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章

耿氏在後院喜滋滋盼年終獎的時候,前院弘晝邊抄書邊抹淚珠子。

弘歷奉命‘監管’,在旁邊嘆氣。

見弘晝的涕淚交加要落在紙上,他就拿自己的手帕去給他擦:“五弟,要是污了紙,你又要從頭抄這一頁了。”

弘晝把臉轉過去:“四哥騙人!你明明也知道,三哥不是讓嬷嬷照顧我們,他就是打發我們。”

弘歷繼續嘆氣:“你先過來別抄了。”說着把弘晝手裏的筆抽過來,自己拿了一張紙,寫道:“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

然後小聲道:“阿瑪既然來問我們,他就是知道三哥做了什麽的。”

“師傅教導我們兄友弟恭。三哥待我們不友愛,是他的錯,你這樣惡狠狠的告三哥的狀,就是不恭敬,平白的就變成了你也有錯。”何苦來着,他錯了本該讓他自己擔着,現在你還主動沖過去給他分擔。

弘晝心裏不忿繼續嚷嚷:“是三哥先不友的!”是他先動手的,我自然要還手。

弘歷被他的尖叫喊得耳朵都疼,不知道該先捂耳朵還是先捂弘晝的嘴。只得再次加重了語氣,壓低了聲音抱着弘晝小聲道:“你看,你要不打滾放賴惹惱了阿瑪,這會子本該只有三哥倒黴,可你這一鬧,三哥會不會被罰咱們不知道,你可先被罰了——若是阿瑪覺得三哥不理會咱們,正是因為你這樣耍賴不服管教,三哥情有可原,反而不肯罰他怎麽辦?”

弘晝愣住了,想了想這個畫面,氣的幾乎要蹦起來。

“我不!”

弘歷把他拉到書桌前:“所以,好好抄書,抄完了去跟阿瑪請罪。”繼續小聲鼓勵他:“你想想啊,你請罪态度越好,阿瑪就越生三哥的氣。”

弘晝發憤圖強的抄起書來。

四爺轉回前院,并沒有召弘時過來問詢。反而第一時間叫來了張有德,細細詢問前院的安保問題。

尤其是他的內書房,裏面放着與隆科多年羹堯等人的書信來往,是絕不能有人見到的。

倒不是四爺不謹慎,沒有及時銷毀信件,而是事關皇位,誰都不能保證百分百勝利,也不能保證盟友不反水。若有人敢反水咬他,這也是個證據,反正大家一起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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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他跟外放的謀士戴铎等人的信函,及這些年來他收集的旁的兄弟們的機密信息也要緊的很。

張有德跪了,穩穩重重表示,書房絕無問題,否則提頭來見。

四爺再次強調了內書房的安全問題,然後道:“從此後,外頭所有拜帖來往,三阿哥俱不能知,再有,他身邊的人,若離了他身邊而在書房等機要處轉悠,立時拿下。”甚至還加了一句:“告訴王府事務內吏,長史并前院諸清客,誰都不許再與三阿哥多話!”

張有德戰戰兢兢應了。

四爺這是……信不過三阿哥嗎?

竟然拿着兒子當賊防了。

四爺确實是信不過弘時,不過不是真覺得弘時能幹出什麽背叛阿瑪投向敵營的不孝之事,而是覺得這孩子腦子不靈光,可能被人騙了還在給人數錢。

弘時這次并沒有挨罵挨打。

其實對他來說,這才是個危險的信號,四爺這是都放棄改造兒子,準備改造環境了。

不過弘時同學并不知道。

他正在跟親額娘李氏商議生辰禮物的事情。

沒錯,他還真準備去參加弘晸的生辰。

“額娘知道,九叔一貫是闊氣的,對兒子手面也大方,弘晸手裏有銀子不說,什麽好的新鮮的也見過。我又是做兄長的,若是我拿去的生辰禮,比不過旁人,豈不是丢死了人,以後誰還拿我當回事呢?”

