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零食
日子過得飛快,展眼就到了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皇上出京谒陵兼巡行塞外去了。
皇上一走,不單四爺,京中人人都松了一口氣閑了下來。
明明到了年底忙的時候,戶部的差事卻開始有些懈怠。
四爺年輕的時候還生氣,覺得這些人屍位素餐就知道糊弄主子,這些年卻也想明白了:天下是愛新覺羅氏的天下,他是皇子自然生氣這些人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在這些人眼裏,當官是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業,千古以來為國為民的好官能有幾個,絕大多數還是尋常的官罷了。
四爺有時候會想,皇阿瑪八歲登基,一直就是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下面人欺上瞞下的死樣子?
皇阿瑪當年也是被鳌拜這種權臣壓制過得,應該知道臣子的劣性吧。
不過做了這些年皇帝,可能也已經記不清看不到了。
四爺忍不住想,他對于朝上的蠅營狗茍的事情,心裏卻都是門清。要是有那麽一天……這些想混日子挖他們愛新覺羅氏牆角的碩鼠,一個也別想好過。
不過現在,看不過別人偷懶的四爺,卻只能比別人更‘懶’。皇上離開京城,做皇子的自然不能勤奮,更不能攬事出頭。
于是四爺又往郊外廟裏住了兩天,染了一身香火氣回來了。還帶回來兩甕松葉梅花上收的雪水,說是這水都有佛氣,就都給了福晉。
上回圓明園接駕後,宮裏賞給雍親王福晉的就是一座五色佛像。
這宮裏人人都知道四福晉人賢惠,命卻苦。嫡長子夭折自己再也沒有生育,于是醉心佛道,旁的庶子庶女都是由生母教養,京中少有王爵公侯家的妾室能夠這樣養孩子的。
四福晉聽了旁人的贊譽也只能面上謙和心裏冷笑:四爺自己吃了跟生母離別的苦,再不肯讓兒子吃,所以她只好‘賢惠’了。當年她尚且年輕脾氣大的時候,也曾想用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養壓一壓李氏,結果李氏又是暈厥又是吐血,四爺惱了好一陣才轉圜回來。
福晉以後也就不再幹這樣的事兒了,她是滿洲大姓的嫡出女兒,從小學的是怎麽主理一個家,将家事打理的順順當當,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把持男人的本事她真比不過李氏。
而且她也不想把持四爺,從此後索性只在管家的權柄,福晉的權威上使勁。
冷眼瞧着李氏得寵、晉側福晉、弄小竈、吃穿偶有僭越奢靡的折騰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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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想,總有你不好受的那一日。
如今就到了這一日。
從圓明園接駕回府後,四爺仍舊一步也不肯踏進西大院。
甚至連懷恪郡主說身子不好,想回來小住探望額娘,四爺都不許。不但不許,還罵了郡主的夫君星德一頓,責他沒照顧好郡主,再有下回郡主說身子不好,就要他好看。可憐的郡馬爺被罵的靈魂都要出竅了。
懷恪雖心疼親娘但也心疼自家夫君,也不敢提了,只能等阿瑪息怒,再行勸慰之事。
——
李側福晉從未見過四爺對她和女兒這樣冷漠,對年氏的恨意也先放下,變成了對自身境遇的惶恐。
四爺進後宅的時候,李氏也曾豁出去臉面,命貼身的丫鬟去請,甚至不惜在福晉正院門口脫簪請罪。
連宋嘉書第一回 聽說李側福晉跪在福晉正院門口,還脫簪請罪的時候,人都驚了。
李側福晉啊那可是,腦子有多不夠用,就有多看重臉面的一個人,居然跪到福晉門口去了。
聽白寧回禀,福晉那一日膳用的都比平日多。倒不是她們敢打探正院,而是福晉一貫少用葷腥,份例裏一道紫參雞湯還是大夫讓喝的藥膳,福晉每日都只能勉強喝一小碗,結果那日正院的嬷嬷特意去賞了大膳房,說是今兒肘子做得好,福晉吃了半個。
宋嘉書一聽說就明白過來:這就是福晉的高妙之處了。
福晉沒明着痛打落水狗,打李氏的臉,但這一賞廚房,人人都知道,福晉心情好的都吃大肘子啦!
