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妾

雍親王府的忙碌,起源于康熙爺病愈後的一道昭告群臣與天下的長篇親筆聖谕。

無論哪個時代,最高領導人的語錄指示,都要被深刻領會。

連宋嘉書這種王府後宅女眷都不能免。

因近來弘歷請安的時候,說的都是這件事情。從阿瑪到師傅們也要求他們誦讀領會。

聖谕大體內容,基本就是康熙爺一病後的感慨,先是感慨下自己:“朕自幼強健,筋力頗佳,能挽十五力弓,發十三握箭,用兵臨戎之事,皆所優為。”,但這一病就“動轉非人扶掖,步履難行”。然後抒發了一下皇帝難做,自己萬事不敢疏忽,登基五十餘年,可謂是步履維艱,宵衣旰食。①

最後又一轉,表示自己已經活到這個歲數啦:“故視棄天下猶敝履,視富貴如泥沙也。傥得終于無事,朕願已足。”

別說,在弘歷反複朗誦中,宋嘉書都快要背過這道聖谕了。

人都說,大病過一場,人的性情也會跟着改變,看重權勢的人,也會開始留戀親情,或者說的正陰暗一點,留戀活在這人世間的煙火氣。

康熙爺病了一場後,除了寫了一封真情實感的聖谕外,還有些別的想法。

于是這日早朝後,他心血來潮叫了所有的兒子過來,當衆表揚了下老四家的園子不錯。并且對成年的兒子們微笑道:如今正是初春,很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你們要是府裏無事,就都去老四家玩玩。

皇帝的心血來潮,能叫心血來潮嗎?那叫聖旨。

于是諸位爺在聖駕面前,紛紛表示皇阿瑪聖明,一臉恨不得立刻飛到四爺的圓明園去鑒賞一二的神情。

四爺自然也是‘激動而期待’等着兄弟們駕臨。

甭管這些爺私下多煩對方,而四爺對其中某些人,也是恨不得他們一根腳指頭都別踩上他的地盤,但皇上一發話,大家還是要坐在一起喝酒。

四爺拉着臉回來讓福晉辦一場春日宴。

福晉很體恤四爺這張拉着的黑臉:八爺、九爺、十爺加上十四爺,可謂是四爺一點也不想招待的一桌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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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組團都要來他的圓明園蹦跶,四爺的心情極其不美麗。

吩咐完福晉舉辦一場他一點也不喜歡的宴席,四爺轉身去看自己心愛的懷着孩子的年氏,臉色才好了一點。

但對着年氏,忍不住又是念叨了兩句。

年氏到了孕晚期,卻仍舊是除了肚子,處處纖細,臉上皮膚細嫩的如同春日的玉蘭花。

四爺活下來的孩子不多,但曾經見過的孕婦并不少。

見年氏皮膚細膩如玉,想着多半會是個女孩子。

唯一的郡主已經嫁了人,四爺心裏是極想要個女兒來疼的。

年氏依偎着他道:“這場春日宴是金口玉言,時日又緊,偏生我如今不争氣,不能幫着爺和福晉分憂料理。”

四爺安慰道:“你只管養好自個兒的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年氏就仰頭對他笑。

四爺的心情就又好一點。

四爺離開東大院的時候,帶着一種被愛情安慰過的陰轉多雲的心情。

而屋裏的年氏蹙眉凝神。

壽嬷嬷連忙來勸:“主子如今別費神了。福晉就算一時擡舉了兩位格格,也是您懷着身子的緣故,若是您産下小阿哥,肯定……”

年氏搖頭:“嬷嬷,我怎麽會在乎府裏這點小事。”

她自然看得出,兩個格格說了并不算,不過是福晉擡起來打壓下李氏,然後撇清下自己的工具罷了。

她在乎的是外頭的大事。

皇上那道聖谕她看了許多遍。皇上他,真的是老了,病弱了。

老人性子如孩童,一天一個主意,比如這春日宴。

若真是這一二年間就山陵崩,四爺……

四爺身邊只有個失了寵的十三爺,可八爺那邊,好幾個爺抱成團,哪怕八爺被皇上責罵了也都不曾疏遠離棄。

甚至當年,因‘斃鷹事件’,八爺被皇上盛怒斥責時,十四爺拼命跳出來護着,氣的皇上都要提劍砍了他,十四爺也不退,一副誓死跟八哥共存亡的樣子,據說九爺更是揣着毒藥,一副八哥死我也陪着的義氣。

