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滿
這事兒還要從太後的喪儀完畢說起。
四爺知曉了弘時跟八爺九爺十爺的兒子們攪在一起,對自己的弟弟卻不聞不問後,還沒來得及修理弘時,弘時同學已經自己一頭碰過來了。
他是來請四爺同意,他要去參加九爺長子弘晸的生辰。
四爺:……
四爺當時已經出離憤怒,不想再花時間跟弘時生氣了。于是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直接讓弘時滾回去讀書,沒有他的允許,弘時半步也不能離府。
弘時的細胳膊拗不過四爺的粗大腿,自然委屈滿腹的應了。
在被關禁閉的時間裏,弘時不免又想起當日兄弟們聚在一起,說起自家阿瑪嚴苛之事來,弘時便在心中嘀咕:阿瑪這樣沒有人情味,跟異母兄弟也罷了,但與親兄弟十四叔都生份實在是不可取。
甚至替四爺發愁:阿瑪你這樣不近人情皇瑪法能喜歡你?阿瑪你會不會把我們雍親王府帶到溝裏去?
可以說弘時同學,真的是杞人憂天仙了。
像是倒數第一在關心學霸,你這樣學習能考好?
弘時同學作為倒數第一名,擔憂了四爺這樣的優等生良久。直到這回,弘時又收到一張請帖,就壯着膽子再次來勸四爺,在他心裏,這是把阿瑪從迷途上拉回來。
“阿瑪,弘晟堂兄是三伯的嫡長子,這回又是二十歲整生日頗為鄭重。聽說各府的阿哥們都會去。阿瑪,弘歷弘晝都還小不頂事,兒子收了堂兄的帖子,若是不去只怕不好。”
四爺這回準了。
弘時是個阿哥,不是個姑娘家能永遠鎖在深閨裏。與其一直盯着他不出門,不如趁這趟讓人跟着弘時,看看老八老九到底想幹什麽,總是讓兒子們勾着弘時出門。
況且誠親王府算是比較中立的,他府上嫡子的生辰宴,各府都去人,雍親王府也不能太獨了。
于是四爺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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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弘時當成誘餌放出去,弘時卻把自己當成主角擡出去。在他心裏:阿瑪終于迷途知返了!他可要出門給雍親王府争光,讓人知道,雍親王府不是所有人都不近人情,他就是一個禮賢下士溫和有禮友愛兄弟的好人!
——
得了允準的弘時,這兩日凡有功夫就往李氏這跑。
而且一進來就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發急:“額娘,你知道阿瑪讓給弘晟備了什麽禮嗎?”
李氏給他倒水:“你這孩子就是急脾氣,瞧瞧這嘴唇都幹裂了,春天本就燥……”
弘時打斷:“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得上這些?”
“阿瑪這回讓我去參加弘晟堂兄的生辰,正是我結交兄弟們的好時候,自然要事事準備的妥帖,不能讓人看笑話。”
上門賀生日,自然要帶着禮去。
弘時見四爺答允了自己去參加生辰宴後就沒有下文了,不免發急,今日又鬥着膽子問了賀禮之事。
四爺就讓他去庫房領一套文房四寶,一套馬具做賀禮。
弘時喝了一口茶,不滿道:“阿瑪還當是自己給侄子備禮呢,就這樣簡單!前兩日九叔家的弟弟特意送了他們幾個人備的禮單給我,說是怕我第一回 給平輩兄弟過生辰,拿這個做個參考,備的太過隆重倒是教兄弟們不安。”
弘時頗為感動,覺得弘晸真是體貼啊,說的話也顧全他面子,只說怕他備隆重了。
想着禮單,弘時就越發急了,茶水也放下了:“他們都很備了些新鮮玩意兒,有上好的山水架、桌屏、博山爐、玉硯臺,甚至還有黃公望的畫兒!一看都是花了心思的。”
“算起來,竟是我的禮最單薄最沒意思。”
這收禮的人一看不就知道,這肯定随手從庫房拿的呀。
李氏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如此,你可不能落于人後,才第一回 參加兄弟們之間的小聚,就讓人覺得小氣。”
“你在外頭的事兒上自然比額娘有眼光,要買什麽就叫人置辦,你放心額娘這裏有銀子。”
弘時這才開了臉露出點笑容:“額娘放心,我必與兄弟們好好結交。尤其是弘皙堂兄和十四叔家裏的弟弟,都是能在皇瑪法跟前兒說上話的,有他們提着好多着呢。”
李氏想起四爺這一年來對自己的冷臉薄情,想起死去的女兒,有些酸楚的點點頭:“好兒子,只怕你的前程都得靠你自己了,額娘也靠着你。”
這位好兒子弘時有了銀子能辦的事兒就更多了。
他不但給弘晟備了禮,還給九爺府裏的弘晸也備了一份,算是彌補當日自己沒能參加他的生辰。弘時覺得自己真是周到極了。
弘時花錢另備禮的事兒,四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兒子掰扯這些事兒了。
有的道理不是能言傳的,這種玄妙的政局只能當事人自己悟出來。
如今四爺甚至希望八爺九爺那邊能不大不小坑弘時一次,讓弘時幡然醒悟,外頭的堂兄弟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只有自家兄弟才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人!
