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決

一時屋裏沒了動靜,宋嘉書吃點心的時候,忽然想起來:“白寧呢?好久沒看見她了。”

白南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在外面帶着小白菜,給兔子點名呢。格格也知道,隔兩天就得多新兔子。”

宋嘉書嘆了口氣。

好在康熙爺砍了起居注衙門後,就把目光轉向了後宮,開始準備新一輪的大封六宮。前朝除了禮部和內務府忙的要命,旁人都得以松了口氣。

四爺回府的時候多了起來。

沒過兩天,宋嘉書終于打聽到了四爺歇在前院,忙忙派出小白菜,帶着點好的兔子名冊,去向四爺彙報。

小白菜在門口遇到了守門神蘇培盛,連忙打千兒:“蘇爺爺。”

蘇培盛從小跟着四爺,如今也才四十多歲,但這府裏除了極個別的太監,見了他都上趕着爺爺、爺爺的,叫聲爸爸都嫌不夠恭敬。

雖則是個太監,熬到他這個地位,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子孫滿堂了。

蘇培盛腦子也好使,府裏的人他基本都認得,一看,這不是凝心院的小太監嗎。

他跟着四爺久了,揣摩四爺的喜好最為真切。

他眼睛透亮,知道若是論起恩寵來,這府裏年側福晉自然是當仁不讓頭把交椅。但在爺心裏,府裏其餘側福晉、格格和沒名分的侍妾們還是有個評價高低之分的。

托賴李側福晉和三阿哥自毀前程的種種舉動,如今四爺倒把四阿哥五阿哥看的更重些。

兩位阿哥的生母自然也母憑子貴水漲船高。

尤其是鈕祜祿格格,四爺這些年對她雖非情深意重,但也從沒對她說過‘不好’二字,尤其是這兩年,四爺年節下從前院賞東西,這位格格都是上等份兒。因此,蘇培盛對凝心院一貫是客氣和氣的。

兼之鈕祜祿格格又不愛争寵,從未往前院額外送個手帕送個點心的來争寵,所以她院裏罕見來個人,蘇培盛都有些奇怪,對小白菜也是和顏悅色的:“鈕祜祿格格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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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的小白菜的來意後,蘇培盛忍着笑準備往裏報,還特意賣了個好:“一會兒爺準了,你進去就是,只是別畏畏縮縮的,爺喜歡說話利落的人,別給你家格格丢人啊。”

四爺今日閑來無事,正在看福晉處送來的禮單。

這是要給後宮主位的賀禮。雖說還沒行正式冊封禮,但要晉封的名單都已經下來,內務府都在準備流程做吉服打金冊金寶了。

這些年來福晉拟禮單早就拟熟練了,尤其是宮裏,給什麽人送什麽禮,許多時候她都不用查單子就可以信手拈來。

這單子她早準備好了,只等四爺過目,防着四爺有想要添減,或這禮單裏頭有別的他要用的物件,提前挪出來。

不是什麽要緊事,四爺就邊喝茶邊随手翻閱着。

這會子蘇培盛來報,鈕祜祿氏那裏打發人來求事兒,四爺也覺得罕見,就叫人進來。

聽說凝心院因為兔生兔生兔,物種入侵嚴重影響了人的生活後,四爺都險些笑出來,擺擺手讓小白菜回去了。

然後才以手握拳,輕輕咳了一聲,問蘇培盛:“當日送去的兔子,沒有骟過嗎?”

蘇培盛忙道:“奴才的錯,送去了三對兔子,都是沒骟過的一公一母。”

不比宋嘉書,四爺這種常圍獵的人,自然知道兔子繁殖起來有多快。

不由帶了一絲笑搖搖頭,對蘇培盛道:“糊塗東西,就這樣送了去——再過半年,只怕整個凝心院都是兔子了。”

農戶養兔子喂得又不好,更要時時宰了吃,以此控制兔子的數量,野外的兔子更有無數天敵。可凝心院給兔子夥食又好,又不宰殺,更沒分欄,可不要泛濫了嗎。

四爺算算日子,兔子數量絕不是這幾天才爆發的,估計鈕祜祿氏為兔子發愁也有一兩個月了,之前大約是忍着不敢說。

“也太小心了些。”

蘇培盛聽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也不敢搭腔。

四爺索性親自走去看,果然見半邊院子裏擠擠挨挨都是兔子。

宋嘉書出來請安行禮,很帶了一點終于解脫的慶幸。

四爺就指了擠在一起的兔子們道:“好在是春日,這天兒不熱,伺候的人又上心,打掃的也幹淨。要是再拖兩三個月入了夏,必是要有味道的,到時候你這裏可怎麽住?怎麽不早處置了它們?”