真不知道八爺是怎麽維的人緣,大臣們這罷了,居然能讓異母的兄弟們死心塌地的。

年氏想想就心疼的要命:九爺也罷了,可十四爺是爺的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啊,就這樣護着八爺,置四爺于何地!

她扶着肚子,壓下心裏的思緒,對壽嬷嬷道:“我想吃額娘身邊的老嬷嬷腌制的海棠果子,你去福晉跟前說一聲,親自往家裏去一趟吧。”

她起身寫了張密密麻麻的字條,從妝奁裏頭拿了一只金镯子出來。

這種金絲密纏出來的镯子,要的就是一個輕盈玲珑,裏頭有一段是中空的。年氏用簪子挑開扣,把紙條塞在裏頭。

“阿瑪額娘給二哥送家書的時候,把這镯子送過去吧,聽說二哥新納了一房妾室,也算是我做妹妹的給的小玩意兒。”

壽嬷嬷知道裏面的要緊處,忙應了自去操辦。

年氏倚在榻上:阿瑪漸漸年老,大哥年希堯又是個不谙世事的性情,唯有二哥年羹堯,掌着西北的兵權,若是有變故,能幫襯着四爺。

——

正院。

宋嘉書跟耿氏各自攬了一宗事兒,在側間辛苦的算賬。

福晉也沒空細細養病了,也一同起來加班:這一群阿哥爺過來,在某種程度比皇上還難伺候。

要是有一點拉垮,出了醜,四爺能被他們諷刺一年半載。

以四爺強迫症、要求完美的性格,真出了這樣的問題,她們估計也得跳河謝罪。

面上不敢說,但整個雍親王府,都對皇上的心血來潮,十分有意見。

不過正所謂皇上是真龍天子,不是凡人。他的心血來潮,那真是潮水一樣,一浪接着一浪。

福晉的春日宴還沒準備完,宮裏又傳來的新的雷。

起因還是皇上病愈後,開始勤奮的批折子。

看到今年旗人人口的統計,再對比各省報上來漢人人口的統計,皇上嘆息旗人還是太少了。

康熙爺深為嘆息,人口啊,才是最要緊的。但生育是一代代的事兒,急不來。況且如今國家對旗人也夠優厚了,基本上是,只要你敢生,國家就給你養。所以一時也沒有什麽舉措能大幅度提高全國旗人人口。

但他很快就轉變了一個思路——一時提升不了全國的人口,但提升一下皇室的人口還是可以的。

然後決定,給每個成年的兒子再發兩個小妾。

按理說,從全國角度來看,旗人比起漢人來雖然少,但從個人角度看,康熙爺的兒子和孫子真心不少。

可人跟人不同,要不說康熙爺是皇帝,看事兒就是跟別人不同,他覺得自己已經認不全的一百多個孫子,還是遠遠不夠,很該讓兒子們繼續努力。

于是發話:今年四月的大選,要給适齡的孫子們集體挑名門正室的女子為妻。

最要緊的是,他不光忙孫子,那群三四十歲的好大兒們沒有忘記。于是傳旨後宮,讓這些兒子的親額娘們,從這兩年小選入宮的宮女中,挑選和順善生養,姿容好的宮女發下去,争取來年就見效,給各府裏添添人口。

福晉春日宴的事情還沒有忙完,就得進宮去領宮裏新賞賜的兩個宮女,心裏着實不高興:她倒不是吃醋,只是嫌麻煩。這簡直是給她百上加斤,在焦頭爛額忙春日宴的時候,還要抽出手來,再安排兩個小妾。