無奈弘時跟四爺,雖然是親父子,但卻沒有點亮心有靈犀技能,反而開通了南轅北轍的技能。
——
三月二十六日,在誠親王府的弘時,送上一份頗為出彩的禮,跟弘晟堂兄寒暄過後,就又被幾個兄弟拉着吃酒閑聊。
院子裏處處是細細的鼓樂之聲,訓練有素的下人們川流不息,兄弟們笑語不斷觥籌交錯,這一切對弘時來說都是新鮮而美好。
他幾乎能想象到,自己以後接班做了王爺後,日日過的就該是這樣的日子:兄弟們對他親厚尊重,下人們誠惶誠恐的恭敬,各府來往應酬熱鬧。而不是動辄就被阿瑪拎過去劈頭蓋臉的訓一頓,連蘇培盛這種太監都敢不答他的話,一問三不知。
弘時想,他是龍子鳳孫,天生的尊貴,就該過這樣的日子。
喝了幾輪酒,敬過了過生辰的主角,弘皙就帶着太監回宮了。
他在,衆人還要莊重些,恐他回去跟宮裏皇上說話。弘皙一走,場子就更熱鬧了。
不知是誰,就提起了世子之事。弘旺就敬弘晟:“聽我阿瑪說,三伯明年就準備上書請聖旨封世子,這裏先敬堂兄一杯。”
弘晟又是嫡子,又是誠親王府的長子,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弘晸本來就跟弘時坐得近,此時就對他笑嘻嘻道:“這種事兒沒有單個的,聽我阿瑪說,五伯也要一起呢!畢竟,得幾位親王伯父府上先帶頭,別的叔伯們才好動。”
要是旁人說,弘時還不信,但九爺的兒子說,弘時自然要信。
五爺跟九爺是親兄弟倆,都是宜妃娘娘所出,自然消息都是準的。
弘時的耳根都熱起來,仿佛剛才喝下去的酒又全都倒流回來湧到頭頂上。
弘晸的聲音在他耳朵裏都有點發飄,但這些字每一個都刻到他心裏去:“五伯想要請立的世子是弘昇。”
弘昇,弘時知道這位堂兄……他也不是嫡子!
五叔的恒親王府上跟自家很像,都沒有嫡子!弘昇跟自己一樣,都是側福晉所出的庶長子。
他可以,自己當然也可以!
弘時回到府裏的時候,還覺得耳朵和臉龐都滾燙,借口喝多了就回自己屋裏呆着準備靜靜。
他想要靜靜,四爺比他還想靜靜。
跟着弘時去的小太監,雖是弘時很信任的人,但對太監來說,四爺才是最要緊的主子,于是盡忠職守的做了二五仔,回來就把阿哥們所有的對話都傳達給了四爺。
四爺聽了,提腿就往年氏處去了,他實在要吐槽一下。
“老八老九生要離間我父子之情!”