聯想下能讓福晉高興的事情,可不就是李側福晉脫簪素衣跪在正院門口嗎!
小小的一個賞賜荷包,就讓阖府都知道了福晉對李氏的厭惡态度,不用自己出一言一字,李氏想訴苦都白搭——難不成她一個做妾的還敢攔着福晉不能吃肘子,還是不能賞廚子?只能自己回去氣哭。
——
這一日,天上飛雪,飄飄灑灑。福晉便免了衆人請安。
宋嘉書也就躲在屋裏貓冬。
還得知了一件新聞:今兒四爺一到福晉處,李側福晉就收拾着去第二跪了。身上都沒穿大毛衣裳,跪在雪裏好不可憐。
白南在旁纏絨線,輕聲道:“格格,這回爺該原諒李側福晉了吧。”
宋嘉書搖搖頭:四爺的性子,她從他一生行事上多少知道些。來到這裏又親眼見過些,深覺四爺不會被李氏兩次苦肉計就搞得心軟。
不然,未來成片成片倒在雍正帝手下的人,都該往地府喊冤去了。
只是晾着一個側福晉在門口,也是好說不好聽。
李氏到底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而且懷恪郡主這些日子又常寫信給四爺,據說是為了額娘搞得茶飯不思,着實病了一場。
李氏再來跪的時候,估計連福晉也不得不勸四爺見一見聽李氏告罪。
不然顯得她這個正妻多麽刻毒在裏頭挑撥似的。
那到底會怎麽樣呢?
——
宋嘉書抱着一盒在炭盆上烤的軟糯流蜜一樣的柿餅,邊喝茶邊吃。
四爺這回接駕她雖然沒趕上現場,但之後的好處可趕上不少。
京中給四爺送土儀的官員明顯多了起來。
四爺是在蟄伏,但不是想做天煞孤星,這種人情往來還是要走的。尤其是如今到了年節下,那更是絡繹不絕的各地官員入京,都會往近來得了皇上大批賞賜的雍親王府送特産。
‘冷竈熱竈一起燒,誰都不要落下’。這是康熙朝這十來年官員的共同智慧。
何況雍親王府算不上冷竈,自然來添柴的人也多。
王府收到的各地土儀堆成了山。福晉不喜新鮮事物,更常年吃齋,李側福晉正倒黴,年側福晉是有孕什麽新鮮的也不敢用。
于是宋嘉書和耿氏這兩個也被皇上賞賜過的格格,府裏的第三梯隊,就頓時過上了好日子。
諸如從福建浙江的海上來的西洋貨物,香水玻璃瓶懷表,再或者各地特色的茶、果子、糕點、魚蝦,凝心院和淬心院都分到不少。
耿氏就來抱怨過:你看你看,我的衣裳又緊了。昨兒帶上那對金珠的耳墜子,還以為丫鬟給我偷換了,怎麽金珠這麽小了?險些關門抓賊。結果後來青草壯着膽子提醒我,我才發現,原不是我的金耳墜子小了,只是我的臉大了。這日子還怎麽過喲。
當場就把宋嘉書笑暈過去了。
閑話扯遠了。
只說這裏宋嘉書抱着零食在燒了好幾個火盆暖烘烘的屋裏,邊喝茶吃點心,邊等着李側福晉脫簪請罪的結果。
白寧進來的時候,臉上都有點凍白了。讓屋裏的火盆一蒸,變得又紅又白起來,像是個畫的糖人。
宋嘉書就跟她招手:“快過來,早給你備好了手爐和腳爐,你就坐在這兒暖和一會兒,先不要離火盆太近,不然仔細一冷一熱烤壞了臉上的皮膚。”
白寧看着炕下面擺好的繡墩,繡墩旁擱着的黃銅腳爐,桌上備好的銅手爐和一杯熱騰騰的紅茶牛乳,忽然覺得眼底一濕。