宋嘉書福身道:“爺送了來的,自然不能随便吃了。實在是沒了主意,才讨爺的意思,可怎麽處置呢?”

四爺一笑:“既是送過來你玩的,自然随你處置,你也太小心了。”

宋嘉書心道:雍正爺,您這話只好哄鬼。

四爺這人,是他給你臉,你最好小心的接着收着捧着,可別拿他的放縱和溫言當成真的,就蹬着鼻子上臉,那這位爺肯定當場翻臉。

宋嘉書是寧願在四爺這裏留下‘過分小心’的印象,也不敢有一點讓他覺得輕狂的地方。

何況誰不喜歡自己送的東西,別人珍重對待呢。別說四爺了,就算是朋友間送的小兔子,要是知道接收者随随便便就送去廚房加盤菜,肯定也要不高興的。

——

宋嘉書跟在四爺後面進屋,白寧白南上了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才一點下颌:“坐吧。”

然後帶了一點饒有興致的笑意問道:“那你準備拿這些兔子怎麽辦?”

“到底是養了些日子,不忍送到大膳房去。”宋嘉書問道:“爺,能不能把它們送到莊子上去,兔子們也好有空地兒跑跑跳跳的。”

四爺撣了撣衣服:“送到莊子上,也是落到那些佃戶的嘴裏,倒是白糟蹋了你養了這麽久的心。”

見眼前的人一籌莫展,四爺就一哂:也是,鈕祜祿氏十三歲入府,這些年從沒出去過,哪裏知道外頭的事兒呢。

于是直接他出手安排給蘇培盛:“挑些品相好的,送到圓明園裏面散養着,也算增些野趣。其餘普通的兔子就送到京郊的小圍場放了,到時候叫弘歷弘晝學騎射。”

“凝心院留下兩只最佳的賞玩就罷了。”

見四爺雷厲風行的處置了,宋嘉書松了口氣,起身謝恩。

再坐下時,兩人就有些相對沉默。

往往這時候,四爺都該起身走了,宋嘉書垂頭看着自己的手,等這位爺起身。

結果只等來這位爺往榻上的靠枕上一倚,然後順手拿起了桌上摞着的書翻看了起來。

“《鐘馗斷案》《咒棗記》《關帝顯聖傳》……”四爺搖頭:“到底是婦道人家,就愛看這些神鬼顯靈,善惡有報的故事。”

宋嘉書笑了笑,她确實喜歡看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畢竟自己能穿到古代,本身也就是最不可解釋的神鬼之事。

不過,她其實也有許多頗為香豔的言情小說,什麽《醋葫蘆》《碧釵傳》《雙姻緣》之類的,只是那些不能擺出來——弘歷也會在這東側間轉來轉去,萬一叫他看了,再誤導了孩子。

她見四爺随手拿了一本看起來,很有不準備挪窩的意思。再看看時辰鐘,也到了該用晚點的時候,便輕輕走出去準備傳晚點。

先問了蘇培盛,确認下四爺最近不齋戒,才叫人按着自己白日準備好的單子加了幾道菜送過來。

四爺落座,一眼先看到這晚點裏顯眼的幾盤,筍煨火腿,羅蓑肉、椒鹽牛小排——都是硬菜,剛要開口,就聽旁邊侍立的鈕祜祿氏道:“爺,來都來了,要不要喝點?”

他擡起頭,看着燈燭下鈕祜祿氏含笑的眉眼,說不上絕色,但就是讓人覺得舒服,如三月柔和春風。

連他都不由露出點笑容:“來都來了,那就喝點。橫豎你是個有量的。”

然後又點了點桌子:“別站着了,坐吧。”

宋嘉書松了口氣坐下:不錯,每次喝了酒的四爺就比較自在好說話。

而且最妙的是,自己不但能喝到好酒吃到好菜,還不用侍寝!