這簡直就是陽謀了。
把誠親王和恒親王要立世子的事兒告訴弘時,就是不怕四爺知道。
你知道又能怎麽樣?難道你敢請立這麽個被人吊着跑的兒子當世子?但你若不立,三個親王府,獨有你不給兒子請立,弘時心裏怎麽會沒有芥蒂。
這就是明晃晃給四爺出難題了:你看你怎麽辦吧。
年氏是知道的,八爺九爺的性子,慣會羚羊挂角似的出招,從細處着手就讓人吃個說不出的虧。
四爺現在就很憋屈。
被人算計憋屈,最憋屈的是自己兒子還被人算準了。
年氏見四爺惱火,就道:“爺若是跟三阿哥敞開了說體己話,三阿哥必會體諒爺的一片慈父之心。”
四爺冷哼了一聲:“他若是個明白的,今日就該看出旁人的離間之意,來将這些話禀給我知。如今他自己要鑽旁人的套,我拉他也是拉不住的,只怕還會覺得我這做阿瑪的耽擱了他的前程!”
年氏不說話了,給李氏的兒子說句好話,也是怕四爺氣壞了。
再說好話,那就是以德報怨,年氏一點兒也不肯幹這樣的活。
她的手放到小腹處:這個月她的月事沒有來,只是月份尚淺,自己的脈象又弱,大夫還把不出來。
再等等,說不定她又有了孩子呢。
若是真有了孩子,那此刻四爺對弘時越失望越好啊,将來自己的孩子才有好處,否則弘時做了世子,再想拉他下來就難了。
——
四月十日,福晉帶着兩位側福晉入宮。
宋嘉書跟耿氏在家裏看門。
福晉走之前交代了府裏的管家媳婦們,有事兒報給兩位格格,這會子兩人就盡職盡責坐在一處,邊閑聊邊預備着府裏有人來回事。
“這一封就五個主位娘娘呢。”
宋嘉書點頭,康熙爺手裏的主位是衆所周知的難拿,而且他老人家不好單個提拔個別同志,而是喜歡批發升職加薪。
于是許多同志功勞都攢夠了,才等來時隔多年的升職加薪。
比如七爺的額娘成妃娘娘,康熙爺所有的成年兒子裏也就這位生母最後一個晉封,大約也是七爺不良于行的關系,康熙爺冷酷的表達了自己的不喜。
再比如這次終于拿到正式冊封書的密嫔王氏,這些年她十分得寵,已經生下了三個阿哥,待遇早就提上來了,如今終于等來了正式位份。
耿氏心有戚戚:“這幾位娘娘也算是熬出頭了,別的沒出頭的……”
她沒再往下說,康熙爺大封六宮的頻率都不是按年算,而是按十年起步算。
這回輪不上晉封的,看看皇上的年紀,估計這輩子也輪不上了。
是不是主位天淵之別。
比如當年十三爺的母親的過世,皇上追封了敏妃以妃主位葬了,從太子起所有阿哥們都得為庶母守孝,不能剃頭。要沒有這個位份,在紫禁城死了就死了,不過是個庶妃的話,喪禮立刻就會寒酸下去。
說到這,耿氏難免有些喪氣:“唉,咱們跟宮裏沒名沒姓的庶妃有什麽區別,逢年過節連進去給主子磕個頭都不配。”
宋嘉書拍了拍她的手:“別說這樣的喪氣話。”
耿氏勉強振作精神,笑了笑道:“也是,咱們到底是有孩子的人,以後兒子大小總有個爵位,咱們也有出去享福的一天。”
說起享兒子的福,耿氏不免又說起先太後娘娘,在順治爺那一朝過得朝不保夕的,在康熙爺這一朝就都彌補回來了:“說來,先太皇太後和先太後,都是有福氣的人,一個七十五高壽,一個七十七高壽。”
宋嘉書心道:嘿嘿,最高壽的太後還在這裏坐着呢。
兩個人坐在凝心院閑扯了一天的閑話,處理了兩樁丫鬟拌嘴,婆子鬥氣之類的小事,到晚間才等回了福晉和兩位側福晉。
耿氏這一日的飯都是在凝心院吃的,這會子還沒走呢。
白寧和青草從外頭進來:“東大院那邊,年側福晉剛一回府就請了好幾個大夫過去。”
宋嘉書和耿氏對視一眼,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果然次日年側福晉遇喜兩月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年側福晉有孕這件事傳到凝心院,宋嘉書……該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
不光她,這府裏所有人都是。
這又不是第一回 了。
四爺依舊心花怒放,福晉按着舊例賞賜和免請安勞動,李氏依舊咬牙祝福,其餘格格輪番上門道賀,然後年側福晉閉門養胎,與兩年前基本無異。
生活像個圈。
宋嘉書的日子除了早上少看一眼美人,和要承擔更多李氏的炮火外,沒有什麽其餘的改變。
倒是福晉,雷厲風行料理完年氏有孕相關事宜,次日還特意留下了宋嘉書和耿氏吐槽了下不滿。
不是對年氏的不滿,也不是對兩人昨日管家的不滿。
而是對這次大封六宮,她入宮所遇之事的不滿。
——
宋嘉書和耿氏都榮獲一杯茶,然後坐下來,準備認真聆聽福晉抱怨。
見福晉開口前咬牙咬的額頭的青筋都起來了,宋嘉書詫異極了:她也在這位上司手下混了小兩年了,福晉的脾氣她是很知道的,最是沉定不動的一個人,又禮了許多年的佛,誰能把她氣的形于色啊!
