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他,每次和她玩都要弄得髒兮兮的。禾藍有時教訓他,“你一個男孩子,弄得那麽幹淨幹嘛?”
過了段日子,她發現他就不再那麽書生氣了,也不在意身上是不是很髒了。
禾藍理所當然地習慣,心裏很滿意。
那一段快樂的日子,埋葬的是父母的性命。再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一個雨夜,他們連夜趕回來帶走她。一路疾行,卻擺脫不了背後的追兵。
車子被攔在一個森林裏,父親在外面擋住炮火,母親帶着她進洞,然後把她推入早就挖好的地道,“沿着岩壁往前走,永遠都不要回頭,出口的地方,你謝叔叔在等你。”母親死死按着她的手,“不要報仇,不要多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母親抽了刀就返回了洞裏。
她趴在洞口看,親眼看着她被幾個沖進來的男人按在地上輪/jian。晚上下了雨,雨水混着着女人的血流到她的腳邊,把青色為邊的淺藍色緞面布繡鞋慢慢浸透成暗紅色。她死死地捂住了嘴,咬破了嘴唇,也沒有任何感覺。
她已經忘了那晚她是怎麽逃出那個洞口的,爬開地道,重獲光明,謝叔叔帶着她一路奔逃,他對她說,“再熟悉的人都會背叛,永遠也不要相信別人。”他告訴她,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人叛變,其中一個就是杜洋,所以出了事。本來大家要繞着南面公路退回山裏,但是,父母堅持要回來找她,還有幾個過往的下屬也死活不願意離開,才被人攔截下來。
禾藍後來在基地不遠處的墳地看到了他們的屍體,四肢都扭曲地看不出樣子,被人随意地丢棄在濕濘的泥地上。下過一場雨,屍體已經青腫了。她沒有勇氣去找父母的屍體,第一次那麽懦弱地逃離了,仿佛背後有鬼一樣。
從那以後,她選擇性地忘記了很多事情。有時想起,有時又想不起來。
只記得最後在金三角的那天清晨,自己站在村子裏的山崗口,茫然了好一陣子,傍晚時才被謝叔叔撈回去。
“怎麽了?”杜別的聲音喚醒了她。
禾藍從回憶裏艱難地走出來,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那時很多個清晨,也是這樣燦爛的太陽,照得她渾身都暖洋洋的。爾後的日子,就是蟄伏在陰暗古老巷子裏的苔藓,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恍然驚醒。
這時才發現,身下的這座花園、這棟別墅,可不就是她父母當年栖居過的地方嗎?
不知不覺中,她終于拾回了那些零碎的記憶。
短短幾年,卻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再也回不去了。
微風拂過臉頰,禾藍的嘆息吹散在空氣裏。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陶陶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3-11-08 19:09:11
陶陶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3-11-08 19:49:54
青銅羊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1-08 20:25:18
這章碼地有點沉重,不過總算是把以前的事情完整地交代完了,有點唏噓。昨天還遇到了一個奇葩,威脅我不把這文改成NP就來刷負,我說這文1V1,文案标地很清楚了,然後他就給我刷了幾個負分,我·······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_╰)╭
☆、46、
杜別的目光被晨光照亮,從側面望過來。禾藍只是很平靜地看着遠處的花圃發呆,偶爾看一下天空,視線放得很遠。
她的眼神分明帶了點隐晦的滄桑。
杜別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離記憶裏的女孩越來越遠。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纖弱美好,富有活力的那個人,會說會笑,會捉弄人,也會幹壞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如此遙遠……
“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過了一會兒,禾藍這樣對他說。
杜別欣然答應下來。和禾藍和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是去哪兒,他都樂意。
越野車在山道上行駛,速度不是很快,迎面而來的風從絆開的車窗灌入,吹得人發絲輕揚。禾藍在窗口往外面望,暗暗觀察沿路的地勢。不過,杜別很謹慎,只是帶她在小鎮內區繞圈,并不帶她出去,顯然在防備着她。
禾藍也不急,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裏。
杜別把車停在一家飯館門口,“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
禾藍沒有答應,徑自下了車。
杜別選了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正對着平地的陽臺,外面建了一個水池,幾盆淡紫色的大麗花開地正盛,沿着水池邊擺放着。微風吹過,花瓣片片凋零,在水面上漂移。
老板殷勤地為他們介紹各種菜肴,杜別點了炭燒蝦、豬頸肉、咖喱蟹和一大碗椰奶湯。服務員還特地幫他們拿了小盤子,盛上了一點白醬油。
杜別給她盛了點椰奶湯,把碗推到她面前,“嘗一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禾藍拿勺子盛了一點,香菇和紅咖喱醬在嘴裏嚼了嚼,配着一點椰奶的清香,清淡又爽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不過,這麽多年過去,她在南江生活了許久,很多的習性也改變了。
杜別問,“喜歡嗎?”