宋嘉書低頭看着桌上:往日大膳房送來的肉圓,一般都是四喜丸子。而這回送來的兩道肉圓,一道羅蓑肉圓,一道楊公圓可比四喜丸子麻煩精細。這種一口一個,入口如酥,細膩鮮美大肉丸,若是單吃的話容易生膩,最适合下酒。

宋嘉書方才一看就想喝酒了。

但這并不是她點的兩道菜。

她略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大膳房無聲的示好:四爺喜好在凝心院喝酒,府裏知道的人不少,大膳房特意送了最适口的下酒菜來,也是為了四爺見了這菜,能勾起喝酒的興致來。

自然也是為了讨好鈕祜祿氏。

若換一個格格,大膳房想不動聲色的卡一卡,只需要上些不适配飲酒的功夫菜,就能讓四爺的興味減半,旁人還挑不出錯,畢竟都是好飯好菜,只能吃啞巴虧。

這府裏,真是處處都是人情世故的縮影。一個小小的府邸,并不比她從前接觸的社會要簡單,反而因階級分明而更複雜些。

真是曹公筆下的: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她方才就是想通了這個道理,才不由笑了,随即順着這些菜問四爺要不要喝酒。

而這笑,就落在四爺的眼裏。

“拿兩壇子石凍春過來。”四爺一吩咐完,蘇培盛就忙打發人去拿。

四爺一向是個急脾氣,這會子坐在這兒等酒的時間并不長,但已經讓他覺得每回想喝酒,下人來回跑有些麻煩。就準備明兒叫人将前院各色的酒都送些來——正好鈕祜祿氏這邊還有專門放茶酒的小庫房。

這次是四爺先提起筷子道:“一會兒石凍春酒勁大,先吃些菜吧。”

宋嘉書就先喝了一碗雞蓉粥墊了墊,正低着頭喝粥,就聽四爺道:“夾個楊公圓給你家格格。”

在兩步外站着的白寧,連忙上前用擺在一側的銀筷夾了一個酥脆的肉圓。

宋嘉書:四爺居然會讓人給自己夾菜??

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嗯,感覺今天這位爺的心情很好。怪不得今日又讓自己先吃菜墊墊,又讓人給自己夾肉,果然是貓脾氣的四爺,心情好的時候就呼嚕呼嚕的蹭人,對人體貼起來。

之前自己也是倒黴,都趕上這位爺借酒澆愁的時候。

一時酒水送到,宋嘉書也不用白寧斟,依舊自己來斟酒。

待酒過三巡,肉也都下去了三分之一,宋嘉書就想吃點水果解解膩。如今她跟白寧的默契幾乎到了她一擡眼,白寧就知道她想幹什麽。于是白寧悄聲出去,安排了一盤子蔬果端進來。

四爺一眼就看出,這果蔬碟是自己上回賞的金發晶大果碟。

這種果碟透明的碟體裏有細細密密的金絲,底部雕着萬字福壽紋,頗有些佛家金身的禪意。四爺在福晉那見過一對成色更好的,被福晉擺在了佛前專門用來放供果。

上回給鈕祜祿氏這裏賞東西,他見這發晶碟是單個,成色又不如福晉處的不算僭越,就撥給了鈕祜祿氏。

沒想到她真拿來當自己的果盤了。

不過上頭擺着鮮靈靈的果子和綠生生的菜葉,倒是好看。

宋嘉書用小銀叉叉了一塊青蘋果遞過去。

這石凍春的酒勁兒是大,入口雖是醇厚并非辛辣,但入喉後會覺得一道熱流順下胃裏。宋嘉書坐在對面,只見三盅下去,四爺臉色就開始發紅了。

四爺接過來放到口裏。

青蘋果汁水豐盈,酸甜清新的味道在唇舌‘砰’地爆開,洗滌了方才的肉香與酒氣。

宋嘉書見四爺吃第二塊蘋果的時候,就問道:“爺要不要嘗嘗我們院裏自己煮的鹽水毛豆?”