四爺恨不得給他扔到真空裏去,哪裏會給他銀子,所以弘時只有點可憐的月例,平時打賞人都不夠,每回都要從額娘這兒再要點。

這回買生辰禮更是這樣。

不同于弘時,李氏服侍了四爺這麽久,又被關了半年把膽子吓細了,先問道:“你去參加別家阿哥的生辰,你阿瑪也允準了?可不要自作主張。”

弘時就發煩起來,按捺着性子應了:“自然要先問過阿瑪,只是二月弘晸就過生辰了,總不能到時候再準備吧。”

李氏點點頭:弘時多結交些堂兄弟也是好的,比自己窩在府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強。

“你放心,只要你阿瑪允了,額娘給你出銀子置辦。”

弘時滿意而走,李氏身邊的下人欲言又止。

李氏自己也發愁:她其實沒有什麽多餘的銀子了。

這世上所有的賬目都離不開收入與支出。

李氏的收入不少,但支出更大:側福晉是年節下要入宮的,一應穿戴就要花費頗多,之前買通前院下人,日常打賞下人都是一大筆開支。

從前她得寵的時候,四爺大把給的布料首飾賞賜,自然讓她有盈餘。

可這一年來,只有銀子流水樣出去,再沒有什麽多餘的進項。

李氏也發愁。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日,她的發愁就變成了咬牙切齒。

福晉又給滿府裏發過年銀子了——但還是跟原來一樣,只有格格們的,側福晉沒份!

今年太後薨逝,宮裏沒有擺宴,各王府的主子都晨起進宮磕頭,然後就依次出宮,罕見的各王府各自過年。

晚間家宴上,福晉開始給格格們發年終獎了。

大概是怕盒子的沉與輕,讓人看出區別來,福晉只讓幾個力氣大的太監各自搬着匣子走了個過場,然後就命送到各院去了。

李氏看的都要憋死了。

然而同為側福晉的年氏,只是含笑:“福晉心慈。”她娘家是什麽水準,年家那是一點不缺錢的水準。

到底是國喪期間,宴上也沒有歌舞戲文,沒有飲酒,從福晉起衆人都是以茶代酒,敬了四爺,很快就散了。

晚上的煙火自然也取消,大家趕緊洗洗睡吧。

整個京城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皇帝死了嫡母,你家放鞭炮,那真是找死了。

宋嘉書很快樂:不用陪席,可以直接回家數銀子,多麽快樂啊。

更別說大年初一,她與耿氏又再次接到了四爺發的年終獎:一人二十匹各色綢緞、烏拉貂皮十張、各色吉祥如意紋金锞子五十個、還有用匣子裝着的一顆碩大的西洋明珠。

果然是四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很大方。

宋嘉書覺得荷包滿滿。

不比側福晉要入宮、日常也要跟別的王府妾室交際、還要養活一大院的下人,宋嘉書的支出并不多。

快樂的算算賬,點點庫房,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次日大年初一,弘歷弘晝都被打扮的大紅包一樣,一早就跟着四爺進宮磕頭去了。

這些孫子每年還是有榮幸見一回自己的皇瑪法的,只是這位祖父認不清他們而已。

就算是這樣,回府後的弘歷弘晝還是興奮的讨論了半日。

皇瑪法的衣着,坐姿,說的每句話,他們都記得,能讨論好幾遍。最後自然也要延伸到皇上的功績聖德,難為兩個孩子,連平三藩擒鳌拜這種事都知道,說的頭頭是道。

與其說是一個孩子對祖父的孺慕,不如說長在皇家,別說是這樣六七歲懂事的孩子了,就算是幼童,天性也知道,要關注要在意要讨好龍椅上坐的那個男人,那是天。

宋嘉書聽着兒子口中的康熙爺,跟自己印象裏的進行比對。

耿氏看着她道:“姐姐還受得了吶?我都被他們吵得耳朵疼。”然後去制止弘晝:“小心你那嗓子!”

因着昨夜又守歲,今晨起得又很早,興奮勁兒過去後,弘晝很快睡眼惺忪起來,被耿氏和嬷嬷打包回去睡覺了。

“弘歷,你困嗎?”