禾藍沉默了一瞬,“……在內地南江,我喝慣了普通的香蔥雞湯。”尤其是白潛做的,別的什麽也比不上。
杜別的笑容有些龜裂。
禾藍道,“有些事情會随着時間而改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杜別,忘記那些事吧。”
“……”杜別放下了勺子,輕微的一聲響,碰在了碗裏,“……你可以忘記那些仇人嗎?”
禾藍沒有答。
杜別輕笑,仿佛終于找到一個反駁她的借口,“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麽要我忘了?”說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偏冷,蒼白秀氣的一張臉,晴空裏的雲一樣白。
禾藍怕激怒他,只是點到即止。出乎她的意料,杜別沒有生氣,只是看着她輕輕地笑,轉頭望向了窗外的大麗花。
淺紫色并不明豔,清清冷冷的貴氣。
明明是很漂亮的顏色,可是人各有所愛,他就是喜歡白色。清清雅雅,卻很溫婉。血液裏的餘熱被風吹冷了,禾藍的話在他的耳邊沉澱,變成了一個夢魇,和他的理智和感性糾纏。
他恨,卻生不了她的氣。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白潛而起,如果他死了,禾藍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其實,她只是一時被誘惑而已。那個少年,眉眼太過濃麗,精致地不像一個大活人,一看就是專門勾引女人的。他沒有什麽比不上他,所以,禾藍只是一時看不清而已。
仇恨的轉移很快,他寧願這麽去想。
“我有點不舒服,想去上個廁所。”禾藍這麽道,杜別點點頭,和老板說了一聲。老板把他們帶進傳菜的走廊,穿過一道紅漆木門,把他們帶到了衛生間門口。禾藍看着杜別,“你不會要跟我進去吧?”
“怎麽會?”杜別笑道,“只要你不耍花樣。”
禾藍轉身進了廁所。
廁所很大,左邊是偌大一個洗手臺,臺上放置着肥皂,右邊是一排隔間廁所,緊緊挨着。禾藍匆匆看了一下,發現隔間裏都沒有人。她都快絕望了,心想着不如賭一賭,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藏在垃圾桶裏。她知道,這地方很窮苦,就算是這樣被丢棄的廁所紙簍裏的垃圾,定時也有人會來翻。如果上天給她這個機會,讓人發現,也許……
希望很渺茫,也得試一試。
他一定找她快找瘋了。
出門後,杜別脫下外套給她披上。這個小鎮地理位置特殊,白天熱地像火爐,晚上氣溫卻降地很快,一直是兩個極端。不知底細的外地人來這兒旅游,要是沒有準備好衣服,一冷一熱,肯定會生病。
禾藍無比複雜地拉緊了身上的衣服,用它裹住自己的身體。
回了別墅,禾藍快速地洗了個澡,穿着衣服就上了床。雖然杜別沒對她做什麽,她心裏卻總是有種不安全的感覺。
夜半的時候,耳邊似乎有什麽響動。禾藍慢慢睜開迷蒙的眼,杜別正坐在她床邊,手裏拿着根針管,拉過她的手臂。禾藍猛然驚醒,但已經來不及,他把針頭準确地推進她的靜脈,一陣冰涼的液體就滑進了她的血管。
“你幹什麽?”禾藍吓得肝膽俱裂,猛然推開他,抱住被子退到了另一邊床角。