她想起前世自己最喜歡的四樣下酒菜:水煮毛豆、炸花生米、涼拌金針黃瓜和燒烤。

四爺點頭。

如果說羅蓑肉和楊公圓是讓廚師花功夫的菜,那麽水煮毛豆跟油炸花生米,就是讓喝酒的人花時間的菜。

一粒粒夾着花生米下酒的時候,自己也能喝半日,頗為消磨時間。

四爺慢慢啜着酒,就随意跟她聊起了家常,從兔子聊到弘歷和弘晝。

宋嘉書提起這兩個孩子來,臉上也忍不住笑容。

她從前并不喜歡孩子。

大約是因為,所有她要長期接觸的孩子,都有父母,而她是寄人親生父母籬下的那個。她不敢做的差勁怕被人嫌棄,但又不敢做的太好超過這個孩子。

小孩子們都有護食的天性,不喜歡跟自己搶奪父母關注,搶奪家裏資源的外來者,這不能怪孩子。

可惜宋嘉書就是那個外來者。

與其說是她不喜歡小孩子,不如說她有些怕小孩子。大人還會虛僞柔和的笑笑,而孩子那種單純而尖銳的厭惡和惡意,讓她害怕。

可直到她突然到了這裏做了長輩,她看着弘歷跟當年的她一樣,去揣摩別人的心意努力的活着,被哥哥欺負知道要忍着要避着,就越來越愛惜這個孩子,像是愛惜從前的自己。

她想要他知道并篤信,這世上總有個角落等着你,你不必揣測任何人的喜好,你不用做的最好,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有人愛你。

而弘晝這種大大咧咧快活醇厚的孩子,她也很喜歡,他像個永遠充滿活力的小豹子,看了就讓人心裏開闊。那才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的樣子。

大約也是喝了酒的緣故,宋嘉書說起弘歷和弘晝,臉上遮不住的笑意和愛意,涓涓滲透出來。

四爺不免有些怔愣。

他忽然想起德妃:額娘對別人說起他,對皇阿瑪說起他,會有這樣的笑容嗎?

屋外。

蘇培盛苦着臉:四爺和鈕祜祿格格這明顯說到興頭上,他這會子上前插話真是破壞氛圍。

但他不上前也不行啊:“爺,這壇子石凍春已經喝盡了。”

宋嘉書有些訝然,這一小壇是一斤的量,兩人對半喝,竟然這麽快都幹掉了半斤的高度酒?

四爺略一蹙眉,然後道:“既如此,就歇了吧。”四爺解了解領上的扣子:“先叫人擡水來。”

“是。”

宋嘉書:???

歇了?擡水過來?

她忽然有種很不詳的預感。

——

東大院。

年氏正親手在剪燭花。她雖然穿着寝衣,但頭發還是分毫不亂,桌上也備好了四爺一貫愛喝的茶。

與以往的每一天的都一樣。

壽嬷嬷走進來:“主子睡吧。”頓了頓才聲音很輕道:“爺在凝心院吩咐備水,只怕要歇下了。”

年氏擱下手裏的小銀剪刀。

她懷着身孕的時候,四爺就去鈕祜祿氏處喝了幾回酒。只是并沒有讓人備水,可見只是純喝酒。

今日……

壽嬷嬷剛要挪出去的時候,就聽見年氏一聲嘆息:“爺待我,已經很好了。”

近乎兩年的專房之寵,她也能感覺到四爺心裏她是最重的。

她該知足。年氏這樣勸自己,可心裏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壽嬷嬷挪回來:“主子,您喝着藥調理呢,切忌心緒不佳。”

小格格沒了,主子最要緊的,是再有個孩子才好。只是主子把爺看的太重,一舉一動都放在心坎上捧着,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要反複琢磨回味,自然是心思纏綿深重,不能開懷。

壽嬷嬷要勸,可也知道,四爺之所以把自家主子看的最重,也是為了主子這一腔深情,爺也看得明白。

壽嬷嬷糾結壞了:主子這樣情深,凡事看不破,不利于保養自身;但要不情深,四爺也不會這樣看重,真是兩難。

壽嬷嬷也知勸不了,也不能勸,于是繼續用自己的老辦法:說點別的讓主子散散心思。

“西大院那邊最近定然是缺了銀錢,那位叫丫鬟出去走了三四回當鋪了。”

李側福晉第一回 叫丫鬟遮遮掩掩出去當東西,壽嬷嬷就報過年氏了,當時年氏覺得,李氏恩寵不如以往,又習慣了大手大腳的花錢籠絡下人,吃穿也都用最好的,一時手頭緊也難免。

可這幾天內竟然當了三四回東西,說明李氏需要一筆頗多的銀子。

年氏凝神想了想:“近來有什麽大事嗎?”