直到福晉說出人名,宋嘉書就了然了。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隆科多和愛妾李四兒。
古往今來,臣子浩如煙海,能在史書單獨有個傳的大臣不容易,而能在這臣子個傳裏頭占不少分量,有名有姓的小妾就更稀少了。
李四兒就獲得了這個傑出成就獎。
福晉自然不知宋嘉書從野史八卦上頗為了解這一對奇葩的,這會子還先科普了一二。
“佟家是萬歲爺的娘舅家,如何就出了隆科多這個不講究的人!”
康熙爺對親情的缺失,尤其是對親娘早逝的遺憾,大約都投入到自己舅舅家去了,陸續娶表妹進宮不說,舅家的官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到形成了‘佟半朝’。
導致沒有人敢惹他們家,當年太子身後和大阿哥身後的索額圖和明珠,都不敢硬抗他們家。
論血緣,隆科多又是佟國維的親兒子,康熙爺的親表弟,所以福晉也只能短暫的說了隆科多本人一句不是,然後集中炮火對着李四兒去了。
“那李四兒出身不堪也罷了,老老實實在自家府裏呆着便是。誰知還張狂至此!昨日竟然跟着隆科多福晉往宮裏去!”福晉喝口茶順順氣,臉上惱色更重:“連入了宮都不肯安分,凡有人跟福晉敘舊,她便搶出來說話,全然踩着福晉把自己當正頭夫人!昨日內外命婦齊聚,真是都開了眼,見了西洋景了!”
宋嘉書和耿氏自然都起身勸福晉別氣壞了身子。
宋嘉書心道:這位李四兒以後鬧出來的事兒更大,讓人掉眼珠子的事兒盡有呢。
福晉足足唠叨了兩炷香的功夫,臉色才好了些。這才想起昨日這兩人看家來着,聞言安慰了幾句,一人給了一盒子茶葉,然後讓她們走了。
耿氏出門後眼睛都瞪圓了:“第一次看到福晉氣成這個樣子。”然後神神秘秘湊到宋嘉書跟前:“你不愛打聽外頭的事兒,我可愛聽這些——這李四兒,原來是隆科多大人岳父家裏的婢女!這是他搶了岳父的女人呢!”
宋嘉書:……雖然我知道,但每回聽都覺得心靈受到了震驚。
“聽說隆科多大人跟被鬼摸了頭似的呢,一見了這位,誰都不顧了。福晉剛剛說,這位搶着說話,這算什麽呀!聽說在府裏,對牌都是她捏着,什麽都是這位說了算!”
耿氏聲音更小了,幾乎貼在宋嘉書的耳朵上,悄聲道:“我阿瑪不是鑲藍旗的佐領嗎?聽說有人通過給李四兒送禮謀差事做官呢!居然還真能成!隆科多大人官那樣大,卻聽她的,你說他是不是真被李四兒偷了心去?”
做小妾做到這個份上,真是夠本了。
宋嘉書想起史書上所說,李四兒最後把隆科多正妻折磨的‘幾乎成人彘’,無辜慘死,就覺得齒寒。
她冷道:“這李四兒哪裏是偷了他的心,只怕是偷了他的腦子和良知!”凡有一點心,能看着原配和原配的兒子被人折磨,而自己只顧着縱容?