“放心,不是媚~藥,只是一點松弛肌肉的藥而已。”
“為什麽要這麽做?”禾藍明顯感到體力在流逝,不受控制地摔到床上。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身體軟軟地像團棉花。
杜別沒有生氣,繞着床走了一圈,到她身邊坐下來,輕柔地撫摸她略微漲紅的臉頰,“你想逃走,所以,我只能那麽做了。你以為把東西放在廁所的衛生紙簍裏,我就發現不了嗎?那個餐館老板是我的人,你去過的地方,每一個角落他都會查看,連只蒼蠅都飛不走。”
“你……”禾藍覺得,他已經偏執地有些病态。
“不要離開我,他不會比我好。”杜別低下頭,把臉貼在她的手背上,另一只搭在她的小腹上,抱着她安心地睡了過去。
這個晚上,他睡得很香,禾藍卻怎麽也睡不着。
杜別不會放松警惕,他只會看她看得更緊。禾藍心頭有些煩躁,急于想見到白潛的心在不停地動,她真的不想呆在這裏了。她只想早一點見到他,早一點……
她終于太累了睡過去,迷迷糊糊中還在想着怎麽出去…
白潛不在的這幾天,她簡直度日如年。
人,總是離開才知道珍貴。禾藍坐在陽臺上發呆,身體無力地動不了,簡直像行屍走肉一樣。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杜別進來,給她端了一杯熱牛奶,“喝一點吧,你一早上都沒有吃東西了。”
禾藍根本就不看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對不起,但是,我希望你能諒解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很害怕……”他伏下來,從下面仰視她。
禾藍索性閉上了眼睛,扶住輪椅的扶手,就推進了室內。因為肌肉無力,她推地很艱難,但是,也擺脫了身後的他。
杜別再也忍不了她這種漠然了,手中杯子“砰”地一聲砸在地上,“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嗎?”
禾藍在輪椅裏閉着眼睛假寐。
杜別跨進了門內,死死地盯着她,捉了她的手,把她從輪椅裏拖起來,推倒在床上。禾藍被他深深壓進床裏,綿軟的床鋪凹陷了一半。她蒼白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沒有流露出一點生氣。
嚣張的欲望就那麽停歇了,杜別的額頭冒出了汗,被她這種目光看到自慚形穢,難受地快要死了。他痛苦地抱住頭,像個孩子一樣哭哭笑笑,摔倒在床裏。
“為什麽要這麽看着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明明自己才是掌控者,這一刻他卻覺得,她才是牽線的那個人。而他,只是一個木偶而已。如果他能不那麽在乎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苦?如果他能忘了記憶裏那個禾藍,是不是就會好受一點?
可是意難忘,忘不了。有些事情,早就像血肉一樣長進他的身體裏,怎麽都忘不了。人的心,哪怕再硬,總得有什麽地方是軟的。不然,不就和沒心一樣嗎?人無心,怎麽活?