壽嬷嬷在彙報情況前也早就想過了,此刻答起來很順溜:“除了四月宮裏要大封外并無大事。可這也用不着西大院動大筆的銀錢啊。”

宮裏一下子又多了五個主位,內外命婦都要送禮。

但雍親王府也只送一份就好,年氏與李氏也只需要跟着福晉去給新娘娘們行個禮請個安就算了。

李氏想單獨送禮都沒機會。

若說是為了進宮的打扮,可入宮衆人都要穿石青色的吉服,連朝冠都是朝廷批發的一樣的東西。個人能戴的頂多是個手镯、耳墜子之類的首飾,李氏雖愛顯擺,在這上頭花錢頗多,但應當也不至于去當三四回東西。

“多盯着西大院吧,說不準她又糊塗了,想要收買前院的人,或是……”年氏秀美的眉毛微微一皺:“或是要收買福晉和咱們院裏的人。”

福晉跟李氏是多年的矛盾了,自從李氏失寵,福晉沒少從各方面卡她,給她難受。

而自己,在給四爺回報李氏推三阿哥出來接聖旨之事後,更是被李氏深深記恨。

壽嬷嬷屈膝:“主子放心,奴才一定盯好了。”

壽嬷嬷很有自信:當日自家主子剛入王府,李氏又掌權又沒失寵的時候,東大院都被她們守得牢牢的,何況現在了。

——

次日宋嘉書請安回來,就見院子終于又恢複了清爽利落。

籬笆也回到了最初的角落,只占了不到一個平方的地方,裏面放了兩只最漂亮的兔子。

耿氏是跟着她回來的:“這麽快就都弄走了?”然後頗為遺憾:“你這兔子都用上好的糧喂出來的,要是能吃就好了,偏生是爺賞的,吃不得。”

宋嘉書就笑:“真是親母子,上回弘晝跟弘歷趴在籬笆上,還在說呢,四哥你看這些兔子,哪一只長得最好吃。”

弘晝評論小動物的時候,一向是以肥美好吃為标準。

兩人一進屋,耿氏就開啓了八卦模式:“哎,姐姐你知道嗎,李側福晉昨兒又叫人出去當東西了。”

宋嘉書跟年氏是一樣的困惑:這府裏日常生活不能沒錢,但也實在沒有花大錢的去處啊。

而且宋嘉書跟耿氏還比年氏的消息更靈通一點:因福晉常常會給她們一些瑣事辦,她們也知道,福晉近來忙得很,也沒有任何卡西大院的動作。

那李氏怎麽忽然這麽缺錢。

由于李側福晉不太靠譜的人品和歷史,衆人對她都頗有防範意識,耿氏更是懷疑:“她不會是想從前院收買兩個孩子處的下人,對孩子下手吧!”

宋嘉書也不能确定,李氏的腦子決定了她不是個陰謀家。但就像是這世上很多慘案,也不是每個都經過陰謀家設計,權衡利弊才做的,很多時候就是普通人腦子一熱就激情作案了。

“小心些總是好的,把孩子身邊的人緊緊弦。”

各院都為李氏弄錢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

兩日後,弘歷回凝心院,倒是讓宋嘉書摸到了一點答案。

“額娘,三哥今日又給我們炫耀了,說三月二十六是弘晟堂兄的二十歲生辰,遍邀了各王府的兄弟,咱們府上就只邀了三哥,阿瑪也同意三哥去。”

康熙爺這些孫子名字太像,宋嘉書想了一會,才想起,弘晟是三爺家的長子,還是嫡福晉董鄂氏所出的嫡子,身份在誠親王府自然是第一等的貴重,不比弘時,弘晟這才是板上釘釘的未來世子。

得了他的邀請,怪不得弘時要炫耀。

宋嘉書安慰道:“你跟弘晝都還小,自然去不得。”

忽然想起來:李氏弄錢怕不是為了弘時吧,總不能讓他在兄弟們跟前丢臉。

宋嘉書猜對了一半。

李氏弄錢确實是為了給弘時送禮,但送禮的對象卻不是誠親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羅蓑肉和楊公圓都是用了清代《随園食單》裏的肉丸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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