實就按照他倆這恨不得一日兩發的頻率,就是吃藥都頂不住,她沒懷崽真的是純屬運氣好。
“你要是不願意吃就告訴我,我去買安全套。”
“你很不想有小孩嗎?”陸文純屬好奇。
“嗯。”顧昭居然斬釘截鐵地回答了:“我不想讓你注意我以外的人,孩子也不可以。”
“哦哦……”陸文稍微有些理解,又覺得果然還是不要再談論這一話題。
兩人翌日就乘飛機回去了。
而後又過幾日,陸文再跟顧昭去白莊園的時候,她想起在鮑裏斯那看到的照片,便跑到那顆樹前看了兩眼。
陸文想不通要特地移植一棵大樹到這裏的理由,尤其是整個庭院裏只有這一棵樹,顯得很突兀。
結果就是這兩眼,還真讓她這豬腦子看出問題來。這棵樹的正中似乎是空心的。
陸文冒着可能會被顧昭罵的風險,踩進了樹壇裏,想要仔細瞧瞧。結果就察覺到那腳踩的地方異常的硬實,不像只單是泥土的模樣,她用力地跳了一下,聽到下方傳來空洞的回響。
陸文招呼顧昭來看她無聊的小發現。
顧昭看到時,也立即意識到這裏可能真的不尋常。他聯絡錢生,令他叫一些工人來白莊園,将這顆老樹移開。
工人很快趕到此地,樹被放倒。顧昭和陸文這才看到,那樹根短短的,根本與整體不協調,看樣子是被剪過,它僅憑那殘餘的短根竭力存活,但樹幹的正中已經耗幹營養變得空蕩蕩的。
“把它移植到其他地方吧。”
顧昭給出這一指令,工人們擡着樹離開了,錢生跑去監工。
而能存活的樹根卻沒有再度伸長的理由,顧昭也發現了。因為樹根下就是一大面金屬制成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