——人無心,不可能活。
“你想着他會來救你嗎?”杜別收斂了心裏的苦澀,對她道,“我會帶你離開,然後藏起來,讓他永遠也找不到。”
“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的。除非——”禾藍露齒一笑,清冷脆聲,“你殺了我。”
杜別吓得流了一後背的冷汗。
殺了她?那不如殺了他吧。他踉跄着逃了出去,匆忙中,連門都沒帶上。禾藍看着他離開,才收回視線。
現在,她也就這種伎倆了。杜別對她,恐怕沒多少耐心了。原本以為,他會去找白潛,和他短兵交接,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有別的打算。也許,他有什麽別的計劃……
日子平靜地不像日子。
雨夜,無星。
窗外沙沙沙沙的聲音把禾藍驚醒了,是大雨篩過葉片的聲音。
她躺在床上,微微蹙着眉。雨聲很響,打在芭蕉葉上,聽着很亂。在這樣雜亂的夜雨聲中,隐隐交雜着一些悶響。一會兒,窗外劃過一道閃電,一瞬照亮了室內,聲音更大了。
禾藍終于辨認出來——那是槍聲。
她驚喜地從床上起來。這幾天,她很安靜,杜別沒有再給她打藥。所以,她雖然無力,還能勉強行走。
但也只是勉強而已,才走了幾步,因為着急了一點,她腳下一軟就摔倒在地上。禾藍咬緊了牙,用手肘撐着向前匍匐,爬了很久,終于爬到了陽臺上。
下面已經混戰成一團,分不清彼此。槍聲和雨聲交織在一起,聽得地人振聾發聩。
黑夜裏的閃電照亮了禾藍慘白的臉,卻讓她的心激動地快要跳出來。雖然她沒有看到白潛,但是,她認出了那方為首突擊的人——是穆棱和林忠。
激戰了半個小時,房門從外面被人猛然撞開,幾個士兵沖進來,“禾藍小姐,有人襲擊,快和我們走。”
禾藍抓住窗框,堅決地搖頭。
隊長頭痛不已。戰争前線出了點問題,引起了內亂,杜別一大早就去了,臨行前交代他要好好看住禾藍,不準有任何閃失。沒想到杜別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幫人來偷襲。
“得罪了。”隊長收了刀,朝她走來。
禾藍撐着窗框挪到角落裏,随手抓了旁邊的晾衣架。
“禾藍小姐,希望你配合一點,我不想傷害你。”隊長無奈,只好去伸手抓住她扣在一起。
這時,陽臺上的玻璃窗“哐當”一聲,寸寸碎裂。
穆棱從裂開的縫隙中迅疾穿過,一刀割斷了隊長的喉嚨。
隊長捂着喉嚨,似乎還沒有從這種變故中回過神,死死盯着眼前面無表情的少女,然後“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身體還在不斷抽搐。
鮮血如噴泉般猝然湧出,濺地地上、屋頂、玻璃上全是。
一時無人敢上前。
穆棱舔了一下刀上的血,眼神說不出地亢奮。後面的士兵死死盯着她,幾人分開了步子,呈現一個半包圍的圓圈,拿着刀把她們圍在陽臺上。不過,又唯恐她們跳窗而逃,不敢離得太遠。彈藥已經絕了,之前的槍也不知是不是被對手浸了水,全部開不了,用冷兵器對戰,他們心裏确實緊張。
穆棱壓根沒有想過要逃走。
這把三棱軍刀在她手裏輕松地晃了一下,轉到了左手,血跡在月色下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又不斷有新鮮的血染上去,沿着深深的血槽裏不斷淌下,在她腳下彙成一條紅色的小溪。她又舔了一下刀上的血,插入了軍靴裏,直接拔出了後背上的武士刀。
刀身在月色下折射出一道冷芒,映出她嗜血的眼睛、沒有表情的臉。
“一起上吧。”她對幾人勾勾手。
這樣的侮辱,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他們對視一眼,提了刀就一起沖上去。
“撲哧”一聲,穆棱俯身一割,把一人攔腰斬斷,頭也不回,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淩空而起,借着牆面的沖擊力一提身子,右腳橫空掃出,直接把一個士兵破窗踢出。
樓下傳來懾人的慘叫,禾藍往下一望,看到了一具破碎的屍體,只剩一層皮還連着。
她捂住嘴,差點吐出來。
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是,這實在太血腥了。
激戰還在繼續,地上的殘肢斷臂越來越多。
刀光在月色下閃動,雪白的牆面上濺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珠。不過短短兩分鐘,地上只剩下了一個士兵,捂着斷掉的左手不斷抽搐。
穆棱朝他走過去,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不……不要殺我……”這個士兵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之前給禾藍買過東西,禾藍大聲道,“不要殺他!”
穆棱把刀高高擡起,猛地下墜一插,鮮血濺了滿臉。
禾藍愣在原地。
穆棱把刀收回後背的刀鞘裏,面無表情地走到她身邊,對她伸出手,“走了。”
禾藍冷冰冰地看着她。
穆棱無所謂,幹脆把她提到肩上,一拳轟開剩下的碎玻璃,攀着窗棂和外面的牆面,幾個縱躍輕松落地。
林忠趕了過來,看着她滿身的血忍不住道,“都叫你速戰速決了,怎麽還這樣亂開殺戒?”