耿氏站直了身子咯咯笑:“姐姐難得刻薄人。”
宋嘉書嘆口氣:“福晉不容易,只怕還不得不敷衍她。怪不得跟吃了死蒼蠅似的呢。”
隆科多是佟家人,還是孝懿仁皇後的弟弟。
四爺是在孝懿仁皇後膝下長大的養子,佟家對他算是名正言順半個舅家。旁的皇子福晉也就算了,四福晉是必須要去跟隆科多夫人打招呼的,然後就被李四兒的驕縱糊了一臉。
對福晉這種人,在兒子沒了後,她最重的就是福晉的地位和不可逾越的正妻的權利。
李四兒這種人跟她說一句話,她都覺得挨了一個耳光。
昨日還是當着所有內外命婦挨的耳光丢的臉面,以福晉的自尊心,自然是受不了。而且想想,這一回隆科多能讓李四兒出席,以後逢年過節去隆科多府上,還不更得見到這位耀武揚威啊,福晉想想都要心梗了。
所以性格堅毅如她,都崩潰的要跟人吐槽才行。
估計今日整個京城的內外命婦,都在吐槽這一對奇葩。
只是隆科多如今做着九門提督,位高權重,沒有人會去得罪他,尤其是為了內宅不修的事情。
而且隆科多本人還很驕傲,覺得我心愛的女人終于得到了她應有的待遇。
被隆科多和李四兒惡心這件事,對福晉來說是曠日持久的,對宋嘉書這種不用出門的人來說,就是生活中穿插的連續劇。
福晉從此後與她們說的最多的閑話,就是‘這對不要臉的’的新聞。
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福晉把她跟耿氏漸漸當做自己人的一個信號。
——
宋嘉書依舊悠悠閑閑的過自己的日子。
春光漸漸由明媚轉向有些熱烈。
宋嘉書的整理癖這些日子又犯了,不用去福晉處做事的時候,就帶着白寧白南分批的晾曬東西。
所有的大毛衣裳、各種皮料、四季的衣裳,甚至連所有書本子都收拾了一遍後,宋嘉書又開始整理小東西,所有的手帕、香囊、荷包又被她按照顏色分類,準備也出去曬一曬。
白寧白南就由着她折騰。
畢竟主子這些‘症狀’都是四阿哥去前院讀書後才出現的,可見是格格心裏空落落的,那就由着她折騰吧。
反正都是格格的東西。
宋嘉書幹勁十足:她所有的賬本終于建立起來了。
她手裏的銀錢是剛來就算了一遍的,從那後大筆的收支都記錄在她的小本本上。但凝心院中東西太多,從去年整理兩間庫房,到今年把所有的衣物都晾曬一遍,她終于把凝心院中所有物件都登造成冊,做到了心裏有數。
這會子凝心院的東邊已經搭起了幾道繩索,上面搭着許多手帕。
“今天日頭又好,又幾乎沒風,正适合晾這些小東西呢。”
宋嘉書進去換了件薄衣裳,又去庫房給自己盛了一碗桂花酒釀圓子,然後心滿意足的坐在廊下。
她微眯着眼睛:天真好,藍的像是水洗過一般。
前世很少見到這樣幹淨的天空,幾乎滌蕩人心裏所有的煩惱。
怪不得古人想要成仙升天呢,這樣的天空,才讓人覺得其上有仙人久居。
她放空自己,漸漸就有些想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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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進門的時候,第一眼并沒有看到廊下的宋嘉書,而是看到了院子裏大批量按照色譜晾曬的手帕,整整齊齊的跟方隊似的。
一個得到視覺滿足的強迫症,覺得很舒服。
四爺剛舒服完,不知道哪裏刮來的一陣風,就正正好好把一塊手帕吹過來,要不是他手快,差點吹到他臉上。
宋嘉書已經被白寧戳醒。在起身迎接四爺的路上,就見自己的手帕差點糊了這位大爺的臉,吓了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據《清史稿·卷二百九十五·隆科多列傳》記載,負責審理李四兒的誇岱将隆科多原配妻子死前的形象形容為“致其如人彘”。文中關于李四兒的驕縱,如買賣官職等都來源于隆科多列傳的記載。