宋嘉書就見這孩子點點頭,然後道:“額娘看着我睡吧。”

弘歷每次一說這話,宋嘉書就覺得,這孩子又變成了個大人,熟練的甩開身邊的人,要跟自己進行交流。

果然,弘歷躺在床上,對額娘說了這幾天前院的事兒。

阿瑪是怎麽問他跟弘晝的,又是怎麽對弘時的:“阿瑪沒有再像原來一樣時時叫三哥在跟前,而是叫他年節下自己好生溫書。”

宋嘉書摸了摸弘歷罕見的有頭發的腦袋,覺得眼裏和心裏都有些發酸。

這樣下意識的揣測別人的一舉一動,琢磨對方喜不喜歡自己,跟她當年寄養在親戚家有什麽區別呢?可弘歷揣測的這個人,不是什麽親戚,是自己的親爹。

偏偏歷史也證明了,這樣揣測是對的,是能保住自己命的。

說句被說爛了的話:上帝給的禮物早就被标好了價格。

而且這還是對于幸運的人,上帝給了你禮物,标了價格。還有些倒黴的,上帝給的是磨難,最終苦澀的結果也不會少收錢的。

“弘歷,聽你阿瑪的話,只聽你阿瑪的話。外頭的叔伯除了你十三叔,一個也不要理會。”

叮囑完宋嘉書又笑眯眯:“不過弘歷早在額娘說之前,就都明白也都做到了不是?”

弘歷仰起臉:“嗯,弘旺堂兄來跟我和五弟說話來着,問起了額娘安好,還問起了李側福晉。”

宋嘉書算了算,弘旺也才九歲,八爺的獨苗苗。

弘歷便道:“我都只說額娘身子好,李側福晉生着病,好久沒見了。”

弘歷又想起這回所見的諸堂兄弟。

他們有嫡出,有側福晉所出,也有跟自己一樣,是王府格格所出。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弘皙堂兄。

宋嘉書聽着弘歷的話:在他口中,堂兄年紀又長,又是皇瑪法親自撫養,每回都是他帶着衆兄弟們行禮,談吐有致,氣度不凡。

宋嘉書想想也覺得弘皙這孩子艱難:這世上所有的極致榮與辱他都經歷過了,如今還要在這樣的一位聖明燭照的皇帝眼下過日子,自然氣質不同。

二十來歲的年紀,既有龍子鳳孫鞠養深宮的氣度,但又因阿瑪為廢太子而有一種沉定從容。

弘歷到底也是個孩子,說到這會子也困了,朦胧道:“額娘,以後我也好好讀書,皇瑪法說不定也會看重我。”

宋嘉書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會的,會有那一天的。”

弘歷沉沉睡過去,宋嘉書給他掖了掖被角。

她又想起弘歷剛才用羨慕又帶點憧憬的語氣說起的弘皙。

宋嘉書記得,乾隆年間第一場大案,就是弘皙謀反案,株連甚廣。眼前的孩子将會冷漠的處置掉他如今還羨慕的堂兄。

彼時,他們的身份已經是天淵之別。

——

新的一年,京城還是有些沉郁之氣。

把皇上從嫡母過世的悲痛中喚醒的依舊是正事。

福建總督滿保上折子,請求要增數百營房炮臺,加強海防①。因數目要求龐大,并不是件小事,康熙爺手裏是收過臺灣的,于是對海防很是重視。

他自己忙不算,還把兒子們拎過來挨個讓發表政見。

四爺進宮的時候陡然增多,與隆科多見面的機會也多了些。

自打康熙五十年,隆科多做了步軍統領和領侍衛內大臣後,也算是宮裏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了。這位置不好做,從前做過的費揚古、凱音步、托合齊等人善終的不多。

皇上能讓他一坐六年,跟他是孝懿仁皇後的弟弟自然也分不開。

而四爺作為孝懿仁皇後曾經的養子,從前跟隆科多走的近點,皇上也不在乎。不過自從隆科多做了領侍衛內大臣,負責皇上的安全後,四爺很明确的在面上跟隆科多保持了讓人放心的距離。

但能時不時跟他本人見個面,眉眼之間那種默契,也讓四爺覺得心裏安穩了些。

經常見隆科多,讓四爺覺得安穩,但經常見皇上,卻讓四爺暗暗心驚。

皇阿瑪老了這件事情,所有皇子都有共識,否則怎麽敢暗戳戳搞事情。擱二十年前,他們想私下栽培點勢力,也要看勢力願不願意,那時候哪有官員肯背着皇上死心塌地上皇子的賊船?