還是兩個包衣出身的小選的宮女,在福晉看來,她們跟府裏的丫鬟是一樣的。

府裏鈕祜祿氏也好,年氏耿氏也好,不管是滿軍旗還是漢軍旗,但都是在旗的走大選的女子。

按理說只是兩個包衣,進府也做不得格格,從前宮裏也賞出來過,福晉見四爺看不上,就全拿來當丫頭用。但這次又不同,這回是皇上親口要求,德妃親手置辦的。

福晉還是要給她們安排屋子,起碼不能撇着不管。

因為煩躁,福晉索性給她倆一腳踢到了武格格旁邊,最西邊的偏僻處——想搬家去住好地方,等伺候好四爺再說吧。還美其名曰,新進府的人,溫柔腼腆,須得有個安靜穩妥的住處。

然後福晉仍舊專注于帶着宋嘉書和耿氏搞事業。

據說東大院西大院都給新人送了賞賜,但都不甚高興。

可以說,這件事辦的,除了皇上自覺又做了回慈父,自己心裏高興了,別的就沒人高興。

宋嘉書帶着一身疲倦回到凝心院。

這兩日幫着福晉忙春日宴的事兒,到底有多累,只看耿氏都不來吐槽,直接回去躺下睡覺就知道了。

她回來換下家常衣裳,解開頭發後,白寧已經端來了一碗鮮筍雞湯龍須面。

“格格再用點吧,在福晉處規矩大,您肯定也沒吃好。”

只是福晉既然留過飯,凝心院也不好大張旗鼓再去大膳房要夜宵,好似福晉處的飯不好似的。故而白寧這是早早拿回來的雞湯和燙好的鮮筍,在茶房裏煮了一小鍋面。

又盛了四碟現成的小醬菜。

宋嘉書高興起來,夜裏寒風朔氣的走回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真是雪中送炭。

她正吃着,白南搓着手進來,臉色也發白。

聲音都不敢大了,悄聲說:“格格,聽說爺去後面小院看了兩個新來的……結果立刻轉身就出來了,直接去了福晉屋裏,說是不太高興呢。”

宋嘉書擡頭疑惑:四爺确實在女色上不那麽在意,但也不至于見了新人轉身就走啊,這可是宮裏賞出來的人,又是德妃娘娘親手挑的。

不過天塌下來又個高的頂着,宋嘉書把四爺的不高興撇到一邊去,繼續吃自己的面。

然而一刻鐘後,蘇培盛身邊的小順子就跑過來了,說四爺正往凝心院來呢,師傅打發他來,先給格格報個信。

宋嘉書:……天塌下來了,我又不是個高的,怎麽塌到我這裏來了!

——

四爺坐在榻上。

也不吭聲,就這樣半垂目佛爺似的坐着,任由旁邊丫鬟們擺茶擺點心,他沒有一點要動彈的意思。

宋嘉書也不動,她站着出神。

直到蘇培盛進來,又捧着一小壇酒,宋嘉書除了松了口氣,也忍不住笑了笑:四爺這是把自己當酒友呢?

四爺叩了叩桌子:“坐。”

宋嘉書在榻案的另一邊坐了。

“你見過兩個新入府的了嗎?”

“還不曾見。”