她是打宮裏長大又被撥到王府的丫鬟,從宮裏熬過,便知道主子們用人,為了讓下人忠心自然也賞賜。
可就像四爺養的狗一樣,抓了兔子給骨頭,辦了差事給銀子。
辦不好就該餓着或者打死。
而辦好了,假如這狗殘了,也不可惜,頂多再換一只就是了,外頭無主的下人跟野狗一樣多。
就像方才見李側福晉帶着綠波跪在外頭,綠波裏頭可沒有穿什麽羊皮小襖,凍得臉都青了,搖搖欲墜。看上去要大病一場。
誰會拿奴才當個人呢。
可主子拿她當個人,想着她出去辦事會冷,還想着她是宮女不能傷了面皮,否則不能當體面差事。
這樣的主子,她就是為主子死了也無妨的。
白寧福身然後坐下,踩在暖烘烘的腳爐上,連忙端起茶。
宋嘉書拿了塊柿餅笑道:“先等等再喝熱茶,冷風灌上熱茶,容易肚子疼。”
其實前世倒沒有人這樣在乎她,這些都是她的生存經驗。下意識就帶了出來。
白寧握着茶盞,越發覺得喉頭哽咽。她方才作勢想喝茶,是想咽下淚意,誰知這會子被主子這話招的更想哭了。
宋嘉書也發現了她的異常。
白寧忙跪了道:“奴婢只是見主子對奴婢這樣好……”
宋嘉書啞然:其實在她看來,她并沒有格外要收買人心的地方,白寧白南好用,她也是只對着忠心的人才這樣好。
若說有什麽不同,那大約是她不像這裏土生土長,打小使喚人長大的主子們,她覺得下人是個人。
她不會反抗這個封建制度,高舉大旗讓奴才們站起來,推翻封建王朝,建立人人平等的國度,別跪着做人。
那是二百五加神經病。
但她始終覺得,這些宮人們,宮女,哪怕是殘缺的太監,也是個鮮活的人,你得把人當人,別把人當畜生。
否則總會有上位者把你也當成畜生。
宋嘉書看着白寧緩了一會兒,才眉眼彎彎笑道:“好了好了,說李側福晉的事兒吧。”
白寧這才道:“四爺沒見李側福晉,反而從正院後頭的穿堂走了,去了年側福晉處。”
宋嘉書捧着柿餅一怔,然後才忍不住想給四爺鼓掌。真是絕。
四爺在福晉處,李氏跪的下去,難道她在年氏處跪的下去嗎?就算李氏真的不怕年氏看熱鬧,自己也不能丢下這個臉。否則以後哪怕四爺原諒了她,她想東山再起跟年氏和福晉打擂臺,年氏只需要一句:當年你跪在我門口的時候……
就足以讓李氏氣的去上吊。
所以她絕不能去東大院門口跪着。
可以說四爺這一招都有點促狹了。
宋嘉書忽然想起她從前看到的一些皇帝批複的折子。那些繁複的東西早都忘了,光記得些有趣的,其中雍正帝的批複就是刻薄的有趣的那種。
比如有個叫做壽智的鑲黃旗的官員,作為旗人,非常積極想要參與建設國家,就是讓叔爺代筆寫了封信,建議了下大清該怎麽整改經濟。
大概是專業不對口,這位同學說的不對,甚至有點小白可笑。
要是擱在康熙爺手裏,也就批複個‘不行’或者‘知道了,別上書了’。結果雍正爺直接開嘲諷,說人家從爺爺到孫子,從思想到言語都是奇葩,可謂當世第一奇葩!①
宋嘉書想想那位可憐的官員,就覺得他能得吓得上吊,這可是皇上罵的呀。
這可真是青史留名了。
足以見四爺的脾氣秉性:你讓我不痛快,那我就讓你花樣不痛快!