穆棱扛着禾藍直接出了園子,像只靈巧的貓,悄無聲息消失在夜色裏。林忠無可奈何,和氣喘籲籲的周七一起追了上去。
下山的灌木叢裏停着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越野車,穆棱丢了禾藍進去,踩下發動機,直接沖出山道,一路風馳電掣。
禾藍還沉浸在剛才的殺戮中。
那個少年……
這個地方有很多人該殺,但是,那個少年只是因為家裏窮才參軍的孩子而已。他也沒對她做過什麽,之前她拜托他去給自己買點蛋餅回來,他也是笑着應了聲就回去。這幾天下來,雖然他們不是很熟,關系也不算太差。
……就那麽死在她面前……
禾藍回頭去看穆棱。
穆棱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回頭冷冷嗤了聲,“幹嘛這麽看着我?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睛。”
禾藍沒有退縮,還是很冷淡地看着她。
穆棱莫名覺得心裏煩躁,猛地踩住油門,加大了車行的速度。車子立馬提速,像閃電一樣沖出。車後座的林忠和周七措不及防,猛地撞到後面的車座上。
周七罵道,“你發什麽瘋啊?”
一柄軍刀插到他的臉旁,深深契入了車座裏。
周七咽了咽口水,不敢大聲了,只在心裏暗罵幾聲。
這丫頭今天發什麽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spartal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1-10 04:18:21
穆棱是個狠角色,你們看粗來了咩?我寫女強是不是也很有範兒,所以,姐姐之前弱真是是人設和劇情問題啊,以後不準再吐槽介個了~~哼~~╭(╯^╰)╮
我昨天又沒碼字,今天又睡了懶覺~~裸奔真是苦逼~~嗚嗚嗚~~
/(ㄒoㄒ)/~~
☆、47、
越野車馳下了山道,沒有沿着小鎮的方向去,而是在山麓下一個急轉彎,拐進了左邊的叢林裏。
叢林裏灌木茂密,成群的葉片刮掃在窗上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
這種場景,穆棱似乎已經習慣了,臉上沒有任何異樣。手裏的方向盤迅疾自然地扭轉,車子在幾乎看不到路的林子裏左突右撞,半個小時候,終于穿過了這一片灌木叢,躍下高地,開進了一個峽谷。
沙塵滿布的地面看不出成色,兩旁坑坑窪窪的岩壁只看得出歲月的痕跡。
谷中荒無人煙。
這樣的山谷——很适合設伏。
安靜——只有車輪碾過沙土和碎石的聲音。
穆棱放緩了車速,提起周七,把方向盤交給他,俯身從車座下扛出一把沖鋒槍。
“這麽緊張幹什麽?”周七一手掌握方向盤,一手還摸着剛才被她勒痛的脖子。
穆棱警惕地環顧四周,涼涼地哼了一聲,“白癡!”