兩人入府,第一日自然要叩拜福晉,第二日請安才輪到福晉介紹她們,然後她們再叩拜兩位側福晉和諸位格格們。

所以當時宋嘉書和耿氏雖然就坐在側廳裏,但也沒見到兩個新人,只是聽了她們謝福晉安排房舍的回話,倒是宮裏宮女慣常的語氣,柔緩而恭敬,嗓音也都挺好聽的。

宋嘉書說完沒見過,就覺得四爺的心情明顯更陰沉了。

蘇培盛親自端來燙好的酒,然後把壺交給白寧,自己依舊退到門邊上等吩咐。

宋嘉書聞到這酒氣,就知道又是難得的高度酒。

四爺喝了幾杯後開始吐槽。

雖然這府裏人人都覺得四爺高深莫測的冷,但宋嘉書是見過後世四爺回複折子的,那話不是一般的多,損人的時候更不是一般的刻薄。

可以說,四爺高冷的外表下,深深埋藏着一顆吐槽的心。

可如今,還沒有那麽多大臣讓他擠兌,沒有那麽多折子讓他抒發。

前院的事兒,他估計會跟信任的幕僚說,可後院的事兒,怎麽能到處說呢,但憋在心裏估計也很難受。

宋嘉書覺得自己,在四爺的眼裏,特別像一個心靈垃圾站。

果然酒過三巡,四爺就開口了。

這回他喝的急,蘇培盛讓膳房備的下酒菜,也就先上了四個冷碟,都是早就鹵好的牛肉、豬耳等物,四爺一筷子也沒動,光喝酒了。

按理說四爺用膳的時候,得有侍膳太監在旁邊負責根據主子的眼色夾菜。

可四爺往日在前院偶爾自斟自飲的時候,就死煩想吃什麽,還得等着太監夾到盤子裏。

所以這會子,蘇培盛也裝死不上前。

“這回宮裏往各府送宮女的事兒……”

來了,果然四爺這頓脾氣,還是因為宮裏批發小妾的緣故。

因這些日子她都在福晉處,消息無形中就靈了不少。

這種王府進人的事情,福晉也沒必要瞞着她們。反而茶餘飯後還細細講給了她們聽。

當然主要是為了告訴她們,雖則這兩個新人,是包衣出身,只參加過小選的宮女。但跟以往德妃娘娘随手指出來的宮女不一樣,這是過了禦前金口的。你們也不要仗着是大選出身,又是府裏養過阿哥的老人就毛躁起來為難她們,要是傳到宮裏是不好聽的。

這回皇上的要求是,成年的阿哥府裏都得進兩個貌美會服侍的适齡宮女,方便開枝散葉。

這人選自然是各自的額娘來挑。

三阿哥有榮妃娘娘,四阿哥、十四阿哥有德妃,五阿哥九阿哥有宜妃娘娘,七阿哥有成嫔娘娘。

八阿哥的親額娘良妃走了,皇上雖則這兩年厭棄這個兒子,但也沒有單獨把他撇下不管,甚至重點關照:畢竟所有的成年兒子裏,只有八阿哥子嗣最艱難,都不能算是稀少,而是真正的獨苗,滿府裏就只有一個侍妾生的兒子弘旺。別的啥也沒有,都不是夭折,就是沒有,沒存在過。

皇上特意命惠妃給八阿哥挑兩個好的,務必讓八阿哥府沐浴到送子觀音的榮耀。

至于另外兩個沒了生母的,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皇上把十阿哥交給了佟佳貴妃選宮女,十三阿哥順手就給了德妃,說從前老四教過十三,那你就一塊給十三選了吧。

宋嘉書腦子裏迅速過完了這些龍,實在不知道四爺為什麽生氣,只得用福晉的一句萬金油似的話來回答四爺:“妾聽說,這回給各府的新人,都是娘娘們親自挑選的,秉性都是好的不說,長得也都跟畫裏走出來似的。”

誰知這句話好似熱油破進冷水裏,四爺當場就差點炸了,直接問道:“畫裏走出來的?什麽畫?山海經嗎!”

宋嘉書:……

她好像明白了:四爺這是,是嫌德妃娘娘挑的人醜啊!

四爺又喝了一盅酒,食指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換大杯子。”

想起此事他就怄的慌。

方才他去後院溜了一圈。本想着皇阿瑪的心意,宮裏特意賞出來的人,他也該寵幸一二,可一見他忍不住就火了。

兩個算是清秀都勉強,看起來粗粗笨笨的宮女對他福身請安,四爺轉身就到了福晉前院。

進去劈面就問道:“今兒你進宮,跟十三、十四的福晉一起領的人,她們領走的宮女什麽樣兒?”

不用福晉回答,那一瞬間福晉的難堪和卡殼,就像把刀似的捅了他一刀。

額娘給十三十四的宮女,想必要出挑不少!