——
柿餅軟甜,宋嘉書從前世就有個習慣,單獨的吃甜食覺得發膩,但特別喜歡配着辣的東西吃甜。
比如吃麻辣牛肉、重慶火鍋就特想吃個香草奶油泡芙或者冰淇淋。
這會子吃着柿餅,她又想吃辣了。
她把柿餅先放下,問白寧道:“前幾日膳堂送過一道用辣子油潑的嫩牛肉片,今日問問他們還有沒有,要有,多放些辣椒花椒和蒜末,再一起澆上熱油。”
白寧剛彙報完李氏的事情,還在等着主子發言呢,誰知道主子已經轉向了吃上。
她點點頭笑道:“保管有。那蜀地的大廚到了咱們這裏,到底不如山東、江浙的大廚吃香,您一要,保管有。”
當日為了接駕,四爺是費心從各處又挖了好幾個大廚。
俗話說得好,學成文武藝,賣于帝王家。
聽說有給皇帝做飯的機會,大廚們都是很激動的,這就是最高榮譽啊。而且就算最高榮譽的肚量有限,吃不了那麽多,但還有下面次等榮譽——龍子鳳孫們吃了也是長臉。
以後他們榮養出府,有這個準備過禦席的名頭哪個酒樓也得搶着要,徒弟也是随便挑。
聖駕離開圓明園,這些大廚也就都到了雍親王府服侍。
只是這蜀地的廚子有些郁悶:福晉吃的清淡,兩位側福晉一位有喜一位本人就夠上火的了,都不吃辣菜。
宋嘉書一聽這話,就笑道:“你再問問,要是李師傅不忙,就再讓他做一次酸辣粉吧。”
這時候酸辣粉沒什麽現成的,得從紅薯、豌豆紅苕磨粉開始做起,麻煩瑣碎。
白南在旁笑嘻嘻:“一碗也是做,一鍋也是做。格格,要不我去問問耿格格吃不吃?”
耿格格也愛吃辣,但一吃她如滿月銀盆的臉上就會起紅痘,搞得她對辣又愛又恨的。
然而白南去問了,耿氏顯然沒有抵抗住誘惑,表示她也想吃酸辣粉,油潑嫩牛肉也要一份。
白寧往大膳房走了一趟。
然後拎回來一個食盒,笑道:“李師傅為人正是精明體貼的很。他聽了格格的話,就問了句格格怎麽突然覺得之前的不夠辣了,我就說格格吃着柿餅說的。李師傅就想到了,格格大概想吃點辣的零嘴兒配甜的,這不讓我拿回來幾樣。”
宋嘉書興致勃勃的看,有兩個陶瓷小罐,裏面一罐是泡椒鳳爪,一罐是色澤鮮明的四川泡菜,兩個碟子是燈影牛肉絲和麻辣兔丁。她一看就高興起來,李師傅入府,她真是如魚得水。
弘歷晌午散了學一回來,小鼻子就拱起來,一嗅一嗅的:“額娘,辣椒的味道。”
宋嘉書招手讓他過來,笑眯眯的用銀筷子給他夾了一塊麻辣兔丁放到嘴裏。
就見弘歷粉白的小臉變得通紅,開始吐舌頭。
宋嘉書把早就給他晾着的牛乳茶端着喂他喝了兩口。
弘歷也不伸手,就讓她端着喂,然後揚起臉讓額娘給自己擦掉嘴角的奶沫。
宋嘉書微笑。
宮裏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習慣。不過嬷嬷們曾回過她,弘歷從小脾氣和主意都大,早就不肯讓嬷嬷事無巨細的決定他的飯食和衣裳。可在額娘跟前,他卻還是一副任由搓圓揉扁的乖團子狀。
孩子對母親的依戀,想讓母親開心的心情大抵如是吧。
宋嘉書一陣茫然,她記憶裏沒有父母,只知不要讓收養她的親戚厭煩而聽話,還真不知道做一個撒嬌的孩子,裝幼稚讓父母開心的孩子的感覺。
看着弘歷,她忽然就想,或許當年叔嬸也覺得這孩子怎麽養都帶着養不熟客氣生疏吧。
其實,跟弘歷相處的過程,倒像是弘歷在治愈她的童年。
宋嘉書不由摸了摸弘歷的大腦門,又看他像個小動物似的挨個聞聞這些很少吃到的辣菜。
她不由又想養狗了。
從第一次摸弘歷的腦門,她就想養只小狗,也要大腦門,但是毛茸茸的大腦門。
弘歷看着額娘的手留戀溫柔的停在自己額頭上,他就不動彈。
他覺得,自從額娘病了之後,似乎總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原來額娘特別關注他的功課,關心他是被皇阿瑪賞了,還是責備了,每天的大字都要認真看過去。因着額娘又不懂大字的好壞,只能看到一個不齊的就絮絮來問他是不是寫壞了,要不要再寫一張交上去。
他有時候會被問的不耐煩,搪塞額娘。可現在額娘很少問他的功課,反而經常帶着他玩,也縱容他跟着弘晝開心的去跑,去踢蹴鞠抓兔子,他反而有點害怕了。
額娘是不要他上進了嗎?