——安靜地連鳥雀聲都沒有,只能說明有人來過,或者,根本就是埋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寂靜地過分,就有了幾分詭谲,以至于平靜中忽然響起的槍聲居然讓禾藍緊繃的心弦松了那麽一瞬。
穆棱第一時間都判斷出了槍響的位置,提着槍座對準了子彈出膛的位置,一頓連擊。幾個穿着迷彩服的軍人從對面崖壁上倒下來,屍體摔進黃泥裏,血紅色很快淹沒在灰塵中。
“快點,白癡,沖出去!”穆棱踢了他一下,一腳踩上他的肩膀,借力擡高角度,換了槍匣。
子彈在岩壁上碰濺出一大片火星,不斷有屍體從上面摔下。
周七馬上加大油門,幾個突擊終于沖出了包圍圈,越野車又馳進了叢林裏。因為車輪胎被打爆了,幾人只能下車步行。禾藍身上的藥效還沒有過去,沒跑幾步就摔到地上,穆棱罵了聲,一把提起她,扛在了肩上。
她的速度很快,在叢林裏穿梭如履平地,只是根本不顧她,禾藍被颠簸地快吐出來了,難受地說也說不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卻忽然停下步子。
禾藍這才睜開了眼睛。
穆棱速度快,林忠和周七在奔走時已經被她甩地沒了影子。
因為被扛着,所以她看不清前面的情形,只知道這是一片空曠的空地。耳邊傳來潺潺的溪水聲,禾藍艱難地往旁邊望去,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她右手邊的地方緩緩流過,陽光下清澈地不可思議。
身子一墜,她被穆棱扔到了一旁。
禾藍努力撐着身子爬起來,蒼白着臉,扶住旁邊一棵芭蕉樹勉力站起來,終于看清了前面的情況。
兩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個穿着迷彩服,提着把三棱軍刀的少年,還有一個長發紮起,穿着白色背心和軍褲的女人——居然是謝明珂和李曼姝。
“好久不見。”李曼姝對禾藍笑了一下,手裏的長刀在陽光下轉了一下,反射出一道強光。禾藍被光照一刺,眼睛頓時有些痛,只能伸手擋住。
謝明珂長身玉立,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兒,雪白的皮膚被陽光照得有些微微透明,空氣一樣,沒什麽存在感。只是,他的眉眼一樣是精致而纖弱的,仿佛一個高挑漂亮的姑娘,神色因為太過平靜,總給人一種憂郁空茫的感覺。
禾藍幾乎忍不住想叫他,但是,這種沖動很快被壓抑下去。現在的立場,他們分明是兩邊的人。他會徇私嗎?她做不得準。雖然她收養過他,但是,說起來沒有多長時間,他們的關系也只能算是和睦而已。
穆棱已經拔出了身後的武士刀,和他們對峙起來。
樹葉飄過林間的空地,輕輕地落在流淌的小溪水面上。就在那一瞬間,雙方短兵相接。禾藍沒見過謝明珂打鬥,也不知道他是進入軍隊前學會的,還是後來才會的。但是,現在看了他的身法,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
他在進入軍隊前,一定學過,而且還是專業的訓練。是謝叔叔教他的嗎?禾藍有些吃不準。但是,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他又是這麽漂亮地讓人側目的少年,沒有一點防身的功夫怎麽可能平安到現在?
這麽一想,她心裏的疑惑就消了下來。
穆棱以一敵二,居然不落下風。她使的是一手快刀,動作迅速,幾乎與影子齊平。刀法凜冽,刀鋒之銳,出乎禾藍的想象。近戰講究的是實打實的本事,冷兵器對戰更考驗一個人的基礎和心理。
“撲哧”一聲,穆棱劃開了李曼姝的一邊衣袖,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半邊手臂。李曼姝退了一步,把匕首銜在嘴裏,直接撕開了袖子,在手肘處打了個結。
氣氛更加沉凝。
李曼姝和謝明珂換了個位置,把穆棱包圍在空地中央,腳下的枯枝被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又是一陣短刃交接,李曼姝揪準時機搭住了她的刀,把她沖到一邊,和她刀對刀拼力氣。身後一刀緊接着劃過,穆棱手中一弱,往旁邊一看,鋒利的軍刀穿透了她的左肩。她咬着牙,一刀隔開李曼姝,把刀子猛地拔出、來。
鋸齒形的刀刃,總是比一般平整的刀刃更傷人。
鮮血從傷口不斷湧出,她只用手按在,臉色白了又白,回頭看了禾藍一眼,忽然踢起地上一片塵土和碎石。對面兩人一躲,撩開眼前濺起的碎葉時,眼前已經沒了穆棱的影子。
禾藍的心涼了半截。
“看來,她也不算對你很忠誠啊。”李曼姝嘲笑着說。
穆棱只效忠白潛,願意來救她就是個奇跡,怎麽可能為了她放棄自己的性命?恐怕她巴不得自己落到他們手裏。只是,她那一刻的心思,陰暗占了多少,還是忠誠占了多少,誰又知道呢?