也就是一個索額圖跟着太子,一個明珠跟着大阿哥,還都被皇上摁滅了。

如今各皇子能盤踞起來的門人勢力,絕大部分就依靠着皇上老了這件事。

大家都是人,雖然覺得聖明天子很好,也知道要忠心。但大家到底都是凡人,是凡人就要吃飯就要有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及家族後代,早點搞搞投資也是好的嘛。

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混吃等死不要緊,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

人人都知道天子老了,大位之定就在這幾年了。

可四爺這段時日看到了,一個大權在握,對弄權了然于胸的老年天子,殺傷力是多麽大。

尤其是在三月份,皇上裁了起居注衙門後,四爺的感觸就更深了。起居注記錄皇帝的起居一應事務,自然包括谕旨,自漢武帝就有了,千百年延續下來,如今居然被乾綱獨斷就給撤了!②

是真·乾綱獨斷,沒有人上書建議,皇上也沒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把意思通知了六部,讓他們商議個章程出來。

衆人:還有什麽可商量的?您老都定了要裁了,裁就完了。

四爺敏銳的察覺到:從去年皇阿瑪病後的聖谕,字句言明真切,到如今直接裁掉起居注衙門,這是一個皇帝不願意被史書拘束描畫,或者說想要讓史官按照他的意思來書寫他的一生。

這樣的皇帝,誰又敢這時候再違逆他一點?

官員們原也是有骨氣的,往前頭數,多少朝代官員挂印而去、力扛皇帝,但那起碼能青史留名,現在簡直是死了白死啊。

從皇子到朝臣們一片寂靜,按着皇上的意思開始辦公,把起居注衙門這個公務員機構給‘咔嚓’裁掉。

四爺回府後,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就往年氏處走了一趟,跟解語花吐槽了一二:“皇阿瑪這般行,豈不是将從前的聖明都勾倒了?”

你能裁掉這個起居注衙門,難免不讓後人懷疑從前的起居注也都是你能修改的。

要知道,為了史書公正,起居注是皇帝不能碰的。

當然,歷史上也有強橫的皇帝:管你能不能,老子說能就要能。比如唐太宗李二鳳同學,就是要看,宰相房玄齡沒法子,只能讓步,不知為此挨了後代史官多少口誅筆伐。

四爺嘆道:“昔年唐太宗不過垂問臣子略看一二,都讓世人诟病,皇阿瑪……”這直接取消了起居注,将來後人又該如何議論。

何況大清本就是外族來統治漢人,思想不同,更不知将來漢人刀筆如何評說了。

四爺想想就憋屈。

這怎麽能取消呢!

要是自己,會……四爺如今已經很習慣想一想,自己作為皇帝要怎麽做了。要說前些年,一冒出這個念頭還會惶恐,如今卻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年氏不肯做後宅蒙着眼的婦人,想做解語花,于是自己也常向母家打聽一些朝堂之事,在思想上就很能跟四爺交流。四爺這樣出神,她基本上就知道四爺在想什麽。

不過事關皇上,有的話她不能出口,四爺也不能出口。

于是只在旁溫婉道:“爺孝心虔誠,擔憂聖上。”

四爺聽了她的聲音回過神來,兩個人對視一眼,四爺就換了個話題問道:“你近來身子如何?”

年氏也回握四爺的手:“爺放心就是。”

四爺道:“皇阿瑪已經定了,四月裏再次大封六宮,宮裏又要添幾位主位,到時候少不得你要跟着福晉進宮請安拜賀,總要養好了才好。”

皇太後的喪儀後,年氏又有些勞乏過度,才将養過來,眼見得又要入宮了。

年氏看着四爺關心她,就覺得什麽病痛煩惱也沒了。

——

“四爺又歇在東大院了?”