福晉只好解釋道:“娘娘說,這兩個看起來好生養,也給咱們府上旺一旺……”還沒說完,四爺就已經甩袖子走人了。福晉望着動來動去的簾子:算了,宮裏娘娘跟爺之間的事兒,她還是少說為妙。

四爺越想越生氣。

其實他不是不能理解德妃:額娘因為出身包衣宮女的緣故,哪怕不斷生兒育女,封了妃子,在宮裏也是謹言慎行,從不在小事上與人争搶。

何況這回又有佟佳貴妃要給十阿哥選人,自然她先挑。

惠妃是皇上特意又囑咐過,八阿哥子嗣太少要挑好的,也得占先;宜妃娘娘不用說,四爺也知道,從多少年起凡事都要争好的,額娘從來也搶不過她。

故而德妃不跟她們搶出挑的宮女,四爺都能理解。

甚至把最好的給十三也無可厚非,四爺一點兒也不會有意見。畢竟十三沒了親額娘,是外頭的孩子,自然要先緊着他。

可他跟十四,都是額娘自己的孩子。

為什麽要這樣區別對待!

要是以往,每年德妃随手給兩個人,好不好看的,他都不會在意,養着吧,雍親王府一百個也養得起。可這次不一樣,皇上發話了,所有兄弟們都有。都有的東西,才會有比較。

宮裏人的眼睛多毒,今日各位福晉把人領回去,明兒全宮上下都會知道。

人人都會知道,德妃娘娘手裏最不好的兩個宮女給了四爺。

他的兄弟們也都會知道,明晃晃的看着他是那個不被額娘偏愛的孩子。

額娘就沒想過,他怎麽面對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如刀一樣的眼神和口舌?

宋嘉書算是看明白了。

四爺根本沒把那兩個宮女當人,而是把她們當成兩個東西。他的物件檔次比別人低,他就發飙了。

不過德妃娘娘也是,真就偏心的這麽明晃晃?連面子功夫也不做?

德妃作孽她頂雷,憑啥啊,誰以後還不是個太後了咋的?

四爺從微醺開口,到喝的半醉吐槽,前後也就半個時辰。好在蘇培盛提着腦袋上前回禀:“爺明日還要進宮面聖謝恩,可不能喝了。”雖然被四爺踢了一腳,但好在四爺終于默許了旁人收走酒。

大約是喝酒也沒喝痛快,四爺甩着辮子準備直接往前院睡去了。

宋嘉書放松了:不然明早還要絕早就起床,服侍這位爺穿衣洗漱,等着送他進宮,自己還得去福晉處接着打工。她生怕自己走上前世過勞死的覆轍。

如今這位爺走就走了吧,宋嘉書想想也覺得怪心酸的:明兒必然不止四爺進宮謝恩,所有得了人的兄弟們都得進宮。四爺這個要面子的性子,明兒估計又得難受了。

四爺的進宮之旅,确實煎熬的很。

皇上大病初愈,屬于精神過于亢奮的時候,見衆位領了小妾的兒子們來謝恩,還都挨個關切的垂問了兩句。

然後又重點點了下八爺:“府裏就一個孩子,算怎麽回事!”

自打兩年的死鷹事件後,皇上對八爺是顯而易見的厭煩,如今肯這樣罵兩句,八爺都覺得心裏安定了些,認認真真叩頭謝恩。

倒是旁邊十爺見八哥匍匐在地上,心裏十分不自在,忽然就開口道:“皇阿瑪只關心八哥,兒子和四哥府裏子嗣也不多,只有三個孩子呢。您也關心關心我們吧。”

老十一向有點虎,說話不太中聽守規矩,康熙爺也不大斥責,此時還以為兒子們在自己跟前争寵,還笑了笑:“那朕就關心關心你們。”

四爺煩死了:死老十,你只說你自己不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①:文中引用的聖谕內容見于《清聖祖實錄》卷二七五,确實是康熙帝于康熙五十六年所自述的聖谕。挺長一篇,開頭就是:“朕少時天禀甚壯,從未知有疾病。今春始患頭暈,漸覺消瘦。至秋月塞外行圍,蒙古地方水土甚佳,精神日健,顏貌加豐,每日騎射亦不覺疲倦。回京之後,因皇太後違和,心神憂瘁,頭暈頻發。有朕平日所欲言者,今特召爾等面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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