是還病着怕陪不久他,所以什麽都縱着他嗎?
他不能忘記,自己在耿額娘處住着的那幾晚。弘晝跟他躺在一個床上,但睡的七扭八歪呼嚕呼嚕像個小動物。
自己的乳娘摸着黑進來,在朦胧月光下,臉上全是亮晶晶的眼淚,悄悄抱了他哭:“我的阿哥爺,奴才跟你說了你不要怕,也千萬別吱聲。您只心裏有個防備。”
乳娘滿心傷感,大夫都說鈕祜祿格格怕是不好,提前跟福晉跪了請罪去了,阿哥這裏卻還渾然不知。看着耿格格不敢說,乳娘終于私下大着膽子來告訴了弘歷——若真有個萬一,阿哥總得提前知道,不然驟然沒了親額娘,孩子怎麽受得住。
額娘可能要病死了。
弘歷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晚上,自己蜷縮在床上,腦子裏一片混沌。
額娘能不能醒過來?
額娘會醒過來的,她總不會不要他。
次日弘歷聽到烏嬷嬷跟旁人嚼舌根,說起額娘病的兇險,全是因為東大院不肯放大夫出來。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
這個嬷嬷是不能留了。
——
弘歷乖乖的讓宋嘉書摸了一會兒頭。
宋嘉書又捏了捏他的腮:“你下午想去跟弘晝玩嗎?”
弘歷搖搖頭:“額娘,我要練大字。過了年我就該正式上前院讀書了。”
宋嘉書心道:不愧是将來要做皇帝的人,這自我管理能力就是強。自己根本不需要給他上弦,這自己就給自己把發條擰的緊緊的。
“好,只是別太累了,寫小半個時辰,一定要出來歇歇眼睛。”
弘歷應了,想了想又道:“額娘要不要檢查我的大字?”
宋嘉書笑眯眯:“好啊。”
心道:這孩子是想要誇獎了吧。
弘歷:額娘一直不念叨我,我不習慣。
母子兩人想到兩岔裏,然後洗手一同吃飯。
酸辣粉午膳做不出來,宋嘉書依舊是用米飯配着麻辣鮮嫩的牛肉吃,然後繼續琢磨狗的事兒。
這事兒福晉說了不算,她也不肯擔這個責任:阿哥們還小,怎麽能弄個畜生進院子,再通靈性也是畜生。
福晉頂多能批準兩對鳥給她,還不能是金剛大鹦鹉那種爪子厲害的,只能是掌心大小的珍珠鳥小黃鹂小綠鹦鹉之類的。
可讓四爺批準……宋嘉書來了這麽久,一直在躺平,優哉游哉過小日子,今日終于體會到了不得寵的不便。
四爺忙碌的這兩個月,進了後院七八次,除了在福晉處歇了一夜,別的時候都陪在有孕不舒服的年側福晉身邊。
只是福晉就算分不到夜裏,四爺凡進了後院,白日也會去逛一圈——兩個人有正事商量。
但似宋嘉書這些格格,四爺可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忙碌的時候,把她們抛着兩三個月不管是常事。
不知是不是不經念叨:晚膳前四爺居然來了凝心院,還提前沒讓蘇培盛來通傳。
作者有話要說:
①:雍正爺是真的會罵人。确實這位同學提的意見不太靠譜,還是讓長輩代筆的,雍正爺就直接寫折子罵人家:“奇人也,奇字也,奇奏也,奇事也,奇爺也,奇孫也,奇混也,奇鬧也。真正八奇第一奇下大人也。”最近查了好多雍正爺批的折子,好生毒舌,臉皮薄的臣子估計真想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