宋嘉書罕見的支着腮開始發愁,那她肯定是不能派人去找四爺了——要是四爺在前院,太監還可以去一趟,但在別人的院子裏,尤其是年側福的院子裏,派人過去請四爺那就是找削了。

她這麽迫切的想要見四爺,倒不是她忽然開始想要争寵了,而是客觀條件逼迫的。

凝心院的兔子,泛濫了。

這三對六只兔懷第一胎的時候,人人都覺得新鮮可愛,但當半年過去,從六只兔子繁衍到一百零六只兔子的時候,整個凝心院都崩潰了。

宋嘉書也懵了:她沒養過一對兔子,還真不知道兔子成年後一個月一窩,月月生月月生,把她直接給生懵了。

于是凝心院的籬笆不斷擴張,如今幾乎要占走半個院子。宋嘉書每次走過路過,看到一百多只兔子都眼暈,産生了強烈的心理陰影。

要她說,這衣服上也不用繡什麽百子千孫、石榴葡萄象征多子了,直接就繡兔子!

兔子物種入侵的問題必須解決。

只是這兔子屬于四爺賞的。

雖說四爺還不是皇上,殺了他賞的兔子算不上損毀禦賜之物,但在雍親王府,縣官不如現管,四爺的話比聖旨還要管用。就算宋嘉書想直接拿它們當盤菜,大膳房都不敢收。

宋嘉書只能去請教四爺處理方案。

無奈四爺這些日子忙,一回來就往福晉處轉一圈,然後就駐紮東大院了,這兩處都屬于禁區。

宋嘉書為了兔子發愁,白南卻是為了她發愁:格格的心思怎麽不往正道走呢。

只是這話平時不好貿然勸,如今見格格為了兔子發愁,白南見縫插針的‘忠言逆耳’:“格格您看,若是您得寵的話,還用為了幾只兔子發愁?您不請四爺也常來,處置兔子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從前爺在咱們院裏喝酒,瞧着待格格也好,只是格格不肯冒頭。”

言下之意,爺明顯願意在這兒喝酒說話,您倒是經常去請啊,去争寵啊。

宋嘉書翻了手裏的一頁書,嗯了一聲。

白南急的要吐血。

怎麽任憑自己磨破嘴皮子,格格就是不幹呢。

宋嘉書當然不幹:作為一個合格的打工人,得了解自己的老板再思考前途問題。

四爺這樣的人,明顯就是讨好他的要求極高,但得罪他的底線極低的那類難纏的老板。

這樣的老板,要是沒有做他心腹的水準,最好就踏踏實實幹活,不要舞到他跟前去搞什麽幺蛾子。

假如四爺是一塊地盤,那就是極其難攻,攻下來卻又很難守住的那種!

何況她也看的明白,年側福晉對別的都不怎麽在乎,也從不愛給旁人使絆子,管別人的閑事,看起來比李氏好相處多了。但宋嘉書非常明白年氏的逆鱗——跟她搶四爺的心,那她可是要悍然反擊的。

這位動起來的殺傷力,絕對是要命的。

白南看主子不求上進,自己急一會兒也就認了,反而還安慰起了宋嘉書和自己:“格格這樣安生過日子,爺看不見,福晉也是看得見的,凡有分賞,咱們凝心院都是格格裏的頭一份。”

宋嘉書繼續翻書:果然只要她不搭腔,白南自己就圓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宋:誰能想到,逼我争寵的,是兔子。

①:從福建浙江總督滿保疏言,為加強海防,修葺福寧州沙埕等處炮臺、城寨,在浙江平湖乍浦等五十處安設炮位四百六十門,添造營房,派兵分防巡守。

②:漢武帝置史官,除太史令外,還在宮中置女史之職,以記皇帝起居,故有 《禁中起居注》。康熙爺五十七年,把這個衙門直接給撤了。康熙帝谕示大學士等:“今觀記注官內,年少微員甚多,皆非經歷事體之人。伊等自顧不暇,豈能詳悉記朕之言?或有關系大臣之事央求于彼,即行任意粉飾,将朕之旨愈致錯誤,不能詳記者甚多。記注之事關系甚重,一言失實,即啓後世之疑。即如趙熊诏,亦曾私自抄錄……此衙門甚屬無益。爾等會同九卿,将作何裁撤之處,詳議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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