李曼姝踢踢她,“起來。”
“我走不動。”禾藍道。
“你耍我?”李曼姝伸出腳,用腳尖勾起她的下巴。
禾藍道,“杜別給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劑,剛才又一直跑路,我現在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難道還要我背你?”李曼姝似乎聽了個什麽笑話似的,挑着眉毛笑起來。
禾藍沒有說話,謝明珂收了刀把手伸給她,“我背你。”
李曼姝聞言,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深處有些探究,笑容也有些暧昧。禾藍可不管她在想什麽,搭了他的手爬起來,讓他拉到背上,提了提就往前走去。
從剛才的态度來看,李曼姝不知道他們之前是認識的。
謝明珂比較沉默,路上也沒和李曼姝說什麽。顯然,兩人不算很熟,充其量算是同事關系。禾藍心裏又燃起了希望,趴在他背上思索着。
少年的背脊是單薄的,卻很溫暖,不像他涼薄淡然的個性。
禾藍貼着他說,“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他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她,“杜少校那裏。”
“不能放了我嗎?”雖然知道希望渺茫,禾藍還是問了出來。她真的不想再落到杜別手裏,直覺告訴她,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謝明珂道,“我是一個軍人。”
——一個軍人,必須服從軍令。
禾藍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一路上,禾藍吃不下一點飯,還差點吐了幾回。李曼姝看到這樣的她,就會忍不住冷笑,“真是嬌弱,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禾藍的口很渴,舔了舔嘴唇,謝明珂遞給她用竹筒裝着的水。
禾藍道過謝,接過來喝了幾口,嘴唇不像剛才那麽幹了。
“你只會躲在男人背後嗎?”
禾藍擡頭瞥了她一眼,碰了碰濕潤的嘴唇,長途跋涉的,她的嗓子還有些幹,出口的聲音也有些低啞的幹澀,“我知道你很讨厭我,但是,現在大家都很累了,可以到了地方再吵嗎?”
李曼姝對她很有敵意。
四年前在松雲山上就是,禾藍一直都很不明白,現在才漸漸明悟。她是南江李家的小姐,從小錦衣玉食,現在卻像條狗一樣被家裏人追殺,還被自己的師父逐出師門。本來這都不算什麽,但是,人一旦有了比較,就會很可怕。李曼姝這樣的人,受不了別人比她好。
善寧比她快樂,禾藍比她幸福——明明她們四年前都比不上她。
她不知道李曼姝為什麽和家裏人鬧翻,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她不同情李曼姝,甚至很讨厭這個女人,但是,同樣物是人非的遭遇,總是讓人不免有幾分唏噓。
別墅是不能回了,經過幾天的趕路,禾藍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山谷裏,青山綠水,水流竹筏,讓她幾乎以為回到了南江的那個江南小鎮。
杜別的出現徹底打碎了她恍惚間的錯覺。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黑夜就來臨了。
谷中只有幾座竹樓,臨水照拂,人若站在樓頂的走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因為時間匆忙,只有高位的人占了這幾座竹樓,剩下的人自發在地上搭了帳篷。
夜晚的山谷裏靜寂無聲,只有風過樹林、柴火“噼啪”的聲響。
禾藍不安地坐在竹樓裏,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傍晚的時候,杜別又給她注射了一支藥劑。
“對不起,不過,我真的不想你再跑了。”他的話還在耳邊,竹樓的門就開了。杜別信步進來,關了門,也讓她的心抖了一下。
“沒有受驚吧?”他推着輪椅,把她抱到床上,撫順着她的頭發,“為什麽要離開我呢?他現在的情況也沒比我好多少。”
“阿潛怎麽了?”禾藍幾乎是脫口而出。
杜別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直到禾藍咬緊牙,他才意識到自己揪住了她的頭發,連忙放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杜別揉着眉心,聲音也有些無力。
禾藍道,“他到底怎麽了?”
杜別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用一種她陌生的目光看着她,眼裏的悲涼幾乎讓禾藍深有負罪感。但是,她心裏最擔心地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